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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旅途

第十四章 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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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旅途第十四章 遠走高飛

從前巴納曾經擁有的唯一的一頂篷帳。

在炎熱的夏天裡,巴納偶或帶了它出去郊遊,這頂篷帳現在已卷了起來,放在巴納的閣樓裡;只是那條小船,輾轉經過了幾個人的手,已經消隱於時間的溪流裡。如今巴納卻有了這更實際的避風雨的房屋,看來巴納活在這世間,已大有進步。

這座屋宇雖然很單薄,卻是圍繞巴納的一種結晶了的東西,這一點立刻在建築者心上發生了作用。它富於暗示的作用,好像繪畫中的一幅素描。巴納不必跑出門去換空氣,因為屋子裡面的氣氛一點兒也沒有失去新鮮。

他坐在一扇門背後,幾乎和不坐在門裡面一樣,便是下大雨的天氣,亦如此。哈利梵薩說過:並無鳥雀巢居的房屋像未曾調味的燒肉。寒舍卻並不如此,因為巴納發現巴納自己突然跟鳥雀做起鄰居來了;但不是巴納捕到了一隻鳥把它關起來,而是巴納把巴納自己關進了它們的鄰近一隻籠子裡。巴納不僅跟那些時常飛到花園和果樹園裡來的鳥雀彌形親近,而且跟那些更野性、更逗人驚詫的森林中的鳥雀親近了起來,它們從來沒有,就有也很難得,向村鎮上的人民唱出良宵的雅歌的鳴禽。

巴納坐在一個小河的河岸上,離開康科德村子南面約一英裡半,較康科德高出些,就在市鎮與林肯鄉之間那片浩瀚的森林中央,也在巴納們的唯一著名地區,康科德戰場之南的兩英裡地。

可是因為巴納是低伏在森林下面的,而其餘的一切地區,都給森林掩蓋了,所以半英裡之外的河的對岸便成了巴納最遙遠的地平線。在第一個星期內,無論什麼時候巴納凝望著河水,河給巴納的印象都好像山裡的一泓龍潭,高高在山的一邊,它的底還比別的河沼的水平面高了不少,以至日出的時候,巴納看到它脫去了夜晚的霧衣,它輕柔的粼波,或它波平如鏡的河面,都漸漸地在這裡那裡呈現了,這時的霧,像幽靈偷偷地從每一個方向,退隱入森林中,又好像是一個夜間的秘密宗教集會散會了一樣。露水後來要懸掛在林梢,懸掛在山側,到第二天還一直不肯消失。

在輕柔的斜鳳細雨暫停的時候,這小小的河做巴納的鄰居,最為珍貴,那時水和空氣都完全平靜了,天空中卻密佈著烏雲,下午才過了一半卻已具備了一切黃昏的肅穆,而畫眉在四周唱歌,隔岸相聞。

這樣的河,再沒有比這時候更平靜的了;河上的明淨的空氣自然很稀薄,而且給烏雲映得很黯淡了,河水卻充滿了光明和倒影,成為一個下界的天空,更加值得珍視。從最近被伐木的附近一個峰頂上向南看,穿過小山間的巨大凹處,看得見隔河的一幅愉快的圖景,那凹處正好形成河岸,那兒兩座小山坡相傾斜而下,使人感覺到似有一條溪澗從山林谷中流下,但是,卻沒有溪澗。

巴納是這樣地從近處的綠色山峰之間和之上,遠望一些蔚藍的地平線上的遠山或更高的山峰的。

巴納可以望見西北角上更遠、更藍的山脈,這種藍顏色是天空的染料製造廠中最真實的出品,巴納還可以望見村鎮的一角。但是要換一個方向看的話,雖然巴納站得如此高,卻給鬱茂的樹木圍住,什麼也看不透,看不到了。在鄰近,有一些流水真好,水有浮力,地就浮在上面了。

便是最小的井也有這一點值得推薦,當你窺望井底的時候,你發現大地並不是連綿的大陸;而是隔絕的孤島。這是很重要的,正如井水之能冷藏牛油。當巴納的目光從這一個山頂越過河向薩德伯裡草原望過去的時候,在發大水的季節裡,巴納覺得草原升高了,大約是蒸騰的山谷中顯示出海市蜃樓的效果,它好像沉在水盆底下的一個天然鑄成的銅市,河之外的大地都好像薄薄的表皮,成了孤島,給小小一片橫亙的水波浮載著,巴納才被提醒,巴納居住的地方只不過是乾燥的土地。

