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藝人事業耽誤的運動員19、二更
鬱年走下冰場, 給冰刀套上刀套。
他的情緒還殘留著這套《玫瑰花魂》結束後的酣暢,臉上不自知揚著柔軟眷念的笑容。
其他選手的視線不由追隨著他的身影,目光流連在他毫無瑕疵的五官和眼尾的那枚淚痣上。
沒有等分環節, 鬱年直接回到後臺, 坐在凳子上俯身拆鞋帶。
這時他看到兩雙運動鞋停在自己跟前,抬頭一看,見來人是省隊教練陳驊, 他旁邊還站著個陌生中年男人。
陳驊看著鬱年神色複雜,想到先前自己還過來教他怎麼繫鞋帶, 看著他細皮嫩肉的內心還吐槽過能不能把訓練堅持下來。
結果看著不顯山露水,人家卻連3a都會跳。
鬱年停下拆鞋帶的動作,站起身, 禮貌朝他問好:“陳教練。”
又對陳驊身邊的男人笑著打了聲招呼。
邱正卿看他笑得乖,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陳驊輕咳一聲, 側身介紹邱正卿:“這位是——”
邱正卿擺擺手, 示意鬱年坐下,隨後自己也坐到他旁邊,一點架子都不見。
他看著鬱年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小夥子,我叫邱正卿。”
鬱年看著他, 點點頭表示記住了:“您好。”
邱正卿:“……”
這沒有變化的表情,說明眼前的年輕人對他這個名字壓根絲毫沒有印象。
這個認知讓邱正卿稍微有點尷尬。
學花滑的,就算不認識他這張臉,怎麼也得聽說過他國家隊花滑主教練的大名吧?
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鬱年看了眼自己的冰鞋,見這二位似乎還有什麼要說的, 目光裡流露出詢問。
邱正卿:“沒事,你拆你的。”
鬱年遲疑了一下,這才繼續解著鞋帶。
邱正卿近距離打量著他, 按捺住想要上手摸摸骨頭的手癢衝動,問:“教你的老師是誰,是專業運動員出身嗎?”
鬱年將冰鞋脫下,換上自己的運動鞋。
他想到系統空間內盤起頭髮、面容嬌美的女教練,對邱正卿搖搖頭。
“不是專業運動員出身啊……”這怎麼有信心、怎麼敢教這個好苗子的。
一旁的陳驊也忍不住皺眉,冒出跟邱正卿一樣的想法,不是運動員出身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野路子教練。
邱正卿嘆氣,又問:“你現在會哪些三週跳?”
鬱年的課程時長還有限,先前一直集中精力攻克3a,其他的三週跳還沒進行深度學習,成功率不高。
他回答:“只有一個3a。”
只有一個3a……邱正卿和陳驊聽了只覺得頭昏腦漲。
“只”這個字是這麼用的嗎?
陳驊插了一句問:“你老師都沒帶你參加過比賽嗎?”
鬱年眨眼,那位女教練只存在於系統中,也沒辦法帶自己比賽:“沒有。”
“胡鬧!浪費了好苗子。”邱正卿眉頭蹙得更深,“這就應該上報冰協作人才儲備,結果一聲不吭一溜煙人就長大了,這教練安得什麼心??”
聽了他的評價,鬱年在心裡對系統內的女教練感到抱歉。
他從這些問話裡,隱隱約約能明白邱正卿的身份了。
邱正卿深吸口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想進國家隊嗎?”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立刻安排你去京都的冰雪運動訓練基地報道。”
“我會親自擔任你的教練,以你現在能夠穩當跳出3a的素質,其他三週跳的解鎖不是難事。”
陳驊見這位自己曾經的老師噼裡啪啦說了一通,也不由開口:“要是國家隊待不下去,回咱們省隊也是可以的。”
邱正卿聽了,輕踹陳驊一腳:“好傢伙,跟我搶人來了。”
鬱年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沉吟了一下,而後在他們期盼的眼神中緩緩搖頭:“抱歉,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他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去完成,不可能像邱正卿希望的那樣,按部就班地在國家隊訓練。
未來的路上不僅僅有長板,有花滑,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一些等待著他去探索去領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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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冰面對他有著吸引力,巍峨的高山、湛藍的天空、漫無邊際的海洋同樣對他有著吸引力。
邱正卿急了,以為鬱年是醉心於娛樂圈的五光十色。
年輕人,誰不想在聚光燈下受萬人矚目。
他耐下性子,緩聲勸道:“小夥子,我知道年輕人都愛往娛樂圈跑,但你現在在娛樂圈的成績並不突出對不對?我問了小陳,他說你就是個糊、糊咖,是這個詞嗎?”
