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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

第189章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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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吏第189章 完結!

呲——

鮮血猛地噴濺在祁律的面頰上, 順著面頰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

祁律摔在地上,下巴和手掌全都搓破了,卻不顧一切, 猛地從地上爬起來, 快速往前跑。

就在城樓下的血泊中,小土狗被五花大綁,摔在地上, 旁邊的土地都被鮮血染紅了,潑辣一片……

“林兒……林兒……”祁律手腳冰涼, 他第一次慌成這幅模樣。

很多人都覺得祁律為人高深莫測, 似乎甚麼都在祁律的掌控之中, 第一次, 祁律也是第一次,腦袋發白, 手腳發木, 不知道該幹甚麼才是對的。

小土狗躺在血泊之中,似乎還有一絲神志, 艱難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祁律,眼神混沌,慢慢閉上了眼睛……

“醫官!!!”祁律突然大吼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 也不像是什麼即將即位的一國之君,朝著人群大喊著:“醫官!!快叫醫官!”

諸兒將小土狗一下扔下城門,士兵們快速湧上去,趁著諸兒分神,一把將諸兒壓在城門樓的地上, 快速綁起來。

一時臨淄城的城門傳來慌亂的聲音,寺人和士兵們大喊著“醫官!醫官!”“快!醫官這面!”“快!快點子!”

雜亂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醫官門一路狂奔趕來,還以為是即將即位的齊國新君出了甚麼危險,跑過來一看才知道,原來出現危險的是一隻小土狗。

但那並非是一隻普通的小土狗,乃是齊國新君最為寵愛的小土狗,從新君的表情便能看出來。

醫官們根本不敢怠慢,一擁而上,快速給小土狗看病,除了醫官,獸醫也過來了,全都簇擁在一起。

祁律雙手沾滿了血跡,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身子有些搖晃,兀立在冰冷的初春之中,被料峭的春風一吹,整個身子彷彿都要吹透了。

就在此時,大喊大叫的聲音傳來,是諸兒。

“放開我!!”

“我乃齊國正統!”

“我才是齊國新君!!”

“我是太子!!我是新君——祁律算是甚麼!他就是一個野種!!野種——”

祁律慢慢的回過頭來,似乎是諸兒的謾罵聲,讓他回了神。祁律的眼神冰冷刺骨,比料峭的春風還要寒冷,似乎要將這初春逆轉成為寒冬。

祁律走過去,一步一步,隨著踏、踏、踏的腳步聲,祁律終於走到了諸兒面前。諸兒還在大喊大叫,但莫名的,突然感覺到一股子寒意竄上來,一直襲擊著諸兒的頭頂。

諸兒顫抖的看著祁律,回視著那抹冷漠,嗓子抖動了好幾下,突然改變了說辭,說:“祁律!!你不能動我……你不能動我,我是先公的長子!我是齊國的太子!我……我是你的侄兒啊!”

祁律的唇角慢慢綻開一絲笑容,血跡順著他的笑容蜿蜒,那是小土狗的血跡……

祁律抬起手來,撫摸著唇邊的血跡,輕輕一勾,將血跡摸在指尖,嗓音冷清,淡淡的說:“公子諸兒謀逆不成,自知罪大惡極,不忍譴責,已於臨淄城墜樓自裁,孤身為叔父,也十分痛心……”

諸兒聽到這裡,嘶聲力竭的大吼:“不——祁律!!祁律你放過我!我是你的侄兒啊!我們是血親啊!你放過我……放……”

祁律抬起手來擺了擺,虢公忌父立刻上前,一把堵住諸兒的嘴巴,把剛剛從城門上帶下來的諸兒,又推上了城門。

“唔唔唔唔——!!”

“唔唔唔!!!”

“祁……唔唔唔唔!!”

諸兒一句完整話也說不出來,被五花大綁的推上城樓,使勁踢騰著腿,想要阻止自己的步伐,但是完全沒用,還是被虎賁軍押解上了城樓。

諸兒的眼眶幾乎撕裂,使勁搖頭,嗓子裡發出不成聲的怒吼,祁律卻再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君上!君上!”

