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迪威德商會?24.劇終 其一

選舉大會如期在第一谷地舉行，參選西奧芬海默首屆市長的人有：希爾達·馮·格洛利亞、讓·法維耶、安娜·默克爾。三位候選人正在幕後做著準備，他們即將對西奧芬海默所有的居民，闡明自己的理念與信條，從而贏得選舉的勝利。

表面上看確實如此。

有一件事說來諷刺，那就是：每當人們新發明一種制度，就會發明數十個用來打破它的方法。因此，這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辦法。在聯邦大行其道的選舉制度，在短短幾十年中就已經暴露諸多弊端，因此現在如有特殊情況，最高議會的委任狀依然是有效的。也就是說，即使是選舉大會召開在即的現在，也不排除最高議會空降市長過來的可能性。

為了杜絕一切干擾因素，儘可能提高獲選的機率，希爾達讓愛德華、盧文特他們全都去西奧芬海默周邊勘查情況了。和她一起參加選舉的，只有嘉兒——作為希爾達手中最重要的一張王牌，嘉兒的存在能盡最大可能拉攏異民族的選票。

希爾達認為這就足以贏得選舉的勝利。

而讓·法維耶和安娜·默克爾看上去都自信滿滿，讓希爾達心生疑竇，可她想來想去，也不覺得對方有什麼手段能夠逆轉劣勢。安娜·默克爾代表的是教會和樹精中的傳統勢力，現在的西奧芬海默，並不歡迎他們。希爾達對讓·法維耶並不瞭解，據說他是“影子銀行”的“頭頭”。而這個“影子銀行”，希爾達從來都不放在心上。真正令她掛懷的，是隱藏在讓·法維耶背後的宇文碎。

為何沒有親自站到檯面上來？

亨特和小里奧都打算將安娜作為傀儡，難道宇文碎也做了同樣的打算，才找上讓·法維耶的？倘若是真的，那麼這個“讓·法維耶”的身份就很有可能是假的，如果以此為攻擊點，即使選舉失禮，也可以在選舉之後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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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中如此考量一番之後，希爾達聽見了外面躁動的聲音。

“看樣子，他們等不及了啊。”希爾達笑著對她的對手說，“如果兩位沒準備好的話，不妨讓我先上臺，如何？”

“請便。”安娜冷冷地說。

“還希望格洛利亞小姐手下留情，不要搬出家裡面的名號才好。”另外一個人對手雖然笑容可掬，卻使出了激將之法。

希爾達微微一笑，轉過頭去，昂首闊步走到舞臺中間。時值正午，臺下的人黑壓壓的一片，遠處的雪地上遍佈凌亂的腳印。希爾達掃視一圈，一言不發，靜靜等待周遭安靜下來。直到她確信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便深吸一口氣，開始說話：

“你們，還有誰記得，為何要背井離鄉，來到西奧芬海默？”

臺下的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料到開場白竟然是一句質問。

“因為懸浮島不在了。”遙遠的角落中，一個翼人青年嚷道。

“那是你們，我們侏儒只是想要個沒有人類的城市罷了。”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反駁道。

“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只是不願離開而已。”在最靠近舞臺的位置，一位女樹精雙手交疊在胸口，低頭輕聲說。

“那你們能忍受自己的家中匪徒橫行嗎？”希爾達問。

“當然不能！”“這不是廢話嗎？”“決不允許！”諸如此類的聲音此起彼伏。不過也有一部分人沉默不語，而這些人大多是教會的信徒。

非常好，氣氛非常好。希爾達在心中如此想到。

“聯邦的建國先賢們，和各位一樣，來自遠方的大陸，是不甘於忍受無理無恥的壓迫，而努力徵求作為人的尊嚴之人，是甘願背井離鄉，也要守衛人類自由意志的人。全面認可人類的抗爭與自由——聯邦就是這樣一個國家。而你們，即將成為聯邦公民的，西奧芬海默的建設者們啊，你們可曾想過，是什麼原因讓你們背井離鄉，是什麼原因讓你們來到此地？對翼人來說，或許是不可一世的龍，但真的是這樣嗎？真的只是因為那條龍的原因，就讓你們遠離家鄉，奔赴大地嗎？如果你們曾經的領導者，對你們坦誠相見，不就會避免今天這樣的場景嗎？”

希爾達這一番話，劍指翼人教會。翼人教會的統治毫無疑問是失敗的，是不可容忍的，但這個組織至今依然存在——當初還是為了希爾達的目的留存下來，準備打消翼人與人類之間隔閡的工具。現在，轉而成為挑撥離間的手段。

臺下的人中，也有嘉兒，這個作為“革新者”代表現在的翼人教會之人，她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臺上的希爾達，在她的一印象中，布拉迪威德商會的會長，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即使不得不棄卒保帥，也會事先打好招呼，而這一次的背叛，令嘉兒猝不及防，可是到如今，她沒有力挽狂瀾的辦法。

只有等待時機，見招拆招了。

至於希爾達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現在沒時間去考慮。

把視線回到臺上，希爾達對嘉兒心中所想渾然不覺，依舊在宣揚她的“教會匪徒理論”。她認為，西奧芬海默的居民經歷過長途跋涉和工業建設，而這些都是在商會的主導下完成的，因此對於商會本身，應該有難以割捨的感情與依賴心，因此只要打擊對手，就可以保證獲選。在這樣的判斷之下，希爾達繼續著自己的演講。

“我不知道在場的各位，有多少經歷過慘絕人寰的戰爭，有多少曾經見過屍骸遍野、戰火燎原的場面，不過相信有過這些慘痛回憶的人，一定不願意再次品嚐那樣的滋味。”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希爾達環視眾人，看到他們臉上難以名狀的落寞神情，就又多了幾分把握。暗暗給自己打氣的她，又說出了下面這段話：

“然而你們來到這裡，有沒有想過，這裡並非世外桃源，這裡並非天堂樂土，即使是在深山老林之中，也有可能突遭不測，有一天也會戰火綿延？聯邦以北就是好戰的奴隸之國——林特，而西奧芬海默以西的奧芬海默，更是與聯邦關係不睦。其實，大家腳下這塊林中的土地，原本就是樹精的家園。斯吉克先生以他的聰慧和善良，接納了我們，而我們的回報，則是繼承他的遺志，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安居樂業，生活富足。但誰也不能保證，究竟會有哪些嫉妒我們的人，成為我們的對手，或許是林特的奴隸販子，又或者是來自東、北奧芬海默的樹精。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將這些心懷鬼胎的人，擋在我們的家園之外，不是嗎？”

希爾達振臂一呼，臺下也跟著呼喝起來，氣勢就如同即將衝上前線的年輕將士一般。

而幕後的讓·法維耶卻和安娜·默克爾一拍即合。

“法維耶先生，能否讓我在你之前上場呢？”

“當然可以，默克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