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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救國策

完結捲上部:殘夢孤影(章節自《蘇幕遮》) 146:五路相安,白帝城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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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救國策完結捲上部:殘夢孤影(章節自《蘇幕遮》) 146:五路相安,白帝城遺恨

賈詡受傷不輕,顧不得再管什麼埋伏不埋伏韓連的事情,和曹彰一起正打算返回鄴城治傷,還沒往北走出去多遠,忽然前方響起了陣陣馬蹄聲。

“什麼人?”賈詡連忙示意剩餘的手下停下腳步,但還沒來得及伏下身子隱藏住身子,便已經被來人給發現。賈詡清楚的看清那就是韓連,強裝鎮定道:“韓連!你來的可比說好的時間要晚的多了!陳到帶了太多人,光憑我們實在是抵擋不住啊。”

“是嗎?”韓連笑道:“不過在我看來,一切都只是在預料之中嘛。”曹彰一聽,喝道:“什麼意思?莫非之前你是在騙我?你親口和我說的時間和地點,卻主動違反,你究竟是何目的?”

“你說呢?”韓連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猛地一甩身後披風,他身後好幾十名西涼將士便一起縱馬圍了上來,將賈詡他們圍在核心。

賈詡他們只剩下十多人,顯然是無法和韓連他們戰鬥的。賈詡倒是顯得平靜了許多,道:“韓連,你這是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韓連道:“還在這裡假裝不懂嗎?我要是早來了,你說說死的是不是就是我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賈詡道:“我們誠心與你合作,想要幫你奪回《濟世策》和《救國策》,結果你自己不來,似乎還要對我們不利,這是何道理?”

韓連笑道:“別假惺惺的把自己說的有多好了。李蓮都跑出去了,你還能不知道簡常是我殺的嗎?賈詡啊賈詡,人不能太聰明,聰明過了頭啊,就是傻了。”

賈詡一聽他將殺簡常說的那般輕描淡寫,臉色變得很是難看,道:“你??????你為什麼殺常兒?”

“為什麼?”韓連道:“這不就得問你了嗎?誰讓他是你手下的得力干將呢?簡常殺死我堅兒只是原因之一,還有的便是這我西涼各族,被你的貪婪慾望所害。你明知陷害馬騰,會將我們整個西涼陷入戰火之中,你卻還是這麼做了,結果害的西涼各族被戰火侵襲,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西涼之仇,怎能不報?”

“那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嗎?”賈詡突然仰天大笑道:“韓連啊韓連,我只是給了你個建議而已,真正去實行的不還是你自己嗎?你說是我的貪婪?不如說是你自己的?若不是你貪戀馬家的地盤,又怎會去挑起戰火?最後將韓家也陷了進去,現在倒怪罪起我來了?韓連你記住,你自己才是你們韓家覆亡的罪魁禍首!”

“狗屁!”韓連忍不住怒罵道:“賈詡狗賊!自鬼火盟始,你便為禍天下,現在如此作惡多端,真是死有餘辜!我今日便替天下人,殺了你這賊子!”招呼一聲,便讓手下西涼將士一起殺奔上前。

“很有意思啊!”賈詡也同時拔劍,喝道:“殺了他們!”朝前奮力衝殺而來。韓連正要來親自拿下賈詡,忽然身邊幾個自己手下拔刀拔劍朝著他便砍過來。

韓連吃了一驚,連忙揮劍一擋,緊接著整個人翻身跳下馬來,喝道:“你們做什麼?”另一邊韓佐率人剛殺上去,自己旁邊的手下也朝著他一棍掄下來。他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也被一棍打落下馬。

“你以為只有你會想著坑我嗎?”賈詡臉上已經幾乎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劍砍翻一個韓連的手下,道:“你連自己的手下也都看不住,活該今日之禍!”韓連頓時明白過來,沒想到自己手下的西涼將士,還有不少人都被賈詡所收買,不禁心下震怒,喝道:“若是不忠,便沒必要留!”閃身突進上前,一掌拍在一人身上,同時揪住這人一臂,猛地一拉,將這人手臂強行拽斷,再“砰”的將他兩截身子扔在了地上。

賈詡看著他如此暴戾的樣子,很是高興道:“早在你我相識之日,我便知道你會有今日!”一劍朝著韓連便砍。韓連一把抓住他的長劍,用力一捏,“啪”的將他長劍從中間捏斷開來。賈詡清楚的看著他手上毫無一絲血跡,連忙跳開,駭然道:“看來你吸收了常兒的功夫之後,確實變得厲害了許多啊。”

“我只記得,你我相識之日,便是我妻子的死期,同時還給我兒子定下了必死的命運!”韓連回憶起過往之事,不覺越想越氣,朝著賈詡接連抓出好幾下。賈詡拿著短劍抵擋了幾下,每一下交手都只覺自己的手臂在發顫,心裡更多的卻是不服:“若非之前被陳到所傷,現在我又怎會懼你?”閃身退避到一棵樹後,韓連不顧一切朝著那棵樹猛抓好幾下,那棵樹本來就不粗,被他“刷刷”狠厲的抓出數道深深的印子,已是搖搖欲墜。韓連看著賈詡還躲在樹後,一腳踹上去便將大樹踢斷,朝著賈詡那邊落下去。

賈詡施展輕功,又迅速閃躲開來。韓連同時在後面緊追,一邊追一邊作勢瘋狂的空抓。賈詡只是不和他硬來,繞著旁邊的樹林繞圈奔走。

韓連追出一陣,看出了他的意圖,便沒再漫無目的的追擊,反身衝進混戰的人群之中,一抓一個,將敵人或反叛自己的人直接一抓拍死。這些人和近乎瘋狂的他相比,根本就不是對手。

“去死!去死!”韓連線連拍倒八九人,迎面看到了曹彰,立刻一掌拍在他肩膀。曹彰悶哼一聲,向後便倒。賈詡一看,心知曹彰若是這麼輕易死在這裡,未來曹丕一旦調查,很容易便會查到自己的頭上,那樣自己的家人便不好辦,連忙又抓著半截長劍又趕回來。

“看來你還是有些要顧忌的嘛。”韓連嘿嘿笑道,轉身朝著賈詡又亂抓過來。賈詡不得和他硬來,只能不住地彎腰閃躲,不給韓連碰到自己的機會。

韓連向前連抓了五下,卻完全沒碰著賈詡,更加焦躁憤怒,速度加快朝著賈詡一通猛抓。賈詡心念一動,等著韓連一抓抓過來,反手將劍柄敲在他左手上。韓連感到了那麼一絲疼痛,隨即一把抓住賈詡的斷劍。賈詡順勢也把斷劍放下,一指點中韓連右手的手腕。