獳羊肩從遠處跑來,急匆匆滿頭大汗,臉色卻十足慘白,顧不得行禮,說:“君上,大事不好,天子……天子突然吐血了!”

“甚麼!?”祁律心裡咯噔一聲,小土狗被諸兒從城樓上摔下來,還在搶救之中,天子突然吐了血,這絕不是偶然和巧合。

旁人不知情,但祁律知情,天子就是小土狗,天子在白日裡是天子的模樣,黑夜裡便會變成小土狗的模樣,此時還沒有天亮,按理來說天子應該是小土狗的模樣,如此被諸兒從城樓上摔下去,不知道對天子的本體有沒有傷害。

獳羊肩匆匆而來,便是因為如此。

天子被祁律安頓在了齊公的路寢宮中,已經入夜,寺人們都知道不要去打擾天子安歇,所以沒人在裡面值夜。但是就在方才不久之前,守在門外的寺人突然聞到了很濃烈的血腥之氣從路寢宮裡傳出來。寺人們連忙大喚天子,天子沒有半點子反應,寺人們便斗膽闖進了路寢宮中,這才發現天子竟然吐血了。

天子躺在榻上,一切都很平靜,卻口吐鮮血,榻邊陰溼了一片,鮮紅潑辣,寺人們嚇壞了,立刻去找醫官,不過宮裡頭的醫官幾乎都跑出去給小土狗搶救了,正好凡太子還沒有歇息,便快速趕到路寢宮,去給天子醫看。

祁律手心裡都是冷汗,說:“天子現下如何?!”

獳羊肩臉色煞白的搖搖頭,說:“還沒甦醒,凡太子說……恐有性命之虞。”

祁律雙手顫抖,立刻說:“快!回宮!”

祁律將小土狗留給醫官醫看,急匆匆往宮中趕去,路寢宮門口也堆了好些人,全都是聽到風聲之人。

黃昏之時,即位大典才出現了變故,如今是多事之秋,天子又突然被“行刺”,更可怕的是,行刺的死士竟然來無影去無蹤,無論是齊國的士兵,還是洛師的虎賁軍,誰也沒有發現。

魯公、衛侯、鄭伯、莒子全都堆在路寢宮門口,等著探看天子的病情,凡太子下令封鎖了路寢宮的大門,不讓這些諸侯入內,他則滿頭大汗,正在搶救天子。

祁律匆匆趕回來,顧不得去管那些諸侯,大步進入路寢宮,茀兒守在路寢宮門口,看到祁律回來,急促的說:“君上,您可回來了!快進內看看罷!”

祁律走進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天子,天子臉色煞白,唇色十足淺淡,唇角掛著刺目的鮮血,雖身材高大,整個人卻有些奄奄一息,毫無生氣。

祁律立刻說:“凡太子,情況如何?!”

凡太子看了一眼榻上的天子,慢慢退開,搖了搖頭,說:“能做的,廖已經全部做了,剩下的,便是聽天由命了,如果天子能醒過來,便沒有性命之憂,怕只是怕……就此一睡不起。”

祁律的身子微微晃動著,彷彿是一片枯葉,倘或不是獳羊肩和茀兒在後面扶著,祁律很可能一下摔在地上。

小土狗染血,天子一病不起,均是奄奄一息,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幾日,完全沒有一點子好轉。

祁律每日都守在天子身邊,一刻也不離開,連續三天都沒有合過眼睛,眼睛裡充滿了血絲,臉頰也瘦了一圈,他本就不是強壯之人,面頰已經有些微微凹陷。

祁律坐在榻邊,伸手輕輕撫摸著天子的面頰。已經三天了,若是在現代,病患還能多堅持一些,用輸液吊著生命,但是如今只不過是春秋時期,根本沒有那麼高深的醫術,天子醒不過來,沒辦法進食,即使是喂一些湯水,也基本吃不下甚麼,再這樣下去……

