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棟教學樓的間距第二十八章 霸王條約
最後，我還是在檢查單上寫上“校服-0.3”。
按呂無思他們的意思，反正是幾個班互相檢查，扣分什麼的完全可以免除。但鄭天石對自己班都會下狠手，我就這樣仁慈地放過五班，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思來想去，最後取了個折中值，扣一半分數。
班長看見我的檢查單後，沒有說什麼。
之後我前往六班例行檢查。顯然六班並未像我們一樣經歷過大掃除，教室地上還有粉筆頭等雜物，伸手摸講臺也能摸到一手灰土。更有甚者，門口牆角居然有一團蜘蛛網。
當我看到蜘蛛網時，鄭天石正看著我，有些為難。
“靠，忘了還有這些地方要清理，怪我了。哥們你是怎麼注意這些的。”
“以前學生會例行檢查都是這樣啊。”我回答道。
“今天就這樣了，儘管扣分吧，明天一定給你展現乾淨的六班。”
鄭天石真的想把六班打理好，看他這份心，我都不想扣分了。但他堅持說自己做得不好就要扣分，於是我在檢查單上扣了0.2。
“對了你看我們班怎樣。”
“你們班真的乾淨，這點我服。一點扣分的地方都沒。”
說來那六個人還在廁所躲著呢......
接下來檢查七班，走進七班教室，眼前所見不禁令我長嘆一口氣。班內和上週一樣，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死宅氣味，教室裡桌椅擺放亂七八糟，學生們桌上堆著盡是雜七雜八。全班穿校服的一共不過十人。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早就擔心那個偽娘會出什麼差錯，沒想到一點改變之意都沒有，難道他根本沒把八班會談之意通知到班內？
“史同學你出來！”鄭天石喊道。
史文花從座位上起身，來到我們身前。
“你們班這是什麼意思？”
“沒辦法啊，我又沒法管他們。”
面對鄭天石的質問，史文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話裡還帶著些委屈。這態度把鄭天石給激怒了，他抬手就像打人，我連忙把他抬起的手拉住。
鄭天石回過頭來，“這你說怎麼辦，我們兩班辛辛苦苦的，讓他一個七班給扣分扣沒了。你能忍？”
我搖搖頭。我也忍不了，自己的計劃就這樣毀在七班，怎麼能行。但是此時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真的想不出辦法。
鄭天石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走上講臺，敲著黑板喊道：
“七班的各位，你們沒接到校規新則嗎？”
有幾個同學抬頭看了眼一眼，隨後繼續趴著的趴著，看違禁書的看違禁書，聊天的聊天。根本沒人搭理他。
“西樓正在和隔壁東樓競爭紀律衛生，你們班是什麼意思？”
前排一個男生小聲說道：“關我們什麼事啊。”
“就是就是，競爭又沒經我們同意。私自決定的不算數。”
鄭天石一把將嬌弱的史文花抓上講臺。“你們班代表已經在會議上代表你班同意了，說什麼私自決定，一派胡言。”
“小花，你決定什麼了？你沒有女裝把他們都迷倒嗎？”又一個男生陰陽怪氣地問，結果全班鬨堂大笑。
鄭天石氣急了，他揪著史文花的衣領。“你這個人妖，到底怎麼跟班裡溝通的？”
史文花受到了驚嚇，滿臉委屈，“我......我......”說不出話來。
我的天那，我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完全不知道。我該勸鄭天石冷靜嗎？還是先靜觀其變吧，說不定像七班這樣的，就跟欠揍的熊孩子一樣。我是沒這份魄力，正好鄭天石幫我兇一兇他們也不錯。
