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二十年前領養我自己99、第 99 章
姜忘把彭星望拖回隱蔽處, 自兒左右探頭看了一眼,確認附近沒,才支起子去望二樓的季臨秋。
瘦了好多, 臉色蒼白。
但是一對視,像從未開。
“哎, 朱麗葉, ”他仰著頭喚他:“你不算噗嗤噗嗤掉眼淚, 感一兒然後縱一躍跟我私奔嗎。”
“姜密歐先生,”季臨秋撐著下巴笑著看他:“你家朱麗葉已準備翻牆了。”
“你還翻牆?”
“我還上樹。”
他根本沒被父母軟禁,何況這兩月裡家裡連鎖都沒上,一轉彎就溜了下來,轉到小院背面狹窄的夾角處和姜忘碰頭。
兩至始至終沒有聯絡對方, 卻像是每天都有聯絡,完全能猜到另一想什麼。
以至於這樣荒唐的鬧劇都變成了出差般的小別離,見面反而有喜感。
姜忘一見季臨秋向他走來,伸手把彭星望掉轉一邊:“先別回頭, 看兒路邊老黃牛。”
“啊??”
小孩還沒反應來, 兩就跟老夫老妻一樣隔著滿架爬山虎親了一下, 蹭得臉頰上都是灰。
沒親到臨秋之前, 姜忘心裡還有三四虛。
乍一親到,即刻放心下來,像是什麼都一定有解法。
他想伸手摸一摸臨秋的臉,或者再說點什麼肉麻的話,小孩兒已轉頭回來:“臨秋哥!!我想死你了!!”
“噓, 聲音小點。”
季臨秋蹲下來,把自己邊的狗尾巴草摘了一根,編成小王冠戴他頭上:“哥哥也很想你, 想你。”
此刻陳丹紅還鄰居家裡借谷機,季國慎外出散步,時間還算寬裕。
姜忘隔著菱花交織的籬笆牆去握他的手,低聲道:“家裡沒出事吧,他情緒平復一點了嗎?”
季臨秋沉默了一兒。
“第一月還很擔心,有時候電視上播書店培優班之類的新聞都立刻跳臺,這月好多了。”
姜忘抬頭望他,不太確定道:“我晚上跟他談談?”
季臨秋目光微沉。
“不。”
“……我這偷偷見你天,帶星望回去,等你自己跟他談?”
季臨秋仍沒有答應。
“也不。”
姜忘心裡咯噔一下子。
他太熟悉季臨秋了。
他家寶貝兒輕易不發脾氣,發脾氣一般都是要憋大的。
問題於,臨秋從前十歲的時候不是一般的聽話,什麼青春期叛逆期像是全都不存,萬一是攢狠了今晚全爆出來,自己攔不攔得住都是問題。
季臨秋隔著爬山虎的藤蔓摸了摸彭星望的臉,看向姜忘:“你就附近等,晚上我來叫你吃飯。”
姜忘習慣性點了下頭,立刻頓住。
等一下!
這就吃飯了嗎??
你家把你當白菜把我當山豬呢你確定他放我進來吃飯嗎?!
“你……儘量悠著點。”
季臨秋側目:“都快冷靜兩月了,你以為我等什麼?”
姜忘略慫地點點頭,像是小學生被老師給教訓了。
這倒是成年的常策略。
有些事真要事發當天一五一十辯明白,容易話趕話吵起來,情緒一上頭甭管成年老年,當場倔脾氣犯了直接跳樓都不是沒可能。
姜忘牽著彭星望目送他離開,久違地有點頭皮發緊。
像是讀小學時察覺到老師要生氣了。
季臨秋越是這樣輕描淡寫飄然來去,他越感覺到暗流湧山雨欲來。
某的叛逆期終於要到了。
陳丹紅再回家時,院子裡仍是靜悄悄的一片。
季國慎出去遛彎的早,但一旦沒有興致,做什麼都悶,最後仍是折返回來,看電視裡老舊的抗日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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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季臨秋一起摘著菜薹,先是悶頭理了一兒,忽的開了話題。
“上禮拜,我說是要回孃家拿點東西,其實是回了一趟裕漢。”
季國慎一下子關了電視,瞪著眼睛看她。
“你回裕漢居然不告訴我??”
她把頭低地更深了些,像是坦誠錯處。
“我走的太匆忙了,老年大學的朋友……以為我生病出事了,還有老師找我,說是哪怕走了,也得把書和作業帶回去。”
“我就回去了一趟。”
季臨秋沒什麼反應,指甲剔著菜薹上的乾枯舊枝,指腹都沾上了些青汁。
陳丹紅以為他麻木了接近兩月,聽見這裡總該有點反應,沒想到兒子還是像空殼子一樣魂都找不到,慌不擇口道:“然後我——我就忍不住跟大衛老師,說了這件事。”
他是外國,跟這邊的是八竿子不著的干係,麼博學麼友善,還是可以問一問的。
“我跟大衛老師說了你的事,然後說……我很擔心,該怎麼找醫生之類的,至少好好調整一下,”她說到這裡時,自己都艱澀地沒法繼續:“結果……大衛說……這他英國很正常,滿大街都是。”
季國慎原本還坐客廳,聽到這實是忍不住,搬了馬紮坐來。
“他國外是比較開放。”
陳丹紅小心翼翼地看著季臨秋,然而後者只是專心摘菜薹。
兒子變成這樣子本該是她期盼的,安安靜靜什麼別的都不要想。
可真到了這一天,她只覺得恐懼。
她甚至想晃一晃他,或者說點什麼話,至少讓這兒子像活生生的,不要變成這樣。
季臨秋摘完了一盆菜薹,很順手地去拿了一盆青豆莢來剝。
陳丹紅看著他看得後背都發涼,半晌道:“大衛老師問我,現還有沒有女裹腳,或者不敢穿涼鞋。”
“我說,怎麼可能呢,別說是涼鞋,現穿字拖上街的小女孩兒都滿大街都是,就是容易得老寒腿凍著。”
“結果大衛老師說,往前推五十年,有些地方,沒出嫁的女要是被男看見了腿或者腳,是得浸豬籠的。”
“他說,很多事都是這樣,氣氛一上來像是天都要塌了,說到底,就像穿旗袍穿涼鞋一樣,無非是選擇罷了,談不上不犯法,更礙不著誰。”
“我……我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
季國慎聽得犯愣,希望兒子這時候說點什麼,可季臨秋還專心剝豆莢。
他有點急,伸手把菜盆奪到自己懷裡,按著孩子道:“臨秋,你也說一句啊。”
“都兩月了,哪怕你跟爸媽解釋一句什麼也行,你說句話!”
