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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救國策

完結卷下部:黑夜黎明(章節自《念奴嬌》) (大結局)154:龍魂歸土,奮平天下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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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世救國策完結卷下部:黑夜黎明(章節自《念奴嬌》) (大結局)154:龍魂歸土,奮平天下一夢

雪夜陳倉,時間漸漸地晚了,而大雪卻越來越重了,壓制著兩軍軍營裡的士兵都睜不開眼。

趙雲提著銀槍緩步往前走去,終於到達了他目標的營帳之前,他也終於能夠停下那沉重的步伐。

“趙將軍?”吳岱正守在帳外,他沒想到趙雲也會來這裡,很是驚喜道:“您怎麼來這裡了?是有事情要和丞相說嗎?我這就去通報。”

“確實是有事情。”趙雲仰頭往前而視,直盯著前面的大帳口,依稀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他冷冷道:“請通報丞相,趙雲有事相求。”吳岱看著他情況不對,但看著他冰冷發光般的眼神,也不敢再問,連忙走進大帳當中。

此時“山字陣”和曹彰的對決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不單單陳到彷彿看到了幻象,每個人都好像都看到了忽然出現在曹彰身後的楚昭。楚晴驚喜地叫道:“姐姐!是姐姐!”楚勳和周涵更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連陳長擎也呆滯道:“是······是楚昭孃親?”

“什麼玩意兒?”曹彰扭頭往後看了看,還真看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正手握九節金鞭和神錘鞭,笑吟吟的看著自己,不禁大怒道:“你是什麼人?想來幹什麼?”

韓連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一睜眼便看見一個楚昭的幻象出現在自己跟前,把他倒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他倒是反應的很快,立刻辨認出來這是幻象,立刻道:“不要信······”剛說一句,被韓瑤一腳踢中胸口,痛的再也叫喊不出聲。韓瑤紅著眼睛恨不得直接殺了他,卻被典滿和鄧艾攔住,不讓他著急動手。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曹彰驚疑不定的看著身後楚昭,見她竟不回話,大怒道:“那就先殺了你!”收回左手一掌就要劈過去。陳到正痴痴地看著楚昭身影重現,一聽曹彰的喊話,再一看於吉發功的動作,立刻明白過來,喝道:“就是現在!全力就是一擊!”九人一起傾盡最後的內力,全部貫在了歐陽健的身上,歐陽健嘴裡猛地爆出一聲蛤蟆的巨響,朝著曹彰轟擊過去。曹彰單手禦敵,沒想到他們還能凝聚出這樣的攻擊,防禦瞬間崩潰,只最後一掌將楚昭的幻象擊得支離破碎,他便向後連退數步,嘔了口血便不住地喘息。

“山字陣”也幾乎瞬間解體。歐陽健趴倒在雪地上,一邊咳血一邊喘氣,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其他人則是互相鼓勵,奮力地站直了身子一起面對曹彰。

“你們······你們······”曹彰只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似乎連身子也開始縮水,之前被兵刃刺中的地方也開始傳來陣陣劇痛。他心下大驚,不斷地默唸道:“不行!不行!我一定不能輸!一定不會輸!”

陳到看著他身子雖然開始萎縮,但是卻似乎又被抑制住,道:“你別硬撐了!如今你已經敗了,認命吧。自古以來,邪不壓正。”

“不······不可能!”曹彰不甘的怒吼道:“你們憑什麼就是正?憑什麼我就是邪!我不會輸,我不會輸!你們······你們全都得死!”左搖右晃的想往前走,卻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韓連看著他這樣,苦澀的閉上了雙眼不願再看。

“罷了,如此之痛苦,讓我幫你了卻心結吧。”於吉嘆了口氣,重新施展起幻術,讓在場所有人都能夠在幻象中看到自己生命中最最重視的人。

“爹······爹?大哥?”曹彰本來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忽然看到了曹操和曹丕各自身著樸素的麻布衣裳站在自己跟前,再也忍受不住,這一口氣一鬆,整個人都洩了氣,癱軟的倒在了地上。他卻始終不放棄的往前伸手,眼眶裡滴滴淚水緩緩墜在雪地上:“爹······大哥······你們······能夠原諒我嗎······”

陳到和楚晴、楚勳、周涵也各自看到了楚昭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對著他們嫣然一笑。陳到整個人都放鬆了起來,楚昭的一顰一笑他都是最熟悉不過了,和楚晴一起對楚昭揮手打招呼道:“小昭!你最近怎麼樣呢?”

“叔至哥哥過得好,小昭自然就過得好啦。”楚昭也不住地對他們揮手,用笑容冰凍每個人心中的悲痛與不捨。陳到、楚晴、楚勳和周涵都不自覺的留下了兩行熱淚。

陳長擎、呂玲綺、鄭嵐、歐陽健他們也都各自看到了在他們的生命之中,對他們非常重要的人,也都各自嘗試和他們說了些話,於此,每個人都感動萬分。即便是韓連,也苦笑點頭道:“堅兒······是爹不配為你爹,你沒有任何的錯誤。”

於吉這才緩緩收功,微笑道:“只要是人,就必定有感情,就會有好的回憶。回憶雖然會過去,但是卻永遠值得回味。”

良久,每個人從都幻象中脫離出來。陳到本還想和楚昭說兩句,可她已經悠然而去。陳到腦海中依舊不住地閃回著楚昭的身影,他呆立原地,久久不發言語。楚晴和他並肩而立,卻只是帶著欣慰的笑容看著陳到,也在為陳到而高興,二十多年前的心結,今日終於有所開解了。

“叔至啊。”過了許久,看著陳到依舊沉浸回憶其中,楚勳不得不開口道:“別懷念了,這裡這麼多人呢,還有什麼要回味的,回去咋倆一起啊。”陳到這才回過神來,大踏步走到曹彰的跟前道:“你本該是無辜的,但是你自己的所作所為,讓自己變成了罪人。光是為了許多被你所害之人,也不得留你!”

“呵······”曹彰已經發不出什麼多餘的聲音,只躺在地上,奮力將手往眼前方向雪地上伸出去。陳到清晰的看到他眼角裡的淚水漸漸滴落下來,他自己也不好受,嘆道:“罷了······即使我們不動手,也改變不了你的結局。”曹彰只繼續張嘴唸唸有詞,似乎說了什麼一樣,但終究無人能夠聽到。他這悲慘的一生,也沒有其他人能夠理解,就這樣終結在此雪地之上。

“韓連!”韓瑤此時掙脫了典滿和鄧艾的束縛,直衝到韓連跟前,怒道:“今日我便要替所有人報仇!殺了你這賊人!”正要動手,鄭嵐也喝道:“要殺他的可不止你,你何必著急動手?”韓瑤一聽,便抓著鋼刀在手,並不著急砍下去,道:“還有誰與他有深仇的?與我一起動手!”“嵐兒拿著。”陳到從懷中摸出灰冥刃來,直丟給鄭嵐道:“這是你爹與我結義之時給我的信物。今日我將它還給你,你便拿此物,為你爹報仇吧。”鄭嵐答應一聲,接過灰冥刃便朝著韓連走過去。陳到也一腳踢起落在雪地上的白毦金槍跟在後面。

“說!我師父到底怎麼了?”無憂和無慮卻有些不放心的指著韓連喝道。韓連看了看他們,笑道:“你們既是無名的徒弟,難道還不瞭解他嗎?這世上焉能有什麼辦法真的拿下他?可笑!我也只不過用‘鱔吸功’吸了他十年功力而已,便被他反擊破掉。最後我們也只能趁他運功調息的時候逃出來,難道還真能夠殺了他不成?”無憂和無慮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領頭人。”陳到冷冷地用白毦金槍指著他道:“我們陳家這整整三十五年的血債,今日便要償還了。你回憶回憶所有被你所害之人,他們都會在路上等著你。想想你做過的所有惡事,都會在路上一件件的和你比對!”

