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秘聞錄第四十章 編號物
“格蘭妮·貢勒的記載？”綺羅羅抬抬眉，“這可是會牽扯到有關機密的檔案，儘管你現在已經是餘燼者編號小隊的成員，但能夠閱讀的部分十分有限。”
“你難道很在意先祖？”綺羅羅又接連問道。
廢話！同為穿越者怎麼可能不會在意？說不定迴歸地球的辦法就得依仗這位前輩了呢！
諾修斯組織著語言，腦海裡卻是另外一副場景：如果自己坦言說加入餘燼者組織其實也有格蘭妮·貢勒的一部分功勞，天知道會不會自己會被釘上“腦殘”的牌子，或者好不容易讓解下懷疑的他們，從新挑起對自己的試探與懷疑。
“如果調查要棺材以及蝗祟眷族的話，瞭解清楚格蘭妮·貢勒的故事以及過往，我覺得其實很有必要，”諾修斯編織出完美的調查理由，“而且這也牽扯到一部分的歷史原因，稀裡糊塗的去調查，還不如先做力所能及的準備先。”
綺羅羅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細長捲菸，太陽已經要接近落下，此刻房間有些昏暗，被點燃的菸頭透著昏黃的橘光。“諾修斯，你聽過‘編號物’這個概念嗎?”
諾修斯先是一愣，並不明白綺羅羅轉移話題的意思，但他稍微思考後，還是搖了搖頭，這東西他完全沒印象。
“五百年前，格蘭妮·貢勒被‘處決’後，”綺羅羅吸了一口煙，扭開房間裡的煤氣燈開關，幾聲短促咔噠響，燈光驅散黑暗的瞬間，煙霧似乎也變得更加虛渺。
“餘燼者組織自然也被其他教派聯手圍剿，但憑藉著信徒的相互包容以及堪達大帝暗中幫助下，這才沒讓我們完全被覆滅。”綺羅羅將燃燒殆盡的菸絲抖落。
“但我們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諾修斯。不論是北大陸，還是逃離到遠遠的南大陸，都沒有逃脫被其他教派聯手剿滅的結局。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只要是跟餘燼者組織有關的人，就會被通通送上斷頭臺。”
“抱歉……”諾修斯沒有再繼續提問，而是誠懇的像綺羅羅表示歉意，生怕自己再問出些蠢問題。
“我們的過去是充滿血腥與仇恨的，諾修斯。”綺羅羅眼裡的灰眸泛起風紋，“儘管你現在的許可權還不算高，但能夠查閱的記載也足夠讓你望而生畏，而且那段時期——我們所稱的舊日時代，也是充滿禁忌的時代，被屠殺的餘燼者組織信徒將怨念鐫刻在各式各樣的物品裡，這些怨念甚至是惡化的邪念穿越百年而不衰，早已不是可以隨意翻閱的普通古物。透過危害程度，我們給這些物品給進行編號，稱作編號物。”
“它們十分危險，且危險來源於各個層面，也不會因為你是餘燼者組織就對你網開一面，編號物的危險程度可是針對所有遣返者的。以上，你明白了嗎？諾修斯。”
“嘶！”諾修斯倒吸一口涼氣，嘴巴發苦。
自己就只是想檢視格蘭妮·貢勒的記載而已！咋就被老大您說成是個不知好歹想求死的毛頭小子呢！
諾修斯現在嚴重懷疑綺羅羅應該是操心過頭了。
不過綺羅羅的這番話也為諾修斯敲響警鍾，但很可惜……就算綺羅羅說得如此危險且詭異，諾修斯也必須想辦法去查閱記載。
他咽口唾沫，在腦內醞釀接下來要應對綺羅羅的說辭，但他還沒想好，綺羅羅卻突然嘆口氣，說道“算了吧，想來你也不會聽我的，那就隨你吧。”
她從抽屜裡抽出一張純白條子，用紅筆刷刷寫下文字後，又接連蓋下兩個印章，遞給諾修斯。
“去找館長，讓她帶你去‘遺忘之墓’，跟她說明你的目的，去吧。”諾修斯向綺羅羅表達感謝之後，隨即退出辦公室。
燈光下，綺羅羅摩挲著自己的貓頭鷹權杖，意味深長地念道:
“為什麼你還執意要去調查呢？諾修斯，這樣我就不得不改變對你的情節了啊……”
諾修斯轉過身，發現此刻的神恩偵探事務所客廳的窗簾，已經被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只留了盞微弱燈光的煤氣燈在照耀，物品得影子被拉得粗長，昏暗客廳與被微風輕輕吹拂起的窗簾，簡直是驚悚片的標配。
“嗯？諾修斯，你呆站在那裡幹什麼？”館長抬起頭，從舒適靠背皮椅上探出頭，異色瞳在這個環境下顯得極為深邃。
“我向老大說過了，想去‘遺忘之墓’檢視關於格蘭妮·貢勒的部分記載，然後她叫我找您。”
“她跟你講清楚了？”館長反問一聲，從她的影子裡開始竄出之前見過的淡青色人影，一起看向他。
“是的，我也都明白。”諾修斯點點頭，側身為館長讓出一條路。
