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味Alpha57、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俞躍已經算不清楚, 他究竟在這間屋子裡被關了少天了。
他不想稱呼這裡為“家”,雖然這裡有著和他血緣關係很近的親屬,但是在他心裡, 算是學校人間的宿舍, 也比這裡有人味兒。
每天晚上,虞騰會來他房間裡和他“聊天”。
當然, 說是聊天,其實只有虞騰在說, 俞躍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自顧自的遊戲。
虞騰說的話題翻來覆去是那幾個,什學校何, 同學何,甚至連今天中午華清的食堂吃什要說。
俞躍:“……你是當我沒上大學嗎?”
虞騰有些委屈:“哥, 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俞躍冷冷道:“你讓虞總把我放出去, 我才會開心。”
“……”這種要求自然是不可能的。虞騰低聲道,“哥, 你還是不願意管他叫父親嗎?你總是叫他虞總,他雖然嘴上不說, 但心裡是很難的。”
俞躍覺好笑:“在他把你領回家的那一天, 我和他沒有父子親情可言了。”
兄弟兩人相對無言,虞騰幾次想開口, 卻又不知要從何說起。
一時間,屋裡只剩下遊戲執行的音效聲,除此之外只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忽然, 一陣震動聲響起。
聽上去……很像手機震動帶來的響聲。
可是俞躍的房間裡怎會有手機?他的所有通訊設備應該被沒收了才對!
虞騰瞬間警醒:“什聲音?”
與大驚小怪的他相比,俞躍可冷淡了。
俞躍挑了挑眉毛,給異母弟弟看自己在玩的掌機遊戲:“我在釣魚, 有魚上鉤了,遊戲手柄會震動。”
俞躍手裡正拿著一臺紅藍手柄的switch,螢幕上,勤勞的小人走到海邊,揮舞著長長的釣竿,從海里釣起一條巨型鯊魚。
岸邊的灰色貓咪和粉色河馬開心鼓著掌,慶祝他的收穫。
虞騰:“……是遊戲?”
“是遊戲。”俞躍又釣了一條,果然這次遊戲手柄又震動了。
虞騰這才把心中的警惕拋下。
遊戲的小島上正在下雨,遊戲人物冒著雨,不厭其煩站在岸邊釣魚。虞騰看了好久,見哥哥寧可和小動物說話,也不和自己說話,這種被忽視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虞騰也不想再這自討沒趣下去,只灰溜溜走了。
等虞騰走後,俞躍又自顧自玩了一陣switch,把新釣上來的魚和新捕捉到的昆蟲送給博物館的貓頭鷹,然後才慢悠悠退出遊戲,去了浴室。
走進浴室後,他迅速反鎖住,緊張拿出了藏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機。
淦,剛才手機莫名其妙的震動起來,若不是俞躍沉著應對,要被虞騰現端倪了!
這臺掌心大小的手機是陸厭青在餐廳裡塞給他的,這段時間,俞躍靠這臺手機偷偷和外界聯絡,籌謀佈局。
不出所料,這次的簡訊是陸厭青來的。
青出於青:哥,你之說虞家的產業鏈出了問題,我讓王助理查了一下,其他產業不清楚,但是他們在影業的佈局投資確實有很大虧損。
青出於青:他們投的幾部片子出了問題,遲遲拿不到上映許可證,一下子吃進去不少投資人的錢。
青出於青:想來其他產業也差不。
這倒是不出俞躍的預料,若不是集團裡虧空太,也不會急著讓兒子出來賣身聯姻。
魚躍:王助理查的?
魚躍:王助理不是你母親的助理嗎,你怎還能讓人家加班?
青出於青:祖傳助理,一脈相承。【意】
魚躍:……
魚躍:誰看了不說一聲社畜太慘。
青出於青:哥哥在心疼他嗎?
青出於青:【委屈】
青出於青:那我也很辛苦啊,哥哥怎不心疼我。
俞躍:“……”
俞躍:“…………”
俞躍:“………………”
俞躍無奈,難道陸厭青以這茶嗎,他怎之沒現?
