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和他的鬼新娘第三十五章 跳樓(下)
然後,小夥子跳樓當天,我也出現了幻聽。
那是我在醫院的最後一個夜晚。
我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一個人坐著。
當然,樓下的走廊上也有空著的床位可以讓我躺下,但我沒有。
不是因為我這個人講文明,不想佔用公家的床位。
而是因為我睡不著。
而且那些床也不都是公家的床位。
這些床位都是有主的了,只不過他們的主都在醫院外面而已。
一群來自外地的朋友在工作的時候跟當地人打架了。
結果這群外地的朋友在本地有個商會。
商會的人很團結,帶頭跟對方交涉,這件事情鬧得很大,最後當地相關領導讓本地的人賠錢,並且負責他們的醫藥費。
這群外地的朋友一計算,發現傷得越重,拿的錢越多,賺得也越多。住院的話不幹活,還有工資可以拿,於是就紛紛到醫院來躺著。
醫生也不好意思拒絕。
本來醫院之前就在醫院裡面的走廊上面就加設了很多床位,現在這段時間,住院的病人又不是很多,於是就讓他們住下了。但醫院把他們全部安排在走廊上面,把室內的病床留給真正需要的病人。
這群外地的朋友在醫院裡面無聊,沒事就是在走廊上面鬥地主下象棋。
剛開始的幾天,他們還因為太吵了,被護士投訴了幾次,後來他們就安靜了。
外地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們是為什麼打的架,反正我是覺得他們人挺不錯的。
我經過樓下的時候,曾看過他們幫護士抬一個病人上下床。
抬完之後,自己就又回到病床上面鬥地主去了。
而那天晚上他們沒有出院,而是出去外面喝酒了而已。明天到時間了,他們還是會繼續回來躺著的。
他們旁邊有很多空的床位,很多家屬累了都會去那裡靠一下。
……
我在走廊上坐著,莫名奇妙地覺得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幫幫我……幫幫我……”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年齡應該不大。
我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麼人,就我一個人在手術室待著,究竟是誰在跟我說話呢?
這個時候,男人的聲音又傳來了。
“幫幫我,我在樓上……”
我聽說過陳棺材裝修的傳聞,意識到我和他遇到了同樣的情形,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心裡想著:我要不要上樓呢?
我也不記得當時我是怎麼想的,我竟然就選擇了聽男人的話,爬樓梯到了樓上。
剛到樓上,耳邊的聲音再次響起:“左邊。”
我就左轉,沒有絲毫猶豫。
走到盡頭,就到了一間重症看護室門口,門是關著的,但是門是玻璃製作的,能輕易地看到裡面的場景。
我一眼就看到了裡面躺著一個男人,而且我認識他。
他就是今天白天的時候,我看到的那個年輕小夥子,後來他就跳樓了,然後也被救了。
他面色蒼白,身上以及口鼻插著各種管子,我也不知道它們有什麼用。
他的身子被蓋住了,但是從底下露出的一小部分紗布,可以看出他受了很重的傷,醫生剛為他做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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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剛做完的人是面色蒼白的,這句話是沒有錯的。
耳邊的男人聲音再次響起:“進來,幫我把管子拔了……進來,幫我把管子拔了……”
這次我沒有聽從男人的指示。
我在心裡想著:我不要,這不是讓我殺人嗎?而且門關著,我怎麼進去?