可是他們似乎沒把鄭天石放在眼裡。在六班他是老大，相對於別的班級，比班長說話還要好使。但到了七班，他就像秀才誤入野人區——有才無用武之地了。
“他沒說什麼啊，哦對了，他帶回來一本校規。”
鄭天石放下史文花，史文花連忙灰溜溜地逃回座位上。
“從現在起，你們給我好好遵守校規，然後把衛生打掃了。就按隔壁五班為標準。”
一個女生瞟了他一眼，“六班老大，你管得太多了。這不是你的地盤哦。”
鄭天石瞬間洩氣了。最怕女生的他偏偏總是遇到女生站在他對立面。
“八班我不想去了，你看著辦吧。”他一臉不爽煩躁地走回六班。
這時我見班長來到走廊。“商易成，過來下。”
“什麼事？”我們走回五班門口。
“校服分應該每週只扣一次吧，不然那些校服沒帶到學校的，就算知錯也要一天扣一次分嗎？”
欸？我怎麼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新則上有寫嗎？”
“沒寫具體扣分方案。”
“有時間你去學生會確認一下。”
等等，為什麼要去學生會確認。原則上我們和他們同樣擁有規則的制定權，根本沒必要聽他們安排。
對啊，如何扣分我們可以自行決定。這樣的話即使免除校服扣分，也沒什麼關係吧。
想必班長他們還沒意識到，八班會談中每個人是平等的，真的沒必要把自己當作學生會外人。
而且現在去學生會沒有任何意義。真要嚴格扣分的話，一個七班就全扣沒了。現在能做的只有做兩手準備，一邊想辦法讓七班配合，另一邊請求紀律衛生降低要求吧。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雖然七班的事搞得我很不愉快，至少看見煥然一新的本班，還是令我神清氣爽的。當我將七班的事告訴黃昏，他也對我說不要心急，人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現在五班改革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錯了。不管怎樣，我們是西樓四個班中最好的。
“可是這樣下去早晚我們會輸的。”
現在趙黃昏變得遠比以前淡定，相反我卻開始心急起來。
“別忘了我們的初心。”
我又一次被提醒，差點忘了，我們的初心是漸漸將改革傳播到整個西樓，證明西樓並不是差生樓。所以這場競爭真的重要嗎？
“可是競爭當然重要啊。”
“所以你著急有什麼用嗎？好好想想，新則上並沒說競爭勝負判定總方案對吧。說不定這只是學生會對我們的考驗呢，換言之，只要我們截止到最後一週前，能夠完成改革，可能都會有機會的。”
“你在說什麼啊，學生會怎麼可能閒到考驗我們，他們只想碾壓我們，這點我太瞭解了。”我越說越激動。
“不，你錯了。學生會有什麼必要制訂新則，安排競爭，又讓我們自行檢查。如果他們輕視我們，他們有必要這樣別出心裁的安排？”
“那是因為他們以為我們手裡握著把柄，想讓我們輸的心服口服！”
我終於喊了出來。趙黃昏搖了搖頭，“或許吧”，隨後便離開了。
次日上午，鄭天石找我和他一起去學生會，查詢昨日情況。
來到學生會，辦公桌前依然坐著陳天機，正在登記分數。我們遂看到五班的得分......什麼？只有7.2分？
“你們班這是怎麼回事？”鄭天石比我更加驚訝。他們六班的分數是9.4，明明昨天五班衛生情況遠好於六班，無論誰來評都不可能不承認，他們教室裡還有蜘蛛網呢。
“不知道啊。那個，機神，問下我們班分數怎麼這麼低。”
“你們班寢室分太低了。”陳天機說。
“什麼？新則裡沒寫計入寢室衛生啊。”
“請你好好看下新則，看仔細一點再來說話。”
陳天機實在過於嚴肅，眼下沒別的辦法了，我只能先回班。
路上鄭天石對我說，“新則最後一頁確實寫的是寢室分啊。”
“不可能啊，我仔細看完了每一頁的。”第七頁明明是第六頁未完的衛生記分細則，只字未提寢室，我和班長等那麼多人都傳遍了，絕不會看錯。
回到教室，我立即叫班長。“班長，新則在你那嗎？”
“什麼事那麼著急。”