“我做什麼事情,向來都由我自己決定······啊不······”韓連道:“其實都是上天註定好了的。我回事什麼樣的人,從我出生的那一天起,便命中註定。在這個亂世、遍地盜寇、各處狼煙、饑民無路退的時代,想要我這樣背景的人做好事?那是你太天真了。陳到,即便我母親生來的不是韓連,是韓遼、韓過、韓達!他們最終都會和韓連做一樣的事情,迎來同樣的命運。承認吧,陳到,在這個時代,不出我韓連,也會有其他我這樣的人出來。你們終究無法避免。”

“我們確實改變不了一個時代。”陳到憤慨的點頭道:“但也得傾我們所能去改變每一個個人!因為一個個人,只要做好事,就有可能造福千百無辜的人。韓連,沒有人可以決定我們生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我們只能決定,做什麼樣的人。而你已經做完決定了,就只能坦然面對結局。”

“嗯······”韓連倒是平靜的躺在地上,面帶解脫的微笑看著鄭嵐和韓瑤一起以痛恨的血紅目光瞪視,一起吶喊著將灰冥刃和鋼刀朝著他落下,就此閉上了眼睛。陳到也同樣嘶吼著一槍貫入韓連的心口,韓連“嗚嗚”噴了兩口鮮血在自己身上,就此斷氣,死不瞑目的望向天空,彷彿還有說不完的話,要在魂歸的路上找人說完。

鄭嵐和韓瑤身上都濺滿了鮮血,仍舊死死盯著他的屍首不放。陳到倒是率先拔出白毦金槍,看著夜空上閃爍的明星,喃喃道:“爹、洪伯、叔父、阿依、大哥、二哥、四弟、五弟,還有所有的家丁們。你們終於可以安息了,賊人······都已經被我消滅了······”

過了許久,韓瑤和鄭嵐也才起身。韓瑤看著一地屍首道:“這些屍首,我們要幫忙處理掉嗎?”陳到嘆道:“戰場上千萬人的屍首尚且無人理睬。這裡區區幾十人,還輪得著我們管這些嗎?他們倒在哪,就讓他們在哪安息吧。”楚勳便招呼跟他們一起來的人準備離開。鄧艾和典滿則走到一起,對陳到道:“師父(叔),今日大事已了,我們也要回去了。”陳到點了點頭,忽然叫住鄧艾道:“慢著,士載啊,你有勇有謀,未來定然前途無量。我也沒什麼能夠幫到你的了,這本書就讓你收著吧。我以後肯定是用不上了,可不能浪費了。”

鄧艾一看那正是《救國策》,慌張的有些不敢接,連忙擺手道:“師父您就別開玩笑了,我有什麼資格得到這麼重要的東西啊。”陳到把眼一瞪,道:“有什麼沒資格的嗎?有的人有心,但沒能力;有的人有能力,卻沒心;唯有你既有能力有有心,又效忠於大魏。未來究竟是誰一統天下,我都不在乎,我只求,能夠還百姓安寧。答應我,未來即使你當真有機會攻入成都,也不會傷害一個百姓、一個放下武器的士兵。”

“這······我保證!”鄧艾的眼神也變得建議起來,萬分虔誠的從陳到手中接過了《救國策》。陳到也很是滿意道:“當初是你幫我偷回的《濟世策》,如今以《救國策》還你,倒也是符合道理。回去吧,雖說你現在不受人看中,但將來勢必能夠找到賞識你的人,去發揮你的作用。”鄧艾再次拜謝。

鄧泰也將典韋的雙戟正式交給了典滿,道:“你爹的東西太珍貴也太厲害了。我不足以用好它,還是還給你吧。再說了,我也累了,將來若不上戰場,也用不上這些東西了。”典滿也鄭重的接過了雙戟,並將自己的雙戟給了鄧泰。鄧泰接過來拖了拖,苦笑道:“好傢伙,你自己的也輕不到哪去。”

就這樣,鄧艾和典滿便返回魏國一路往東回去。韓瑤也選擇返回西涼繼續龐德和韓徵重建家園的事業,於吉主動陪他前往:“人生在世啊,只要還活著,我就得發光發熱。”歐陽健也嘆道:“我這次僥倖活著,雖未能親手殺了韓連,但也落得不虧了。罷了,我的身子也不好了,就回白駝山研究研究醫藥,幫孩子帶兒子好了。”便也告別陳到他們,返回白駝山。

楚晴有些疑惑的對陳到道:“叔至哥哥,真將《救國策》交給士載,可是真的為大漢在未來立下了一個勁敵啊。”陳到搖頭道:“我為天下,不單單為大漢。若是光為大漢,該將《救國策》給伯約,而若為天下,自當交給士載。大漢若是與全天下相比,終究還是少了不少。”於是陳到、楚晴、楚勳、周涵、陳長擎、呂玲綺、鄭嵐、鄧泰、傅彣、無憂、無慮一行人也趕回軍營。

諸葛亮聽聞趙雲有急事求見,詫異道:“這個時候有急事?那快讓他進來說明。”吳岱卻不安道:“丞相啊,我看趙將軍的情緒有些不對。似乎······有些戾氣,還······還有些殺氣。”

“殺氣?”諸葛亮心裡一驚,表面卻不動聲色,道:“不管怎麼樣,讓他進來看看就知······”正說著,只聽外面羅森等人叫了幾聲,趙雲已經提著長槍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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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看著他肅穆而略有憤怒的樣子,心裡已經有了猜測,故作不解道:“子龍,這麼晚了,你來這裡是有什麼急事嗎?”

“不是急事,只是懇求,或者諫言。”趙雲淡淡道:“請丞相立即撤兵回去,並且不到絕佳時機,絕不再出兵征戰。”

“趙將軍······”吳岱驚道:“你這是在說什麼······”諸葛亮卻用羽扇擋住了他的嘴,對趙雲道:“子龍,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趙雲道:“丞相想必也都看得清楚,戰場之上是何等的慘狀。我大漢多少將士只是因為進取之心,慘死異國他鄉之上。他們就這樣犧牲了,而又有多少家庭會因此破碎,多少妻子和孩子老早就失去了丈夫和父親。”

“在此亂世,這些終究都是無可避免的。”諸葛亮道:“子龍,你的心裡應該最明白這些。二十多年了,你都隨先帝走過來了,難道還看不慣戰場的情景了嗎?”

“今時不同往日。”趙雲冷然道:“曾經我們流落長坂坡,連願意追隨我們的百姓都守護不了。但如今不一樣了,我們大漢已經重新立國,有能力保護我們自己的百姓。但保護百姓歸保護百姓,讓將士們徒勞進兵,卻是傷害。”

“那你應該也要知道,魏國定下的政策如何。”諸葛亮搖頭道:“魏國地處中原,無需向我們進兵,只需和我們拼發展。過個幾十年,不論人才還是國力,都遠勝我們,到時候我們只有被收歸的命運。你可知道此理?”