韓連搶過斷劍,反手朝著賈詡扔過去,然後繼續向前抓擊。賈詡看著他被自己點中兩下,卻能好似沒有感覺一般,連抓擊也能完全不受阻礙。他心裡不覺震撼:“他本身武功就不弱,還把常兒的功力給吸得七七八八,沒想到竟能達到這般程度!”正閃身急退,韓連忽然遠遠一掌朝著他他推過來,賈詡發掌連擋,不想韓連這一掌勁道極強,根本不弱於剛才陳到打出來的“石破天驚”,將他向後震出好幾步,直撞在一棵松樹下。

“哪裡走!”韓連往前連續踏步,迅速趕上前來一抓朝著賈詡便抓。賈詡微微一偏頭,韓連這一抓直接抓進了樹幹之中。韓連卻絲毫不停,抓完之後扭著樹幹的木塊一併碾下來朝著賈詡的腦袋便抓。

賈詡只覺臉上被濺的滿是木屑,趕忙繞樹而走。韓連乾脆一拳朝著樹幹拍進去,直穿樹幹揪住了賈詡袍袖的一角。賈詡剛剛繞過樹幹,被韓連一揪又扯回來,連忙撕爛自己衣服的一角閃身躲開。

韓連一把將手臂拔了出來,憤恨的一掌又在樹幹上拍了一個印子,又朝著賈詡追擊過來。

賈詡奔逃回亂陣當中,其時兩邊的人各自是兩敗俱傷,誰也沒討到好。他心裡明白韓連絕不會放手,當機立斷的在腰間一抹,摸出許多銳利的針片,朝著這邊韓連的手下便飛過去,這幾人正和賈詡的手下激戰,哪裡顧得上這些,立馬被針片劃中或者刺中,紛紛倒地不起。

韓連這時候才追趕上來,此時他這邊的人已經所剩無幾,看著他過來,連忙退避到他身邊環繞。賈詡這邊兀自還剩下二十人之多,同樣並排而立,氣勢正盛,大有直接將韓連方吞沒之勢。

“有意思啊。”韓連道:“你這暗器手法想必也是練了很長時間了。這麼快打出來,一個自己人都沒誤傷,把我的人還都打倒在地,我看你這毒喂得也不輕啊。”

“也算是鞠破軍幫我的最後一忙吧。”賈詡比起剛才已是放鬆不少,輕微捋了捋鬍鬚,道:“我畢竟年紀大了,再學什麼費心費力的功夫不容易。鞠破軍雖然斷臂,但其苦修的暗器手法的確是爐火純青,指點我幾招還是不在話下。”

“好好。”韓連兇狠的點頭道:“看來我是有必要去找他也賜教賜教了。”賈詡一聽,不自覺道:“今日你以為你還有機會逃離嗎?殺常兒之仇,焉能不報?”正打算命手下人一擁而上,韓連卻一伸手道:“慢!賈詡,你在我身邊安插了這麼多人,你以為我就不會有準備嗎?你安插這麼多都沒用,我只需一人,即可破你。”

“什麼??????”賈詡正在猶疑他是什麼意思,忽然後背一痛,竟是被一劍刺中。他扭頭一看,不禁驚懼不已,顫聲道:“任??????任城王??????”曹彰此時目光之中仇殺之氣大盛,喝道:“賈詡狗賊!害我韓堅兄弟不說,從小把我培養成殺手害我失去父王信任,然後轉而支援我二哥。你當真以為,我曹彰就是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棋子不成?”一腳重重踢在賈詡的屁股上,將賈詡整個人踢翻過去,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所有人都被場面上的大變驚得目瞪口呆,韓連反應極快,閃身向前一衝,不等這些人有所應對,雙手朝著兩翼人一通亂抓。他一下便能一手抓穿一人的身子,並不停留的直接抽出來,只來回兩下,便殺倒六人。其他人根本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韓連這邊幾人見己方突然佔優,全都吶喊的衝上前來。賈詡這邊沒了領導人,曹彰又突然變臉,一時間戰意全無,只顧著求饒或者奔逃,瞬間潰散起來。韓連又怎會放過他們,一個個追上去一抓便將他們拍死在原地,整片森林裡不住地響起慘叫之聲,久而不絕。

好不容易韓連拖著一具具屍首走了回來,賈詡已經被捆綁的結結實實。韓連掃了他一眼,道:“還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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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彰道:“他帶著的所有人,全部??????嗯??????李蓮確實沒有現身,自從被陳到他們打了一頓之後,她便沒了蹤影。”

“有些意思啊。”韓連道:“李蓮逃出來本就是意外,但至少沒有打亂我們的部署。只不過到今日,李蓮還是逃了出去,不得不說??????這傢伙真是命大。不知她是否知道,當初在天魂軍團的時候,李林乃是被我嚴刑拷打致死的。唉??????”得意的笑道:“其實我之所以不殺她,就是想等個時候告訴她這個事實,看看她這個瘋子會不會清醒過來。沒想到她居然給我裝瘋賣傻,沒事沒事,早晚我會再遇到她,到時候,再把這振奮人心的訊息告訴她好了。”

賈詡瞪視著曹彰道:“看來我真的是老了,居然沒有想到,你才是最危險的人。”曹彰哼道:“我對你的一切報復,都是事出有因,你不必有什麼不服的。故意報孫劉戰鬥地點給你,是我的主意,主動攻擊陳到暴露你們導致被陳到攻擊,也是我主動做的。賈詡啊,被陰的感覺舒服嗎?”賈詡點頭道:“很好很好,看來你們很早就有合作。”“不錯。”曹彰道:“自從韓堅兄弟被簡常所害,我就和韓叔叔合作了。韓叔叔待我如親子一般,也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是麼?”賈詡一臉嫌惡的看著韓連,又對曹彰道:“這般毀滅自己家園、逼死自己妻子、射殺自己侄兒並殺自己三個師兄弟的人,你當他是唯一能夠信任的人,那我也算是徹徹底底的看清你了。”

“別白費口舌了。”韓連一把揪起賈詡道:“按理來說,我早就想將你一掌拍死了,但也不能這麼便宜了你。總該給你些厲害,讓你安然死在鄴城才是。”說著從懷中抓出一抹白色的粉末一下按在賈詡嘴裡。賈詡掙扎不過來,被他強行逼著吞了下去,驚道:“你這??????你這是什麼東西?”

