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墓屍記第二章：黨國利益之禿九雕（上）
閉眼狐狸就這樣被我殺了。——殺了之後，心裡空蕩蕩的。低頭看著帶血的莫邪劍，總感覺是不是殺的太快了些，但是殺都殺了。想到顧黑砂活著的時候，不止一次對我說做人要有主心骨，再看眼下……是不是顧黑砂早有預見，知道閉眼狐狸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但是見我對閉眼狐狸言聽計從，就拿話暗示我，閉眼狐狸需提防。——玩計謀、玩心眼我可比不上閉眼狐狸，高老猴子、八面財神都是前車之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殺了也就殺了，更何況！不是我救他一命，他早死了！
過了一夜，天亮後我沒見到上官寅鴿。估計是到湘西趙八太爺家摸底去了。郭怕把閉眼狐狸的死屍，裝進麻袋，扛著埋掉。被我攔住——
“這十塊大頭洋給他陪葬用。”他接過十塊大頭洋，一聲不吭出了門。不知什麼時候，圖靈古睡醒看到這一切：“他去埋什麼？”
我毫不隱瞞把昨夜殺閉眼狐狸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圖靈古。然後說清楚殺閉眼狐狸的理由，讓洋人圖靈古明白！我湘西劉梟可不是心狠手黑，而是閉眼狐狸“吃私”！要圖謀匣子山寶藏！按照盜墓圈規矩閉眼狐狸該活埋“成地仙”！總是一死，倒不如我親手送他上路。
圖靈古在胸前比劃幾下，然後祈禱上帝。而我開玩笑拍拍他的肩頭告訴他：“你不必害怕！只要你心裡沒鬼，中國人叫心懷鬼胎。”然後眼睛餘光看到冰室美作。
“梟爺太相信摸金孔雀的話了。不怕……不怕她在騙你……”我很不耐煩！替不在場的上官寅鴿辯解：“郭怕是我師弟！他也指證半截龍王拉攏閉眼狐狸要圖謀我匣子山……”想到冰室美作的間諜身份，趕緊改口：“……害我。我今日不殺他，他日……”提到“他日”又想到閉眼狐狸死到臨頭說的那句話：“劉梟今天殺了我閉眼狐狸，他日免不了一……”閉眼狐狸說我今日殺了他，他日免不了一死！但是我在他沒說完之前殺了他！
冰室美作依舊不依不饒，看了看大概是沒見到郭怕人影，就問：“郭怕去哪裡了？”
藍眼睛洋人圖靈古回答說：“剛剛看到他扛著閉眼狐狸死屍，去門了。死屍裝進麻袋裡。”但是冰室美作卻說出了她的看法：“只怕埋閉眼狐狸只是幌子。”
我不明其意？出於好奇就問冰室美作：“幌子？”圖靈古明白冰室美作的話，他說：“你是說……郭怕埋掉閉眼狐狸死屍就……就會趁機溜之大吉。”
冰室美作見我不相信她的話，很是生氣以賭氣口吻又說：“郭怕不逃走，我脫光給你們看——”
圖靈古看向我？我不想看冰室美作脫光，更不認為郭趕屍王郭怕會趁著埋閉眼狐狸死屍，逃掉。驗證方法很簡單就是：等！直到晌午，也沒看到郭怕？他……他難道真怕我會殺了他？
藍眼睛洋人圖靈古見到郭怕果真如冰室美作所說，很是不解詢問冰室美作是如何知道的。冰室美作故弄玄虛，笑而不答。可我肚子裡明鏡似的，我沒看出來郭怕怕我殺他，藉助埋屍逃了。
在離開魯西南的時候，圖靈古發現了《湘西山術》，交給我之後，我發現裡頭夾著一張紙。紙上寫著這樣一句話：我只能走，我不想死。
我看到這張紙上的字，又想到我給他的十塊大頭洋，估計他拿著十塊大頭洋做盤纏……頓時怒火中燒！撕了粉碎，心想郭怕真是小人之心……小人！又想到閉眼狐狸死前，指著鼻子罵郭怕“小人”！看來郭怕真是小人！既然郭怕是小人，走了倒是我的福氣！以免養虎遺患，匣子山再出第二個高老猴子！怒氣漸消，對圖靈古、冰室美作說：“郭怕是小人！他豈會知道君子不念舊惡。”
圖靈古不知道“君子不念舊惡”是什麼意思，一臉茫然？我沒解釋，騎上馬狠狠拍了馬屁股，然後帶著圖靈古和冰室美作一起直奔大來當鋪。一路上躲避東洋兵，七拐八拐有幾次被東洋兵追了半里地遠。最終被甩到屁股後，一個半月來到湖南地界，又走了半個多月才到大來當鋪。