“收歸就收歸。”趙雲一臉平靜道:“至少我大漢百姓可以平平安安過上幾十年的好日子。全天下的百姓,也可以過上幾十年安定的生活。天下已經打了快五十年了,丞相,不能再打下去了。”

“你這是要放棄先帝的基業不成?”諸葛亮皺著眉頭道:“你可以放棄你的一切,但我不能捨棄我的理想與對先帝的承諾。”他嘆息道:“先帝將一切託付於我,我即便肝腦塗地,也會為大漢的未來爭鬥到最後一刻。你願不願意相信我,我有把握拿下大魏。”

“空口無憑。”趙雲道:“我不曾懷疑丞相的能力,但是說出這樣的話······恐怕需要更多的證明才行。”諸葛亮苦惱的搖頭道:“我現在不能說,一旦訊息傳出去,所有的佈置都將大亂。你相信我就行,我可以保證短時間內,魏國發生內亂,魏廷需要花很大的時間精力去對付。到時候我大漢與東吳聯手北上,必然大有成果。”

“大魏絕不會莫名其妙就發生內亂。”趙雲道:“丞相,若是說不清楚,恕子龍無法從命。”諸葛亮沉重的點頭道:“現在真的不能夠明說。子龍,我不求你理解我,但你必須接受。”

“那做不到。”趙雲搖頭道:“我曾經嘗試過,我不參與戰爭。但我發現,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將士們徒勞上戰場,做無意義的犧牲的時候,我知道我必須有所作為。即便是讓我做一個無情無義之人,了斷二十年恩情,也不得不為。”說著,不由自主的抓緊了銀槍。

吳岱看得清楚,連忙道:“趙將軍,你這是要做什麼啊?”後面羅森他們二十三人也都不由得抓緊了兵器。

“這我就看得明白了。”諸葛亮冷笑道:“子龍,你這是要刺殺了嗎?文諫不成,當真要武諫?”趙雲也很是沉痛的搖頭道:“丞相,趙雲絕不想如此。但你我今日誰也不願退一步,那麼便只有一個結局,我們之中只能留下一個。”

“我與先帝的理想,你當真既不理解也不接受?”諸葛亮的聲音也變得寒噤十足,充滿了肅殺之氣。吳岱站在他身邊也不由得一顫。

“我不認為丞相做的是錯的,但是卻有弊於天下。”趙雲平靜道:“但是在丞相對我做什麼,我都理解並且贊成。因為·······今時今日,我趙雲不過是叛將而已。”

“那就動手吧。”諸葛亮聳了聳肩,招呼吳岱、羅森他們二十四人道:“叛將在此,你們還不拿下?”

吳岱他們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該怎麼做,趙雲畢竟是帶他們出來的人,這時候要他們下手,實在是難以做到。趙雲見他們如此躊躇,猛然一抬銀槍,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將銀槍往前一挑,朝著諸葛亮便衝過去。

吳岱吃了一驚,連忙拔出鋼刀攔在前頭,一刀擋開趙雲的一刺。怎奈趙雲力道太強,他一人之力雖然全力擋住,卻也被強行震退,直撞在諸葛亮桌前。羅森他們一看,連忙全部抓出刀劍盾牌將趙雲圍住,齊聲道:“投降吧趙將軍!投降吧!”

趙雲掃視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彷彿訓練他們只是昨日一般。這些人跟了自己二十多年,如今最大的吳岱以年紀五旬,最小的也過了四十歲,不再如過去那般青澀。他苦笑道:“我又何嘗想與你們動手?但信仰如此不可不為!我趙雲可以是最善良的親人,也可以是最狠毒的劊子手!”一槍“蛇頭卷龍槍”朝著一人扎過去,羅森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便有一人被他捅穿了盾牌,直穿身子。他“哇”的一聲噴出來鮮血,向後便倒。

羅森他們看著趙雲當真這般狠辣對他們出手,先都是一愣,隨即都大吼起來,朝著趙雲猛攻。趙雲一槍“鬼蛇拍鬼門”朝著他們頂上去,一下撞翻好幾人。他一找到缺口,立刻一槍紮上去,羅森他們根本看不清趙雲槍頭的來路,也沒法抵擋和閃躲,又被他刺倒了兩人。

吳岱看著前面亂局裡的慘狀,趙雲果真是毫不留情,看準了機會便一槍刺中。被他刺中的幾人全都倒在血泊之中,眼看就是沒了性命。他還兀自有些不敢置信道:“不······不可能······這不是趙將軍······”

“他一直都是。”諸葛亮沉聲道:“子龍向來都是忠於天下,而非忠於一個主公。主公順天下他便忠,主公不順,他必定會反。這也是先帝一直沒有給他很高官位的原因之一。”

此時羅森他們收緊中央的圈子,要卡住趙雲的活動空間。趙雲看準了身後的情況,飛身一招“飛空撼太平”落了出去,脫開圈子。他看準那幾人正背對著自己,一腳一個便將他們全都踢翻在地,再一槍“一葉障眾目”掃過去,將衝上來的兩人都掃倒在地。

“丞相小心!”吳岱看著趙雲一轉身朝著諸葛亮便要來,連忙揮刀擋住。趙雲一槍“蛇頭卷龍槍”作勢朝著他要刺,吳岱根本看不清來路,又如何能擋,趙雲看準他的破綻一槍敲在他肩膀上,吳岱疼的被他一槍掃中,向旁邊摔倒。趙雲正要一槍直取諸葛亮,忽然旁邊又殺出一杆槍,擋住他這一劈,將他架開。

趙雲仔細一看,竟是姜維衝了進來,喝道:“趙將軍,你瘋了嗎?怎能對丞相下手?”趙雲怒道:“趕快閃開!”一槍朝著他刺過去要將他打倒,姜維又怎麼肯退,死命揮槍抵擋。他畢竟也是受過趙雲指點,趙雲一時半會還拿不下他。

“叛將而已,伯約不得手下留情!”諸葛亮顫聲道。他只覺自己雙腿僵硬,背部發緊卻仍舊坐立不下,只能站在原位緊盯他們對戰。

趙雲和姜維打了十招,吳岱又從旁邊撲過來,羅森他們也從後背攻過來,甚至有要放箭的意思。趙雲回頭大吼一聲,借姜維之力往後一撲,一槍砸在地上,一槍“困獸五連盤”朝著他們甩過去,將好幾人全都撞在地上。他順勢抓回銀槍,回身擋了姜維一下,然後以“穿風突刺擊”衝進羅森他們當中。羅森剛剛叫幾個兄弟搭起弓箭,趙雲在他們身側猛烈衝擊幾下,將他們全都刺倒在地,身上傷處不住噴湧著鮮血。

趙雲自己身上也受了幾處傷,亮銀盔甲上也都濺滿了“荊襄二十四才俊”眾人的鮮血。可他全不顧了,見到又有拿著盾牌上來的,一槍“破雲三連探”扎過去,又扎死兩人。他看著“荊襄二十四才俊”他們已經死在自己槍下過半,忽然有些不忍,轉過方向朝著姜維作勢要刺。