“哈哈哈哈。”韓連興奮道:“此乃害死楚昭、簡常的東西,名曰白隼。賈詡啊賈詡,我們這就送你回鄴城。你若不適時自盡,就等著全府上下因為你的毒發而毀滅吧。”說著招呼手下拉著賈詡要走。賈詡看了曹彰一眼,對韓連道:“有句話我不得不和你講,你這輩子沒有任何親人,也不曾信任過任何人。當你真的真心信任起其他人的時候,便是你敗亡的開始!”

“亂七八糟說的什麼呢。”韓連不耐煩的讓手下人將賈詡扔在一匹馬背上,又捂上了嘴。他再看著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曹彰,上前道:“子文,是時候回去了。堅兒之仇已報,現在,該回去祭奠他了。還有??????你那失去的帝位。”

曹彰嘴角苦澀的一揚,道:“韓叔叔,此次多謝與你了。只是??????你那手下韓佑,為了不使賈詡生疑心,已被我殺了。”

“哦?”韓連眉頭一皺,眉宇間確實顯露出一股傷感之意,但還是剋制住悲痛,點頭道:“沒事??????自是我的手下,肯定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沒必要怪你。”便和曹彰一起北上,押著賈詡返回鄴城。

殊不知,森林的一角,草叢之下,伏著一具顫抖著的身軀,正是李蓮。

李蓮從賈詡、曹彰被陳到攻擊的時候便沒有現身,而是一直看著戰況,等賈詡他們敗逃、陳到他們重新渡江之後,她才起身去找賈詡他們。結果跟了沒多久,便看著賈詡他們和韓連他們戰鬥在了一起,她不知底細,只能在暗處窺伺,結果賈詡戰敗,被韓連殘忍生擒。她這下更不敢出來,只能偷偷觀察著一切情況。賈詡已經不再可能幫助她,她過了許久才爬起身子,臉上、身上沾滿了溼潤的泥土,眼中盡是絕望的神色。

“夫君??????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幫你復仇呢?哥哥??????我一直怪錯了人,又有什麼辦法能夠還你公道呢?也許??????只能這樣了吧?”

楚晴和趙雲跟隨諸葛瑾來到兩國交界一帶,裝作漁民將船漂在江上。等著天色漸漸黑了,他倆這才悄悄來到岸上,趁著附近木排道上的守衛不多,施展輕功悄悄溜了過去。

沒走出多遠,來到了岸上土地,只見一個身影正站在前面坡上,手上還拿著柄劍的樣子。因為天色黑了,看不清對面的容貌,兩人都有些奇怪,停在原地仔細瞧了瞧。

趙雲覺得此人定有古怪,正打算抽出青釭劍,楚晴卻看著這人看起來像是女人身影,連忙拉住他道:“別急,這人有恃無恐,要麼是厲害的人,要麼是有身份的人,還有可能會有埋伏。”

趙雲聽了,沒有著急拔劍,低聲道:“看來我們行蹤還是被人給注意到了。這裡是別人的地盤,咋們不容易討到好,保險起見,咋們還是先撤回去吧。”

楚晴還未回話,那人便先道:“子龍、晴兒姑娘,你們在此猶猶豫豫的,是想來做什麼?”兩人聽出這是孫尚香的聲音,很是詫異的走上前一看,還真是孫尚香,更是不解。趙雲先行禮道:“夫人,兩軍戰事剛停,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孫尚香自嘲的笑道:“夫人?這個稱呼,差不多有十年沒有聽到了。子龍,你堂堂虎威將軍,打扮成這個樣子過江,究竟有什麼目的?”趙雲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道:“夫人,我們這次是來找我師父喬大俠的。”

“哼。”孫尚香自是不通道:“找喬大俠?那何必滿面肅殺之意?子龍,你向來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想法,心裡想著什麼,多數時間都是能夠從臉上看出來的。”

“是??????是嗎?”趙雲臉一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楚晴便直接道:“夫人,看來你是知道我們為何來此了,那敢問你為何不好好休養身子,卻出現在這裡?”她清楚在夷陵戰場上,孫尚香突然嘔血,這定然不會是被劉備罵出來的,說明她的身體肯定欠佳。在這世道,三十歲自然不老,但在這個年紀就重病纏身,也不是什麼奇怪事。

“這身子什麼樣子我自己清楚,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孫尚香盡力掩飾著眼中的淚光,假裝若無其事道:“所以啊,既然時間只有這麼久了,我自然應該抓緊有限的時間,為江東做出最後的貢獻。”

趙雲很是吃驚道:“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您年紀輕輕,怎麼說這種喪氣話?”孫尚香擺手道:“我的事情不必要怎麼擔心了。子龍,我生來的命運就是如此,過得郡主的生活,自當承擔

郡主的使命。我大哥為了江東利益而犧牲,我也是如此。我雖不知道你們來這裡是要殺誰,但是肯定是不利於江東的,所以勢必阻止你們。”

“夫人如何以為,你一人就能夠阻止的了我們?”楚晴一直在觀察四周,並未觀察到有什麼異動,但還是不放心,便試探了一下。孫尚香笑道:“這世上無非就是一個理字,我自然沒法阻攔你們,就只能說動你們,讓你們自己退回去。”

趙雲奇道:“說動我們?”和楚晴對視一眼,道:“夫人,陸遜殺害我們十幾萬將士,還害的我們身邊無數親人戰友身死夷陵,甚至連屍首都找不回來。此次我們來此,乃是私報私仇,還請夫人不要阻攔。”

“殺大都督?”孫尚香更是不可能退避,她收回長劍道:“子龍,大都督本事不差,你們聯手殺他,能得手應該是能夠得手,但是一定會被人發現身份。到時候,兩家戰事好不容易停止,最後又會重新打起來,到時候得利的只會是曹魏。子龍,還有晴兒姑娘,你們恐怕承擔不了這個千古罪名吧?”

趙雲和楚晴都遲疑了一下,來的時候兩人心裡都太過激憤,沒想這麼多,聽了孫尚香的話,這才仔細想了想。孫尚香見似乎有所說動他們,立刻繼續道:“眼下漢軍新敗,劉備退回白帝城,而身體欠佳。曹丕必然出兵攻擊蜀地各處,子龍,現在正是你們國家百姓需要你這樣將領去守護的時候,你不去守衛疆土和百姓,在此私報私仇,是否有些不顧大局了?”

