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不死[無限]186、黑海鎮棺(25)
燕危心中只有一“果然”。
他心裡頭早就有了這個想法, 從惡念中得知他獲得記憶並不全時,並不會懷疑或者驚訝。這一切都在不想期待理所當然中到來,或許是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又或許是上一次登樓早就在燕危骨子裡印刻了他應當有承擔, 燕危一瞬間是什麼反應。
比起和惡念多做唇舌, 他更想聽晏明光怎麼說。
他只是眉頭微皺,在紛雜貪嗔痴怨中, 一動不動地站著,仿若這些最沉重黑暗和惡念語根本有侵擾他分毫。
惡念本想見他失態,等了半晌也見著什麼動靜, 只好說:“早就知道了?怎麼,重來一遭, 反倒鐵石心腸了起來?”
“我一直都是一個鐵石心腸人。”
燕危想, 他拿到了觀音淨瓶水,記了這個陣法,是不是只要爭分奪秒將姜靜雲鬼身按回這死棺材裡, 就能歇氣好好和晏明光發個脾氣?
“鐵石心腸人可不會到最後前功盡棄啊, 燕危,”惡念又大笑了幾,“我們可以是一類人,上一次可以為了他前功盡棄, 這一次也可以放棄那些和什麼關係人,不是嗎?”
——前功盡棄。
原來如此。
晏明光說出,全都在惡念隻言片語中透露了出來。
這世間凡事有兩面,光暗襯,善惡交,又豈會只有惡念, 而無仁善?善惡生,卻也共死,覆巢之無完卵,樓毀了,惡念會灰飛煙滅,善念難道不會嗎?
他一次之所以失敗,是因為被樓格式化了,還是因為他自當斷不斷,無法在千萬人和一人之間抉擇,才選擇格式化來再給自一次選擇機會?
燕危冷笑一:“知道為什麼每一次,不論是付我還是想與我和解,都灰頭土臉地離開?”
惡念一頓,周遭黑氣都驟然停頓了來。
“因為不是晏明光,根本無法從善和情角度思考,有這些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才是能觸動我結果。我與晏明光事情,是我們之間選擇,說什麼做什麼,是無法改變我們之間誰決定。只是一個苟活在規則惡。”
惡念被他不屑模樣激怒,黑氣瞬間彷彿風起雲湧般翻滾,惡念無法突破規則在副本中動手,卻能牽動這些天大怨憎。它們繞著燕危,同燕危擦肩而過,裹著無數怨氣衝擊著燕危,他咬緊唇,動也動。
唇已然被燕危咬破,他似乎嘗到了些許自血味道,神思愈發明晰。
他面前,只是一個苟活在樓規則惡念,從來都不是他手。
即便是一次,即便他上一次登頂時候因為不知曉惡念存在而混淆過惡念和晏明光,他實也從未輸過。這個算不上人蠢東西從頭到尾都不能稱做他手。
一次登頂,他是敗給了自。
即便仍然有拿回剩餘記憶,燕危心中也大致明了這一切。
他眉梢一動,輕飄飄地看著眼前模糊人形,說:“不是人東西就不要東施效顰了。”
惡念仍然在笑著。
飄渺森然音中帶著慍怒,它卻反倒有方才那般氣急敗壞,語氣竟然戲謔了起來:“我也並不是那麼貪生怕死,就算是灰飛煙滅,哈,燕危,我也要後悔有收手。我上一回裝是晏明光,這一回,我既然騙不了,我也不裝成他了,他人樣子我還是可以學一學。我贏不了,但……”
笑越來越大。
燕危正想聽惡念打算幹什麼,他周身黑氣卻又停滯了來。沉重怨憎似乎被什麼冰寒雪意凝結,明明什麼變化都有,燕危卻能受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清明。
惡念音消失在了屋內。
它走了。
但什麼?
它有說完,燕危卻驟然渾身繃緊,脊背發寒。
他收回心神,彎腰,迅速將這瓷瓶撿了起來。
屋內正中央那棺材仍然平靜地躺著,在燕危指尖觸碰到瓷瓶那一刻,一道提示音在燕危腦海中響起。
[恭喜玩家獲得副本內關鍵道具:觀音淨瓶水,請正確使用觀音淨瓶水,完成副本主線任務,鎮壓觀音鎮怨氣。您獲得主線進度獎勵:20%,您所在陣營內所有玩家獲得主線進度獎勵15%。]
[您當前主線任務進度為48%,在本次副本所有玩家中暫居一。]
[請玩家注意:於副本內所有限定道具皆顯露行蹤,不同玩家持有,觀音淨瓶水與當前副本雙方進度將會在所有玩家間公開。]
燕危握著淨瓶水手一緊。
他將裝著淨瓶水瓷瓶收進衣袖中,冒著這黑氣快步走出了這停屍小院。
剛一踏出院門,燕危還未來得及看清夜色門前,一雙溫熱手便猛地將他拉過了門檻。他眼前一晃,已然險些撞上了晏明光。
男人此刻面色顯然不好,月色在方面容上勾勒出一層銀色輪廓,周遭冷意彷彿都被晏明光披在了身上。耿梁和鍾不凡在一側分明有要說,方才觀音淨瓶水被他們陣營得到訊息通知到了每個玩家身上,這兩人顯然也急,可偏生晏明光一句不說,像尊菩薩一樣在這裡杵著,硬是人敢開。
燕危沉默了幾秒,平靜道:“是把它趕走?”
