被藝人事業耽誤的運動員17、A跳
在音樂聲中,第一組選手陸續踏上冰場。
正式比賽開始前,每組選手會有六分鍾的上場練習時間,在這六分鍾,會依次播放每位選手的選曲片段,方便個人進行合樂練習。
冰場中,冰面的狀態不會一直保持不變,溫度帶來的影響會讓冰面在軟硬度上有所區分,每一次比賽的實際冰面效果都不會完全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賽前每組的六分鍾練習就顯得格外重要。
選手可以利用這個時間,熟悉適應本次比賽的冰面狀況,並調整好自身狀態。
但第一組的六名藝人顯然沒有在意這一點,將這寶貴的六分鍾當成了粉絲見面會,上場後,在冰面上滑著大圈,不斷與看臺上的觀眾揮手互動。
邱正卿露出好笑的表情,看向自己徒弟,眼神裡帶著詢問,彷彿在說:“就這?”
陳驊有點尷尬,摸摸鼻子埋怨道:“這可不是我訓練的啊,我這邊天天訓著省隊的小朋友,他們都是節目組那邊找的老師教的。”
說著,陳驊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於治。
於治見他看過來,立刻像接收到訊號一般,走近了試圖套近乎:“陳教練。”
陳驊對他點點頭。
於治看到陳驊身邊站著的陌生人,總覺得有些眼熟,忍不住開口問:“這位是……?”
陳驊含糊了一句:“是長輩。”
自家老師微服私訪,陳驊也不好隨意介紹。
於治見他沒介紹的打算,訕訕笑了下,估摸著可能也是什麼教練。
很快,六練結束,第一位要上場的選手留在冰面上,其餘五位跟觀眾揮著手暫時離開。
音樂響起,他開始了表演。
比起集訓前在冰上艱難邁步的樣子好了很多,至少外行人看著似乎是那麼回事了。
只不過陳驊看慣了省隊小娃娃們流暢的滑行和不錯的技術動作,再來看眼前這場表演,還有自家老師站在旁邊,就有些如坐針氈起來。
邱正卿瞅到他便秘一樣的表情,笑道:“行了,本來就不是專業的,人家有熱情上冰就是好的。”
陳驊苦笑一聲。
人家國家隊教練都沒嫌棄,自己這個省隊教練還嫌棄個什麼勁。
音樂和冰上表演驅走了夏末的最後一份暑氣,第一組六名選手過後,現場氣氛越來越熱烈。
當季俞珩上場時,這種熱烈達到了頂點,歡呼聲此起彼伏。
“接下來要出場的是第二組最後一位選手,季俞珩。他的選曲改編自古典芭蕾舞劇——《玫瑰花魂》”
印著季俞珩頭像和名字的橫幅被粉絲高高舉起。
季俞珩走到冰場入口,摘下冰刀上的刀套站上冰場。
他環視一圈觀眾,在注目下脫下訓練服外套,露出裡頭修身的紅色考斯騰。
粉絲們瞬間激動起來。
“啊啊啊啊俞珩!!”
“媽媽愛你!嗚嗚寶貝身材太好了!”
他穿著的這件考斯騰以明度較低的玫紅色為主色調,領口處團簇的玫瑰花刺繡活潑張揚,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位站在玫瑰花從中的貴族少年。
季俞珩在冰上滑了半圈,笑著朝橫幅方向揮手,又引來一陣尖叫。
他視線掃過觀眾,掃過後臺的鬱年。鬱年正戴著耳機閉著眼,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表演就要開始了。
是怕受到自己的影響嗎?
