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作家83、年小妹
年羹堯在胤禛的書房等候, 剛開始頗有些心神不寧,但既然已經存了要幫四貝勒遮掩的心思,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並且打量起了貝勒書架上陳列的書籍。
間書房裡頭全都是管家佈置的, 並沒有貝勒的貼身之物, 像這種臨時落腳地方, 貝勒也不會花心思去改變佈置。
因此大部分的書籍都是光明正大敞列在外的, 如聖人之言, 也有一些文人的詩詞集,多是耳熟能詳的名字, 待看到畫風與詩詞集完全不同的幾冊話本時, 驚訝得輕輕咦了一聲。
夾雜在其中的竟有“傾城”的話本!
年羹堯消息靈通,此前便知曉傾城便是八貝勒了, 只是本身對看話本沒興趣,於是從未想過要主動去買。
書架上有傾城的話本,如《商女王妃》、《高家長媳》等, 皆是年羹堯心目中被文人罵聲響亮的著作。
其實也挺好奇,什麼樣的話本能讓那麼多文人在背後痛罵,卻又在京城掀起風波, 依然不斷的有人追捧。
在四貝勒回來前,倒是可以看著打發時間。
於是他拿起了《高家長媳》翻看,因為那是八貝勒最新的話本, 邊看邊暗暗吃驚:“不愧是只娶一妻的八貝勒。”
剛開始,驚奇:恐怕也就只有對嫡妻一往情深, 相濡以沫的痴情種子,能寫出這樣的話本吧?
話本的女主人翁人如其名,如朝陽一般閃閃奪目, 她與眾多貴女截然不同,聰慧、獨立、有自己的想與追求,樣的人在世道對女子的拘束下,顯得格格不入,被人們所孤立。
年羹堯嘀咕道:“難怪會被那些文人罵。”
剛開始也想到:女人嘛,不就該在後院裡相夫教子,為丈夫開枝散葉,只允許丈夫獨娶一妻而不納妾,豈不是嫉婦?
如今世道,哪一個有錢有權的人家是一夫一妻的?
年羹堯微微皺眉,靜坐深思起來,喃喃道:“好像還真有。”
納蘭明珠與索額圖這兩在朝堂上鬥得你死我活的宿敵便都是一夫一妻,兩人都沒有納妾的習慣。
又去翻看《商女王妃》,見到王府後院之中女人們困於一方小天地裡勾心鬥角,姐姐妹妹你儂我儂,年羹堯不自覺地給那充滿韻味的行文給吸引了進去。
若是將初入王府的商女聯想到自家妹妹身上,那像是的也太多了!
有一個有底氣卻並不是特別顯赫的孃家,性子聰慧但過分純善。
商女初入那如深淵般的王府泥潭之中,猶如待宰的羔羊,單純、無助、可憐!
後宅之爭鬥的描寫,令年羹堯大開眼界,不知不覺已是過了兩個時辰。
睜大眼睛,如飢似渴地快速翻閱《商女王妃》,那文字彷彿有一種別樣的魔力,帶著沉浸入劇情之中。
因是話本,閱讀起來並無難度,年羹堯幾乎是一目十行地在看。
蘇培盛見目不轉睛地快速翻閱,唇邊泛起了意。
“年大人,傾城這話本當初可是大街小巷裡都在傳的,您之前沒有聽說嗎?”
年羹堯頭也不抬回道:“此前為科舉寒窗苦讀,除去與友人談論聖人之言,互通詩書再沒有關注其他,倒是只聽說過,卻不曾看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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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王府之中的勾心鬥角竟是這樣的嗎?”嘆息道,再次為自己打消了聯姻想法慶幸。
小妹那單純的腦子,小綿羊似的性子,若是進了樣的王府,恐怕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即便貝勒還不是親王,日後遲早也會升到那一步,到了那個時候,一正二側四庶幾個格格,後院裡一堆鶯鶯燕燕,早晚得鬥得如《商女王妃》之中激烈。
想也知道那是利益衝突,是增多肉少,為了爭奪王爺的寵愛,女人們各顯神通。
年羹堯感嘆道:“樣看來,後院裡還是不要納太多妾侍好,妾侍一多,庶子庶女扎堆,反後院不寧。”
思及此處,目光銳利起來,摸著下巴沉吟道:“難道,八貝勒寫作,是為了對映皇上如今後宮過多,皇子過多,日後早晚出現內爭之局?”
蘇培盛吃了一驚:“年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瞎講啊!”
年羹堯搖了搖頭,指磨砂著《商女王妃》,心裡盤算著買一本寄回去給深閨中不接觸外人的小妹也看看。
尋思著要八阿哥所寫的其他話本也看一看,不若到時候再去書肆採買個一套來。
“看了八貝勒的著作,倒是令我大為改觀,”年羹堯很少聽說外頭傳言有誇獎八貝勒的,倒是誇太子、直郡王,誠郡王與四貝勒的聲音多一些。
八貝勒,不是在被皇上懲罰的路上,就是又寫了新作,彷彿精力都花在寫話本上了。
因為四貝勒總是操心八貝勒的事,皇上一邊責備禁足他,一邊又寵溺他,在從未與八貝勒公事過的年羹堯印象中,該是個頑劣的形象。
可看了的話本就可以知道,其實腹中另有乾坤,也是個大才子!
們沒有聊多久,隨著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門窗外響起輕叩之聲,蘇培盛忙前去拉開門,丫鬟打扮的胤禛迎了進來。
胤禛回來後,便將與胤禩之間互相分工後的計劃給交代了下去。
待處完一切,天色已是近黃昏。
胤禛見年羹堯攤開的話本,挑眉道:“你在看《商女王妃》?”