耿梁:“它?們在說什麼?”
晏明光垂眸看著燕危:“嗯。”
“真有能耐啊晏老師,”燕危咬牙,“如果不是託了那又髒又蠢玩意福,我還見不到這般厲害呢。”
晏明光似乎輕輕地嘆了氣。
燕危低說:“我也不用告訴我。”
他那段記憶怎麼拿到,他已然心裡有了數。
但此刻顯然不是說道他們兩人私事時候。剛才提示音,所有玩家都聽得到,卓西東在這一刻已經知道觀音淨瓶水拿到了,方又十分確信他們在沈宅,不用多想都能明他們做一切。
燕危收斂了神情,又變回了先前從容模樣,指尖劃過黑戒,立刻給林縝發了個通訊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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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立刻接通了:“我靠小寵物這個副本好坑啊!!們拿到淨瓶水居然還集通報,現在桌不是東西發瘋了開始全力追我,那麼多人一起出手,好不要臉啊!”
林縝說間,那頭陸續傳來接連不斷箭羽。
鍾不凡見晏明□□勢稍緩,想上前問問燕危現在怎麼辦。可他剛邁前一步,張,卻突然緊張到了說。
不是因為此刻雙方博弈和林縝處境而緊張,是因為他方才在外頭想了千遍萬遍猜測。
如果那是真……
鍾不凡覺得自先前說那些都是天大笑。
眼前這個人,莫說是在這頂層中鋒芒畢露了,即便是這超高層玩家諱莫如深頂層,都來了兩次。他一直引以為傲小聰明,不僅次次都比不過人家,還總要在方面前說那些丟臉玩笑……
鍾不凡一瞬間覺得還不如死在這頂層裡,來有點面子。
他欲言又止,燕危瞧見,只是笑了笑:“有什麼想法要說嗎?”
鍾不凡趕忙擺手:“有有,——啊不不不,您說了算。”
耿梁:“?”怎麼突然和小學生遇到了班主任一樣?
“……”燕危頓時明過來這人方才有了怎樣心路歷程。
他收回目光,林縝說:“一個人甩不開發瘋那麼多超高層玩家,直接來找我們,晏明光技能能瞬移,淨瓶水也已經拿到了,就算是和他們正面交鋒也不是什麼大事。過來,我們現在在姜靜雲停屍小院門。”
林縝那邊分明已經被追得有些狼狽,但他聽到燕危這顯然樂了:“喲,終於要實打實地幹一場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小寵物,我帶著這群不是東西來找們咯!”
觀音殿中。
宋承安等人也聽到了觀音淨瓶水被自人拿到訊息。
宋承安心中知曉,卓西東那邊此刻落一大步,必然不會再慢慢地來了,他們拿到淨瓶水之後已經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有任何時間可以拿來拖延。他按照燕危吩咐,正站在觀音金像發冠上,用自針道上技能,一點一點研究這個逆轉陣法佈局,此刻聽到了提示音,更是全然不敢懈怠,全副身心都投注在中。
海邊查探情況魚飛舟也總算回來了。
“我嘗試把手伸進海水裡,”魚飛舟說,“立刻便血肉模糊了。”
林情面色沉肅:“什麼事吧?”
“我技能本來就是治療,倒也什麼大事。但這海水……真是姜靜雲一人——鬼之力能做到嗎?”
於正青“哼”了一:“小年輕就是不懂。那麼多起屍被扔進海水裡,怎麼能叫做姜靜雲一鬼之力?這些起屍可能是姜靜雲作祟搞,然後這些起屍把海水弄黑了。”
魚飛舟還是不太贊同:“姜靜雲為什麼要害那麼多人,還讓那些人死也不得安寧?冤有頭,債有主。”
於正青嗤之以鼻:“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明明冤有頭債有主?怨恨和不甘這種東西,又不是那些鐵面無私判官,難道還會分分毫毫算得清清楚楚不成?既然都是怨憎了,哪裡還管什麼恩怨報應。這世上只有好人才會信奉公正因果。”
林情本要說點什麼,滿腦子思緒卻驟然被一從遠處傳來呼救打斷。
他那向來有什麼波瀾面容居然猛地面色一沉。
——他聽到了林縝求救。
林縝本不該出現在這裡,方和燕危一起行動,比他還要來得安全,怎麼會在觀音大廟呼救?而且,有人能比林情更瞭解以前自,以林縝性格,縱然是命在旦夕,也絕不會呼救。
這些他都明,但這些思緒在他腦子裡轉了一圈時候,他已經衝出了觀音大廟主殿,朝著那呼救傳來偏殿而。
魚飛舟一愣,於正青說:“勞煩您在這裡盯著點情況,我跟過看看。”
落,他轉身跟著林情跑了出。
林情本來實力就比魚飛舟高,魚飛舟在後頭跟著,落了好一段,待到他追上時候,林情已經走到了一個觀音側殿門,抬手推開了那側殿門。
他看到了林縝背影。
方在他推門那一刻轉過頭來,月色自林情身後傾灑而入,找出了殿內“林縝”空面容。
惡念音在這一刻響起:“哎呀,燕危身邊人,果然和他一樣,總是容易因為這些優柔寡斷做一些蠢事呢。”
殿內驟然冒出了滔天黑氣,直衝林情而來!
