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島風雲第三十二章 財寶
第三十二章財寶
保釣船在海天邊相連的地方消逝後,過去不到五分鐘,真野美帶來的那艘巡邏船也開走了,從
那裡的鬼門關來又回到那裡的鬼門關去了。當時,我望著這艘巡邏船轟隆隆地得意忘形地朝著北邊
的鬼門關駛去,巴不得真野美這個劊子手也跟著離開我們,我永遠都不想再見這劊子手了。此時黃
記者的死對我們的打擊實在太很大了,我們對他死感到了悲痛,感到了悲哀,悲哀到我們都沒有胃
口想吃中午餐,姑姑和母親也沒有心情去煮中午餐。我們都懊喪地坐在船艙裡的地面上,水箱上,
漁網上,低垂著頭,好像在開追悼會在悼念自己的親人那樣流著眼淚。船艙裡空空落落,沒有一隻
蒼蠅在飛動,沒有一點海浪聲傳進來,死氣沉沉,鴉雀無聲,像一具棺材那樣,像一座墳墓那樣。
我的老花貓也臥在我的腳下,它也在抹著眼淚,似乎也在哭哭啼啼地悼念著黃記者。
不一會,母親從床底下拿出一把香燭,走出了船艙。她走到桅杆前面那船舷旁邊,便把那只裝
著海神的翕子擺得端端正正,然後把香燭插上去。香燭燃起來時,一陣陣幽香嫋嫋漂進船艙裡,漂
進我的鼻子裡,我似乎又見到了黃記者,見到了他那白皙的身子,見到了他那英俊的面孔,見到了
他那潔淨的脖子。他正從海面上朝我們遊來,從幽香的煙霧裡朝我走來,他拿著那只微型相機朝我
走來。我於是迎了上來,撲到他的懷裡。突然,漁網纏住了我的腳,我倒在了地上,才從夢中清醒
過來。接著,姑姑也拿了一些香燭朝母親走去,到了母親的身邊後,她便把香燭一支一支插到神盒
上,再一支一支點燃,然後像母親那樣跪倒在神翕前拜祭著。接著,我和爺爺、阿海、父親還有阿
福也拿了一把香燭插到神翕上,拜祭起來。
我們正在拜祭著,默默地祝願著黃記者一路走好時,武本秀勝一個人跑到我們的漁船上,他一
只手提著一小桶窩窩頭,一隻手提著一罐清水。我一見到這傢伙就感到非常討厭,我一見到那些窩
窩頭就感到非常噁心。你這個狡猾老胡狸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我們還沒有被你玩夠嗎?我暗暗地
罵他。我“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到他的腳下。然而,這傢伙似乎對我的反感絲毫沒有在意,他一來
到我們身邊就把窩窩頭放到地下,拈起鼻毛側著臉地對我們說:
“我知道你們有兩天都沒有吃到過窩窩頭啦,今天我特地叫啞保安煮多了一些帶來給你們。”
“誰稀罕你那窩窩頭。”姑姑不好氣地回答他。
我好想把這桶窩窩頭踢到海里。只見阿海說:“你拿回吧,我們不想吃這些。”
武本秀勝望了一眼我們面前那只神盒。“如果你們不想吃窩窩頭,想吃什麼?”
“你們的東西,我們都不想吃!”姑姑說。
武本秀勝望著姑姑。“你這個人總是這樣不可理喻的,我這不是為你們好嗎?”
阿海瞧著他的臭嘴臉。“我們不要你對我們假慈悲!”
武本秀勝扭著脖子。“但是,你們即使不領我的情,我也要這樣做的呀?”
姑姑又叩了兩個響頭之後站了身。“你怎麼做,那是你的事!”她氣忿地說。
拜祭完後,我們陸續趟回船艙,走到了駕駛樓上。武本秀勝也把那桶窩窩頭提了上來,他把窩
窩頭放到了桌子上後,推了推眼鏡說:
“你們或許不知道,你們今天趁著大霧逃路時,我們早就已經察覺啦。我們的巡邏船上有掃霧
燈,也有衛星監測器,你們是跑不了的。”
“那你幹嗎不敢追過來?”父親坐到船舵旁邊那張矮凳子上,抽起煙來說。煙霧從他的鼻孔不
斷地噴出來,好像煙囪一樣。
“我知道你們跑不了,幹嗎在追你們?”
“你是怕撞到暗礁吧?”父親說。
“我說過我們有掃霧燈,也有衛星監測器,是不會撞到暗礁的。你看你們,現在不是被我們捉
回來了嗎?”