年羹堯道:“等待貝勒爺回來時焦急,又困於書房無所事事,於是拿來話本解悶。”
胤禛道:“我也看過《商女王妃》。不得不說,八弟作,讓我看了以後大漲見識,雖胡編亂造的多一些,王府也不似他說的那麼勾心鬥角,但是其對映官場,諷刺現實,其實別有些意味深長的韻味。”
順便,還讓他學會了一些女人們爭寵與勾引的小手段,以至於在女子存心想要勾引時,保持冷靜,並無動於衷。
年羹堯眼眸中浮現出茫然之色:“對映官場?!”
胤禛瞥了一眼,驚訝道:“以亮工之,難道沒有看出此做別有意味?”
年羹堯:“……”
當然看出來別有意味,只是與貝勒並沒有想到一處去罷了。
年羹堯表忠心,誠懇告訴胤禛:“卑職只是在想,若王府當真如話本裡樣勾心鬥角,那後宮又會亂成什麼樣,八貝勒麼寫,也難怪皇上會惱怒禁足他了。”
提起胤禩被禁足一事,胤禛揉了揉眉心。
“汗阿瑪是不是真心要禁足八弟,還不一定。”
至少次南巡,讓他確定了一件事。
八弟其實可以智慧與學用到正道上,只要汗阿瑪盯得緊,若是沒有人盯著,身後沒有皮鞭抽著,以他愛玩的性子,又得走上不務正業的歪路。
也難怪汗阿瑪要自己與八弟綁在一起了,就指望著八弟從迷途中拉扯回來呢!
那麼好的天賦,不趕去辦差可惜了。
“罷了,亮工若是對話本感興趣,我兒還有一些書單可以推薦於你。”
胤禛見天色黑了,年羹堯為了等至今還餓著肚子,遂邀請他邊用膳邊閒聊。
“倒是沒想到四貝勒對話本瞭解至深,”年羹堯笑道,與他面對面坐下,頗有一種知己相交,主臣相得之感。
來時路上為了保護四貝勒,也曾與貝勒同睡,心裡光明磊落,如今心境卻是不同了。
年羹堯拒絕了與胤禛同睡,得緩一緩,讓自己冷靜下來。
誠然四貝勒易容後的冷豔女子令他驚豔,但那些都是假的,年羹堯分得清,總不至於欽慕一個如幻影般的假象。
只是需要緩一緩今日見到四貝勒女裝的心落差,心目中對四貝勒更為敬佩,深深地覺得是個能幹大事的人!
貝勒推薦給的書目他也記下了,除去八阿哥以傾城之名寫的話本以外,還有如今正與傾城鬧不和的端正先生呢!
正是因為端正先生寫了《芸娘》,八阿哥才會寫《高家長媳》與他爭執起來啊!
待年羹堯大致翻看《芸娘》之後,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前幾天還說女子就該相夫教子的人,看了那讓人憋屈至極的《芸娘》,窒息到心口發悶。
想到的還是小妹。
小妹快到年歲了,或許沒多久就該議親了。
作為兄長,對妹妹的愛護之意縈繞心頭,自是希望妹妹能有一個好歸宿,能一輩子幸福安康。
原本他以為自己敬重的貝勒會是妹妹的好歸宿,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又覺得,其實比起人人都稱讚的芸娘,更希望小妹能活得像朝陽一樣。
抱著樣的心思,又深覺小妹養在深閨太單純,於是年羹堯便差人送回家了一份書單,讓人照著書單,在京城採購那些話本給年小妹送去。
遠在京城的年小妹聽聞外出辦事的兄長不忘給自己捎禮物,喜顏開,一瞧竟是那麼多新鮮話本。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向著單純無邪的小姑娘開啟。
自她看了傾城的話本以後,外出上香時遇上其他的閨閣小姐,閒聊時能跟得上別人話題了,再也不像過去那樣害羞得躲在母親身旁。
她結實了同樣愛看傾城話本的友人,還加入了她們的話本集會。
群受到傾城思想啟發的姑娘們,思想開明,她們抱成一團,互相鼓勵,彼此之間還會互相幫助。
她們有一個共同的想,那便是活出朝陽般的人生來!
誰說女人就一定要是男人的附庸?
誰說我們不如男,我們就不能頂天立地了嗎?
又是誰規定的我們一定要生育,生不出便是原罪?
一批姑娘們之中,可是不乏有文采兼備的女啊!
年小妹跟著她們參加活動後,性子活潑了不少,家中母親不知她在做什麼,只見她同樣結交官家小姐,又不似以前那樣乖巧安靜,脆弱得如同隨時會碰碎的娃娃,心中暗喜,也就放縱了她與友人們交往。
年小妹自己也熟讀詩書,會寫詩詞,她的第一篇詩詞,問的便是為何女子要纏足?
她家雖是漢軍旗,母親卻是個“大腳”,年輕時沒少受到街坊鄰居的白眼。
父親、兄長疼惜她,不忍她遭受此罪,於是雖是漢人,家中卻不興纏足之事。
可正因為如此,外頭的人便說他們家家風不正,說她纏足,她的閨閣名聲就不如隔壁的李家小姐,日後嫁不了好人家。
年小妹與京城結實的姐妹們,共同參與了一場有關於女子為何要纏足的辯論。
不知幾時起,京城之中的風向徹底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