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影縱橫第一百八十四章 韓牛齊進軍，中路再破敵
石寶襲殺前營，本就不是虛藏掩蓋，那範瓊、王燮兵法不精，與來犯的南兵打了個結結實實。宋江有傷在身，不敢久於險地，一邊吩咐弟兄們勇猛作戰，一邊默默的再次撤出了戰區。
只是方傑這支奇兵，打了辛興宗一個徹徹底底的意外。折可存不敵方傑，所部官兵被猛烈突襲的南軍打得潰不成軍。辛興宗正帶第二縱人馬前往接應，卻撞見敗回的折可存，大怒呵斥：“如此不濟，愧於府谷折家耶！”
然後再次振奮軍心，要一舉打敗石寶。這時殺得順手的方傑已經突到了跟前，辛興宗震驚之餘，鼓足勇氣帶人迎戰。方傑大戟揮舞，宋軍陣前，近無一合之將。折可存攥住辛興宗的韁繩苦勸道：“方傑勇悍，突襲時已破了我軍軍心，銳勁正盛，強行相拼，不是上策。”
辛興宗一鞭打在折可存臉上：“身為朝廷將士，臨陣退縮，是何道理？”
折可存不顧疼痛，大喝左右：“還不將大帥拉走，有個閃失，你我如何擔待？”
眾將校亦驚於方傑手段，只好逆了帥令，在大批軍兵的阻擋下，將辛興宗強行帶出了戰場。再說“以逸待勞”的範瓊、王燮，原想放石寶進他們的口袋陣，來個關門打狗。不料石寶根本就不打算偷襲，只用了火攻一法便逼得範瓊、王燮跟他們打起了正面。兩方膠著廝殺，也能鬥個旗鼓相當，不想自己後方的大帥又先一步撤走。方傑回身就給他們來了個前後夾攻，範、王首尾不能兼顧，加上又有人照顧自己那點可憐的嫡系，不肯用命，自然也是大敗收場。
值此一夜，辛興宗折損以萬計，物資糧秣俱皆失去。東路的大好局勢，就此轉到了方臘一邊。
司行方所統中路軍，面對的是童貫主力，那是擁有大量精兵猛將又裝備優渥的宋廷西軍。而他麾下甚至還有連一杆制式長矛也沒有，僅持一支竹槍的農夫。可想而知，即便司行方旗下人員號稱三四十萬，形勢又是多麼的艱險。
王淵、趙明奪了江寧府，加上王慶的部隊又有意無意的從西面施加壓力，鄧元覺實在難以支撐。終於在多方的聯合絞殺下，帶著殘兵潰逃到大鄣山一帶。
大鄣山位於歙州、睦州、杭州的交界地區，也算是杭州西面的屏障。睦州幫源乃是方臘帶領摩尼教的起事之地，此地有著良好的信眾基礎，因此，鄧元覺雖兵微糧稀，但在大鄣山地區，亦不至於走投無路。
方臘的中路，由於石寶抽調了不少主力應對東線，又失去西路的策應，被童貫打得連連敗退。方書統帶的御林軍，也僅為司行方起個搖鼓吶喊的作用。
自京裡傳出楊麟尚在的訊息後，童貫也是想過不少可能性，然而韓世忠、牛皋雖為楊麟親眷，卻是實實在在能作戰殺敵的良將。如今戰事正緊，若少了這兩柄尖刀，官軍的鋒芒勢必要打些折扣。
親信劉湛進言，不論韓、牛二將是否知曉楊麟之事，身為朝廷將官，為國征戰乃是本分。不如專派此二人一路南伐，嚴令二將務必在月末拿下烏程，進取崇德，截斷蘇杭的通道。勝，自是樞相調配有度，敗也正合軍法從事。
如此，韓世忠、牛皋要打的第一戰，便是剿滅長興方書。
反觀那方書，身負王命，身後包括他的胞弟方毫在內，許多人的眼睛都盯著他。若是能闖過這一關，他這太子之位，才算立穩。
“韓、牛二賊進兵水口，這裡緊鄰湖邊，若是此僚轉水路南下，斷我糧道，兵勢必威。我意，在他進扎水口之際，一路襲取他的營寨，一路由水路反包圍。賊子一路兵盛，嬌氣已生，加之他們兵少，定能成功。”卻是方書看定童貫撥給韓世忠、牛皋這前部兵馬較少的原因，不肯坐城固守，欲以奇兵進攻。
譚高猶豫不決，雖說身邊有精良的御林軍，但方書身為太子，本是協助作戰，要是範險有個閃失，如何回去交代？衛忠亦不敢讓方書冒險，只好勸慰，守好司行方元帥的側翼，更為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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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書年輕氣盛，心道，便是坐而不敗，又如何能擊退宋廷大軍？年關將至，江南起事，農耕已誤，待到明年，又哪來的糧草供應大軍？