趙雲立刻覺得她說得對,對楚晴道:“夫人所言極是,晴兒,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殺陸遜遠沒有防備魏國重要。”楚晴知他們說得對,雖然心裡痛恨陸遜,但也不能以私怨拿一國百姓冒險,只得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回去。”趙雲又對孫尚香一拱手道:“多謝夫人指點,望夫人好好保重,多養好身子,為兩國和平多做努力。”說著便拉著楚晴悄悄溜了回去,划船返回江北。

孫尚香看著兩人身影漸漸遠去,終露出了滿意的危險,身子一顫,差點沒倒在地上。她擦了擦嘴角滴落出的血液,痛苦且欣慰道:“大哥??????我一直信守著對你的承諾,不知你在天之靈??????是否滿意呢?”

等楚晴和趙雲返回到白帝城,陳到和鄧泰還是整日沒心沒肺的倒在房間裡胡亂聊天,順便喝喝茶喝喝酒,回味著過去的日子。楚晴和趙雲還顧不得管他倆,只能先向諸葛亮彙報防備曹魏一事,諸葛亮很是贊同,便先回成都部署防務。這時傅彣運送傅彤和盧忠屍首回成都而不在,楚晴想去勸說陳到和鄧泰。他倆倒是理睬她,卻不改頹廢之樣,看得楚晴惱火不已,卻想不出辦法讓他倆重新振作。陳長擎和呂玲綺想要幫忙,也都被楚晴以邊關危險為由先趕回了成都。

過了幾月,等到二二三年四月,劉備病重,自知活不長久,便召諸葛亮、李嚴一同來白帝城接受託孤。

楚晴見陳到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了,叫人端著水桶衝進鄧泰房內朝著兩人潑了半天。兩人怎麼看都是一副認不得人的樣子,還起身要打,楚晴和趙雲好不容易按住兩人,喝道:“都清醒點!都給我清醒點!”

陳到認出是他倆,笑呵呵的“哦”了一聲道:“晴兒!子龍,你們也來陪我們一起喝酒嗎?”鄧泰也笑道:“好耶好耶,天天咋倆喝,真是沒意思。”

“你給我恢復過來!”楚晴氣的連續甩了陳到三巴掌,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印子。陳到有些發懵的看著楚晴,道:“你??????你幹嘛?”楚晴還是氣哼哼道:“看看你這副樣子,怎麼不讓人生氣?”她只是在陳到知道楚昭乃是司馬懿害死之後短暫見過陳到這副樣子,聽趙雲所說,楚昭剛死的兩三年陳到其實都是這副模樣。這讓她更是心急,生怕陳到就這樣一直頹廢下去了,揪住陳到的衣服猛地甩了他好幾下,吼道:“你已經不是過去二三十歲的樣子了!你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如此輕易被困難給打倒,你是男人嗎?你還是個男人嗎?要是你還是我認識的陳到,你就給我振作起來!振作起來!”忍不住又給了陳到幾個耳光。

陳到被她扇的暈乎乎的,倒是想起來了發怒,喝道:“怎麼你就敢這麼打我?”揮拳打在楚晴肩膀上將她推開,緊接著起身又要動手。趙雲連忙拉住他道:“叔至!你清醒一點,晴兒這是為了你好!”陳到一把將他甩開道:“別管我,都別管我!”楚晴示意趙雲不要攔他,站起來頂在陳到跟前道:“來啊!打我!把我打死,然後你就得給我清醒過來!”

“你??????你以為我不敢嗎?”陳到揉了揉一陣劇痛的腦袋,剛剛舉起左掌,便聽一人喝道:“住手!”

眾人一看,竟是劉備在宦官的扶持下走了過來,跟著的還有諸葛亮和李嚴等人。楚晴和趙雲、鄧泰連忙跪了下去,陳到也緩緩低下了身子。

劉備只是盯著陳到,止不住的滴落眼淚,搖頭道:“是朕??????朕是多麼的該死啊??????全軍上下,唯一一個敢於直言朕之過錯的將領,被??????被朕的過錯害的失去了自我。朕??????朕實在是??????無地自從??????”說著,忽然抬手猛地直給自己甩耳光。

“陛下!”眾人一看,全都聚上前想要拉住劉備。劉備好不容易停止下來,也重新組織了一下情緒,對陳到道:“叔至,你還能恢復過來嗎?朕要的不是整天喝酒、不願面對現實的陳到。而是那個能夠在朕最昏庸的時候,能夠當著我的面說出朕過錯的陳到。告訴朕,那個陳到還能夠回來嗎?如果回不來,乾脆??????朕??????朕賞你一世榮華富貴,你??????你回鄉間過安逸的日子吧。”說著擺了擺手。

陳到嚇得連忙磕頭道:“陛下之恩,陳到至今未能報,怎會隨榮華富貴而去?陛下放心,陳到??????現在便是那過去的陳到。”

“好??????好??????大家都振作過來,朕就放心了。”說著,劉備白眼一翻,直接摔在地上。眾人連忙將他扶住,直抬回永安宮床榻上。

過了許久,劉備接連召諸葛亮、李嚴進去囑咐了一番,最後才將陳到和趙雲一起召進。

兩人剛剛進去,便一起跪倒在地,不敢多說什麼。劉備先看了看陳到,道:“叔至,抬頭讓朕看看。”陳到早已換回之前作戰的黃金盔甲,眼神也變回了戰時的堅毅狀態。劉備欣慰的點頭道:“能夠看到朕熟悉的叔至回來,朕??????朕又有什麼遺憾呢?”

陳到拜倒道:“都是陛下所言將我叫了回來,陳到??????陳到必將對大漢肝腦塗地。”劉備長嘆口氣,道:“朕平生最對不起的便是你們白毦兵了。你們貼身護衛朕二十年,等你們年紀也都大了,本該是你們休息享福的時候,卻因為朕的失誤而??????而全軍覆沒??????”說著又流淚道:“白毦兵所有家屬,都??????都會世代得到補償,剩餘的白毦兵也有封賞??????且永世有田地、不必再去參軍??????”