他詢問地看向陳驊。
陳驊尷尬點頭。不是,就算這是真的,也別當著人家面就把這倆字給說出來呀,不是戳人家傷口嘛。
邱正卿繼續:“可是你換一條路,試試咱們競技體育呢?”
“你是真的有天賦,我是真想好好培養你。等以後站在國際賽場上,那你接受的就是全世界人民的矚目了,可不比現在好?還能為國爭光你說是不是。”
並非是醉心於娛樂圈帶來的燈光。
鬱年:“其實我不擅長花樣滑冰。”
他在繪畫、舞蹈方面的劇情桎梏解除,跟這兩樣從前的成就比起來,他確實算是不擅長花滑。甚至於比起長板也是這樣。
聽聽,這叫什麼話。
邱正卿眉頭跳了跳,差點被這個藉口逗樂。
鬱年眼神真摯:“很抱歉邱教練。”
聽著他的話,邱正卿擺手:“別,別,先不急著回覆。”
他只以為鬱年還沒想通,不知道進入國家隊、由他親自擔任教練意味著什麼。
“你把我電話記下來,咱們保持聯繫,好不好?”
鬱年望著他殷切的眼神,點了點頭。
等節目全部錄製完畢,鄧經緯過來接他。
車上,鄧經緯刷著手機,目光有些驚訝:“鬱年,你超話活了。”
鬱年的超話在他剛出道那會兒熱鬧過一陣,只是後面他出道一年,都沒個作品水花出來,逐漸冷清下去。
近幾個月鬱年更是處在幾乎被雪藏的狀態,超話就死得差不多了,半天不見一條新帖子。
然而鄧經緯發現,節目錄製完畢這麼一會兒工夫,超話裡就先後冒出了幾十條帖子。
看看發帖人的粉絲等級,顯然都是剛加入的。
這些新粉絲來自於剛剛冰場內的觀眾,她們在錄製結束後拿到自己手機的第一時間,就趕忙搜尋鬱年的相關訊息,加入了超話這個粉絲大家庭。
[啊啊啊啊我爬牆過來了,姐妹們,新鮮出爐的年糕報道!!]
年糕是鬱年的粉絲應援名。
[嗚嗚嗚嗚為什麼不能帶手機進去,我到現在還回不過神來,玫瑰花魂也太好看了!]
[坐等節目播出珍藏影片反覆觀看舔屏,年崽美炸了]
這些新鮮血液熱情高昂地在超話發著帖子,然而評論回覆少得可憐,大多都是同為這次觀眾的粉絲回覆。
一時間看上去更像是小群姐妹們的自嗨。
[不是,超話這麼冷清的嗎嗚嗚]
[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看到崽崽的激動心情了]
鄧經緯刷著帖子,兢兢業業暖著場,來回用好幾個小號跟姐妹們互動,勉強製造出還算熱鬧的假象。
等回覆累了,鄧經緯嘖嘖稱奇:“看來你這次表現真的很不錯啊,我看她們都是真心想粉你的。”
激動成這樣,鬱年表現到底多好啊?
鄧經緯心裡嘀咕,也不由期待著節目的播出。
橙子娛樂,劉川辦公室內。
季俞珩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聽著劉川跟人的通話聲。
“我說了這次就是要捧俞珩,必須把俞珩給我突出出來。”
“鬱年滑的好?是有多好啊,那個學舞學一年都跳不出個完整節目的,學花滑再好能好成什麼樣?”
“剪輯手段怎麼搞,這還用我教嗎?”
他打完一通電話,清清嗓子,又撥出了另一通。
這回語氣客氣了不少:“喂,季老師啊。”
季俞珩聽到他這個稱呼,抬眼看過去。
“您放心,俞珩在我這好著呢。”
“是啊,他前陣子不是天天在排練那個花滑節目嘛,我看過排練,表演真沒得挑。”
“但是導演說什麼,說要突出另一個,我說怎麼可能比俞珩好,最多也是跟俞珩差不多您說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什麼歪門邪道呢,要不您去和導演說說?”