姜維以為他要給自己一槍“破雲三連探”。連忙向後退開兩步,趙雲卻只是虛晃一槍,看準了姜維的位置一擊“飛空撼太平”落了過去。姜維只顧後退來不及躲閃,被他一擊扎在跟前,向後一倒便栽在地上。趙雲不等他站起來,一槍抽在他鎧甲上,將他向旁側抽出去老遠。

吳岱看著趙雲又逼上來,拼死揮刀朝著趙雲只攻不守。趙雲一眼便看見他的破綻,只一槍刮在他右腿膝蓋,吳岱忍痛不發,大叫著朝著趙雲腦門劈下來,趙雲一掌“鷹鯊掌”掠過去扭住他的手腕。這下吳岱也受不住了,大叫一聲,被趙雲一甩便扔在地上一旁。

“趙將軍住手!”姜維不顧一切又衝上來,一槍朝著趙雲咽喉便刺。趙雲側身一閃,踏著“瀚海步”躲到他身後,一把揪住他左臂往他身後一拉。姜維大痛,被牽制著身子有些動彈不得,趙雲單手握住銀槍,對著諸葛亮直接擲了過去。

“不要啊!”姜維萬分驚恐,卻怎奈扭不動身子,完全幫不了忙。眼看著這一槍便要命中諸葛亮,只見一個身影忽然跳了出來,替諸葛亮擋住了銀槍,這銀槍直接穿過了他的胸口,正是吳岱。吳岱中了一槍,已然重心不穩,即使諸葛亮出手相扶,還是往旁邊一歪,不住地口吐鮮血。

“你······”趙雲頓時有些迷惑起來,但隨即心裡也如明鏡般透亮:“丞相有信仰,我有信仰,伯約有信仰。而他們······又何嘗沒有信仰?”想到這,他心情便暢快許多:“既然都在為信仰而戰,我便不是非贏不可!”正在這時,姜維拼死扭過半邊身子,一槍朝著趙雲刺過來。

趙雲一把將他推開躲過這一槍。姜維半邊身子痠麻不已,卻依舊用長槍指著他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信仰而戰。”趙雲淡淡道:“就和你現在一樣。”便要掠過他直奔諸葛亮。姜維怒吼一聲,朝著他刺過來。趙雲側身一閃,一拳“海嘯拳”朝著他迎頭劈落。姜維不認得他這招,自然想不到破解的辦法,只能拖著痠麻的身子躲閃。趙雲往前一探,一拳朝著他下巴由下而上打過來。姜維沒有辦法,只能一槍反朝著趙雲扎過去,要逼他收手。趙雲早有準備,左手微微一彈,將“彈指神通”一石子撞在他槍尖上,逼他變換方向,同時以“鷹鯊掌”一格,強行挪動方向指向自己左臂。等這一槍扎過來,他左手一抬,便將他長槍夾在腋下,他趁勢變拳為指,直接點中他“肩井穴”。

姜維動彈不得,被趙雲輕輕一推,便倒在一旁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雲行動。此時後面羅森等人糾集了弓箭正準備射,趙雲回身一瞪,伸雙掌作勢要用“鷹鯊掌”反打。羅森他們一看,竟然都不敢拉弦。

趙雲轉身一踏“瀚海步”迅速朝著諸葛亮逼上前。吳岱已中了一槍,整條槍還被他的身子給拖著,看著趙雲在此上來,他也拼上了性命,再次擋在諸葛亮身前。趙雲身子和他的身子一撞,他又“哇”的一口黑血噴出來。趙雲一掌推在他肩膀上,飽含理解和痛心的神情道:“我真的不想這樣······”

他正說著,忽然胸口一痛,竟是諸葛亮一掌藉著羽扇推出來,正中他胸口。趙雲大吃一驚,居然沒想到諸葛亮也掩藏了這樣強勁的功力,直到這一刻才使將出來。他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往前“噗”一口血噴出去,整個人向後倒退了數步之遠。吳岱再也堅持不住,緊握著銀槍的槍桿慢慢坐了下去,直靠在諸葛亮的桌子下。

諸葛亮也劇烈的咳嗽了兩聲,暗暗“呸”一口將一口黑血吐在地上,對趙雲道:“若非出奇制勝,我們這些人又如何能夠贏你?”趙雲冷哼一聲,忽然聽見身後弓弦聲響,原是羅森他們看到他中招,立刻一起放箭。趙雲來不及躲閃,本想用“鷹鯊掌”回身硬頂,怎奈中了諸葛亮一掌之後,行動速度大不如前,剛剛轉過身子,後背早中數箭,半跪在地不住地嘔血。

“趙將軍!我們今日勢必不死不休!”羅森剩下他們看著趙雲中箭,立刻扔了弓箭,盡數拿著刀劍朝著趙雲走上來。趙雲“刷”的抽出青釭劍,嘴裡全是血,含混不清道:“來吧!殺戮一旦開始,便沒有機會停息!”一咬牙站起身來,對準正前方一人一招“彈指神通”打過去,直穿這人眼睛,這人“咣噹”往前一倒,當即沒了性命。羅森等人已再無懼色,一起吶喊著朝著趙雲殺上。

趙雲揮劍連砍,也因為胸腔內氣血翻湧,不住地有血往他口腔裡冒。趙雲也顧不得其他,揮劍便一陣亂砍。不覺腰間連中了數劍,他左右連斬,也殺了兩人。回身再一招“彈指神通”打過去,居然打了個空。羅森吶喊的衝上前,一頭撞在趙雲的胸口,趙雲吃痛,嘴裡不住地冒血滴出,一拳“海嘯拳”劈在羅森的後背,將他直打趴倒在地,最後幾人再連衝上前,各自給了趙雲一刀,趙雲一劍一拳,將他倆也各自打倒。

此時,整個大寨當中,僅剩幾人奄奄一息,唯有被點穴的姜維和倚撐著桌子的諸葛亮算是受傷輕微。

“天意啊——”吳岱已經動彈不得,卻忍不住嘆道:“當初我爹說過,他曾夢到仙人有言:‘荊襄二十四才俊,始於雲龍,終於雲龍。’我們起初還不信,看來······不論是什麼原因,終究事實難變······”趙雲強行擠出一抹笑意,往前走出兩步便忍不住傷勢的跪在地上。吳岱看得清清楚楚,也笑道:“趙將軍,死在你手裡,我······我認了。我是你訓練出來的,由你收回去,我······我服······”說著說著,腦袋一低,便再也沒有了聲息。羅森在後面,勉力想要爬起來,看著一地倒著的二十三具屍首,很生氣的想要砸擊地板,但是因為沒了力氣,什麼聲音都沒砸出來。他恨恨的看著趙雲,道:“我這輩子,從未想象過會被自己最尊敬的人殺死。我恨你!我······我死也不瞑目······”也堅持不住,趴倒在地上,一直盯著趙雲的後背而死。

趙雲聽著他最後的遺言,又何嘗不是心痛無比。聽著他充滿怨念的聲音,他甚至能夠想象到羅森是怎樣的神情。諸葛亮此時也站立不住,坐回到位置上,微微搖動羽扇,卻也不做奔逃的舉動。