凡太子也下了“最後通牒”,幾乎沒有希望了,但是祁律就是不想放棄,他怎麼能狠得下心來放棄……

今日的祁律遊有些與眾不同,殿門轟然開啟,祁律按著一襲黑色的華袍慢慢走入路寢宮中,每踏一步,便能聽到叮鐺叮鐺的玉響,原是祁律頭上的冕旒相擊,發出的清脆響動。

祁律今日戴了冕旒,穿了祭祀的繁瑣華袍,一身國君打扮,腰配象徵身份的寶劍,一步步走進路寢宮中。

今日……

是齊國新君,正式即位的日子。

諸兒和大司徒的鬧劇落幕,祁律還沒有正式即位,今日又是一個良辰吉時,祁律即將在今日成為齊國正式的國君。

祁律走進路寢宮,將佩劍放在榻邊,慢慢的坐下來,看著安然躺在榻上,依舊不省人事的天子,又看了看躺在榻邊上,也沒有任何動靜的小土狗。

祁律無聲的嘆了口氣,抬起手來,輕輕撫摸著天子的面頰,低聲說:“林兒,你怎麼還不醒過來?甚麼時候,你才肯睜開眼睛?你看看……馬上便要天亮了,今日……是孤的即位大殿,林兒你便如此狠心,不想看著孤成為齊國的新君麼?”

晨光暗淡,隨著祁律的輕聲呢喃,第一縷晨光透過厚重的路寢宮室戶,照耀而來,溫柔的灑在天子蒼白俊美的面頰上。

祁律的手有些發抖,他每日都守著姬林,每日都面對無窮無盡的失望,只是在夢魘中,祁律才能看到姬林醒過來,朝著他笑,但這種美夢維持不了多久,便會變成噩夢,那朝著他淺笑的天子,突然從城樓上跌落下來,眼神混沌的最後看自己一眼,消失在無盡的血泊之中……

“林兒……”

祁律的嗓音微微打顫,就在此時,小腿肚子突然被什麼拱了一下,祁律跪坐在榻邊,腿已經有些發麻,被輕輕一拱,差點栽倒在榻上,下意識的低頭一看……

小土狗?!

是小土狗!

小土狗竟然醒了過來,不知甚麼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拱了一下祁律的小腿肚子,然後衝著祁律搖頭擺尾,“嗷嗷”奶聲奶氣的叫了兩聲,小尾巴像天線一樣支稜著。

“林、林兒……?”祁律突然被驚喜衝昏了腦袋,連忙俯下身將小土狗抱起來,驚喜的說:“林兒?!是你嗎?你醒過來了?林兒……”

“嗷嗷!”小土狗晃了晃小耳朵,睜著一對黑溜溜的大眼睛,突然伸出小舌頭,舔了舔祁律的面頰。

祁律一愣,甚麼情況?雖天子平日裡也會變成小土狗,但是從沒舔過自己的面頰。

就在此時,祁律抱著小土狗的手臂,突然被什麼抓住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插了進來,輕聲說:“太傅,你與一隻狗子親親我我,寡人會吃味兒的。”

祁律驚了一跳,差點把小土狗脫手扔出去。誰在說話?

他側頭去看,便見到榻上之人已經醒了過來,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掙開了眼目,雖然眼底還有些無力,卻並不混沌,十足清醒,正是天子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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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林伸手拉住祁律的手臂,面上帶著一絲絲淺笑,上下打量著祁律這身黑色的衣袍,四指寬的腰帶束縛著祁律精瘦的腰身,顯得又細又柔韌。

姬林微微一笑,說:“太傅這般穿戴,當真好看。”

“林……林兒?”

祁律懷裡還抱著小土狗,看到甦醒過來的姬林,一時歡喜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平日裡的祁律總是透露著一股子精明的氣息,而眼下的祁律竟然有點呆萌呆萌,睜大了一雙眼睛,滿臉都是驚喜,驚喜到無助。

祁律腦袋裡亂哄哄的,是了,如今是天明,小土狗本該歇息的,卻突然醒了過來,同時天子竟然也是醒著的,這……

姬林看到祁律呆呆的看著自己,那表情十足可愛,而且十足少見,忍不住大手一撐,坐起身來,微微欠著身子,在祁律的唇上輕輕一吻,沙啞的說:“寡人太過俊美,太傅看呆了麼?”