“多謝陛下。”陳到回憶起過去白毦兵將士的面孔,過去每每作戰,都能夠看到他們,今日卻幾乎都已經不再能夠見到,同樣悲痛的落淚,對劉備磕了三個響頭。

劉備這才對趙雲道:“子龍,你我乃是患難之交,本想天下安定,你我一同暢論天下之事。但不想今日將分別,望你看在往日友情份上,照顧好太子??????”趙雲同樣含淚答應。

說罷,劉備最後召各臣子進來,沒再多說什麼,便即去世。眾臣眾將伏在床榻下大哭一陣,便開始按劉備安排處理後事。

“晴兒。”陳到並未著急隨軍返回成都,而是先找著楚晴道:“我??????我對不起你。”

“有什麼對不起的呢?”楚晴看著他一臉不好意思的伴隨著歉意,失笑道:“晴兒不是說過了嗎?叔至哥哥做什麼,晴兒都會跟著做,但是??????確實有時候看不過去叔至哥哥做錯事,那自然要幫叔至哥哥找回自我啦。晴兒始終相信,那些不能將叔至哥哥打倒的挫折,只會使叔至哥哥更加強大。”

陳到既是自責又是感動,此刻也不好再說什麼甜言蜜語,只是緊緊將楚晴抱在懷中,用自己溫暖的身軀,帶給楚晴冰冷之後的溫情。

等他們返回成都不久,便聽聞曹丕意圖出五路兵,分別從遼西以羌兵攻西平關、南蠻王孟獲攻永昌郡、孫權攻兩川峽口、孟達從上庸攻漢中、曹真攻打陽平關。

諸葛亮對此也早有對策,命魏延抵禦孟獲、李嚴說服孟達、馬超去鎮羌兵、趙雲去守陽平關,最後再讓鄧芝去和孫權講和。陳到和楚晴先去見了一番鄧芝,再按照諸葛亮的建議,先去西平關相助馬超。

鄧芝來到了東吳只見這邊不論繁華街道,還是鄉間野路上,所見到的百姓,無不穿著白衣素縞,不知在為誰披麻戴孝。他很是不解,心道:“按理來說,兩國夷陵之戰結束,我軍雖敗,但東吳同樣也損失慘重。他們若是為了犧牲的將士披麻戴孝,那是正常的。但是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們又是在為誰哀痛呢?”正在疑惑,忽然所乘坐的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鄧芝不解的往前看了看,只見前面道路上站著同樣白衣素縞還戴著白色頭巾的老者。他一眼便即認出來了那便是曾經見過的穆康,趕忙滾下馬車走上前行禮道:“前輩!真是??????真是許久不見了。”

“不必多禮。”穆康微笑道:“你果然不負我們當年的期望,現在也在為和平而奔走。”鄧芝苦笑道:“我現在為人臣子,真的想要說什麼為和平奔走,那是當真做不到的。我的內心的確是不希望再出現什麼戰亂了,但陛下若是有命令我參戰,我沒有辦法逃避。現在難得戰事結束,我便來盡力延長這珍貴的和平吧。”

“確實,在這個時候,和平的確是很難長久的。”喬銳形和喬國老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身側的草叢邊上。鄧芝不認得他們,卻也看得出他倆七八十歲的年紀,行禮道:“兩位前輩??????你們是??????”

穆康道:“武林中早有傳說,江東二喬起初指的並不是那兩位國色天香的姑娘家,而是這對兄弟。”鄧芝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東海喬大俠和江東喬國老,失敬失敬。”

“不必多禮。”喬國老擺手道:“我們這把年紀了,早就不在乎這什麼禮教了。我們只看重,你究竟能不能達成這次和解。”

鄧芝先是一愣,隨後點頭道:“我自然傾盡全力,用盡一切辦法來說通吳王。”“沒這麼簡單。”喬銳形道:“這個人對說清盟約可能還有些幫助。”說著一招手,陸遜便從草叢後鑽了出來。

鄧芝並不認得他,但看著他雖然衣著樸素,但是器宇軒昂,顯然不是什麼一般人,奇道:“敢問??????”陸遜道:“不必問了,我便是陸遜。”

“是你?”鄧芝身軀一震,隨即很是憤慨的退開一步道:“我知道你的事蹟,我大漢十萬軍士都為你所害。叔至也和我說的清清楚楚,你是如何挑戰你的師兄的!”

“他對他師兄無禮,自是我育徒無方。”穆康嘆道:“但兩軍交戰,勢必會有勝負,有了勝負,就無可避免會有傷亡。鄧芝,將漢軍戰敗的責任怪在他頭上,其實不妥。”

“是的。”鄧芝也同意道:“若是叔至所言非虛,我也只是討厭他的為人而已。前輩,我可以不與他多言嗎?”穆康道:“倘若他不是來助你何談的,你自然可以不理他。老實說,這徒兒自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是說不通他的。若非他也有心促成何談,又如何能夠讓他以荊州守將之職這麼遠趕回來?”

鄧芝聽他這麼說,倒也是定了定神,這才對陸遜道:“你有什麼想法,現在可以直說了。”陸遜只是嘴角一揚,道:“我知道鄧將軍討厭我,對此,還請鄧將軍幫忙替我向我師兄表明歉意。我只是替父報仇心切,但從未忘記我和他師兄弟的關係。”

“說正事吧。”鄧芝很是不屑的半扭過身子,道:“這些話,你自己可以找機會去和叔至說,不必和我在此浪費時間。”

“好。”陸遜緩步走到鄧芝旁邊,道:“你在我東吳也有些日子了,可知道各地百姓在為誰弔孝?”鄧芝也很是好奇道:“確是不知,敢問是什麼人能夠得到這麼多百姓的愛戴?”

“唉。說來不知是緣還是孽。”陸遜嘆道:“各位百姓所弔孝的便是郡主。郡主自從夷陵戰時身子便很是不好,自從上了戰場挽回我軍軍心之後,身子情況便每況愈下。直到夷陵一戰,漢軍正式戰敗之後,便一病不起。等到劉備逝世的訊息一經傳來,郡主傷心過度,便即逝世。離劉備逝世時間,也就差了幾天而已。”

“可惜,可惜。”鄧芝對此事也有所耳聞,很是傷感道:“孫夫人之事,我很遺憾。但??????和你所說的正事,究竟有何關聯?”

“主公看似無情,但實則很是疼愛這個妹子。”陸遜道:“追根溯源,郡主得到這樣的結局,就是當初招親造成的。現在來看,極力促成招親的周瑜都督和魯肅都督都已經逝世,諸葛亮遠在成都,主公又不可能責怪自己。你倒是說說看,主公會怎麼看待你這個大漢的說客?”