班長從書包中拿出新則，我結果，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整整七頁，內容早都看得滾瓜爛熟，快背下來了。翻第二遍，最後一頁只字未提寢室。
到底怎麼回事，新則就這麼擺在這，難道給我少發了一頁？
班長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我要幹嘛。眼下我急的不想解釋，我翻第三遍，手指劃過新則邊緣，怎麼感覺有點奇怪，第七頁的厚度和其它頁完全不匹配，就像打印紙和破草紙的厚度差距。
我下意識地用手指來回揣摩第七頁，突然，手上傳來兩重觸感，第七頁裂開了。
第七頁竟然是兩頁，邊緣被黏在了一起。我小心翼翼將其從中撕開，沒有損壞，第八頁就這樣分離開來，上面明確地寫著，關於寢室的計分。
寢室分由宿管大叔查寢所記，每天會記錄在他的本子上，和學生無關。學生會只是將宿管記的分數記下來，按新則第八頁所寫，每日總分為寢室分和教室分的平均值。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還有一頁？”
班長搶過第八頁，附近同學們聞聲圍過來，議論紛紛。
“早就猜到學生會有陰謀，果然沒猜錯。”
“這太過分了吧！哪有這樣的，卑鄙下流，也配作學生會？”
“什麼改革，什麼競爭，分明是趁機欺負我們吧。”
“不幹了！”
“霸王條約啊！”
班長盡力想讓大家冷靜。現在別說他們，連我都冷靜不下來。學生會啊，到底是哪個混賬幹的好事？他們紀律衛生上明明憑實力也不比我們差，還耍陰謀，幾個意思？
簡直不可理喻！
“給我，我找他們算賬去！”
我拿回新則，帶著滿腔怒火，衝向學生會。
陳天機還在電腦桌前，見我進來，他抬頭看我一眼，雙手繼續在鍵盤上敲打著。旁邊沙發還躺著一個女生，三班的秦莫遲。
我一掌拍在電腦桌上，掌心的隱隱作痛，更加激發起我的怒火。
“你們給我的合同後兩頁粘在一起，害我們看不見最後一頁條例，幾個意思？故意坑我們有必要嗎？”
這是我進高中以來，第一次正面宣洩怒火。
陳天機拿過我的新則看了看，秦莫遲躺在沙發上，悠閒地說道：“你們班正好拿的那份啊。有一份新則被我不小心灑上了水，邊上溼了一點，以為問題不大，就沒重新打。”
我轉向沙發，指著秦莫遲喊道：“這新則是鍾尚強給我的，把灑水的條例交給我們班，是你們倆三班人串通好的是吧？”
“有證據嗎？況且是你們自己觀察不仔細，怪我咯。沒證據就在這瞎喊，真不愧是西樓人的素質啊。”她故意拖著長音，好像自己站在高點一樣。
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拿起新則，朝沙發劈頭蓋臉地扔過去。砸得她眼鏡歪了下來。
“陳天機。”她整理下眼睛，站了起來。
“怎麼了？”
陳天機認真工作時，旁邊發生的事情好像一概不知。
“他動手打人，送他去校團委。”
完了，一時衝動，連我也釀下了大禍。這要是自己背上處分，連自己前途都毀了。更別說改革什麼的，到時候自己就被當個不良看待，誰還會搭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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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的三班人，可惡的學生會，可惡的東樓，我算是明白為何《水滸傳》寧宣揚盜賊而黑小人了。真正的小人，永遠站在道德高位，讓你再生氣也無懈可乘。
我的頭腦一片空白，還是自己不夠冷靜啊。
陳天機站起身來，我的怒火一下子被熄滅，轉而內心下起陰雨。就像犯了錯誤的小孩子，等待接受懲罰。
“有證據嗎，我沒看見，證據不明。”陳天機毫無感情地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