“捉我們回來的又不是你,你那麼得尺幹什麼?”姑姑坐在床頭上,把一些嚼爛了的爬山虎敷
到母親的傷口上,說。
“如果不是我通知真野美在你們的前頭攔截,她能捉到你們嗎?——不過,我現在真是想不明
白,你們這樣逃跑難道你們不要命了嗎?你們難道不怕我會把那枚集束炸彈引爆嗎?你們即使跑到
你們的家裡,這枚集束炸彈也會把你們炸死的呀?”武本秀勝也拿出了一根煙抽起來說。
“你不要嚇唬我們啦,你以為你那點鬼把戲我們就看不出來?——你那炸彈是假的,是塑膠玩
具!我們已經把它拆散了!——掉到海里去了!”我一聽到這傢伙說到那假炸彈,心裡就來了一股
氣,這股氣突然湧上了咽喉,叫我想也不想就這樣衝口而出。
“你這孩子不是在說夢話吧?——你竟然說那炸彈是假的?”武本秀勝忽然楞了一下,菸頭從
他的手上滑下去。只見煙霧在桌子下瀰漫開來。
我騰地跳到窗臺上又說道:“當然是假的!”我剛說完,父親急了,他突然捂住我的嘴,並不
斷地朝我打眼色。這時,我見到阿福好像也被我的話嚇傻了,他突然跑到床上,用被子蒙過了頭。
可是,爺爺卻鎮靜自若地站在我身邊,他攀著船舵,抽著煙,眼睛眺望著大海,做著要把漁船向前
開走的動作,他似乎地思考著什麼。接著,武本秀勝瞟了我一眼,也看了一眼爺爺,拉開了腿,住
樓梯奔去,像一條長蛇那樣向樓下竄去。不到兩分鍾,他又像一條長蛇一般竄了上來。他一竄上來
就跑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臂叫道:“我那枚炸彈呢?——你這頑劣的小妖清,你是不是把它扔掉啦?”
我的胳膊肘兒被這傢伙捏得很痛,彷彿遭一隻大螃蟹抓破皮膚那樣。我頓時嘩嘩大叫起來。爺
爺立即扳掉他的手:“他是小孩,還沒有懂事,你拿他撒野幹什麼?”
“他把我們的計謀揭穿了,我還恨不得把他殺了呢?”武本秀勝退後了兩步嘟噥著說,說完又
拿出了一支煙,狠命令地抽起來。
阿海擰了一下武本秀勝的胳臂。“你敢動他一根頭髮,我絕不會放過你!”
武本秀勝接下來像一頭爆燥的公牛那樣在桌子旁邊轉來轉去,不停地漫罵,又不停地踩腳。轉
了四五圈之後,他突然停了下又說:“既然你們也知道那炸彈是假的,你們又把它扔掉了,我用這
炸彈又嚇唬不了你們了,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你們不說,我也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那兩個侏
儒也不會知道,真野美這婆娘也不會知道。不過,即使他們知道了,那又怎麼樣?炸彈還不是也是
假的嗎?假的就是假的,它也不可能再會變成真的呀?但是——”他停頓了一下,接著盯著爺爺說,
“你們最好也不要說出去,要是這件事要是被真野美知道了,那就不好辦啦,你們也知道她的脾氣,
這婆娘現在剛剛死了老公,也剛剛墮了胎,她正氣在火頭上呢?話不定她會藉口把你們都殺光哩。”
“我們現在憎死了這個女人,講給她聽幹什麼?”阿海說。
“但是,你們不說,她是我的上司,難道我也敢隱瞞她嗎?”武本秀勝又拈著鼻毛語無倫次地
自己對自己說。
“你說是你的事!”姑姑邊把親的傷口包紮起來邊說。“我們才不怕你說呢!”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可是,我才不會那麼蠢哪?——我才不會把這事捅出去呢。”武本秀勝瞄了一眼又反口覆舌
起來。“當然,如果你們不把我拿了犬野太郎的金銀財寶講出去的話,我是不會亂說的。”說罷,
他走到船舵前面,望著爺爺。“要是真野美問到你們——這婆娘愛財如命,日後一定會審問你的!
你一定不能把那事情說給她聽呀!”
爺爺朝我走來我身邊。“我說那事幹什麼?”他邊走邊說。
“那就對啦,我知道你們是不會說的,我們畢竟是同祖同宗,說出去對你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甚至還會搭上性命啊。”說著,他把手袖捋起來,望了望手錶。“好啦,時間到啦,我得回去開會了,
這些窩窩頭就留在這裡啦,你們吃完後,我就叫啞保安過來拿,我要在會上看看真野美怎麼處置你
們的。現在,你們救了我的命,我會懂得怎麼樣做的,如果她要你們幹太重的活,我就幫你說幾句
好話,我甚至想辦法叫她儘快放你們回家去呢。”
說完,武本秀勝轉過身去,邊抹額頭滲出來的汗水邊下了梯子。“唉,這幫東亞病夫老是待在這
裡,始終是一枚定時炸彈。”武本秀勝到了樓梯下,我又聽到這傢伙這樣搖晃著腦袋說。
武本秀勝跳過了我們的漁船時,父親望著這傢伙的背影。“原來這傢伙是為了那些金銀首飾而
來的。”
姑姑望著母親的已經包紮好了的傷口;“不然,這傢伙有那麼好心腸嗎?”