然而譚、衛兩位御林將，都不願主動進攻，自己雖身為太子，卻無馬上征戰的能力。方書沉嘆一聲，轉身而去。
見方書遠去，譚高輕聲道：“宋廷天兵已至，司行方元帥四十萬大軍亦一敗再敗，大勢已去矣！”
夜裡，韓世忠邀牛皋也到湖邊烤魚：“伯遠兄，這裡離長興大營已不足十里，以兄之見，我們該如何破敵？”
牛皋拿起一條半熟不熟的魚，咬上一口，在嘴裡不停的咀嚼著。楊麟在世的訊息，一早就有馬靈的通知。童貫與楊家本無多大冤仇，老太監所慮者，無非得罪蔡氏一門。
“我老牛只是個沙場匹夫，談兵論謀，還得賢弟你來拿主意。”
韓世忠眼角一撇：“你我乃是連襟弟兄，一家人，在家你是兄長，在軍你我同級。這個時候如此客套，豈不生分了？”
牛皋哈哈一笑，把手上的油汙就此揩到衣襟上，抹了抹嘴：“方書孺子，譚高、衛忠兩個草包，俱不是你我對手。長興兵馬三萬餘，你我僅萬數，然，他們多以草莽農夫為兵，我們卻是個個虎狼甲士，有何愁處？”
“那童樞密撥給我們的兵馬糧草，消耗一截是一截，要想用完再討，可不是容易的。兄長，打了長興，還有烏程，過了烏程，還有崇德。到時候或許還要應對東線回援的石寶，如何不令愚弟發愁？”
就在此時，底下又校尉稟報，營外來了為先生，說是故人。韓、牛相視一眼，連忙齊聲有請。
校尉領了那故人到了大帳，牛皋一瞧，不由哈哈大笑：“我就說，哪裡來的故人，原來竟是王先生。”
來人一身儒裝，對著兩位將軍行禮道：“學生王仲，見過二位將軍。”
韓世忠親自搬了方矮凳，請王仲坐了，旋問：“先生，四郎派你前來，可有要事？”
王仲又接過牛皋遞上的茶碗，喝過之後直接道：“太湖所在，便是將軍的破敵之地。”
接著，王仲便將太湖秘密的水軍一一道出，有了這支暗藏的隊伍，欲取長興，簡直易如反掌。
第二日，韓世忠親帶三千人馬前往長興城下挑戰，方書在城關之上見韓世忠隊伍衣甲鮮明，隊形嚴整，殺氣騰騰。第一次親臨戰陣的他，心口發緊，手腳心滿是冷汗。
譚高道：“韓世忠在西軍以勇謀兼備傳名，童貫調撥了上萬甲士給他與牛皋，今日來犯者至多三成，餘者必是伏於他處。太子，為穩妥起見，不如固守，他若是強攻城池，末將便讓他嚐嚐滾木礌石的厲害。”
方書鎮定了心神，緊握著手中的寶劍，道：“城裡三萬御林，竟被城外三千賊兵所懾，若不出戰，教城裡將士墮了士氣，長此以往，軍心何在？”
衛忠又要勸阻，方書只是不聽，喝問左右，可有出戰者，若擊退來兵，官升三級，賞金千兩。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當下便有徐統、和潼、元興三將應命，躍馬而出。
韓世忠挺矛出擊，以一敵三，一合掃元興下馬，三合教和潼授首，十合之內，三將齊齊被韓世忠斬殺當場。全場宋軍，大呼韓將軍英勇無敵，氣勢之高，震得城關上千萬南軍兩股戰戰，呼吸緊促。
衛忠、譚高悄悄去看方書時，這太子的臉上已無血色，嘴唇發紫。若不是二人相扶及時，方書就得癱倒在地上。
韓世忠耀武揚威的離去後，牛皋又至，依舊是叫城罵陣，如此往復，城裡南軍士氣一落再落，誰也不敢再出城尋死。譚高從方書的寢殿出來，一直不肯打破沉默，衛忠已是熬不住性子，拉住譚高問：“譚將軍，譚大哥，如今宋兵臨城，朝廷也再撥不出將領，發不出援軍，你我該如何自處？”
“以將軍之見，應當如何？”
衛忠道：“方氏已無起死之能，你我妻兒老小，莫非也要陪葬？”
譚高一把揪住衛忠的脖頸，沉聲道：“你我被大王看中，委以重任……”
說道這裡，譚高又緩緩放開了衛忠，是啊，即便如此，又怎麼樣呢？自古成王敗寇，何況，他們本來就是賊寇，所謂大王，所謂將軍，亦只是自欺欺人的一句稱謂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