俞躍在浴室裡不能呆太久,否則會被保鏢注意到。他正要收起手機,忽然掌心又震動了一下,一條新的訊息跳了出來。
青出於青:哥,被小貓咬的旺旺仙貝,還可以叫旺旺仙貝嗎?
魚躍:?搞什?
青出於青:長在東邊的西瓜,還可以叫西瓜嗎?
魚躍:你在給我出腦筋急轉彎?
青出於青:被門夾的核桃,還可以補腦嗎?
魚躍:???
俞躍懷疑陸厭青燒了,這什亂七八糟的東西,言不搭後語。
他正不耐煩要收起手機,忽然最後一條訊息出現在螢幕上——
青出於青:果我想你了,算沒有正經,我還可以給你訊息嗎。
俞躍:“……”
俞躍呼吸一滯,他的心臟像是被什東西撞了一下。手指懸在鍵盤上空,指尖微顫,半晌才敲出了一行字。
魚躍:下次想說什,不這拐彎抹角的問我。
青出於青:那哥的答案是?
魚躍:。
青出於青:?
魚躍:可以。
匆匆完這兩個字,俞躍再不敢看手機,欲蓋彌彰趕忙關機收起。
當他抬起頭時,現鏡中的自己臉色通紅,一直燒到了耳垂的位置。
……
三天後,俞躍終於從他的臥室裡放了出來。
可惜不是獲自由——虞興華要帶他和虞騰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
俞躍一直覺這種慈善拍賣噱頭大於實際作。拍賣會一般選在某個很高大上的方,比某某會所,某某莊園,某某美術館……參加拍賣會的富商們非常迷戀那種出盡風頭、被人敬佩追捧的感覺,可惜在這裡花出去的錢,要扣除很亂七八糟的託管費,真正能拿出來做慈善的金額不超一半。
……有錢還不去捐希望小學。
虞家確實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現在內部虧空的嚴,虞興華照樣要在這種方附庸風雅、一擲千金。真是無聊至極。
俞躍再一次被扮光鮮亮麗,和虞騰一起上了車。
他們兄弟倆確實長的有些相似,只不俞躍頭微卷,每次出門,造型師要特拉直他的頭,儘量顯他成熟穩;而虞騰則繼承了他親生母親的天生直。
俞躍渾身不舒服,他上車,造型師給他噴了一種味道古怪的香水,據說是現在最流行的資訊素香水,是大資料統計出來的最讓人一見傾心的味道,但俞躍聞著卻覺做作的要命。
beta是beta,虞興華難道以為給他噴上香水,可以讓他裝作不是beta了嗎?
雖然是冬天,但俞躍還是把車窗開很大,想要吹散身上的味道。
虞騰凍牙齒顫,問他能不能關上窗戶。
“不行。”俞躍冷冷道,“這種人造資訊素的味道太噁心了。”
“……”
虞騰不再說話了。
冬天天黑的早,車子在路上行駛了很久,俞躍剛開始還在默默記路,但很快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漸漸的,俞躍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越來越濃的鹹腥味,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嘩嘩的水聲。他順著車窗向外望去,意外現車子居然停在了一座海灣碼頭上!
碼頭,豪車排成長列,政商名流雲。寬闊的海面上,一艘體長近百米的三層豪華遊艇正靜靜停靠在那裡。夜色中,遊艇燈火輝煌,喧笑之聲不絕於耳。
俞躍完沒有想到,這次的慈善拍賣會,居然是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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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興華帶著兩位“愛子”走上這艘超級遊艇,立刻有相熟的人來招呼。
“虞總,咱們可好些日子沒見了!”一個不知道是王總還是李總的人端著酒杯來寒暄。
虞興華和他互相吹捧了一陣,對方誇他投資精準、慧眼炬、次次踩在風口上——這當然是明褒暗貶,虞興華聽懂了當作沒聽懂,臉上還樂呵呵的,這涵養實在不錯。
為有保鏢守著,俞躍不能離開虞興華太遠,只能無聊看著他們虛與委蛇的社交。他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牽線木偶,不聽不笑不說話,儘量縮減存在感。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被人注意到了。
“你是小躍吧?”某位大佬笑呵呵說,“老虞真是好福氣,兩個兒子,是一表人才,只是怎之沒見你帶小躍來參加聚會啊?小躍在哪裡讀書,有沒有談朋友?”