季臨秋側頭看豆莢還剩多少:“好像不夠吃。”
季國慎腦袋轟的一下心想完了這孩子要瘋了,還沒等出聲,季臨秋抬起了頭。
“媽,今晚多炒兩肉菜,不要放辣椒。”
“星星和忘哥來吃飯。”
陳丹紅愣了半天,還是點了點頭,下意識道:“星星喜歡吃黃牛肉,我去割兩斤。”
季國慎跟著抬頭,像是終於聽見了好消息:“他來了?!”
季臨秋站起笑了笑,轉走了。
晚上七點十,姜忘昏昏沉沉車裡著盹,車窗被敲了兩下。
“來吃飯。”
彭星望放下手裡的psp歡呼一聲衝了出去。
“季爺爺——!!”
“奶奶!!想我沒有!!”
院子裡驚呼聲一片,緊接著老大笑起來,忙不迭給他倒水拿筷子。
姜忘搖下車窗看向燈火處,側頭吻了一下季臨秋。
“我也去?”
“嗯。”
兩家碰面雖然尷尬,但陳丹紅仍是燒了五菜一湯加拔絲地瓜。
季臨秋直接端了盤子出來,把彭星望愛吃的夾滿,指了下樓上。
“星望,去三樓吃,我跟家裡說點事情。”
小孩兒嘴裡還叼著幹炸小黃魚,很脆生地應了,端著碟碗就往上跑,一溜煙沒了影子。
留下他四成年坐四角,客廳回到一片寂靜。
往常這時候,都是姜忘說笑著調節氣氛。
可今天沒有等姜忘開口,季臨秋直接坐了下來。
“喝酒嗎?”
季國慎察覺到氣氛不對,很快搖了搖頭。
姜忘抬頭看向季臨秋的眼睛。
“好,我喝。”
季臨秋直接取了一盞土碗,把農村自釀的高粱酒倒了一海碗,雙手端著碗沿盡數喝了下去。
父母驟然變色,伸手想攔。
“臨秋!”
“你這是幹什麼!”
姜忘沒有攔,只是一直看著他。
像是要看著一終於掙脫開重重荊棘,將一切心牢恐懼都盡數踏碎。
空腹喝酒辣得讓想要落淚。
高粱酒頗有股橫衝直撞的嗆意,能衝得眼眶發紅,欲痛哭。
季臨秋這輩子沒有喝這麼烈的酒,更沒有這樣父母面前撒野,空碗只往桌上一摜,臉頰登時都被燒得泛紅,可聲音仍然低沉冰冷。
“都別說話,我來說。”
他看向父母,笑容平靜。
“五十天整了,你兩冷靜下來了嗎?”
陳丹紅從沒見他這副樣子,原本還準備去廚房端菜,都戰戰兢兢地坐了下來,生怕他想不開。
“冷靜了,冷靜了,臨秋你也冷靜。”
“媽,我問你,我和姜忘四十九天沒有見面了,你覺得現我和他生疏了嗎?”
陳丹紅愣愣看向姜忘。
完全沒有。
他兩哪怕沒有坐一起,都像是緊貼著對方。
季臨秋笑了起來。
他喝得太快,臉頰都紅桃花,眼睛裡只有烈意。
“哪怕四年沒見,四十年沒見,我再站他邊,仍然是這樣子。”
“沒有牽手也是牽手,沒有擁抱也一樣擁抱。”
“這,男的,我跟他接吻,上床。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我看得很清楚。”
陳丹紅臉色發白想要說話,被季臨秋直接斷。
“我說了,我來說。”
“我這輩子從來不說我想做什麼。爸爸支教一輩子總是外地,你一操勞養大我和妹妹,我知道你辛苦。”
“所以我從來不找你要任何東西,不當面拒絕你任何要求,活到現馬上要三十歲了,也就是我爸問我想不想讀師範的時候說了一句想。”
他看向他,看向姜忘,雙手按住桌沿,話語裡是這輩子從未有的不容拒絕。
“我現,未來,這輩子,只想,也只可能和姜忘結婚。”
“不是偷著談戀愛,不是揹著你兩遠走高飛,是這輩子認定他了只有他了,下黃泉都得跟這一起死。”
“要麼跟他搞配草坪的大教堂辦婚禮,要麼就拜堂磕頭交杯酒鬧洞房。”
“果你沒聽清,我再說一遍。”
“我,要,和,他,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