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景道君043.冥關藏禍機

類似的事情林子軒早有經歷。

九州界作為十位天仙大尊聯手開闢的世界，底蘊深厚，光是堪比不朽道君的先天靈寶都多達三件。

而瀚海界那等出過數位天仙，如今尚且有四位半仙坐鎮的世界，也不過只得一件先天靈寶罷了。

更不用說自天門界融入九州後，那件曾被獻祭出去，化作天地胎膜庇佑彼界的先天靈寶業已再現，由復甦的天門老祖將散落一界的先天不滅靈光重新祭煉，欲要成就一樁全新的先天靈寶，為天門道乃至九州再添一份底蘊。

——昔年王景化生天門界，便是藉由此寶破滅後的一道先天不滅靈光所出，後來斬出青陽化身，亦是以此為寄託。

天門老祖歸來後，曾與青陽有所協商，以一枚先天玄珠換得了先天不滅靈光，同時又幫助青陽神寄天星，以星辰本源之力穩固根基。

三大先天靈寶中，赤霄劍主殺伐，乃九州最強的攻伐之器，如今下落不明，只留下了赤霄劍派這一脈傳承。

其次又有先天五玄珠，主造化，定五行，理元氣，乃是開天闢地之寶，如今九州法則通達，風調雨順，全無上古蠻荒風氣，多賴此寶之助。

不過後來玄珠破碎，本源化作太白、歲星、辰星、熒惑、鎮星五枚星辰高舉天穹，碎片則散佈九州各地。天門老祖用來交換先天不滅靈光的那枚玄珠，便是他蒐集諸多木玄珠和火玄珠碎片祭煉而成，稱得上是一件先天靈物，又契合青陽此身根基。

至於青陽神寄天星，則是與五星之一的歲星勾連，陽神印記銘刻歲星之中，自此星辰不滅，青陽不隕，真真切切做到了“隨劫輪轉，與天齊年”，乃是九州神道第一，哪怕雷州的那幾位神道尊者也有所不及。

畢竟自天陽仙君隕落、月星破碎之後，九州已經數千年未有人能將自身靈神印刻天星之中了。

按青陽推算，日後若有機緣，不管是將自身陽神印記挪移至日星，抑或是自塑星辰，都不失為一條前進的路子——實際上，她在神寄天星時本想一蹴而就，直接寄託日星，未曾想日星之上竟然有天陽仙君昔年所留仙府，打斷了這一程序，只得退而求其次，寄託歲星之上。

度人經中曾有相關記載：“青陽之精，升為歲星，開明蒼景。是化天根，下為青華，方諸玉宮，上無復祖”，東方木行之道，氣搖少陽，位引青帝，和青陽之道也是頗為相契。

而最後一件先天靈寶，則喚作天機神鏡，主演化，能用來觀察天地眾生命數，凡天地二魂歸於九州天地者，皆不能脫出這一範疇。

這一件神鏡昔年誕出靈智，欲要化生成人，卻被某位高人持赤霄劍破開，自此一分為二，一半在天門道手中，號稱天門觀世鏡，另一半則寄託有神鏡元靈，隱遁世間，消失無蹤。

十幾年前，靈州目丘曾有一樁異寶出世，正是天機神鏡的剩餘部分所化。

此物有推衍天機之能，每百年現身一次，內中積攢的靈力可供人照見三次未來可能。只是作為代價，觀鏡者則需付出自身氣運，幫助鏡靈修行，成為其日後凝聚肉身的助力。

在那一次爭奪中，太虛道宗和妖族各自觀照了一次天機鏡，折損了些許族運氣數，還有一次機會則被一個凡人孩童機緣巧合之下得去，其人乃是大氣運之輩，正好符合天機鏡照見未來種種的要求。

最後那名凡人孩童也拜入太虛道宗山門中，不過因著天機鏡之事，其人自以為是後世重生而來，欲要事事搶佔先機，奪取他人緣法，故而在知情者眼中風評不佳，受到了些許排擠與嫌棄。

可是哪怕天機鏡那等先天靈寶，也只得推演出後世百年流轉變遷。一但有先天靈物護身，或者功行到了煉虛合道的地步，那等人物便難以照見。

而眼下這方界域若是與其本質相若，是某種大神通推演出來的後世景象，又該是何人所為？

林子軒自忖那等人物，又如何會注意到自己與師弟師妹？

“罷了，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到迴歸的路。”