千米之外,觀音主殿內,宋承安翻身躍觀音金像,卻只見到於正青一人。
“魚飛舟和林情呢?”
“好像偏殿了。”
宋承安面色一變。
他剛拆解了這個逆轉陣法,觀音大廟三十三觀音法偏殿都是那個逆轉陣法壓陣之處,每有死人,死人怨氣流向黑海,黑海怨氣衝著觀音大廟而上,大廟隨著每一次死者怨氣疊加而愈發危險。尤是姜靜雲鬼身殺人時候,偏殿幾乎是必死之地,怨氣沖天!
就在剛才,宋承安明顯看到那個逆轉陣法啟動了一瞬,姜靜雲就在方才又殺了人。
拿這偏殿……
魚飛舟通訊驟然打了進來,宋承安意識便接了:“們在哪!”
“偏殿,林情出事了!”
沈宅雖然大,但於他們這些玩家來說,風馳電掣地來回也不過就是幾個片刻事情。
燕危剛和林縝說完,過幾刻,林縝便踩著滿院箭衝他們而來。
他這一路顯然走得不容易,那一身大紅色衣裙有些地方不知是不是沾了血,已然變得更深了些。
林縝頭髮凌亂地在燕危身前停,險些有站穩,幸得晏明光拉了他一把。與此同時,林縝身後跟著那些沈宅陣營玩家們也瞬間出現在了燕危等人面前。
“小寵物,我們快點走。”林縝喘了氣,“我哥出事了,我這傷不是他們弄。”
燕危一愣。
不遠處傳來了一個沙啞男:“來都來了,不如直接留做客吧。耿梁……原來臥底是。”
燕危循望,只見一個穿著一身深色衣袍枯瘦男人走到他們面前,身後還跟著好些玩家。這個枯瘦男人一隻眼睛戴著眼罩,面容也同他身型一般枯瘦,渾身都散發著精明氣息。
這人他見過,但音他卻在那個毫無光亮鬼沼副本聽過不知道多少次。
卓西東。
晏明光往前一半擋在燕危面前,鍾不凡面著燕危畏手畏腳,面著這些人卻硬氣得:“氣那麼大,也不知道是誰,觀音淨瓶水在眼皮子底那麼久,到頭來給別人做了嫁衣。”
卓西東打量了他們五人一眼,見他們除了已經掛了彩林縝和看上不好付晏明光,他都不是什麼擅長拼鬥玩家。那個被他人護在中間青年更是從未見過,一副溫順乖巧模樣,完全看不出來任何威脅性。
他從容地笑了笑。他說:“我就說為什麼掘地三尺都有淨瓶水,果然這東西近在眼前,就在這十死無生停屍處。有們拿出來,我也未必有機會,誰給誰做了嫁衣,還要看淨瓶水最後會落在誰手上呢。”
卓西東身後,一個玩家周遭空氣波動了一,本來還呼呼刮過狂風突然停,沈宅上方頃刻間被一個透明屏障籠罩。
燕危抬眸看了看,便明這是什麼了。
一次性空間性質傳奇道具,能夠在一定時間內封鎖空間,除非是道具使用者親自放心,否則,再高資料都辦法暴力破解。這東西一次過後便作廢,卻比他傳奇道具還稀有,也什麼攻擊力,只能防止一些瞬移之類技能。
卓西東這是了血本,想將他們都留在這。
林縝看著燕危,又要說什麼,燕危拍了一他肩膀,用知力他說:【我知道我們得趕緊林情那邊,放心,我有數。】
此刻離午夜還有一小段時間。
他見卓西東身後那些玩家就要動手,卻只是輕笑了一。
卓西東驟然望向他,神情一怔。
“雖然這裡在沈宅,但是,我這位老手啊,立於不敗之地可不是們。”燕危掏出衣袖中觀音淨瓶,滿不在意地在手中拋了拋,“們來搶,我再跑進停屍處扔淨瓶不就行了?左右,們要拿到,損兵折將都是小,我們要拿到,卻是我幾步功夫。”
青年清朗嗓音穿過月色,潤著冰雪寒意,帶著萬分熟悉傳入卓西東耳中。
他又驚又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