“您不走嗎?”趙雲奮力站起身子,拖著青釭劍緩步向前。諸葛亮嘆道:“子龍我真的不理解,你為別人考慮了一輩子,何嘗······不為自己考慮?”趙雲只是搖頭:“我第一次自私,因為自己的人性,看著手下兄弟們而死而不去相救。第二次自私,間接害死了我師妹。第三次我救回了雲祿,在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自私的機會,因為我良心不許······丞相,你現在還有收手的機會······”

“我絕不騙你。”諸葛亮閉上眼,滿心痛苦的搖頭道:“但我決不能違背我的本心。我願意在現在接受死亡,也願意為大漢流乾最後一滴血,但說什麼都絕對不能放棄。”

“好······好······”趙雲勉力走到他桌前吳岱身側,看著吳岱的遺容,他更是難過,只奮力抬劍直指諸葛亮。諸葛亮點了點頭,雙臂攤開,右手緊握著羽扇放在桌上,眼睛也緩緩閉上,表情何其的平靜。

趙雲雙手握劍,卻依舊不住地顫抖,緊盯著諸葛亮想要下手。姜維倒在地上看著趙雲抬劍,著急的拼命掙扎,卻怎麼也動不了。趙雲緊盯著諸葛亮顫抖了許久,忽然放下青釭劍,身子往後退了兩步,半跪下來,喃喃道:“我······終究下不了手······我還是······軟弱無能啊······我如何能夠殺害一為國為民傾盡一生之人!”說著,雙手握劍,猛地在自己脖子上一劃。

“不!”諸葛亮剛一睜眼,便看見他一劍抹了自己的脖子。姜維也同樣震驚,死命想讓自己往前挪動。趙雲臉上的、身上的鮮血彷彿都凝固了一般,眼睛瞪得比以往都大,彷彿又看到了過去和將士們並肩作戰的場景。待那劍尖上新的鮮血滴在地上,他嘴角微微一上揚:“雲祿······原諒我······”腦袋便垂了下去,半跪著的身子姿態卻依舊保持。

“子龍······”諸葛亮看著趙雲雖死,身子依舊巋然不動,雙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低著頭痛哭起來。姜維也不忍再看眼前這場景,垂淚不止。諸葛亮痛哭許久,這才緩緩抬頭,一字一句道:“鎮東將軍趙雲······行軍途中病故······乃大義之將領也······”

陳到他們一行人返回軍營之中,卻遠遠地聽見哭泣之聲,他們有些奇怪的前去檢視。只見馬雲祿在營中抱著趙雲渾身浴血的屍身放聲痛哭,眾人全都大吃一驚,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馬雲祿只顧大哭,卻什麼也不說。陳到仔細看了看趙雲後背插著的羽箭,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低聲道:“這是‘荊襄二十四才俊’的武器,究竟怎麼回事,一目瞭然。還是我······是我沒有阻攔他去······”

“什麼意思啊?”楚晴詫異道:“真讓他去刺殺丞相了?”楚勳一聽,震驚道:“你是說他······”周涵連忙捂住他的嘴道:“這裡是軍營!你別胡亂說話。”陳長擎、呂玲綺、鄭嵐等人圍在趙雲屍身旁也都垂淚不止,陳到嘆道:“這件事,現在不得處理,否則影響軍心。一旦魏軍趁虛而入,我們幾萬大軍全都陷入危險當中。等安全之後再說吧。”也不等大軍行動,連夜和馬雲祿帶著趙雲屍身返回漢中。

又過了幾個月,張郃和費耀也都引兵前來支援陳倉。諸葛亮看著情勢不好,便也選擇了退兵。

由於漢軍傳言都說趙雲是急病而死,沒有多少人知道真相。劉禪感念趙雲兩次相救之恩,也為趙雲辦了葬禮,親自送趙雲下葬。陳到、楚晴等人也悄悄跟在人群當中,一起為這位馳騁疆場未有敗績的名將落淚而默哀。

夜晚,諸葛亮丞相府邸之中。

陳到手提白毦劍從屋頂迅速落下,只見諸� ��亮正坐在屋外,一邊輕搖羽扇,似乎正在閉目養神。

“在等我嗎?”陳到揭下遮住大半張臉的黑布,道:“看來你對我還是足夠瞭解。”

“你一定會來。”諸葛亮淡淡道:“就憑子龍與你多年並肩作戰的關係,你就一定會來。”

“這次,不打算讓‘荊襄二十四才俊’攔著我了嗎?”陳到緩步在諸葛亮身邊繞圈而行。諸葛亮也不看他,道:“他們早就沒了。再說了,不論我叫誰來守護,只要你真的起了殺心,沒人能夠擋住。不過幸運的是,我知道你並沒有殺心。”

“笑話!”陳到“刷”的抽出白毦劍朝著他一指,道:“我有沒有殺心,豈是你這般輕易能夠看出來的?”

“陳將軍住手!”只見黃月英抱著諸葛瞻出現在房屋門口,滿臉祈求的看著陳到。

“你們怎麼來了?”諸葛亮斥道:“退回去。”黃月英不睬,抱著諸葛瞻便跪了下來,諸葛瞻也跟著道:“不要傷害爹爹!”

陳到頗為無奈的掃了掃兩人,仍舊不放下白毦劍。諸葛亮轉過身子面對陳到,道:“叔至,若真要動手,你便可輕易取我性命。不必多言,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我的志向與理想。我要真像你和子龍所想的做了,我沒臉去見先帝。”說著伸展雙手往府邸四周揮了揮,道:“其實我就是這樣的普通人,但是為了承諾與志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陳到也跟著掃了掃丞相府裡的一切情景,這裡確實和自己所想象的差距甚大,根本沒有什麼氣派富麗的氣息,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平民樓一樣。就連諸葛亮、黃月英甚至是諸葛瞻的服飾都只是些粗布衣裳而很是平常。這裡不過幾頃土地,還種了幾百棵桑樹,多半都是諸葛亮親自動手種的,充滿了鄉土氣息。

“看來,你還是適合臥龍崗裡的生活。”陳到自言自語道。聽著黃月英哀求道:“陳將軍,你······你是答應過我的······”終究放下白毦劍,嘆道:“我終究不能夠想象,一個身居丞相之職的人,過得甚至還不如一個小官吏。要真殺了丞相這樣的人,不說是否會成為千古罪人,我自己都良心難安。”

“你不妨直說,你本來就不是來殺人的。”諸葛亮微笑道:“叔至,我們曾經是同路人,但是在這個時候,註定將分道揚鑣。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絕不會再阻攔。但同時,你也不能夠阻攔我。”

“丞相。”陳到嘆道:“我承認你是一個好人,同樣是個有抱負而值得尊敬追隨的人。我不能說你殘忍,但······或許你真的對我們······人情味還是淡了些······”說著,轉身扭頭施展起輕功,飄忽而去。

“人終究是要變的。”諸葛亮看著陳到的身影過去,淚水竟也流露出來,道:“當人在這樣的位置,在這樣的時候,若真的講人情味的話,只會在未來將死之時回味一切的時候後悔罷了。”