母親把手臂彎曲到胸前,讓姑姑繼續用另一塊白布吊起來。“我想也是這樣,不然他絕對不會
拿這些窩窩頭給我們,也絕不會拿那假炸彈來嚇咱們的。”母親說。
我們正在說著,太陽已經落到海面上去了,它那昏黃的光線從海水裡對映過來,像一把把剌眼
的刀鋒那樣。我望著這漸漸沉下去的太陽的地方,望著我遠在天邊家鄉,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一秒
鍾就像一年那樣漫長,一分鐘就像一百年那樣漫長。這時,我的心裡不斷地打嘀咕,太陽始終會沉
下去的,但它又會在什麼時候升起來啊?我們現在去到那太陽沉下去的地方就好了。半個時辰後,
陽光消失了,我有眼前漸漸也變得陰暗起來,不太清晰起來。接著,有無數的蚊子在我的眼前飛忽
著,對我肆意攻擊起來。它們要麼停到我的額頭上,要麼停到我的臉孔上、手背上和腳趾上,要不
就停在我的大腿上。這裡的蚊子特別大,嘴巴也特別尖利,每一隻都好像糞坑裡的蒼蠅那樣又大又
野蠻,它們一停下去,就伸出它那惡毒的嘴巴對我又叮又咬,害得我渾身上下又癢又痛。聽爺爺說,
這裡的蚊子還會傳染黃熱病、登革熱、關節炎、絲蟲病。不一會,爺爺把那盞馬燈點亮,但是,盡
管燈光把整個駕駛樓照得亮堂堂,蚊子又把我叮得腫痛,我也不想離開窗臺到床上去。我當時並不
是不想到床上睡覺,因為我好像有了一種可怕的預感,我是害怕一躺到床上一閉上眼睛就會永遠睜
不開來。於是,幾分鐘後就在窗臺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當我一覺醒來時,只見駕駛樓裡堆滿了日本人,除了武本秀勝之外還有真野美,他們
都全副武裝,好像如臨大敵的那樣。真野美叉著腰挺著肚子站在我們面前,臉色非常難看,比昨天
呼喝黃記者簽名時還難看得多。她的臉比昨天更黑更陰沉,像沒有陰雨天時那樣陰暗。她的鼻頭那
時看上去也更加尖利,比蚊子的嘴巴還要尖利。她的眼睛更加紅了,佈滿了血絲,好像有紅眼病,
又像是猴子的屁股。我坐了起來,一股難聞的氣味衝進我的鼻孔裡,我才知到,母親昨晚在我的身
上塗上了清涼油。現在,母親坐在我的身邊,她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撫摸著我的額頭,爺爺他們站
地床頭前面,用身子擋住了我。我感到情況非常突然,心裡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好像有一塊大石
頭忽地墜了進去。我正在想著怎麼會這樣時,真野美猛地拔出手槍,槍口抵住了爺爺的脖子嘶叫起
來:
“你說不說,我丈夫的金項鏈和手錶到底藏到那裡去啦?趕快交出來!”
聽到她這樣說,我頓時才知到原來是這回事,於是從母親的肩上往武本秀勝望去。武本秀勝站
在兩個侏儒旁邊,站在視窗前面,他正在一邊抽著煙,一邊把一根根鼻毛拔下來,嘴巴張開著,眼
睛緊張地轉動著。他一會往爺爺望去,一會又往姑姑和阿海眺望。不一會,真野美見爺爺沒有回答,
於是把手槍插進槍套裡,抓起爺爺的衣領,把爺爺拖到了樓梯旁,再把他拖到了船艙裡,拖到桅杆
下,她一邊拖一邊叫道:“我看你這老匹夫這樣頑固,我要你嚐嚐我的厲害!——你這老匹夫用蟋蟀
把我的丈夫害死,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你居然還要把我的財產也吞掉!”
我們趕緊跑跑下去,與其說是我們自己跑下去,不如說是被日本保安押到甲板上。這是早上的
**點鐘,海面上沒有霧,愁雲密佈,時不時還有小雨點像撒沙一般撒到我們頭上。不一會,真野
美要把爺爺推下海里。我們要衝上前,武本秀勝卻搶在我們面前,跑到了這個女人前面抓住她的手
說:“這個老頭不殺不得,殺了他我們就是違搞命令啦。”
“你放屁!”真野美鼓起眼睛又叫道。“這樣的人殺不得,那麼誰殺得?”
“但是,我們還要他帶頭幹活的呢?你殺了他,這幫中國豬就偷懶的。”那兩個松井野子跟著
也跑上前說。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我的財寶就這樣白白被這老家夥吞掉嗎?”
“不是白白不要了。”松井野子說,“你不是只想要回你的東西嗎?照我看,不如把這老家夥
押到釣魚島去,把他綁在燈塔上,吊在燈塔上,一直吊到他願意交出來為止,怎麼樣?”
武本秀勝怒視著這兩個侏儒。“閉上你們的臭嘴,吊死他怎麼辦?”
“死了又吊第二個!再不說出來,直到一個個吊死為止!我不信我的東西要不回來!”這個女
人發瘋一般叫道。
武本秀勝擺著雙腳,嘟噥說:“如果那樣的話,你不如把一個個都殺了,免得這樣麻煩。”
真野美突然把手槍拔出來。“你不要再說了,現在我是大隊長,我說了算!就這麼辦!”真野
美的話音剛落,四五個保安和那兩個侏儒立即撲向爺爺,把他的雙手綁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