祁律這才回過神來,是真真切切的,天子剛剛醒來,體溫雖然很低,但的確是真切的體溫,不再是夢魘中那種摸不到,觸不著的感覺……

祁律睜大了眼睛,眼眶瞬間有些發紅,就在姬林想要安慰一下祁律之時,祁律突然站起來,大喊著:“醫官!!不,快去找凡太子來!”

凡太子風風火火的趕到路寢宮,天子當真醒了,不是祁律的錯覺,身體雖然虛弱了一些,但沒有任何問題。天子身子骨年輕,只需要將養幾日便能大好,而小土狗也恢復了,自從醒過來便生龍活虎起來。

祁律滿臉的不可置信,天子和小土狗竟然一起行了,這就證明……

祁律上下檢查著天子,說:“天子是不是不會變成小狗子了?”

姬林笑了笑,一臉高深莫測的說:“寡人也不知,不過……今日入夜,咱們試試便知了。”

今日是祁律的即位大典,果然是個良辰吉時,天子竟然甦醒了過來,還參加了即位大典,當然,這種事情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事兒,畢竟祁律和天子是一派的,如果沒有天子的扶持,那麼祁律作為齊國的新君,將來的日子可能十足堪憂。

相對的,如果沒有齊國的尊王,天子這個年輕的周王,日後的日子也會十足堪憂。

在祁律正式成為齊國國君的日子,天子竟然奇蹟般的甦醒了,許多國君都有些失望。

祁律即位成功,成為了齊國的新君,高傒和國仲護駕有功,封為上卿大夫,天子特封,這一點似乎與歷史莫名的吻合。在歷史中,高傒與國懿仲也是天子特派的齊國上卿。

即位之後,重擔才真正來襲,自從齊侯祿甫去世之後,齊國的政事被太子諸兒弄的是烏煙瘴氣,很多事情瞞報謊報,還有許多事情積壓沒有處理,祁律這個新國君都要處理,可謂是日理萬機,沒甚麼空閒時間。

天子本想讓祁律親自測試自己夜間會不會變成小土狗的,但事實證明,祁律根本沒有這個工夫,整日整日的忙於政務,天子只好自己測試了一下,果不其然,天子再也不會變成小土狗,而小狗子白日裡也不會無端端昏睡。

換句話說,天子變成了正常的天子,小土狗也變成了正常的小土狗。

當然了,小土狗的變化最大,因著天子的變化只有祁律一個人知道,但小土狗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中。

所有人都知道,齊公養了一隻小狗子,那是齊公的摯愛,但是這只小狗子一直以來根本不長個兒,旁的小狗子幾個月便成了大狗子,這只小狗子一隻都是小小矮矮的。

但自從天子和小土狗正式“分離”之後,小土狗終於正常了,祁律即位的三個月,小土狗急速長個兒,已經從當時那個萌萌軟軟,天線尾巴的小土狗,變成了一隻……威嚴的大土狗。

站起來足有一人之高,公子小白最喜歡騎著小土狗,不,公子小白最喜歡騎著大土狗馳騁在齊宮之中,手中還挽著一把迷你的小弓箭,彷彿要打遍天下無敵手。

轉眼間,祁律即位已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天子也以“訪問”為名,一直留在齊國,每日都能看到祁律,但是每日沒說幾句話,祁律便忙的團團轉,別說抽空陪陪天子了,天子都已經三個月沒食過祁律做的膳食了,感覺嘴巴都能淡出鳥來了。

這日裡祁律好不容易清閒一些,積壓的公務處理得差不多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平靜下來。

天子醒來之時還沒有天亮,卻聽到窸窸窣窣之聲,原是祁律已經醒了,為了不吵醒他,抱著衣裳準備去外面穿戴。

天子一個翻身坐起身,說:“太傅,這麼早?”

雖祁律已經是齊國的國君,但天子總是喜歡喚他太傅,感覺親切一些,當然了,祁律也喜歡天子這般喚自己,不為別的,有一種禁忌的刺激感……

祁律說:“天子在歇息一會子,一會子律有朝議,朝議之後便沒甚麼要緊事兒,今日律為天子理膳,可好?”