老姚半夜夜起撒尿，碰到我們推門進入，嚇得往屋裡跑，被我叫住。弄清楚是我從魯西南回來，說了句：“我還以為是土匪。”土匪？這一帶鬧土匪？仔細打聽，從老姚嘴裡得知——
老皮墳在一個月前被土匪挖了！聽附近村民說，從老皮墳挖出很多值錢東西！事後有不少村民又去挖，只挖到死人骨頭。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氣得一口氣跑到老皮墳，被埋藏生坑貨的土墳，被挖開……裡頭的生坑貨，都被挖走了。
……心頭沉甸甸回到大來當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言不發。圖靈古問旁邊的老姚：“這裡有幾股土匪？”
“兩股土匪……一個土匪頭子九爺匪號禿九雕，另一個是戈爾梟都叫他梟爺。”想不到這裡也有個“梟爺”！如果被這兩股土匪盜挖，我可不能善罷甘休！
老姚見我要硬碰硬，趕緊阻攔——
“九爺和梟爺可是不好惹的主兒！以前屠作龍兄弟都不敢惹他們，殺人跟殺一隻雞一樣。聽說九爺、梟爺還吃小孩心呢。”
——吃小孩心我不管，但是挖走我埋的生坑貨，就不行！吃進肚子裡也要給我吐出來！向老姚打聽匪巢，老姚見我執意要去，也不敢不說。冰室美作、圖靈古竟然不願意做縮頭烏龜，理由是他們也是匣子山的盜墓賊！
“梟爺打算怎麼把生坑貨搶回？”冰室美作在我身後發問。沒想過細節，就在遲疑間門口有人送葬，有女人哭哭滴滴。老姚湊過來說：“這女人男人是土匪，跟九爺混的。被另一夥土匪打死了。”
冰室美作問老姚這女人家還有什麼人？老姚翻著眼想了想，緊走幾步叫住送葬女人，開口問：“細妹你家男人當土匪死了，九爺給你家幾塊大頭洋？”
叫“細妹”的女人見老姚如此問，拍著掌哭叫：“九爺是死是活還不曉得，哪裡有啥子大頭洋喲。”
“九爺死了？”細妹只是哭，哭自己命苦。對老姚的問話，不理不睬。打量著這個死了丈夫的寡婦細妹，掏出幾塊大頭洋，遞給她：“給你丈夫買口棺材。”
細妹趕緊伸手捧著幾塊大洋要給我磕頭，被我攔住——
“九爺死了？”
細妹看在大頭洋的份上，跟我說了他知道的。戈爾梟懷疑禿九雕盜挖了老皮墳，帶著人馬找禿九雕要分杯羹。但是禿九雕指責戈爾梟賊喊捉賊，之後就打了起來。由於禿九雕沒準備，被打了措手不及！屬下死了大半！最後自己匪巢還讓戈爾梟給一把火燒了！至於九爺是死是活，下落何處細妹支支吾吾，似乎有難言之隱。
幾塊大頭洋放到她手裡，這女人倒是個明白人！捧著十幾塊大頭洋，笑著說：“我家這個死鬼對九爺忠心，九爺就躲在我們家裡……”一個土匪頭子快要死了，如果我答應幫他殺掉死對頭！他會不會把我當做救命稻草緊抓不放。
“你叫九爺到大來當鋪，就說……劉鳳頭有請。”
細妹連連答應，也不哭自己死鬼男人，先把屍體放到大來當鋪，她轉身傳話給九爺。直到天黑，禿九雕才來大來當鋪見我。但見他光頭大耳，跟湘西王侯老禿很像，只是比侯老禿高出很多！見到圖靈古，衝他一抱拳：“這不是六面閻羅屬下的洋大人嗎。”
圖靈古很意外，他詫異看著禿九雕？但見禿九雕大搖大擺走過來，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氣喝完。指著圖靈古說：“我到賭場賭錢，見過你，你沒見不過我。”然後話鋒一轉，問：“誰是劉鳳頭？”說話同時目光落到我的變甲臉上，旁邊的冰室美作替我回答：“這位就是鳳尾幫得到劉鳳頭，湘西劉梟，都叫他梟爺。”
“梟爺……”禿九雕上下打量著我，然後問：“你認識戈爾梟？”
我搖搖頭，對驚弓之鳥禿九雕說：“你不是人我，我不認識他……但是我知道他想殺你。”禿九雕馬上接過話茬：“我還想殺他呢！”
冰室美作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土匪頭子禿九雕，毫不留情面的口吻跟他說：“你能殺掉戈爾梟？你的人都死了！你是喪家狗！”