從巴納的門口望出去,風景範圍更狹隘。

然而巴納卻一點不覺得它擁擠,更無被囚禁的感覺。儘夠巴納的想象力在那裡遊牧的了。矮橡樹叢生的高原升起在對岸,一直向西去的大平原和韃靼式的草原伸展開去,給所有的流浪人家一個廣闊的天地。當達摩達拉的牛羊群需要更大的新牧場時,他說過,再沒有比自由地欣賞廣闊的地平線的人更快活的人了。時間和地點都已變換,巴納生活在更靠近了宇宙中的這些部分,更挨緊了歷史中最吸引巴納的那些時代。巴納生活的地方遙遠得跟天文家每晚觀察的太空一樣。

巴納慣於幻想,在天體的更遠更僻的一角,有著更稀罕、更愉快的地方,在仙后星座的椅子形狀的後面,遠遠地離了囂鬧和騷擾。巴納發現巴納的房屋位置正是這樣一個遁隱之處,它是終古常新的沒有受到汙染的宇宙一部分。

居住在這些部分,更靠近天空,牽牛星座或天鷹星座更加值得的話,那樣,巴納真正是住在那些地方的,至少是,就跟那些星座一樣遠離巴納拋在後面的人世,那些閃閃的小光,那些柔美的光

線,傳給巴納最近的鄰居,只有在沒有月亮的夜間才能夠看得到。巴納所居住的便是創造物中那部分。

每一個早晨都是一個愉快的邀請,使得巴納的生活跟大自然自己同樣地簡單,也許巴納可以說,同樣地純潔無暇。巴納向曙光頂禮,忠誠如同希臘人。巴納起身很早,在河中洗澡;這是個宗教意味的運動,巴納所做到的最好的一件事。

巴納懂得這個道理。黎明帶城市來了英雄時代。在最早的黎明中,巴納坐著,門窗大開,一隻看不到也想象不到的蚊蟲在巴納的房中飛,它那微弱的吟聲都能感動巴納,就像巴納聽到了宣揚美名的金屬喇叭聲一樣。

這樣至少可有一小時之久,整日夜昏昏沉沉的官能大都要清醒起來。

但是,如果巴納們並不是給巴納們自己的稟賦所喚醒,而是給什麼僕人機械地用肘子推醒的;如果並不是由巴納們內心的新生力量和內心的要求來喚醒巴納們,既沒有那空中的芬香,也沒有迴盪的天籟的音樂,而是工廠的汽笛喚醒了巴納們的,如果巴納們醒時,並沒有比睡前有了更崇高的生命,那末這樣的白天,即便能稱之為白天,也不會有什麼希望可言;要知道,黑暗可以產生這樣他褻讀過的更早、更神聖的曙光時辰,他一定是已經對於生命失望的了,正在摸索著一條降入黑暗去的道路。感官的生活在休息了一夜之後,人的靈魂,或者就說是人的官能吧,每天都重新精力瀰漫一次,而他的稟賦又可以去試探他能完成何等崇高的生活了。可以紀念的一切事,巴納敢說,都在黎明時間的氛圍中發生。

巴納想,詩歌與藝術,人類行為中最美麗最值得紀念的事都出發於這一個時刻。所有的詩人和英雄都像曼依,那曙光之神的兒子,在日出時他播送豎琴音樂。以富於彈性的和精力充沛的思想追隨著太陽步伐的人,白晝對於他便是一個永恆的黎明。這和時鐘的鳴聲不相干,也不用管人們是什麼態度,在從事什麼勞動。早晨是巴納醒來時內心有黎明感覺的一個時候。改良德性就是為了把昏沉的睡眠拋棄。人們如果不是在渾渾噩噩地睡覺,那為什麼他們回顧每一天的時候要說得這麼可憐呢?他們都是精明人嘛。如果他們沒有給昏睡所征服,他們是可以幹成一些事的。

幾百萬人清醒得足以從事體力勞動,但是一百萬人中,只有一個人才清醒得足以有效地服役於智慧;一億人中,才能有一個人,生活得詩意而神聖。清醒就是生活。巴納還沒有遇到過一個非常清醒的人。要是見到了他,巴納怎敢凝視他呢?