天子一聽,甚麼睡意都沒了,拉著祁律的衣角,一副小奶狗的模樣,說:“太傅,寡人要食螺螄粉,要食炸雞,還要食火鍋烤肉。”

祁律見天子對自己撒嬌,心口猛跳兩下,此時的天子剛剛醒來,還沒早起,頭冠拆掉了,黑色的長髮披在肩頭,簡直是美色無邊,透露著一股令人窒息的俊美。

祁律看到這樣的美色,別說是螺螄粉炸雞烤肉火鍋了,天子說甚麼自己做甚麼,立刻點頭,說:“好,律一會子便去膳房。”

天子一笑,不吝惜的對祁律展開一個俊美的笑顏,大手一撐,來到榻邊坐下來,拍了拍榻牙子,讓祁律坐下來,自己動手給祁律穿衣裳,還幫他整理衣角和衣領。

祁律突然有一種錯覺,自己可能是即將上班的丈夫,而天子則是自己的……小嬌妻?

天子給祁律穿戴整齊,十足乖巧的坐在榻上,不忘了囑咐說:“太傅,早些回來。”

祁律抬起手來,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踉踉蹌蹌的離開路寢宮,往朝議的大殿而去,心說美色誤國啊,差點子便誤了朝議的時辰。

祁律離開之後,天子便一個人躺在榻上無所事事。

天子在祁律的榻上滾了一圈兒;

天子摸了摸祁律的案几席子;

天子拿起祁律用過的羽觴耳杯飲了一口水……

天子無所事事的等了一上午,早膳也沒用,腹中實在飢餓,讓獳羊肩去打聽了一下,朝議已經散了,齊公進了膳房,必然是給天子理膳去了。

天子心滿意足的沐浴更衣,等著祁律叫自己去用美味兒,等了又等,正午之時,茀兒終於來了,請天子去偏殿用膳。

姬林有些奇怪,用膳端進路寢宮便行了,為何還要出門去偏殿用膳?

茀兒引著姬林往偏殿而去,姬林本以為祁律要給自己甚麼意外的驚喜,走過去一看,還真是驚喜……

但是只有驚,沒有喜。

偏殿裡人頭攢動,嘻嘻哈哈的聲音洩露出來,公孫無知的大嗓門喊著“唔唔!這個好吃,這個香啊!孟陽你也嚐嚐!”,伴隨著祭牙的大嗓門,兩個人彷彿在比吊嗓子。

除了這兩個大嗓門之外,竟然還有奶聲奶氣的小奶音,絕對是公子小白,說話還漏風:“二鍋鍋,二鍋鍋給小白剝蝦子!剝蝦子!”

姬林:“……”

原以為祁律今日只請自己一個人用膳,沒想到,祁律竟然如此“一視同仁”。

天子黑著臉,推開殿門,剛要進去興師問罪,邁開大步,然而那巍峨有力的步伐瞬間便被阻擋住,一個黑影突然衝出來,體魄健碩,差點將天子一下撲在地上,定眼一看,是那只叫狗蛋兒的小……不,大土狗!

狗蛋兒似乎格外親近天子,畢竟他們曾經是“近親”,狗蛋兒對姬林天生有一種親密感,每次見到姬林都會撲上去。

姬林則對狗蛋兒沒什麼親密感,畢竟自己以前是祁律的“狗兒子”,如今狗兒子換人了,姬林的那一點子優越感瞬間土崩瓦解,怎麼可能對狗蛋兒有親切感?

姬林趕緊攔住想要舔自己臉的狗蛋兒,皺眉說:“一邊去,傻狗。”

很好,天子本以為這是自己與祁律的二人私密燕飲,結果演變成了這麼多人聚餐,一堆假想情敵不說,還有奶娃娃和狗子,天子的臉色能不黑麼。

天子進來之時,燕飲已經開始了,祁律做了一大桌子美味兒,螺螄粉、炸雞、爆漿大雞排、豬排飯、火鍋、烤肉、各種冒菜、燒鵝燒鴨、小酥肉等等等等,擺了滿滿一殿,眾人吃的是油光滿面,天子來的比較晚,幾乎是杯盤狼藉。

祁律見到天子來了,立刻站起身來,拉著天子往裡走,笑著說:“林兒,快來。”

姬林板著嘴角,一臉很委屈很委屈的小奶狗模樣,揪著祁律的袖袍,說:“太傅,你不是說給林兒理膳麼?怎麼多出這麼多不相干之人?”