男人好像看穿了我的內心,說:“門沒關。”
出於好奇,我用手擰了擰重症看護室的門把手,發現門真的沒有關。
但是我沒有進去,我拒絕了男人的請求。
男人繼續在我耳邊說話:“幫幫我,我不能活著……幫幫我,我不能活著……”
我開口說了一句:大哥,雖然我進去拔了你的管子也沒有人知道。但是我不能做這些。我可不能因為抽了你的一根香菸就幫你自殺,這太誇張了。
然後我就回到樓下繼續等待黑妹手術結束。
其實黑妹的手術沒做那麼久,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裡面被監視著而已。
真正動刀子的時候就兩次,每次是兩個小時。
我也不知道醫生對她的腦子做了什麼。
男人的聲音不再出現,我也清淨了。
結果後面我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在座椅上睡了過去。
我那時就是那麼矛盾,即睡不著,又特別困。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看了看手錶,是早上六點,其實我就睡了兩個小時而已。
……
沒過多久,醫院裡面就有其他人來了。
來的人是小夥子的家屬,不知道工作人員是怎麼找到的聯繫方式,把小夥子的老母親和哥哥給找來了。
他們看樣子就沒什麼錢。我是開夜總會的,一個人有錢沒錢的,我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他們到了一樓後,是坐電梯上的樓上,過了一會兒之後,樓上就傳來了哭鬧的聲音。
我們這一層的有些人因為好奇就上去看看了。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下來,說樓上重症病房有個小夥子死了,好像是被人拔掉的氧氣管。
我聽到之後,心內感覺怪怪的。
因為我突然有點迷湖,昨晚聽到幻覺的事情,究竟是夢還是現實?我突然搞不清楚了。我是去完樓上再下來睡覺,還是我睡覺的時候夢見我上樓了呢?
如果但是不管怎麼樣,昨天我肯定是幻聽了小夥子叫我幫他拔掉氧氣管的。
最後那天,經過調查,發現醫生忘記把重症看護室的門關了,不知道什麼人進去把小夥子的氧氣管拔了。
小夥子的家屬就跟醫院鬧,醫院理虧,最後不僅沒有收搶救小夥子的醫療費用,還花了一筆錢封住小夥子家屬的嘴,讓他們不要把這件事情給說出去。
醫院裡有人討論,說小夥子的家屬可能在偷笑,本來昂貴的醫療費用是會讓他們一無所有的,結果小夥子莫名其妙地死了,反而讓他們大賺一筆。
這種事情也只能發生在以前。
現在的醫院到處都是監控,除了上廁所,裡面的人的一舉一動都在醫院的監視之下。
後來有人傳說,是小夥子自己醒過來,拔了氧氣管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
那天下午,黑妹手術室裡的醫生出來了,跟我說黑妹腦子裡的淤血已經清理乾淨,接下來就需要看黑妹的意志力了。
黑妹也從手術室那一層被安排到了樓下的普通病房。
依然是我在旁邊陪著她。
那段時間她就是睡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會醒過來。
……
至於那個襲擊我的人,也被抓了。
他襲擊我的理由我也知道了。
他不是什麼神經病,他是女前臺的老公。
我之前包養的那個女前臺嫁給了一個在日本做生意的男人,就是他。
結果他們婚後,女前臺生活依然不檢點,被男人三番五次地發現女前臺跟人不清不楚。
最後男人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問女前臺結婚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女前臺並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最後他找人調查,發現女前臺的過去和嫁給他的時候表現截然不同。
簡直可以用混亂來形容。
男人被女前臺欺騙了,傷心了很久,最後他竟然沒有怪罪女前臺,而是認為是男人傷害了女前臺,他就是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認識女前臺,然後保護她。
甚至他產生了報復心理。
想要報復把那個女前臺拉下水的男人,也就是我。
之前他就常到夜總會那裡,伺機想要暗算我。可惜我很小心,在夜總會沒有給他留下什麼機會。
於是他就一直等待,等著我出疏忽。
最後,在我帶著黑妹和女兒外出檢查的時候,我為老婆女兒開車門的瞬間,他發現我的注意力都在家人的身上,就提著裝著兇器的包,向我走來。
男人被抓了後,處理他的工作人員剛好和我認識。
他問我要不要教訓男人一頓。
我沒有回覆他,因為教不教訓他的現在不重要。
我只是一直守著黑妹,希望她能夠早點醒過來。
最後男人坐牢了,女前臺改嫁。
悲劇還在繼續……
……
我在病房裡面守著黑妹一段時間,就給她辦了出院手續,搬到家裡去照顧她。
那段時間,我沒有再去夜總會,而是在家裡專心帶孩子。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我教會了我女兒叫媽媽和爸爸。