“誒!行,那麻煩您了季老師。”
季俞珩的父親年輕時候出過不少紅遍大江南北的歌,當年是要被尊稱一句“天王”的。近些年他年紀大了,動靜曝光漸漸少了,但地位人脈都還在。
讓他去給導演那邊施施壓,這事兒不就解決了。
季俞珩看到劉川點了根菸,愜意地吸上一口。
他緩緩開口:“小川哥。”
劉川轉過頭看他。
季俞珩問:“你不看看鬱年的表演嗎?”
劉川擺手:“看什麼,我還不知道他?”
季俞珩搖頭:“他真的比我滑得好。”
劉川深吸一口煙,片刻後緩緩吐出菸圈。
“就算真的比你好又怎樣呢?”
劉川似笑非笑:“俞珩,等鏡頭呈現出來,你就是最好的那一個。”
“娛樂圈不能單用好不好來定奪,你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季俞珩垂下眼睫:“可他真的,真的滑得比我好。”
劉川瞥見他眼中的失落,聲音裡似乎還藏著不知所措的哭腔,一下子被逗笑了,哄道:“你這孩子,勝負欲這麼強的,嗯?”
“好了好了,這次比你好,下次你再超回去不就行了,怎麼還要哭呢?”
季俞珩搖頭,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超不回去,在花滑上不可能超的過去的。這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的表演,中間隔著天塹,連縮小差距都是奢望,如何能超回去?
“這個綜藝就是你的一個跳板。”劉川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撣撣菸灰,聲音淡下來,“你以後還得開演唱會,還得演戲拍電影,急什麼?”
季俞珩聽著他說的,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起來。
是的,他還有更遠的路要走。
劉川拍拍他肩:“收拾一下情緒,孟堯不是約了你吃飯?”
季俞珩抹了把臉,點點頭。
……
全明星運動會花滑專案導演組。
兩個導演正在審剪好的成片,結果一個劉川一個季老師先後打電話過來。
副導演接完電話後臉都綠了。
他看著螢幕裡鬱年無可挑剔的表演,暴躁得來回踱步:“捧人也得講個基本法,季俞珩是表現不錯,沒鬱年在他就是最好的那個。”
“但是現在,看看鬱年,看看,看看!”
螢幕裡玫瑰花魂視線轉過來,帶著勾魂奪魄的魅力。
“這有的比嗎?這怎麼能剪掉啊!這麼好的表演,發出去話題肯定能爆的!”
全明星運動會同時錄製的專案有好幾個,分配來花滑這個冷門專案的導演副導演,在公司裡並沒有多少話語權。
公司內派系鬥爭厲害,兩個導演和劉川向來不合。
副導演接著罵道:“劉川手伸得也太長了,還把季天王搬來施壓。”
“鬱年是他帶過的,就算現在不帶了,一個公司的要做這麼絕?那季俞珩不是還參加了射箭專案嗎,那邊捧一下還不夠,硬要咱們這邊也來?”
“誰知道他腦子有什麼病。”導演接了一句,臉上帶著不耐煩。
他繼續審片。
看到鏡頭裡某個角落站著的人時,目光頓了頓。
導演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剪就剪吧。”
副導演:“??”
導演敲敲桌面:“劉川手這麼長,囂張那麼久,總有翻車的時候。”
副導演遲疑:“怎麼翻車啊。季老師都發話了,真把鏡頭剪了也鬧不出什麼的。而且那個孟堯,孟家新上任的總裁好像對季俞珩上心的很,季俞珩以後資源好著呢。”
導演搖頭,指指暫停的片子:“知道這是誰嗎?”
角落裡站著兩個男人,鏡頭一晃而過,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
副導演盯了盯,認出其中一個是陳驊。這位省隊教練跟他們接觸過好幾回了。
看向陳驊旁邊那人,副導演問:“這個是……”
導演呼了口氣:“國家隊主教練。”
副導演:“??”這麼一尊大神過來了,怎麼他們都不知道的。
“應該是過來找陳驊教練的。”
“在後臺,我看到這位跟鬱年聊天。不知道聊的什麼,但是——”
回想起邱正卿笑容滿面的臉,導演也跟著笑了一句:“聊得很不錯。”
副導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國家隊主教練這尊大神在,人家可是把鬱年的表現看得透透的。
還跟鬱年聊得不錯,那……
導演:“鏡頭要剪,但是人不能得罪死。”
“跟鬱年那邊說聲,讓人做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