“為了這般私情而不顧國家大事?”鄧芝笑道:“如果孫權是這樣的人,他做不到現在的位置,莫非你還這麼不瞭解你的主公?”“並非如此。”陸遜道:“主公心裡的確會想要和親,但是因為內心的多般怨念,絕不會輕易答應。究竟該如何說服主公,很大程度,就得看你這個說客,能不能說得動了。”

“好。”鄧芝道:“聽你所言,似乎是已經有了主意?若你真有主意使孫劉聯盟快速重新建立,我自然願意與你合作。”陸遜看了看穆康和喬銳形、喬國老,三人都對他點了點頭,他這才自信的對鄧芝道:“想要說服主公,重點就在於你這個說客,得有禮而不能屈,有智而不能懼。”

江邊,孫尚香墓旁。孫權癱坐在墓前,仔細地撫摸著墓碑,用手指在墓碑上每一個字上劃過,溼潤� ��眼眶內止不住的滴落著淚水。

“小妹啊??????是不是到死,也終究不能夠原諒二哥?沒錯,你的確是應該怨恨二哥的。二哥想要領導好整個江東,要做一個優秀的領袖,就註定是一個不合格的兄長。小妹,你想要一個合格的兄長嗎?這輩子二哥是不行了,你??????你願不願意在天上,和大哥一起等著我?如果有下輩子,我??????我一定做一個合格的兄長行嗎?你??????你還願意嗎??????”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好似真的看到孫尚香站在自己面前拒絕自己一般。

“主公!主公!”這時,張昭帶著幾個年輕的官員趕了過來,道:“劉禪派使臣鄧芝到訪,以求孫劉聯盟重新建立來了。”

“早知道該聯盟了,之前做什麼去了!”孫權心裡依舊惦記著孫尚香在夷陵戰場上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全軍士氣,結果吐血重病一事,回頭紅著眼睛指著張昭身後方向道:“什麼破使臣?我們早就想和他重新聯盟了,之前他們勢大,我們不得不從。現在他們有了困難,終於想起來舔著臉求合作了嗎?”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啊。”張昭看著孫權的神色,顯然是依舊傷心的樣子,忙道:“但以現在大局來看,曹丕依舊虎視我們江東,隨時有進攻我們的可能。按陸伯言所說,我們已經失去了進攻西蜀的最佳時機,現在應該與之交好絕非繼續交惡。繼續與西蜀斷交,只會有利於曹丕啊。”

“啊??????”孫權好不容易站起來一半,又攤坐下在孫尚香墓碑前,道:“這??????我一直都清楚。但若輕易答應與西蜀結盟,實在太挫我們自己的銳氣了。”“這個不難。”張昭笑道:“老臣早就想好辦法來試探這個說客了,主公,只要您振作起來,如今之局勢的主動,便還在我們的手裡。”

“好!”孫權振奮的直跳躍起立,用力的

朝前一指道:“我需要主動權,張昭!快,快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陳到和楚晴好不容易趕到了西平關,馬岱聽聞之後,連忙出來迎接。陳到看著他一副急匆匆的樣子,很是奇怪道:“伯瞻,看你這樣子,似乎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啊。羌王軻比能不是還沒有進攻嗎?”

“他自是不敢。”馬岱一抹額頭上的汗珠,道:“但不是軻比能的問題。”便迅速將兩人領到關內一處營房裡。

只見馬超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並且沒有一點動作,好似已經死了一般。陳到嚇了一跳,連忙拉住馬岱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孟起他還好嗎?”

正詢問著,馬岱還沒開口,馬超便緩緩睜開眼睛。他一看到陳到和楚晴,立馬坐起身子,晃了晃腦袋,道:“總算是把你給等來了,既然有你在,我也可以放心了。”

“到底怎麼一回事?”陳到湊到跟前道:“你等我做什麼?”馬超道:“你看看我這樣子,真覺得我還能堅持多久呢?”陳到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只見他面目消瘦、臉色蒼白,比起之前漢中大戰時變化巨大,可以輕易看出是患上了重疾造成的。

“你??????你怎麼會這樣?”陳到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馬超的年紀比起自己還小一點,怎麼會這麼輕易而染上重疾。馬超只是搖搖頭道:“叔至,人命向來由天。我一開始一直都不信,直到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害死了我多少的家人。到了現在,我終於信了,但我也該去找老天尋找我這輩子的歸宿了。我隨陛下七載,至少這七載算是沒有什麼遺憾了。丞相給我最後的命令,我說什麼也要做到。”說著,奮力起身想要下床,沒想到一個踉蹌,便摔翻在地上。

“大哥!”馬岱連忙和陳到合力將他扶起來。陳到看著這曾經在戰陣之中肆意馳騁的馬孟起,如今竟淪落到連站立都無法保證的境況,不禁嘆息道:“你這個樣子,如何能夠出戰打仗?而且??????子龍和雲祿他們知道嗎?”

“他們不需要知道。”馬超堅定地搖頭道:“雲祿現在在隨子龍守陽平關,陽平關安危重大,不宜驚動他們。而且,雲祿能跟子龍,我足夠放心。我這輩子,除了伯瞻之外,一個親人也守護不住。如今有子龍能替我保護好雲祿,我高興還來不及。若是將來他們問起我來,還請幫我轉達我的意思。”說著跟陳到重重一握手,借力站了起來。

楚晴看著他奮力要去旁邊提起銀槍,連忙道:“你現在這副情況,根本出戰不了了,還是休息吧。”馬超不願道:“我的情況,我自己心裡最清楚不過了。這次不抓緊時間再去看看我最熟悉的戰場,恐怕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大哥啊!”馬岱在一旁乾著急沒辦法,他知道自己勸不住馬超,只得對陳到道:“陳將軍你幫我勸勸我大哥吧。”

“孟起。”陳到道:“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你還是留在這休息吧。只要你一日還在,羌王軻比能便絕不敢妄動。”

“他確實是不敢妄動,但也絕不會輕易走。”馬超死命揉了揉自己一片青紫的眼眶,道:“羌兵都怕我不假,但若是不能正面讓他們知道厲害的話,他們是絕不會輕易退卻的。軻比能是個很有耐心的對手,他一日見不到我,便會繼續耗下去。要真把我給耗死了,那便是他進攻的時候了。我效命陛下七載,都未曾有過失誤,絕不能在這最後有什麼差錯。本來我還有些不放心自己,但今日叔至你來了,若是我死,西平關便交由你了。”說著抓起銀槍便要出營。

“慢。”陳到一把拉住他,道:“既然我已經來了,便讓我代你去吧。放心,戰場之上,沒人看得清我,所有看得清我臉的人,都會倒在你我的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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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馬岱,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點頭道:“叔至??????那麼??????我把我的銀槍、盔甲、愛駒天上雪和兄弟馬岱都交給你了。答應我,打跑軻比能,還西平關安寧??????還我最後的平靜??????”

次日,陳到便換上馬超的盔甲,騎上天上雪率馬岱以及西平關守軍一同殺出關外。

羌王軻比能遠遠地看見馬超殺出關來,有些驚訝道:“聽聞馬超患了重病,一直不能出關迎戰,怎麼??????怎麼今日居然敢來主動出擊了?”他手下羌兵將士也都頗為不解,倒是有些年輕力壯的羌兵不服氣道:“大王,馬超病重,肯定是拖不下去了,知道自己撐不住我們一定會進攻,便想著在死之前嚇一嚇我們。大王,我們可得趁著他重病的機會,一舉殺了他,揚我們的威名啊。”

軻比能聽了,覺得頗有道理,一想到這殺敗神威天將軍的威名很快就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很是興奮,立刻命手下將領衝殺上去:“誰能斬下馬超的頭顱或者打敗馬超,便賞金千兩!”