有一瞬間季俞珩想給鬱年放個水,讓他不至於在兩個玫瑰花魂的對比中顯得太差勁。
但一旦站上屬於自己的舞臺,他的勝負欲就上來了。那是刻在他骨子裡的、乖巧外表下不容忽視的驕傲的勝負欲。
不可能給任何人放水,他要完美展露這次表演。
季俞珩目光落在此刻身處的這塊巨大冰面上,收斂了情緒,全神貫注。
他滑至冰場中央,擺出一個左臂扶胸,右臂印額的開場動作。
現場逐漸安靜了下來,下一瞬,音樂聲響起。
鏡頭中,季俞珩抬眼露出一個活潑的微笑,身體向□□,兩條胳膊自然地伸向身體兩側,刀刃劃過冰面,向左作出了一個弧線滑行。
邱正卿眼皮抬了抬,說了句:“不錯。”
他口中的不錯是相較於前面幾位出場的藝人而言。
季俞珩的動作、四肢明顯要更加舒展自如,臉上的笑容和其他表情也貼合音樂,能帶的起現場氣氛。
看得出他有表現欲,並且具備一定的實力。
陳驊介紹道:“這孩子學過現代舞,有舞蹈功底,柔韌性不錯,在冰上能放得開。”
於治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訓練的時候俞珩就是最突出的一個了。”
從現場觀眾的反饋就能看得出,她們驚喜於季俞珩帶來的表演。
他的表現確實碾壓先前出場的所有選手。
比起其他蹬冰銜接生硬的選手,他滑過冰面的滯澀感要小的多,臉上的笑容具備著不錯的感染力。
觀眾不由隨著音樂的節奏一下一下鼓起掌來。
季俞珩的手臂動作和步法編排借鑑了《玫瑰花魂》芭蕾舞劇中男舞者的表演,此時此刻,在冰上滑行、轉身的他看著就像是個活潑的、情竇初開的少年了。
當他在冰面上來了個小跳後,觀眾發出驚呼。
這是這場比賽中,第一次出現敢雙腳同時離開冰面的選手。
季俞珩感受著腳下冰面散發的涼意和現場熱烈的氣氛,臉上的笑容驕傲而沉醉。
他的考斯騰是由頗具盛名的設計師設計裁剪的,他的動作是藝術團出身的母親親自幫忙設計的,他今天的狀態完美。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出冰上傑作了。
他在音樂尾聲中旋轉、收尾,擺出舒展手臂的結束動作。
玫瑰花魂已經離少女遠去。
邱正卿點評道:“步法都是很初級的,但是滑行還可以,有舞蹈底子表現力也不錯,能帶動現場氣氛就是不錯的表演了。”
旁邊的於治臉上有些驕傲:“是啊,能呈現成這樣很不錯了。”
對於今天這一場完全外行的花滑運動會,邱正卿沒有對選手們表現出苛責,出自他口的評價都是正面、肯定的。
但陳驊瞭解自己這位曾經的老師、教練,知道他這樣不鹹不淡的口氣和毫無波瀾的表情,說明這些表演並沒有能打動他的。
季俞珩的臉上帶著汗水,聽著四周響起的如雷的掌聲,不斷鞠躬致意,在掌聲中離開冰場。
重新給冰刀戴上刀套,季俞珩抬頭時不由自主看向鬱年的位置,卻發現他依舊閉著雙眸戴著耳機,在活動放鬆肌肉。
他根本就沒有看自己剛剛的表演。
這個認知讓季俞珩微微皺眉,感到有一些不快。
季俞珩是第二組最後一個出場,他的節目結束後,就到了最後一組。
第三組六練宣佈開始,鬱年睜開眼,將耳機放到一旁。
他走到冰場入口處摘下刀套,從容地踏上雪白的冰面。
他將會是第三組第一個出場的選手。
音樂聲響起,按照出場順序,最先響起的音樂便是鬱年的選曲。
樂聲有些耳熟,觀眾們愣了一下,聽出這和剛剛季俞珩的選曲音樂是一樣的。
也是《玫瑰花魂》。
撞曲了嗎?一前一後,撞得也太巧了。
邱正卿好整以暇地笑道:“兩個玫瑰花魂?”
兩個玫瑰花魂。
在樂聲中,鬱年在冰上滑過半圈,拉下自己的訓練服拉鍊,動作隨意地脫下訓練服放到出口處。
當那身華麗的考斯騰顯露出來時,觀眾們睜大眼睛屏住呼吸。
剪裁得當的考斯騰完全顯露出他修長柔韌的身材,腰部內收,腿部的布料貼身,一分一毫的缺陷都挑不出,比例完美得驚人。
那身考斯騰是豔麗的、熱烈的、張揚的紅色。覆著層層褶皺飄逸的白紗,多了典雅與夢幻之感。
他領口、肩部一直延伸向下的珠繡與粉鑽縫製成的玫瑰,是如此富有神韻,如同暮色流光下在微風中輕輕搖擺的玫瑰花叢,美而靈動。
他那豔麗的五官和冷淡的氣質糅合出讓人挪不開眼的魅力,身上的考斯騰更是將他身材的優勢完美凸顯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白色冰場上那一抹紅色的身影吸引,絲毫分不出多餘的給其他五位進行六練的選手。
“美呆了,我的天這是誰?”