禿九雕怒髮衝冠！揮拳打來，被冰室美作閃身躲過，抽身繞到禿九雕背後，瞬間掏出一把王八盒子，抵住禿九雕後腦勺……被冷嗖嗖的槍口抵住後腦勺的禿九雕，一動不動。嘴上卻不饒人——
“麻六爺是不是你殺的？”
“麻六爺是我殺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臉，然後又對禿九雕說：“我能殺麻六爺，也能殺戈爾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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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爾梟可是土匪！麻六爺就是個賭場打雜的，另外戈爾梟可是吃人肉的！”背後的冰室美作質問：“九爺不吃人肉。”
“九爺我也吃……我不光吃小孩心，還吃女人肉哩。”
“那你想不想吃戈爾梟的肉？”見我如此問他，禿九雕很不解看著我？然後問出心中疑團。
“劉鳳頭跟戈爾梟有樑子？”
“老皮墳裡頭的東西是我埋的。”此話一出，禿九雕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我的鼻子，高聲說：“戈爾梟的肉，你也想吃！不過我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獨頭蒜！殺戈爾梟難。”
“你確定老皮墳是戈爾梟挖的？”圖靈古的話，禿九雕是這樣回答他的：“這裡就兩股土匪，我沒挖。不是他是誰。他怕我跟他爭，就惡人先告狀，說我挖了老皮墳！”吃了啞巴虧的禿九雕，抱著茶壺大口大口喝茶，對身後持槍的冰室美作毫不顧忌。
“九爺我有個抓戈爾梟的辦法，就看你劉鳳頭夠不夠膽量。”
“東洋兵我都殺……”禿九雕點頭，然後對我說：“讓細妹去找戈爾梟，告訴他我九爺在大來當鋪！戈爾梟肯定會帶人抓我，到時候甕中之鱉。”
圖靈古反對，理由是：“戈爾梟帶著一幫土匪圍了大來當鋪，只怕甕中之鱉是你我。”
禿九雕搖頭，他很肯定的口吻說：“這裡有東洋兵，他不會把山裡兄弟都帶下山。此外就我一人，他頂多不會超過十個人！”說完看著我這張變甲臉？
我稍加思索，點頭答應。細妹痛恨自己男人被戈爾梟打死，加上之前給的大頭洋！她沒拒絕——
戈爾梟是兩天後的夜裡，帶著六七個土匪，翻牆進來的。連他才八個人，一窩蜂一樣往裡闖。誰也沒料到，冰室美作躲在暗處。舉槍找準衝在前頭的戈爾梟就是一槍！打中腦門兒，慘叫跌掉。其餘土匪沒了主心骨，趁機我踹開門衝上去砍殺兩個土匪，剩餘幾名落荒而逃。被禿九雕拾起地上的老套筒一個一個打死！然後照著戈爾梟屍體連開數槍，得意洋洋對著屍體說：“姜還是老的辣！你跟我勾心鬥角七八年，還不是死在我手裡頭！”然後禿九雕把手朝我一伸，說：“劉鳳頭借你劍一用？”
我扔給他，但見他橫劍在手砍下戈爾梟人頭，拎在手裡咧著嘴大笑：“把這頭送到匪巢，剩餘大小土匪肯定窩裡鬥！亂作一團，然後我們渾水摸魚。”於是找了一個瓷罐子，把人頭塞進去，然後蓋上蓋子！圖靈古問：“誰去送戈爾梟的人頭呢。”
戈爾梟是匪首！現在被殺了！那群土匪見到自己大當家的被殺，人頭裝進瓷罐子裡，會不會群起激憤，亂槍打死來人？再讓細妹去，只怕她……但見禿九雕一隻手託著瓷罐子，樂呵呵對眾人說：“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戈爾梟的頭在我手裡，我九爺就是這一帶最大的匪！”
“想看好戲的，跟我去貓耳朵山。我讓你們看看我九爺是不是這裡最大的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