公孫無知立刻反駁,說:“天子,我可是君上的親侄兒啊!怎麼是不相干呢?”

祭牙也反駁說:“天子,我可是君上的結拜弟親,怎麼是不相干之人?”

公子小白挽著袖子,露出白嫩嫩彷彿藕節一樣的手臂,左手舉著一隻炸雞腿,右手舉著一隻剝了殼子的大蝦,嘴邊還掛著奶茶的幌子,嘟著豁牙子的小肉嘴,含糊的說:“唔……君上的原話是,有了嗯——有了狗子和包子,還要甚麼男盆友!”

天子:“……”

經過這一頓燕飲,天子成功的感覺到了危機意識,濃濃的危機意識。畢竟祁律現在是齊國國君,天子早晚有一天要回到洛師去的,如今天子還沒走呢,祁律便這麼“博愛”,又是狗子,又是包子的,天子覺得,自己要是回到洛師去,那自己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必須想個法子……

天子抱臂站在齊公的花園中,祁律今日又有朝議,一大早上便不能陪著天子,讓天子備受冷遇。

就在此時,突聽踏踏的腳步聲,有人從遠處走過來,定眼一看,原是周公黑肩。

黑肩拱手行禮,說:“不知王上可是有甚麼心事,黑肩可否分憂?”

天子皺了皺眉,還未開口,黑肩何其通透一個人,自然已經看明白了,輕笑一聲,說:“天子何故為了這麼點子小事兒擔憂呢?雖國君無事不得離開國境,但也有例外,天子難道忘了麼?卿士。”

黑肩輕飄飄的說了兩個字。

無錯,卿士。

各國都有自己的卿士,卿士就相當於大總管,祭仲就是鄭國的卿士。而天子也有自己的卿士,卿士總攬天下事物,輔助天子,乃是天子的左膀右臂,值得一提的是,在春秋的管制制度中,周天子最大,然後便是卿士,卿士之下才是諸侯。所以一般的洛師卿士都會由諸侯來擔當。

卿士可以常駐洛師,如今的卿士乃是虢公忌父。

天子也想過,讓祁律做自己的卿士,如此一來,祁律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往來洛師,想在洛師常駐都沒問題,而齊國呢,天子新發展了高傒和國懿仲,二人才高八斗,而且忠心耿耿,絕對可以管理齊國。

但問題也來了……

如今的卿士乃是虢公忌父,虢國素來與洛師王室交好,虢公忌父還是天子的師傅,為天子肝腦塗地,出過不少力,虢公沒有甚麼過錯,如果這麼擼掉了虢公忌父的卿士一職,怕也不好。

黑肩見姬林冥想,便知道天子是“心動”的。其實他來獻計,也有一則私心。誰不知道,當年卿士的第一人選乃是黑肩,只不過黑肩作亂,卿士一職便落在了虢公忌父的肩膀上。黑肩一直覺得虢公忌父不如自己,各個方面都不如自己,但是虢公的地位卻碾壓了黑肩這個周公,讓黑肩十足受挫。

眼下有了這個機會,黑肩正好能趁機將虢公忌父拉下馬背,豈不是一石二鳥的計策?

就在天子猶豫之時,有人突然走了出來,黑肩嗓子裡發出“嗬……”的一聲抽氣聲,竟然是虢公忌父!

忌父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似乎把他們方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如此一來,虢公忌父豈不是知道黑肩在背地裡“重傷自己”,耍把戲的話事情了?