“鬱年啊!他以前選秀我還給他投過票來著。那時候覺得是一般漂亮,現在的想法就是我特麼當初是瞎了眼嗎?這能叫一般漂亮?”
“同想問我當初是瞎了眼嗎,當時竟然覺得他長相豔過頭有點俗的感覺。嗚嗚,明明氣質這麼好的啊。”
“那個腰那個腿……”
“好絕,完了我感覺我在爬牆的邊緣遊蕩。”
“但是他唱跳不是差的很嗎?選秀的時候都沒啥才藝展示,還木訥,沒的綜藝感。”
“我記得之前還曝出他在公司訓練室回答不出問題,被老師罵的影片來著?”
“講真什麼才藝不才藝的,這麼一張臉就夠磕了啊……”
邱正卿換了個姿勢站立,略微傾身向前。
陳驊知道這位國家隊教練一旦擺出了這個姿勢,就意味著他的興趣出來了。
邱正卿讚歎了一聲:“這個小夥子比例完美,可惜個子稍微高了點,他這看著得有180吧?”
花滑運動員的身材要兼顧力學與美學的要求,上半身要瘦、下肢要長、整體纖細但肌肉緊緻。
在手臂長度、肩寬髖寬上都有具體的數值量化標準,邱正卿看過那麼多運動員,一眼就能掃過鬱年的身材完美符合這些比例要求。
唯一的不足是身高稍微高了點。花滑運動員一般都會矮一些,這樣能更好保持重心平衡。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國際賽場上也不是沒有180以上的男單花滑運動員。
於治聽了他的評價,忍不住抱怨道:“他都沒怎麼來訓練過,嬌氣得不行,腳崴一下在家歇了好多天。也不知道滑行練好了沒有,還有曲目編排都沒跟我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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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驊微微皺眉:“這麼不配合?”
於治點頭,還想再說兩句,鬱年已經在冰場滑了個大圈。
他的姿態看上去太輕鬆了,刀刃劃過冰面,流暢而絲滑。
邱正卿瞥了眼於治:“這滑行,練得挺好啊。”
陳驊眉頭舒展開,點了點頭:“用刃很標準,光看這滑行的姿態確實好,不知道步法怎麼樣。”
於治也看出來鬱年的滑行遊刃有餘,疑惑的同時尷尬地閉上嘴。
現場聲音透過音響設備響起:“鬱年。他本次的選曲來自於芭蕾舞劇《玫瑰花魂》。本組比賽中,他將第一個出場。”
鬱年在冰上滑行,冰面上還有其他五位選手也在適應著冰面,不時同觀眾互動。
鬱年的眼中只有腳下的冰面和入耳的音樂,這讓他的身影顯得有些冷漠。
等到屬於他的那一分鐘合樂就要結束時,鬱年抬起眼。
他已經確定好了冰面的情況。
冰面完整,軟硬度合適。
邱正卿跟陳驊兩人低聲交流著,眼角餘光攏著鬱年,就見他經過一段助滑,身體騰空而起。
極限是什麼呢?極限之所以存在,就是用來打破的。
助滑、緩衝、起跳、騰空和落冰。
以右後外刃滑行,以左前外刃蹬冰起跳,將兩臂抱緊於胸前轉體。
在屬於鬱年的音樂結束的剎那,他的冰刀穩穩當當落在冰面,刀刃濺出冰花。
陳驊和邱正卿齊齊站起了身,臉色大變。
觀眾們呆住了,她們大多不是冰迷,也不常看花滑比賽。
因此並不理解這個跳躍的含義是什麼,只覺得好炫、好厲害、好漂亮。
而於治在鬱年跳出的那一剎那就失聲了,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a跳……幾周?
“3a!”邱正卿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是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