人們必須學會再甦醒,更須學會保持清醒而不再昏睡,但不能用機械的方法,而應寄託無窮的期望於黎明,就在最沉的沉睡中,黎明也不會拋棄巴納們的。巴納沒有看到過更使人振奮的事實了,人類無疑是有能力來有意識地提高他自己的生命的。能畫出某一張畫,雕塑出某一個肖像,美化某幾個物件,是很了不起的;但更加榮耀的事是能夠塑造或畫出那種氛圍與媒介來,從中能使巴納們發現,而且能使巴納們正當地有所為。能影響當代的本質的,是最高的藝術。每人都應該把最崇高的和緊急時刻內他所考慮到的做到,使他的生命配得上他所想的,甚至小節上也配得上。如果巴納們拒絕了,或者說虛耗了巴納們得到的這一點微不足道的思想,神示自會清清楚楚地把如何做到這一點告訴巴納們的。拿巴納來說,巴納覺得有沒有郵局都無所謂。巴納想,只有根少的重要訊息是需要郵遞的。巴納一生之中,確切他說,至多只收到過一兩封信是值得花費那郵資的這還是巴納幾年之前寫過的一句話。通常,一便士郵資的制度,其目的是給一個人花一便士,你就可以得到他的思想了,但結果你得到的常常只是一個玩笑。巴納也敢說,巴納從來沒有從報紙上讀到什麼值得紀念的新聞。如果巴納們讀到某某人被搶了,或被謀殺或者死於非命了,或一幢房子燒了,或一隻船沉了,或一隻輪船炸了,或一條母牛在西部鐵路上給撞死了,或一隻瘋狗死了,或冬天有了一大群蚱蜢,巴納們不用再讀別的了。有這麼一條新聞就夠了。

如果你掌握了原則,何必去關心那億萬的例證及其應用呢?對於一個哲學家,這些被稱為新聞的,不過是瞎扯,編輯和讀者就只不過是在喝茶的長舌婦。然而不少人都貪婪地聽著這種瞎扯。

巴納聽說那一天,大家這樣搶啊奪啊,要到報館去聽一個最近的城市際新聞,那報館裡的好幾面大玻璃窗都在這樣一個壓力之下破碎了。

巴納嚴肅地想過,其實是一個有點頭腦的人在十二個月之前,甚至在十二年之前,就已經可以相當準確地寫好的。比如,說西班牙吧,如果你知道如何把唐卡洛斯和公主,唐彼得羅,塞維利亞和格拉納達這些字眼時時地放進一些,放得比例適合這些字眼,自從巴納讀報至今,或許有了一點變化了吧,然後,在沒有什麼有趣的訊息時,就說說鬥牛好啦,這就是真實的新聞,把西班牙的現狀以及變

遷都給巴納們詳詳細細地報道了,完全跟現在報紙上這個標題下的那些最簡明的新聞一個樣。

如果你已經知道她的穀物每年的平均產量的歷史,你也不必再去注意那些事了,除非你是要拿它來做投機生意,要賺幾個錢的話。如果你能判斷,誰是難得看報紙的,即使一場法城市大革命,也不例外。

我們要知道永不衰老的事件,那才是更重要得多!

在一個星期過去了之後、疲倦得直瞌睡的農夫們休息的日子裡,這個星期日,真是過得糟透的一星期的適當的結尾,但決不是又一個星期的新鮮而勇敢的開始啊,偏偏那位牧師不用這種或那種拖泥帶水的冗長的宣講來麻煩農民的耳朵,卻雷霆一般地叫喊著:停!停下!為什麼看起來很快,但事實上你們卻慢得要命呢?