陳到遠遠地看著有敵將殺上來,正要上去迎擊。馬岱畢竟擔心露出馬腳,羌兵十萬人馬,若是嚇不住,便只能夠回去固守城池,那樣便完全會陷入被動之中,於是道:“陳將軍,這些羌族賊兵,讓我收拾就行。你守在陣前,誰看清你的長相,便殺誰!”

陳到點了點頭,馬岱便拍馬掄刀迎了上去。那幾個羌將看著“馬超”自己不上來,更加印證了他們的猜測,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躲開馬岱,朝著陳到撲過來。陳到看著馬岱引兵去擋,卻攔不住他們所有人,便拽緊天上雪的韁繩,等著最前面的羌將靠近,拍馬衝上前去。

這天上雪隨馬超征戰多年,不論怎樣混亂危急的戰局都能夠靈活作戰,何時曾退卻過。它看著前方敵兵上前,早就按耐不住,等著陳到發令,這便如一道白光一樣閃爍上去瞬間便來到第一名羌將的面前。

那羌將本來知道天上雪神速,已經有所準備,但是一看眼前這“馬超”,雖然穿著就是和馬超一樣,但面目卻完全不同,不覺一愣。陳到早就一槍挑上去,沒給他任何反應或者出聲的機會,正挑在他的咽喉,這羌將向後一翻,在空中轉了一個跟頭便栽在地上,當即沒了性命。

後面的羌將全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馬超”果真神勇,一個回合便能殺掉自己的同僚。但大部分人還是想著爭功,便只當前面的羌將是因為大意而被偷襲死,便又向前殺來。陳到挑死第一名羌將時便已經開始了蓄力,朝著前面兩個羌將一拳“鳶飛戾天”狂劈下去,整個人在天上雪背上一借力朝著左翼那人飛去。

右翼那人正面被“鳶飛戾天”一拳抽在臉上,還未叫喊出聲,便翻身墜下馬去。左翼那人看著陳到忽然撲過來,也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剛剛提刀,陳到一把抓住他的刀杆,向後一扭,將他整個人直接拉下馬去。他在落馬前一看陳到的面目,驚呼道:“你不是??????”便重重一頭砸在地上,陳到在他胸口補上一槍,直接要了這人的性命。

他再一起身,前方許多羌將朝著他縱馬攻上前。陳到仔細往前看了看,天上雪已經不顧一切衝到前頭去了,不禁暗暗道:“畢竟還是沒配合過啊,要是烏雲的話,直接就等我上馬了。”後面幾個羌將看著他如此兇悍,一起掄刀提槍朝著他一通亂打。

陳到不敢暴露面目,一手捂著臉,一手持槍擋了兩下。這幾名羌將看著他捂著臉,都大感奇怪,但是也顧不得這麼多,畢竟誰不想要這拿下這神威天將軍的名號,一起朝著陳到攻來。陳到一隻手捂著臉實在不好施展,再加上座下沒馬,被對面戰馬連續衝撞了幾下,眼看著抵禦不住,只得雙手齊發,一拳“石破天驚”朝著正面戰馬一拳轟上去。這羌將忽然看到他露出面目,吃了一驚,剛想要喊叫,整個戰馬都被陳到一拳打翻過去,直挺挺的摔在地上,還被自己戰馬壓住身子動彈不得。

陳到一拳打出去,迅速單手橫槍一欄,擋住身後兩杆劈下來的大刀。這兩人一看,同時驚道:“你不是他!你不是!”陳到身子一扭,將銀槍向上一發力,立刻將兩杆大刀一起頂起來,以“獅蠻功”的勁道爆發出來,騰出右手一拳一個打在兩人的臉上。兩名羌將同時嘔血,向後翻落下馬,整個鼻骨都被打得斷裂。“哪裡走!”楚晴在後面看得清楚,其餘的羌將都已經看清了陳到的面目,雖不知他是誰,但也不敢再戰,回馬就想走。楚晴立刻縱泰烏雲追擊出陣。陳到也施展起“破空浮雲”在後面緊追過來。

“那是假的!那是假的!”幾名羌將向後邊跑邊喊。馬岱在一旁砍倒幾名羌將,聽了他們的喊話,大怒道:“胡說八道!”飛馬上去攔住他們便打。這些個羌將突遭變故,哪裡還有心戀戰,爭先恐後的要走。陳到飛身躍上天上雪的馬背,追擊上去又刺死兩人,楚晴也遠遠地用“彈指神通”將兩人打下馬去,可還是有幾名羌將趕回了軻比能陣中報告了情況。

“什麼?假的馬超?”軻比能很是憤怒:“一個冒牌貨,也敢在我們十萬羌兵面前逞兇?弟兄們,給我殺上去,拿下這西平關!”便揮劍縱馬帶頭殺上前去。

“不好!”馬岱看著這幾萬羌兵展開了衝鋒,自是不妙,便想勸陳到他們退兵回關固守。正在這時,另一邊峽谷內忽然殺出一隻人馬,朝著羌兵側翼殺了過來,打著一面“驃騎將軍馬超”的旗號。

“怎麼回事?他還是出來了?”陳到他們清楚馬超的身子情況,要真是馬超親自殺出來,那肯定是相當危險,顧不得守關,趕忙領兵殺上前去。

軻比能本以為馬超肯定是病的無法出戰,否則也不會叫一個冒牌貨出陣,忽然又看到馬超的旗號,也生氣道:“馬超重病,怎麼可能出來?這肯定又是個冒牌貨!還真以為我很好騙嗎?我要親自殺了你這個冒牌貨二號!”說著親自朝著這只人馬迎了上去。

等兩軍靠近,他仔細一看,來人正是馬超,他頓時嚇得臉色鐵青,不知該說什麼好。馬超一揮陳到的白毦金槍,喝道:“軻比能!我給了你這麼多次機會,你卻非要賴在西平關不走,那就怨不得我了!”揮槍要刺。