她是先學會的叫媽媽,我經常領著她到黑妹的旁邊,讓她叫。
她就會不清不楚地發出幾句“媽媽”。聽起來有點像“摸摸”。
可惜黑妹並沒有給女兒什麼回應。
……
我不離開家。
結果卻有朋友找上門來。
朋友是個迷信的人,我十分討厭他,只不過因為生意關係,所以我一直忍著他。
他這次來依然是這樣,跟我說找個神仙拜一拜。
積累一下功德,洗脫一下自己的罪孽,也許黑妹就能醒來了。
我嘴上說著好的,但我心裡並沒有想理會他的意思。
……
後來到了我和黑妹的結婚紀念日。
我那天在黑妹床邊給她插了一束鮮花。
其實結婚紀念日這種事情,黑妹比較傳統,她並不關心這些,是我喜歡搞這些新式的花樣。
我那天照顧孩子,讓她去睡覺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這個時候竟然下起了雨來,還打雷。
我想起黑妹的房間窗戶沒有關,就跑到了樓上去。
結果我到門外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麼人在裡面。
他是個男人,聲音聽起來老了,在裡面說話:“招弟啊,招弟啊…”
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好像之前在哪裡聽過。
我推開門,卻發現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關上門窗,然後給黑妹整理好床鋪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那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河邊走著。
突然從河裡冒出了一個人頭,是我的岳父。
岳父對我說:“你不配招弟,你不配招弟……”
看到這一幕,我從河邊撿起一塊石頭丟了過去。
結果岳父只是一個幻像,河裡除了蕩起的一圈圈漣漪之外,什麼也沒有。
突然我就醒了過來。
我意識到,在招弟門口聽到的裡面的男人聲音就是岳父的。
那時還是半夜。
我跑到樓上去看了看招妹,發現她一切正常,我才松了一口氣。
我直接坐在了她床邊的地板上。
不知道怎麼了,就開始說起了我做過的壞事來。
說我之前抓住岳父的把柄要挾他收我為徒,即使我學藝不精也要給我最高的工資。
然後在後面,偷偷告密給殺豬的,讓他去捉姦,好打死岳父。
岳父沒死,我再假以救人的幌子,在路上把岳父勒死。
在岳父的葬禮上假哭。
之後盼著岳母早死。
岳母死後我裝成很傷心,但是其實我很高興。
後面開夜總會偷偷搞見不得人的生意,不告訴黑妹她。
還包養了小三,最後讓一個無辜的男人接盤。
讓手下的人打傷過很多人,有的是因為欠我錢,有的是因為我欠別人錢。
最主要的是,我說出了當初我並不愛她,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家產。
但是我最後說了,日子久了,我就開始真的愛上了黑妹。
如果她醒過來,我不會再討厭她迷信。
我願意陪著她燒香拜佛,做一個虔誠的信徒。
……
不知道是不是她聽到了我在說什麼。
我突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流下了一滴眼淚。
我很高興,站起來見她,看她有沒有反應。
可惜,除了這滴眼淚,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
不過後來她還是醒了。
那天我帶著孩子在外面。
結果家裡的傭人打電話告訴我黑妹醒了。
我趕緊回家,並叫了醫生到我家裡去。
黑妹昏迷了半年。
醒來之後,整個人已經瘦成皮包骨了。
她剛開始甚至都不會說話了。
用了一個月,她才徹底恢復正常。
後來我問她,醒來的時候是什麼感覺的。
她說什麼人都認不出來,所有人的臉都是正方形的。說話不知道怎麼說。想動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
所以說,電視劇和小說裡面的劇情重傷醒來,還能大聲說話,說我在哪裡,都是假的。
有些失憶的劇情也挺搞笑,摸著自己的頭,對身邊的人說你們是誰,就算失憶了。
我問黑妹,昏迷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做夢?還是能感覺到現實的一切?有沒有聽到些什麼?
其實我是想問問她昏迷的時候流淚,是不是因為她聽到了我在地板上的那席話。
結果她說忘了。
……
至此,我一共聽到了兩次幻聽。
我去問過陳棺材,說他裝修的時候聽到幻聽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他給了我肯定的答覆。
看來不是所有陳棺材的離奇遭遇都是假的。
他說小男孩後來去找他了,說發現他的親生母親已經自殺了。
這讓我挺震撼的。
後來我想了想,陳棺材幻聽到的是死去的女人。
我的幻聽,一次是將死的小夥子,一次是死去多年的岳父。
是不是人的靈魂是存在的,而且它可以與活人之間進行對話?
我不知道。
有些東西搞不清楚,就讓它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