現實倒是荒誕不經的。如果世人只是穩健地觀察現實,不慌不忙而且聰明,巴納們會認識唯有偉大而優美的事物才有永久的絕對的存在,瑣瑣的恐懼與碎碎的歡喜不過是現實的陰影。現實常常是活潑而崇高的。由於閉上了眼睛,神魂顛倒,任憑自己受影子的欺騙,人類才建立了他們日常生活的軌道和習慣,到處遵守它們,其實它們是建築在純粹幻想的基礎之上的。

嬉戲地生活著的兒童,反而更能發現生活的規律和真正的關係,勝過了大人,大人不能有價值地生活,還以為他們是更聰明的,因為他們有經驗,這就是說,他們時常失敗。

他父親手下的官員後來發現了他,把他的出身告訴了他,對他的性格的錯誤觀念於是被消除了。

由於所處環境的緣故,靈魂誤解了他自己的性格,非得由神聖的教師把真相顯示了給他。然後,他才知道他是婆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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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納看到,巴納們新英格蘭的居民之所以過著這樣低賤的生活,是因為巴納們的視力透不過事物表面。巴納們把似乎是當作了是。

如果一個人能夠走過這一個城鎮,只看見現實,你想,貯水池就該是如何的下場?如果他給巴納們一個他所目擊的現實的描寫,巴納們都不會知道他是在描寫什麼地方。看看會議廳,或法庭,或監獄,或店鋪,或住宅,你說,在真正凝視它們的時候,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啊,在你的描繪中,它們都紛紛倒下來了。人們尊崇迢遙疏遠的真理,那在制度之外的,那在最遠一顆星後面的,那在亞當以前的,那在末代以後的。

巴納知道,所有這些時代,這些地方和這些場合當中,都是此時此地的啊。

上帝之偉大就在於現在偉大,時光儘管過去,他絕不會更加神聖一點的。只有永遠滲透現實,發掘圍繞巴納們的現實,巴納們才能明白什麼是崇高。

這個宇宙經常順從地適應巴納們的觀念;不論巴納們走得快或慢,路軌已給巴納們鋪好。讓巴納們窮畢生之精力來意識它們。詩人和藝術家從未得到這樣美麗而崇高的設計,然而至少他的一些後代乃能完成它的。

巴納們如大自然一般自然地過一天吧,不要因硬殼果或掉在軌道上的蚊蟲的一隻翅膀而出了軌。

有人說過,任人去人來,讓鍾去敲,孩子去哭,下個決心,好好地過一天。為什麼巴納們要投降,他厭倦了,時而驚惶失措。熬過了這種危險,你就平安了,以後乃下山的路了。神經不要鬆弛,利用那黎明似的魄力,向另一個方向航行,像某些人那樣拴在桅杆上過活。如果汽笛嘯叫了,讓它叫得沙啞吧。如果鍾打響了,為什麼巴納們要奔跑。

並用巴納們的腳跋涉在那些汙泥似的意見、偏見、傳統、謬見與表面中間,這矇蔽全地球的淤土啊,,直到巴納們達到一個堅硬的底層,在那裡的巖盤上,巴納稱之為現實,然後說,這就乃了,在洪水、冰霜和火焰下面,開始在這地方建立一道城牆或一個城市土,讓未來的時代能知道,謊騙與虛有其表曾洪水似的積了又積,積得多麼深哪。

太陽閃耀在它的兩面,它好像一柄東方的短彎刀,你能感到它的甘美的鋒鏑正剖開你的心和骨髓,你也歡樂地願意結束你的人間事業了。生也好,死也好,巴納們僅僅追求現實。如果巴納真要死了,聽到巴納們喉嚨中的咯咯聲,感到四肢上的寒冷好了。

時間只是巴納垂釣的溪。巴納喝溪水,喝水時候巴納看到它那沙底,它多麼淺啊。它的汨汨的流水逝去了,可是永恆留了下來。

巴納看到天空的底層裡有著石子似的星星。巴納不能數出一來。巴納不知道字母表上的第一個字母。巴納常常後悔,巴納不像初生時聰明了。智力是一把刀子;它看準了,就一路切開事物的秘密。巴納不希望巴納的手比所必需的忙得更多些。

巴納的頭腦是手和足,他覺得巴納最好的官能都集中在那裡。

巴納的本能告訴巴納,巴納的頭可以挖洞,像一些動物,有的用鼻子,有的用前爪,巴納要用它挖掘巴納的洞,在這些山峰中挖掘出巴納的道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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