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何不乘風起137.多得是
更衣間裡一片寧靜,寧靜到有些尷尬。
扮相精緻的眯眯眼男人向姿容端麗的女裝男孩示意如何正確穿著這套夜巡衣,前者少言寡語,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指導著,後者似乎在忌憚著什麼,好幾次欲言又止。
其實胖大老頭當初提到織雲記這三個字時,寒夜洐便隱約有所懷疑,卻不想來者真的是當初的那位鈣裡鈣氣的麥先生。
“人家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先生,叫姐姐。”男人淡淡地說道。
“額,先生說得是,老朽也是歲數大了,記不得事了,慚愧慚愧,哈哈哈哈……”胖大老頭撓了撓後腦勺,笑了起來。
男人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一把拽住寒夜洐,頭也不回地往更衣間的方向走去,震驚之餘寒夜洐下意識向後望去,卻看見胖大老頭憐憫地看著他,做了個鬼臉。
這個打扮得比女人還妖冶的男人,正是自己來到這邊後第一次出門遊玩時遇見的,那位似乎察覺到自己男性身份的,織雲記的麥先生。
這套夜巡服完全是女性的款式,漂亮料子,精緻的飾物,裁剪得當的側縫勾勒出女性特有的曲線。然而,某個從外面看不見的地方卻貼心地有著為男性考量的設計。
“……謝謝。”
“不過是收錢辦事,沒什麼好謝的。”男人冷冰冰地說著,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那麼,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男人轉過身去,正欲離開。
“等一下。”
男人停下腳步,詫異地回過頭來看著他。
寒夜洐捏了一把冷汗。在腦袋做出決定之前,身體擅自行動了,就這樣把人家叫住。
“我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見過?”
“你這是在搭訕我麼?”男人皺起了眉頭。
“我沒有!”寒夜洐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
男人邪魅一笑。
那並不是正面情緒催生出來的笑,更像是氣到頂上,反倒笑了出來。
“人家本來想給你留些臉面,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主動撞上門來。話說回來,拋下沐沐這個負擔,隻身一人來著朱雀門內享清福,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夜雪姑娘。”說道‘姑娘’二字時,男人刻意加重了口音。
“沒有誰拋下誰的說法。沐沐不過是被傾羽閣主派去他處公幹罷了。”寒夜洐有些不悅。
“派去他處公幹?是麼,原來那個女人是這麼和外人說的啊。”男人喃喃道。
“這種說辭,除了你這麼愚笨的人,又有多少會信呢?雖說信不信也沒什麼關係,不過是個明面上的說法罷了。”
“你什麼意思?”寒夜洐沉聲問道。
“什麼意思……沐沐本來就是被軟禁在青樓的囚犯。還派去他處?怎麼可能。你到底是真蠢還是裝傻?”男人揚起了眉毛。
“囚犯?你到底在說什麼?沐沐不是千音閣的副閣主麼?怎麼就成了囚犯?”
一時間男人似乎很驚訝,冷笑了幾聲,嘲弄著攤開了雙手。
“看來你不止愚笨,還很無知。”
“……”
“怎麼了?無話可說了?”
“你們一個二個怎麼都這樣……”
“說什麼?”
“我說你們這些人,為什麼什麼事都要藏著掖著?不會有話直說麼?敢情你們一個個都是生而知之的神棍?裝腔作勢很好玩?擺著一張嘲諷臉很有成就感?很了不起?你他媽說這些玩意誰懂啊?會不會說人話?會?不?會?”
轟!
更衣間的大門剎那間炸成飛灰,碩大的軀體現了出來。
“出什麼事了?後生仔?麥先生?你們還活著麼?!”
寒夜洐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前的胖大老頭。
“鬧這麼大動靜,不怕嚇著人家姑娘。”男人擺了擺手,一臉嫌棄地看著胖大老頭。
“啊,不是,老朽剛才覺著一股強橫的邪氣……還以為二位有什麼不測。”
“這就是你偷看人家更衣的理由?老不修。”男人皺起了眉頭。
胖大老頭嘴裡困惑地嘟噥著,道歉著轉過頭走了,只留下寒夜洐和麥先生二人在更衣間內。
支走了胖大老頭,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出於本能的恐懼。
那一瞬間寒夜洐抬起頭時,麥先生看見了那不知為何變得鮮紅的眸子。
是中了蠱毒狂化?不是,狂化的人,不可能冷靜到能這樣有條不紊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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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種幻術?不像。況且連自己這雙眼都無法識破的幻術,麥先生覺得放眼整個源祖神州也難以找出幾個來。
那一抹鮮紅,並不是外力驅使下的產物,是某種更接近於眼前這個人本源的東西。
是這樣麼,飛廉。這就是你所要的?連數百年前那位以劍入聖的太白仙都無法掌控的力量,你也有那個能耐將其馭使麼?
但就算是你料不到吧,飛廉。料不到我這樣卑微的存在也能知曉這一切。
男人莞爾一笑。
“夜雪姑娘的意思是,讓人家有話直說?”
寒夜洐點了點頭,眸子裡的鮮紅還未褪去。
“很好。”
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眼前這個人的話,也許可以做到。
雖然那個飛廉像神明一般將這源祖神州大陸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鳥,玩弄於股掌之間,但他畢竟也是血肉之軀,與洪荒時代的大能相比,也不過是一屆凡人。況且,就算是神明,也未必就真的能做到全知全能。
眼前這個人,或許正是飛廉口中所說的破局之眼,這也就證明了這顆憑空出現棋子對於源祖神州,便是有著能與四聖,甚至是暗劍之主匹敵的影響力。
就像十年前憑空出現的那個人一樣。
那麼有如此分量的一顆棋子,倘若為他人所用,又會如何?飛廉啊飛廉,你該明白,便是真正的神明,也無法掌控一切。
也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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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畢竟不是神明。所以,與神明不同。
我便是能全知全能。
我便是能掌控一切。
我便是能永生不死。
飛廉睜開了雙眼,嘴角微微揚起。
卑微?你太過謙遜了。畢竟是織夢仙的血親,又怎會是等閒之輩?
“師尊,你又在說夢話了。”
“哦?說給為師聽聽?”
“真不害臊,一把年紀了還自吹自擂。”觀星臺上忙活著的少年回過身來遞了個白眼。
“我便是能全知全能。我便是能——”
“停停停!不要說了……”
“知道千年後的人們怎麼說你這種人麼?”
“?”
“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