太虛道宗當代大弟子一步跨出，徑自向著道路對面而去，有飛馳的轎車行駛而過，卻從他身上直接穿透過去，不曾受到任何阻攔。

林子軒看向視線盡頭，一座千丈高山屹立雲中，雲鬘凝翠，鬒黛遙妝，如女子螓首，蹙起蛾眉。

“據說此山乃是佛道勝地，不知能否在其中發覺一些蛛絲馬跡。”

林子軒幾日摸索下來，也對這方界域有了一些大致的瞭解。

這方界域以人族為尊，似是沒有妖族、龍族等異類族群存在，修行之道不昌，所依仗的是與天工府頗為相似的機巧造物。

天地間的元氣大海性質奇特，死寂的同時又混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和中州有些相似，是香火之力的變種。

至於風俗、文字，雖然和九州不甚相同，卻又能在其中看到熟悉的影子。這更加堅定了林子軒心中的念頭，覺得這方界域定然與九州有關。

極有可能就是九州未來某一種變遷衍化。

青冥倚天開，彩錯疑畫出。

道人邁開大步，身形虛蕩如煙，向著那座仙山趕去，心中思緒翻湧不休。

正當快要離開嘉州時，他忽然心頭一跳，看向不遠處的一座建築。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林子軒靈覺示警，直覺告訴他那裡出現了某種奇特的事物，有可能威脅到他的生命。

“我來到這方界域已有數日，此前從未有過類似感應。眼下這番變故，或許便是一個機會，讓我進一步瞭解此方界域！”

林子軒藝高人膽大，拿定主意之後便改換了方向，向那處建築物而去。

來到近前，他抬頭四顧，見是一棟七層屋舍，佔地十餘畝，樓宇外牆寫著幾個燙金大字，與九州文字頗有幾分相似，林子軒經過幾日功夫，已是閱讀無礙：

“嘉州大學綜合圖書館，此處莫不是一處學宮守藏室所在？”

對於此類建築，林子軒並不陌生，靈州境內有大大小小的王國，各國中皆有專門設立的宮室，用以存放百家經典、天文歷算、地理水文、修行手札等各類書籍，只是秘而不宣，並不對尋常學子開放。

而看這圖書館前人來人往的場景，顯然又與九州不同。

心下暗暗稱讚一句，林子軒拔劍在手，穿過大門，來到館內。

一樓乃是一處大廳，兩側有樓梯通往上層，角落裡擺放著一些奇怪的事物，林子軒雖不知曉其原理，卻也能看出來那和九州的某種玉符有些相似，起到了儲存、查詢的作用。

他環視周圍一圈，見大廳中人人安然自若，似乎不曾察覺到危險的到來，於是心中略沉：

若是稍後遇險，以他現在這種比鬼魂強不到哪去的狀態，又該如何通知這些凡人逃生？

一身金丹修士的雄渾法力，竟是無力可使，完全沒有地方發揮出來！

“還是先查明原因吧，萬一有所轉機呢？”

林子軒想著，來到了二樓。

此間格局與一層大廳不同，擺放著一排排書架，上面是一本本封面各異的書籍，三三兩兩的長桌散佈其間，不少人正坐在桌前認真閱讀，也有不少人昏昏欲睡，眼圈深重，顯然是長久得不到休息所致。

“這副刻苦模樣，確實有些像趕考的學子。只是在此睡覺，怕是不得安生啊！”

林子軒沒有過多關注他們，自來到這一層起，他便敏銳地發現空中多了不少陰氣，雖然稀薄，卻又意外的精純。

哪怕他在這種“幽魂”狀態下難以對外界有所感知，卻也能夠想象出，這一層的氣溫定然要比圖書館其他幾層低上些許。

如此一來，夏日炎炎，自然有不少人貪圖涼爽，在二層盤桓的時間便要遠大於其他幾層。可這樣一來，身體也會出現相應的不適，乃是陰氣侵襲，潛移默化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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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陰氣又是從何而來？”林子軒不敢怠慢，這還是他在此方界域首次接觸到超凡現象，心中審慎之下在二層中左拐右拐，終於在一處大書架背後的夾角中，看到了一條細小的黑白灰三色縫隙，澹澹灰霾不斷從中逸散而開，讓周圍都染上一抹寂靜。

“這是什麼？”

林子軒心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