軻比能嚇得直叫道:“神威將軍且慢!神威將軍手下留情啊!是我不識時務,是我不識時務啊!”調轉馬頭想走,馬超縱身向前一撲,用雙腿夾住自己戰馬的馬頭,遠遠甩出腰間飛撾,正好夾住了軻比能一臂。軻比能還沒到肯斷臂求生的時候,奮力打馬想跑,馬超看準了他的後背,一擊“西涼掌”直劈過去,正中他後心。軻比能“哇哇”大叫兩聲,便摔下馬去。

馬超向後一發力,重新落回到馬背上,只覺心口一痛,好似五臟六腑剎那間都被撕裂一般。他緊緊一咬牙,拔出佩劍在自己大腿上一插,忍痛道:“軻比能!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再敢來,絕無活路!”軻比能只覺渾身上下劇痛無比,他深知馬超這自創的“西涼掌”的厲害,豈敢再戰,連馬也不敢上了,對著馬超鞠了鞠躬,轉身領兵便撤。陳到、馬岱他們引兵追殺一陣,連忙來迎馬超。

馬超強撐著看著軻比能離去,等候陳到他們靠近,一個踉蹌便墜下馬去。陳到、馬岱連忙將他扶起,馬超的眼睛已經有些迷離,根本看不清周圍,“哇”的一聲將一口血噴在馬岱胸前。馬岱泣道:“大哥!你成功!你成功了!”立刻派人將馬超送回關內。馬超一路上只是微笑著複述道:“我成功了??????我?我成功了??????”此戰過後,羌王軻比能主動退兵,西平關之圍遂解。而馬超同時病情惡化,眼看已無法再救。馬超看著馬岱、陳到和楚晴他們乾著急的樣子,強笑道:“何必為我擔憂,馬孟起心願已了,再無什麼牽掛了。”

“孟起??????那一戰??????是我的失誤,你本沒必要出戰的。”陳到很是自責,但是也表達不出什麼別的意思。馬超笑道:“你已盡全力,又有什麼可怪罪的?更何況即便你嚇跑軻比能,我也會出陣。我不是想要什麼功勞,我只是要贏。戰場之上,永遠少不了我們西涼子弟的身影。”

當晚,馬超寫下了最後的上疏:“臣宗族門下二百口人,被曹操誅殺殆盡,只剩下從弟馬岱,當以我卑微的宗族讓他繼承,深深地託付給陛下您,其他的也沒什麼話了。”並交由陳到帶回成都交給諸葛亮和後主劉禪。陳到和楚晴知道他命歸於此,但畢竟心願已了,雖然傷感,卻也為他高興,最後一次和他拜別之後,便返回了成都。

沒過多久,馬超便病逝於西平關。一帶白馬將軍、西涼鐵騎兵指揮官、涼州牧就此絕世。有詩讚曰:“獅盔售帶錦少年,鐵騎飛渡塹水間。寒槍霹靂千軍殄,銅錘嫻舞百將殲。渭水戰虎血飛濺,橫槍立馬蜀關閒,孟起聲價賽奉先。”

曹魏,洛陽。

韓連和曹彰正在商議有關曹丕對曹彰的防備一事。曹彰很是不屑道:“二哥雖然為帝,卻一直防範於我。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兵權,留在長安帶著個空殼職位毫無意思,這次來洛陽朝覲,乾脆就直接了斷了吧。”

“你要假死了嗎?”韓連知道他的意思,不動聲色道:“我堅兒的屍首還藏在賈詡的府邸之中,快馬加鞭讓賈詡府裡的人運過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起賈詡,你當真放心他會自殺而不是最後再來報復我們?”曹彰有些不放心道:“賈詡我們都很瞭解,此人異常之危險,決不可掉以輕心啊。”

“他已經服食了白隼,死的越晚便死的越慘,賈詡雖然不怕死,卻也絕無可能經受得住不斷增強的痛苦。”韓連很是自信道:“他也不敢透露出我們的情況,畢竟我們有他的把柄。害死曹昂、換子疑雲一事,隨便說出來便可以讓他全府上下一個不留。眼下趁著他還活著,咋們便再利用利用他吧。”

“我自由之後,我們該去哪裡?”曹彰早就不想要自己所為的任城王官爵了,只想繼續為韓堅報仇雪恨,然後再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韓連道:“你我心思相同,如今簡常、賈詡雖然必死,但李蓮還活著,我一定不會放過她。還有的就是陳到,堅兒之死和他脫不了干係。陳到他命大的逃過了夷陵之戰的大火,但即便他躲在西蜀不出來,我也不會放過他。與我韓連結仇之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陳到啊,等著吧,等著我將當年的噩夢,全部在你頭上重現。”說罷,他陰狠的朝著曹彰的方向看了看,眉宇之間乖戾之氣不言而喻,看著曹彰也是一陣發憷。

鄴城之內,賈詡收到了韓連發來的威脅信件。此時的他已深受白隼之毒,又被韓連以“鱔吸功”所害,武功幾乎全廢,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而且韓連和曹彰還威脅著逼他遣散了自己剩下為數不多的心腹手下。

賈詡面如金紙的掃過了信件上的每一個字,苦澀的將信件揉成一團,點頭道:“很好,很好。韓連,你完成了你在中原的復仇,現在要去西蜀尋死了嗎?那我便給你和曹彰自由。讓你們感受感受,什麼叫自食其果便是!”便命令手下的家丁秘密將韓堅的屍首從冰窖中取出,悄悄送往洛陽。

“從我離開西涼來到鬼火盟的時候,我便一直下定決心,我命由我而不由天。但現在來看,天終究還是勝過我許多。”賈詡看著眼前的夕陽緩緩落下,嘆道:“白隼啊白隼,你為何是這般的厲害?我算是感受到了,當初楚昭是如何禁受著這般痛苦,最後死去的。既然命已如此,那就這樣吧。”說著,端起準備許久的毒酒,恭恭敬敬的對這夕陽行了個禮。

他端著酒杯的手臂依舊在顫抖,眼裡也不住地泛著淚花。他端著酒杯思念良久,終於把心一橫,閉上眼便將毒酒一飲而下。

“簡難敵、舒難活,我賈難辯這輩子,始終念著我們鬼火盟。直至最後,也不敢忘卻我們的希望之鬼火。”賈詡唸唸有詞的盯著前面的夕陽,雙臂一展,好似放下了一切的重擔般的解脫,悶哼的噴出一口鮮血,便向後軟軟倒下。

“一世之人生,半生閃耀半生謎。早年孤悲無處落,晚年失算有人嘆。唯吾一生志可酬,禍亂天下百世仇。詭辯完殺鬼火士,慾念眾生再求平。賈詡這一輩子······沒有遺憾了。”

時二二三年八月。一代代的英雄落幕,卻終有新的一代英雄崛起。長此往復,亙古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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