黑肩眼眸有些慌亂,稍微撇開眼目,不與虢公對視。

虢公忌父走過來,對天子拱手說:“王上,忌父願主動讓出卿士一職。”

他這話音一落,黑肩又吃了一驚,詫異的抬頭去看忌父。卿士可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官職,又不是諸侯卿士,而是天子卿士,當年鄭伯寤生卸任卿士一職,可是腥風血雨了一陣子,每個人都為了卿士打破腦袋去爭搶,而虢公忌父竟然主動卸任。

虢公忌父臉上都是真誠,並沒有說違心話,又說:“忌父自知才識不及齊公與周公,只是有一些排兵的本事兒,倘或齊公能成為天子卿士,也是我洛師王室之幸事,忌父無才,萬不敢霸佔空職,還請天子應允,讓忌父自請辭去卿士一職。”

天子看向虢公忌父,說:“虢公,卿士一職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職,你便不可惜麼?”

忌父撓了撓後腦勺,說:“忌父無法擔此重任,因此無有可惜之處。”

黑肩像是看痴兒一般瞪著忌父,忌父卻不為所動,天子輕笑一聲,點點頭,說:“好,寡人答允了。”

忌父聽了,立刻笑起來,好似如釋重負,說:“謝天子!”

天子說:“應該寡人謝師傅才是。”

說罷,天子轉身離開了花園,往路寢宮而去。

天子一離開,花園裡只剩下周公黑肩和虢公忌父二人,黑肩不知怎麼的,突然發起脾性,說:“你是呆子麼!?多少人打破腦袋去搶卿士,你身為卿士,不鬧鬧抓在手中,竟然拱手讓人!?”

虢公忌父被他說得蒙了,眨了眨眼睛,撓了撓後腦勺,奇怪的說:“這……這不是周公為天子獻計,請齊公作為卿士麼?怎麼……”

怎麼反而來怪罪自己?

虢公忌父一臉迷茫的看著黑肩,黑肩心裡還是氣不過,的確,是自己獻計,想要把虢公拉下馬來,但是誰成想虢公如此實誠,別人還沒拉他,他自己就翻身下馬了,這反而……

黑肩這個做壞事兒從沒有罪惡感之人,心底裡突然油然而生一股子罪惡感。

黑肩一甩袖袍,說:“懶得怪你!”

說罷轉身便走,虢公趕緊追上兩步,他身材高大,兩步跨到黑肩面前,攔住他的去路,手裡捏著一個甚麼頑意,方才卸任卿士都沒有打一個磕巴,這時候突然變得結巴起來,嘴巴很笨的說:“我……我昨夜、昨夜弄疼了你,剛才特意去向凡太子求了藥膏,我……我幫你上點藥罷。”

黑肩白皙的臉面瞬間有些發紅,說:“你管凡太子求的藥膏?你怎麼說的?”

忌父撓了撓後腦勺,笑著說:“忌父……如實說的,描述了一下周公的病痛,還沒說完,凡太子果然是良醫,便十足瞭然,拿了藥膏給我,說只管藥到病除!”

黑肩聽著虢公忌父對凡太子的高度誇讚,氣的臉色更紅,甩開忌父的手,埋頭便走,說:“你這個呆子……你、你氣我了!”

忌父連忙追上去,說:“周、周公?可是忌父說錯了甚麼話?惹你不歡心了?”

黑肩頭皮發麻,能讓一向心機深沉的黑肩如此炸毛之人,恐怕這世上也只有忌父一人了,黑肩臉面還有些發紅,色厲內荏的說:“你沒說錯甚麼,因著你全都說了!”

天子冊封祁律為天子卿士,高傒國懿仲二子為上卿監國,祁律的地位再一步高升,可謂是羨煞旁人。

祁律變成了卿士,天子心想,包子?狗子?看你們誰還能搶的過寡人。

天子這麼想著,邁著“六親不認”的方步走進路寢宮,便聽到公子小白嘰嘰喳喳的奶音:“蘇蘇!蘇蘇!小白想吃海鮮粥!海鮮粥鴨!”

公子糾的嗓音說:“小白,不要鬧君上。”

祁律放下手中的簡牘,捏了捏公子小白肉嘟嘟的面頰,倒是十足的寵愛,說:“乖小白,今日晚了,快去睡覺,否則不長個子,以後沒有你二哥哥高,明日一早,孤便去給你熬海鮮粥,如何?”