次日,陳到和鄧泰便上書向劉禪和諸葛亮請求移職,離開成都鎮守一方。諸葛亮便建議劉禪改封陳到為永安都督、亭侯,和鄧泰統領剩餘的白毦兵駐守巴東郡,受李嚴差遣,並且寫信告知李嚴“到所督,則先帝帳下白毦,西方上兵也”讓他放心。陳到便和鄧泰帶著家人一同前往永安。臨行前,陳到去和馬雲祿告別。馬雲祿嘆道:“我真的很羨慕你們,早知如此······我該早勸雲哥離開成都,去其他地方也好過在那裡。”陳到道:“子龍固執,他真想要做什麼,我們阻攔不住的。即便他遠在東海,聽聞陳倉開戰,也肯定會回來。”馬雲祿聽了,強笑道:“那也是啊,若非他有這般固執的心,我又怎會愛上他?他沒有那麼多要求,我也一定要做好。孩子可以沒出息,但是必須做一個忠義的好人。”陳到也點頭道:“沒錯。學了武功也不一定好,甚至進入官場都不好。上戰場和敵人兵戎相見,在官場拿筆墨為刀劍,鬥得誰主沉浮,不如平平安安過一世來的暢快。”

馬雲祿便帶著趙統和趙廣送一行人出城,心裡卻仍不住地吶喊著:“雲哥······我早就知道你會怎樣選擇,但我等一晚上,依舊在等那個奇蹟。既然我等不到奇蹟,還請你在天之靈,保佑著其他人······等我完成了對你的承諾之後,再來找你。”陳到也囑咐了城裡其他的朋友對馬雲祿多多照看,便前往永安。

次年,嚴酷夏日。曹睿決定起兵攻伐蜀漢,命曹真、司馬懿、張郃一同出兵。

司馬懿正在長安準備出兵事宜,忽然有只白色飛鴿停留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眼便看見了飛鴿腿上綁著的信件,便抽下信件看了看,不覺笑了起來。

“做什麼呢?”張郃剛好路過,順手一把便將信件搶過來看了看。司馬師和司馬昭一看,連忙圍了過來。

“喲吼······”張郃甩動著信件道:“陳到?司馬懿啊司馬懿,你身為大將軍,怎能與蜀國官員有來往?你這不是謀逆嗎?”

司馬懿並不怎麼擔心,微笑道:“儁乂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過去曾經與那陳到相識而已,現在並無什麼來往。再說了,陳到只不過是個護衛而已,沒什麼用的。”

“現在他可是蜀國專門防衛東吳的永安都督,何來無用?”張郃把眼一瞪,道:“上次攻取西城的時候,聽聞將領們所言,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好幾萬人馬,即便城裡有埋伏,又有什麼可怕的呢?你不派人試試就算了,還直接派人撤走。後來知道實情之後,再怎麼唉聲嘆氣,也免不了我對你的懷疑啊。司馬仲達,你究竟安的什麼心呢?”說著不客氣的點了點司馬懿。

“幹什麼呢?”司馬師和司馬昭大怒,就要上前推開他。司馬懿卻伸手攔住他倆,依舊微笑道:“張將軍乃是前輩,你們必須得容讓知道嗎?怎能如此無禮?儁乂,不如這樣吧,你懷疑我和陳到私通,我這次便去將他殺了如何?”

“好啊。”張郃樂呵道:“你要是能夠殺了他,我就當真認為你絕對忠誠。”便將信件還給司馬懿道:“那我就等著陳到死訊咯。”便笑吟吟的轉身離去。

“哼哼。”司馬

懿看著張郃的背影,忍不住冷笑數聲,隨即將信件緊緊捏住,暗暗罵道:“好你個陳到!差點沒把我給害死!”

過了十幾日,司馬懿便帶著司馬師、司馬昭以及部分手下離開從沔水出征的大軍,先行南下永安。

直到和陳到約好的森林之中,只見陳到早已在那等候。司馬懿當頭便道:“你可真是害人的東西!一封信件差點沒把我害死!這次你要是不死,張郃肯定要對付我了!”

“沒事啊。”陳到道:“這次和你會面完,我便卸任離開永安,大可對外宣傳我已死。你不必擔心。”“是麼?”司馬懿道:“我以為你會為了楚昭報仇,在這時候坑我呢。”

“沒到報仇的時候。”陳到搖頭道:“想要減少戰爭,便少不了你的配合。你現在身為大魏大將軍,什麼時候該打什麼時候該防,應該還是比較有數的。我雖不再管世間之事,但仍舊不希望天下有任何百姓遭難。”

“這不像你啊。”司馬懿假裝不通道:“這麼快就要放下自己的志向,去山林間吃喝玩樂了嗎?”陳到自嘲的笑道:“是啊,我不如你們,能夠將一輩子都奉獻給理想與志向。其實我也差不多,只是在我的理想裡,需要多陪陪我的妻子與家人。而且以我的腦子,不適合官場,每多留一分,便多一分難受。”說著微微一抬右手,似乎握著什麼閃爍著光芒的東西。

司馬懿仔細一看,只看著陳到手持趙雲的銀槍正對著自己,有些詫異道:“你這是做什麼?”司馬師和司馬昭更是直接擋在司馬懿跟前,充滿敵意的瞪著陳到。

“我要走了。”陳到道:“但是有的東西需要有所傳承。子龍的東西,我目前找不上配得上它的主人。但是它確實需要值得它的人來使用。你在大魏身居要職,或許······將來你能夠找到合適的人才。”

“咋們的眼光可不一樣啊。”司馬懿笑道:“我認為的人才也許與你認為的人才並不一樣。我喜歡有能力的人,你喜歡善良的人,這可是有不小的差別的。”說著伸雙手拉開了司馬師和司馬昭。

“都可以。”陳到沉聲道:“我的觀點和看法已經有所改變。不論大魏還是大漢,亦或是東吳,所有百姓都是平等相當的百姓,所有的兵將也都是一樣的兵將。我不會因為所效忠的國家不同而有所區別對待。若是你真看上了有能力有資格改變這亂世,是天下有所平定安寧的人,即便人沒那麼好,也可以由你決定。”說著,作勢將銀槍遞過去。

“別急。”司馬懿道:“你這般著急的將東西交給我,將來容易後悔。”對司馬昭揮了揮手,道:“昭兒,爹教你的道理是否和爹的行為相一致?”司馬昭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說,但司馬師打了他手背一下,他這才有些冷厲的笑道:“道理是死的,但遇到的事情都是活的。姓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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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禮貌!”司馬懿斥道:“這位陳到將軍,乃是你們的前輩。當初若沒有他從中鼓舞我與你娘,就以我和你娘當初的身份差異,未來恐怕根本就沒你們倆小子了!”司馬師和司馬昭一聽,都很是吃驚的對陳到一行禮,齊聲道:“前輩好。”司馬昭又道:“是······是司馬昭無禮了。前輩······您確實不要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我爹,我爹······可是要幹驚天動地的大事的人,但即便是小事,他也會做的不同尋常。”

“司馬昭?”陳到饒有興致的先收回了銀槍,對司馬懿道:“你倒是非常會起名字啊。”司馬懿苦笑一聲,一攤手道:“師兒、昭兒,這都是春華執意起的名字,我可沒有什麼決定權。春華這樣做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我時時刻刻在看我的兒子的時候,記清楚我的師父曾經給過我怎樣的恩德,還有······我曾經害死過怎樣無辜的人。”