隨後兩人一靈就離開事務所，進入到映象姆貝德，館長帶著他狹隘曲折的小巷裡穿梭，後來大街上的煤氣燈也都近乎消失，燈光只能在屋簷與廣告牌之間穿射，斜照而下卻很快就被遮擋住。
最後，在一扇因老舊和溼氣而變黑的雕花木門前，他們停下腳步。眼前這棟建築，像是廢棄許久的皇宮，或者一棟充斥迴音與陰影的圖書館。
淡青色人影開始敲門，開門的是一位身形矮小、貌如猛禽的男人，他看起來年紀不小，頂著一頭濃密的白髮，眼睛卻依舊銳利的頂住諾修斯不放，令人難以猜透。
“傍晚好，老薩克。”館長向他打招呼，“這是新加入我們小隊的諾修斯，應綺羅羅閣下的指示，他想要查閱關於格蘭妮·貢勒的有關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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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老薩克的表情稍微放鬆些，聲音是彷似沙子在跳舞的煙腔，“傍晚好，小貓。”他又點點頭，“我會保證他的安全的，至少不會像上次那位被編號物給斷肢，上次的事件可是扣了我不少的薪水啊。”
等等等等！被編號物斷肢與被扣薪水，為什麼您在意的是後者啊？！
那我萬一又遭遇什麼意外呢！
“來吧，小夥子。可是好久都沒人想來找先祖的資訊了呢。”
邁入這座建築，昏暗的橘黃光影籠罩著整棟建築物，隱約可見一排大理石階梯，長廊上掛滿以天使和諸位正統神靈為主題的油畫。
諾修斯跟著這位管理員走過富麗堂皇的長廊，來到一個圓形大廳，一盞巨大的琺琅彩燈被懸掛在圓頂的玻璃花窗下，昏暗中任見大教堂式的氣派。
迷宮般的長廊以及堆滿書籍的書架，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尖頂，彷彿一座由隧道、樓梯、平臺和橋樑交纏迴繞的蜂巢，築成一座幾何構造的、令人無法想象的龐大藏書館。
“這裡第一層的編號物全部為編號M，也就是代表絕對安全——只要你不去作死的話。再往下就是第二層第三層，但畢竟這裡是分部，不會有更加危險更加邪惡的編號物，你儘管放心好了。”
“‘放心’這兩個字從您嘴裡說出來我怎麼就不相信呢……”諾修斯心驚膽戰地說道。
“算你運氣好小子！姆貝德分部的遺忘之墓還是有一些關於格蘭妮·貢勒的記載的，而且看你這陌生的面孔，你是剛剛才成為遣返者的吧？”老薩克略微打量諾修斯，迅速得出個結論。
“沒錯，先生。”諾修斯語氣十分恭敬。
“叫我老薩克就好，不用這麼有禮貌。”老薩克帶著諾修斯來到一處長圓桌，自己就率先去幫諾修斯取編號物。這裡只有二十來位身穿黑金寬袍的遣返者，但他們身上透露的氣場卻讓他感到眼睛乾澀，再盯著久一些，甚至會出現呼吸困難。
更高次序的遣返者？諾修斯立馬變得老實，只盯著自己左手邊的煤氣燈。也對，畢竟是看守諸多危險的編號物，不厲害一點怎麼行呢？
“編號M——214，級別為安全，你可以隨意瀏覽，但長時間久了也會有不適，請注意分配時間。”老薩克將一本酒紅色封面，燙金的書面在煤氣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神秘的筆記，放到諾修斯的跟前，同時還有一張字條。
“以你現在的許可權也只能檢視到這兩份編號物，這是一本摘抄於三騎士時代，格蘭妮·貢勒還是暗殿成員時的筆記拓本，作者佚名。另外一本在書架的高處，我老了腿腳不便，就麻煩小夥子你等會親自去拿吧。”老薩克拍拍諾修斯的肩膀，老鷹般銳利的眼珠掃過他的臉頰。
“好的，麻煩您了老薩克。”諾修斯點頭，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愉快。
諾修斯小心翼翼地把筆記翻開，紙張像飛鳥振翅般的散了開來，脫離書皮的小牢籠，抖落時光粗糙的痕跡。
『這是我嘗試用格蘭妮騎士所說的加密文字進行記錄，現在的局勢越來越複雜，敵人說不定有可能已經潛入到內部，哪怕是普通的記錄我也必須小心謹慎。』
看著這些近乎晦澀難懂的文字，諾修斯大呼頭疼，也幸虧自己的專業是古代語言系，這種流傳在第三紀元末第四紀元初的文字他還認得，雖然這一下子讓他回想起在大學專心研究的日子。
“Itwasaterribleday……”
諾修斯剛剛讀上一句，便當場呆在那裡！
英……英文？
居然還是現代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