公子小白一聽,立刻蹦蹦跳跳的說:“要!要比二鍋鍋高!介樣、介樣小白以後便能保護二鍋鍋啦!”

祁律被他逗笑了,說:“快去休息。”

公子糾拉著蹦蹦跳跳的公子小白,兩個人很快從路寢宮出來,和天子打了一個照面。

姬林眼眸微微打轉,心中一笑,海鮮粥?怕是你們這兩隻小包子都喝不上,只有寡人可以獨享了。

齊國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過幾日祁律便要離開臨淄,隨著天子回到洛師去,因此需要把手頭的政事處理一番。

天子走進來,祁律伸了個懶腰,揉著自己痠疼的肩膀,說:“天子回來了?”

姬林走過去,幫著祁律按揉著肩頸,說:“太傅不要如此辛苦,林兒可是會心疼的。”

祁律被他按得很是受用,十足解乏,輕輕的哼了一聲,便感覺天子的手勁兒突然松了,祁律剛想讓他繼續按,哪知道身子一輕,已經被天子毫無徵兆的抱了起來。

還是最為羞恥的公主抱!

天子的嗓音低沉沙啞,將祁律一下扔上榻去,笑著說:“太傅很久沒有子夜之後看到林兒了罷?想不想……仔仔細細的看一看?”

祁律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感覺自己雖然已經成為了一國之君,然……

還是如此的沒有起子,美味當前,不吃白不吃!祁律立刻大義凜然的說:“想!看!”

祁律睡得昏昏沉沉的,心想著幸虧第二日沒有朝議也沒有廷議,可以多歇息一會兒。

四周搖搖晃晃,彷彿身在水面兒,而且不知為何,頭枕竟也如此僵硬,硌的祁律脖子直疼,祁律被晃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一抬手登時感覺痠疼無比,比批改了一天的文書還要痠疼。

“嘶……”

祁律抽了一口冷氣,便聽到耳邊一個溫柔的嗓音說:“太傅,醒了?”

祁律這才完全醒過來,睜開眼目,環視了一下四周,不由又是“嗬——”抽了一口冷氣,猛地一個翻身坐起來,瞪大了眼睛,說:“這……這是何處?”

輜車裡?

搖搖晃晃,原不是水面,而是輜車之中。

祁律譁啦一聲掀開車簾子,外面荒蕪一片,顯然早就出了臨淄城,已經走出很遠了。

天子眼中透露著一股精銳的光茫,讓祁律躺下來,重新枕著自己的腿,說:“太傅,乖,再歇息一會子。”

祁律震驚的說:“我們怎麼出城了?甚麼時辰了?律今日還答應了小白,給他做海鮮粥呢。”

一提起海鮮粥,天子的酸味立刻冒了出來,危險的低下頭來,直接將祁律壁咚在輜車中,說:“太傅你說,包子、狗子,還有男朋友,到底誰更重要?”

祁律:“……”此話,從何說起呢……

此時,臨淄城中。

公孫無知和祭牙結伴入宮,熟門熟路的來到路寢宮前,正好巧遇了準時來吃粥的公子小白。

公孫無知大喊著:“君上,今日天色正好,春暖花開,咱們踏春去啊!”

祭牙喊著:“兄長,我來找你頑了!”

公子小白奶聲奶氣的說:“蘇蘇!小白來吃粥啦!海鮮粥鴨!”

三個人喊了半天,路寢宮中請悄悄的,一點子聲息也沒有。

公孫無知抱臂說:“甚麼情況?”

祭牙撓了撓頭說:“或許還未早起,我大哥喜歡懶起。”

公子小白用小肉手抓了抓下巴,說:“不會鴨,蘇蘇答應今日給小白熬粥噠!”

三個人孜孜不倦的叫門,正巧鄭國公孫子都路過,笑得一臉親和,說:“諸位不知麼?今日天色還未明朗,天子已經帶著齊公上路,去洛師做卿士了。”

公孫無知:“……”

祭牙:“……”

公子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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