“張姑娘這樣做是情真意切的。”陳到搖頭道:“但是你這樣做,總歸是顯得太過虛偽了。搞得你一直在裝好人一樣。”“我當然清楚我一直都不是好人。”司馬懿笑道:“當我看到我師父為了不明白的復仇將整個泰山派毀滅之後,我便知道,空有正義是沒有好下場的。既然得不到好下場,何必堅守所謂的道義去做好人?而當我意識到我要守衛我們司馬家的一切之後,我便一直都是個壞人。而且我這樣的壞人與韓連還不一樣。韓連那是因為時代黑暗造成的壞,而我不論時代如何,是平定還是戰爭,我這樣的壞人都會出現。”

“不錯。”陳到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找到更多有能力平定這亂世,終結這黑暗亂世的人。這樣,即便像你這樣的壞人依舊會出現,但是卻可以大大減少像韓連這樣因為世道的黑暗,而造就出來的惡果。這並不是韓連他們這種人的錯誤,都是世道的錯,改變世道,可以減少很多的災難。”

“也很令人惋惜啊。”司馬懿道:“但是如果世道和平的話,像你這樣一生熱血,以正義和公平為己任妄圖拯救天下的人也會隨時消失殆盡的。你們這些人啊,雖然想法很理想化,想做的也都是幾乎做不到的事情。但是這世上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正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人,這世道才有光亮,這天下才精彩。”

“不不不。”陳到連連擺手道:“我早就算不上什麼以正義和公平為己任的人了。最早的時候,我把世界和人想的太簡單了,我所想的都是做不到的。但是等我真的看透這世道、看透人的本性的時候,我的初心已隨著我看透這世界而變得汙濁。要說什麼正義,我還真不配。司馬懿······這也是我放棄的理由,我離我想要做到的初心越來越遠了,與其親眼看著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倒不如遵守自己年輕時的諾言。小昭和晴兒她們不求回報的陪了我大半輩子,現在是我陪他們的時候了。”說著將銀槍遞了過去。

司馬懿終於虔誠肅穆的伸雙手接過了銀槍,對著陳到微微一低頭表示尊敬,道:“我很羨慕你,想要退出的時候還能有所退路,不像我一樣,一旦想要退隱,恐怕都沒什麼好的歸宿。其實不用你說,我的理想也是憑藉自己的能力去改變這個亂世。我一定會尋找到更多人才,造福這個天下。只不過倘若我真找不到配得上它的人,我就自行處理掉它,絕不導致埋沒了。”

“那······多多拜託了。”陳到也對著他一行禮,囑託道:“丞相北伐之事,就還需你多多阻攔。儘量不要有什麼大的衝突,以減少爭鬥為目標吧。”兩人互相深深一行禮之後,便在此告別。陳到返回永安郡,司馬懿則攜司馬師、司馬昭返回沔水戰場。

陳到剛剛返回永安的家中,正好看著楚勳和穆康正一邊喝酒,一邊暢快的閒聊。他又驚又喜的湊上前道:“師父!您······您怎麼也來到了這裡?”穆康猛然將他扯過來,直接在他額頭上一親,道:“怎麼,我來看看我的乖徒兒不行嗎?”

“當然好啊。”陳到彷彿要流下淚來,道:“師父······您這次來這裡,就別走了吧······您畢竟也這個年紀了,在這陪陪爹也挺好的。”

“本來我也是有這個意思的。”穆康道:“但是聽聞了叔至你的想法,我倒是又有所改變了。”“我的想法?”陳到不解道:“難道我又影響到您了嗎?”“不是。”穆康道:“聽老妖所言,叔至你們準備離開永安,去南蠻之地尋無名不是嗎?”

“正是。”陳到道:“晴兒在戰場上陪伴我多年,但實際上她還是祈求安定的生活的。今生今世我已奮鬥至此,天下已稍顯平靜,我也沒必要繼續留在官場上了。就此隱居去陪伴晴兒和我的家人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穆康點了點頭,伸手在眼角上擦了擦,道:“我也該去龍鱗山看看了,這麼說來······我離開明虛觀也有三十多年了。”

“對啊。”陳到恍然大悟道:“就是不知正源師太如今如何了。師父······您是打算去找她嗎?”

“正是。”穆康說著說著,眼睛不禁溼潤了起來:“這些年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因為她是出家之人喜好清修,便沒去打攪。但今日見了叔至你此舉,我思索半天,或許······我們這輩子都缺少了陪伴。即便我們都這個年紀了,不再去與對方愛戀,但互相給予陪伴,那也是足夠的。即便她不在了,我也會替她去守護明虛觀,守護她想要守護的一切。”

“你說得對。”楚勳也點頭道:“我倒是希望你與我一起去會會無名,我從未見過他全力出手的樣子。我想著咋倆一起上,說不定能夠逼一逼他。但現在你既然還有如此重要之事要做,那自然更應該去才是。”

穆康道:“老喬和喬國老就這樣一直留在江東培養新的南徐群雄勢力,並且在江南延續他們東海一派行俠仗義的事業,這自不必說。神錘幫雖然也日漸衰落,但在那幾個老東西的統領之下,在江南依舊有一席之地。最後柳元卿、徐浩和陳臨東所在的中原新派,也是欣欣向榮的樣子。雖然他們年紀也都大了不怎麼出現,但整個派別在中原影響力也越來越大,甚至不輸之前的泰山派。”

“那就是最好。”陳到心裡一直放心不下的也就是柳元卿、神錘幫和喬銳形他們,聽穆康所言,他也算放下心來。再加上歐陽健安然返回白駝山,那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之後,穆康便含淚與他們告別,騎一頭小毛驢晃晃悠悠的從永安向龍鱗山而去。他要找尋的不是往日的愛情抑或是什麼承諾的,只是求尋內心的安寧、一朝的陪伴。

“打算走了嗎?”這一日,李嚴又來拜會,與他一道的還有兩位略微年輕卻深受重視的重臣——蔣琬和費禕。

“是啊。”陳到道:“正方,我的任務差不多了,就要跟家人們隱居山林之間。”“我為你感到高興。”李嚴點了點頭道:“我們都是被官場束縛住的人,即便是沒有了自由,我們也不願意放棄我們現在擁有的。在收放自如上,你遠強於我們。”

“我也只有一事相求。”陳到思索半天,道:“如果可以,請求任何的史書,都不要記載於我。”

“這是為何?”蔣琬和費禕都頗為不解,若是連史書都不記載,未來就只會被後世所遺忘。李嚴瞭解陳到,不動聲色道:“如果是真的想要這樣,我們確實可以盡力幫你。但是真到了史官的筆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即便是記載其他人,也難保不聯絡到你。”

“我只是覺得我很失敗。”陳到道:“我想做的事情,幾乎都沒能做成,甚至連我最最親近和能夠信任的人我也保護不了。正方,那就拜託你了,我只想做一個普通人,不論在現在的眼裡還是後世的眼裡,就讓歷史······把我掩蓋住吧。”便又對蔣琬和費禕道:“公琰、文偉,我沒有資格和權力指點你們什麼,只是祈求未來若是你們當政,定當盡力減少征戰,保各方太平。如今天下相對平定,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時機,不容輕易浪費啊。”

蔣琬和費禕都點了點頭,費禕答應道:“陳將軍,我答應你,未來一定減少征伐,以休養生息為主。”蔣琬實是與諸葛亮一致的主戰派,但因年少時隨劉備入蜀,見過陳到的事蹟,對他頗為尊重,便也道:“若無上佳時機,我也一定不會出兵。”

陳到很是感動,拜謝兩人道:“多謝公琰、文偉,陳到沒有什麼能多感謝的,請受陳到一拜。”說著便真要拜下去。李嚴、蔣琬、費禕連忙拉住,道:“將軍所言合情合理,我們又如何能夠不答應?”

公元二三零年,蜀漢亭侯、永安都督陳到病逝,由宗預接替其職務。離開之前,陳到親手將都督大印掛於房梁,回頭注視房屋良久,終隨家人一同離去。鄧泰和傅彣因為照看家人,選擇留在了永安,繼續跟隨宗預守衛疆土。

諸葛亮聽聞陳到死訊,只苦苦長笑數聲,隨即咳嗽起來,搖頭道:“叔至啊叔至,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嗎?看來理想在你的心裡,也沒有那麼的重要。”司馬懿隨魏軍班師回長安,聽聞此訊息,對張郃一攤手道:“知道了吧,我對大魏忠心耿耿,又怎會與敵將勾結?既然儁乂你懷疑我,我便真殺了他給你瞧瞧,這下你可滿意了?”

張郃冷哼一聲,道:“既然他已經死了,我自然不會再懷疑你。但是你得給我小心了,你的一言一行,都會有人在暗中默默地注視著。”司馬懿故意咧嘴傻笑,道:“明白明白,我一定恪盡職守,絕不偷懶!絕不偷懶啊!”

西蜀南蠻之地,無盡之園。

“我當真佩服這書的作者,怎麼就能搗鼓出這樣的功夫,還這麼多。”無名拿著《濟世策》仔細的翻看,對坐在一旁的楚勳道。

“誰知道呢?”楚勳道:“幾十年來,多少人為了這本書爭得是頭破血流?拼死拼活想要的人最後得不到它,反而是我們這些沒啥要求的人,拿到了這書,結果什麼也不學。”

“別別,你可別把我和你歸成一類。”無名連連擺手道:“你對武功沒追求,不代表我沒有。這《濟世策》還真不是徒有虛名,正好讓我練練。”

“讓你練什麼啊。”楚勳沒好氣道:“你都已經這個功夫了,還練來做什麼啊?有事沒事修理我不成?”“也許可以啊。”無名也笑道:“韓連那狗東西吸走了我十年的功力,我不說要比被他吸之前強,這十年丟掉的東西我總得練回來吧。哎你還別說,過去五六十年我都是一個人過得,現在回憶起來確實太沒意思了。還是有你們陪著舒服啊,我想要練功,還可以拿你們練手······”

“滾滾滾!”楚勳一甩手道:“你要真想欺負人,那就去找你的徒弟去。”

“什麼?”無憂和無慮剛好跟著周涵、馬亦冰、鄭嵐、陳桐去採果子剛好回來,聽見楚勳說這話,大為詫異道:“怎麼了?”

“沒事沒事。”無名笑吟吟道:“楚老妖這是在讚揚你們倆,他覺得你們和鄭嵐姑娘以及陳桐姑娘很是相配。”“真的嗎?”無憂和無慮一聽,頓時兩眼放光。

“啥?”周涵一聽,有些疑惑地對楚勳道:“你真的會這麼說?”“哪裡啊。”楚勳道:“這我外孫女的事情,或許我可以做做決定,但是鄭姑娘,我有什麼資格管?即便我教了她些功夫,那也不夠對吧。”一旁馬亦冰點頭道:“嵐兒年紀不小了,這事只要她願意,我自然不會反對。”

“那就好那就好。”無慮笑嘻嘻的撓了撓頭,無憂則悄悄走到鄭嵐身邊,伸手點了點她。鄭嵐倒不怎麼害羞,冷不防在無憂屁股上一掐,無憂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卻強忍著不叫出聲。鄭嵐這才道:“你要是追上我,那什麼都好商量。”說著施展輕功轉身衝進後面的樹林裡,無憂一聽,也不遮掩了,叫道:“馬上就追到你!”也將外衣一扔,飛身追趕進去。

眾人看著他倆在樹林裡閃爍不止的身影,都樂呵起來。無慮悄悄走到陳桐的身邊,在她耳邊吹了吹。陳桐抬頭也正看著他,兩人相視而笑。

“爹!娘!你們就別在冰上走了,等會兒真塌了!”陳長擎看著陳到和楚晴牽著手站立一處凍結了的瀑布河流之上,忍不住喊道。

“你咋就這麼吵啊?”呂玲綺抱著陳巧在河邊玩耍,無奈道:“你不是什麼長擎居士嗎?連自己爹孃都信不過了?”

“唉······”陳長擎道:“爹說我心裡難忘江湖之事,讓我有空便以這‘長擎居士’的名號出去行俠仗義。我可比爹差遠了,出去能做成什麼啊?”

“你對自己就這點信心?”呂玲綺瞪了他一眼,道:“爹信任你、娘信任你、我也信任你,難道你自己還信不過自己了嗎?”“那不是那不是。”陳長擎道:“我只是多想在這裡陪陪你們,再陪陪爹孃而已。”

“放心吧,這麼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事的。”呂玲綺道:“你和爹的性子不一樣,你生來就喜好出去惹事,真把你悶在這裡,真得悶壞了。爹孃相伴三十年的相知相守,我對你也是一樣,對你永遠信任。”說著起身站在陳長擎跟前,在他額頭上一吻。

陳到和楚晴緩緩走在冰面之上,回首過往三十年,有說有笑,有歡樂也有淚水。他們一起抬頭高望前面崖邊綠壁,彷彿楚昭又出現在了天上一般。

“姐姐,看到我們這樣在這裡,是否也會開心呢?”陳到很確定的點頭道:“當然如此。小昭一定也會很快樂的看到我們。我很幸運,這輩子能夠遇到你們。”

說著,他便攬楚晴入懷,吟道:“自從遇見你,我才知道何為純情之愛;自從遇見你,我才瞭解怎樣叫愛的奮不顧身;自從遇見你,我才明白有一種愛叫守護。愛你,到海枯石爛;愛你,到天荒地老;愛你,直到永遠的永遠。既然選擇了並肩,又風雪冰霜;既然選擇了同行,又何顧生離死別;既然選擇了愛你,又何懼艱難險阻。”

楚晴老早止不住熱淚滾滾落下,埋頭在陳到懷中,又哭又笑道:“叔至哥哥,你念的這東西可真差啊。”陳到也笑了起來:“確實啊,我還是太沒文化了些,真要我作詩,我還真做不來。”

不知為何突然興起,兩人便牽著手,在冰面上共舞起來。夜色漸漸降臨,冰面宛如寶石一般,在月光照耀之下,閃爍無盡的光芒色彩、綻放粼粼波光。兩人都是一襲白衣,身影似若有若無,各處飄灑兩人身形,翩翩白衣、飄逸出塵,宛如仙境之中,仙長仙女在此共舞,此景夢幻一般。

陳到一家便在此安定閒居,自可算是無憂無慮。然世間亂局不定、戰事不安,何人知曉太平何日到來。今亂世仍處黑夜當中,但三國鼎立局勢將明,隨著時間戰事漸漸平息,各處也相對安定。此漫漫長夜,即將迎來黎明的曙光。

正是:

踏路祭英靈,兵戈總短情。撥雲尋日去,月隱夜將明。

(全書完,陳長擎、鞠破軍、鄧艾等事蹟在《平陵劫》中續有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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