虞興華替他回答:“虞躍這小子脾氣犟,非說要靠自己做出一番業來。不他成績確實還不錯,自己考進了首大學,他和他弟弟一個首大,一個華清,也算沒給我丟臉。他在學校裡小小鬧投資了一些小生意,做還不錯,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也是為他開心的。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跟著我出來走動走動,見一見世家的伯伯嬸嬸們,也和其他年輕人交交朋友。”
話說倒是漂亮,俞躍心裡不屑:交朋友是假,看看能賣出少價錢是真。
這場慈善拍賣會,其實是一個大型的社交場所。很人帶著自家的子侄,出來“見見世面”。在他們大數人心中,愛情、婚姻不是一種籌碼,是某種固定資產,兩家締結姻親並不是看感情深厚,看的是對方的家世能給自己少幫助,本質上和公司合併沒什區。
是商人的把戲。
俞躍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沒想到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之相親的馮小姐。
他衝她眨了眨眼,誰料馮小姐身一抖,趕快摟著閨蜜的胳臂,小步跑走了。
俞躍:……
好吧,本來想為上次的唐突向她道歉的。
忽然間,他們腳下的甲板微微一顫,一股輕微的晃動感隨之而來,大家很快意識到——遊艇開船了。
這次的慈善拍賣會選在遊艇上舉辦,船不會一直停在碼頭上,總要出海逛一圈,那才足夠風雅。
這艘超級遊艇體量巨大,足以容納兩百人,宴會廳內佈置奢華,周牆面上掛著數幅畫作,是當代大師的作品,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由他人捐出的義賣藝術品,成套的翡翠首飾、數百年的瓷瓶、或者是某件高定成衣……賓客們也是紳士名流,香鬢美眷,無不靡費,無不奢侈。
正是為這次的慈善宴會選在遊艇舉行,虞興華才放心把俞躍帶出來參加:這可是在海上,難不成俞躍還能插翅飛走嗎?
他哪裡知道,俞躍心裡還真在惦記著逃走的情!
在今天出之,俞躍悄悄給陸厭青送訊息,讓他做好接應的準備。宴會人眼雜,正是適合逃跑的時候。只是俞躍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在海上……
也不知道陸厭青能不能混進來。
這次的拍賣會是邀請制,只有拿到請柬的賓客才能入場,在遊艇入口還有專人值守,其他人想進沒那容易。
若是陸厭青真的來了,他會什身份進場?
像上次一樣以服務生的身份進來?還是負責拍賣的工作人員?亦或是現場的樂隊樂手?——俞躍特意把視線在大提琴手身上轉了一圈,可惜並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在俞躍出神之際,虞騰湊了來,給他遞了一杯酒。
俞躍接酒端在手裡,晃了晃,並不喝。他倒不是怕虞騰在酒裡動什手腳,是單純的不想喝。
虞騰卻誤會了他的意思,見他此提防,眼神暗了一瞬。
“哥……”虞騰來是給虞興華做說客的,“我看今天同齡人挺的,你去認識認識不好嗎?你若是對誰有意思,請他跳個舞,培養一下感情……咱們出生在這種家庭,當然要選擇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這是正常的情,你不要這牴觸。”
俞躍古怪看了他一眼。虞騰出身於這種家庭,是一個可悲的私生子,他即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他站在夾縫之間,這沒能讓他變成熟,反而愈矛盾與天真。
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可沒這愚蠢幼稚。
俞躍:“小朋友,你是腦子壞掉了嗎?我問你:我有家嗎?你有家嗎?像虞興華那樣娶好幾個老婆,生好幾個孩子,只有alpha才當作繼承人,beta被當作廢物送去聯姻——這即不叫‘家庭’,這也不叫‘正常’。”
“……”
“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一夫一妻制’、‘戀愛自由’、‘婚姻自由’這些東西難道學校思政課上沒學嗎?我勞煩你下凡看看,讓你高貴的腳沾一沾土,成天在遊艇上飄著了。”
虞騰被他機關槍連射一通,臉白了。虞騰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戀愛自由?婚姻自由?哥哥難道指的是陸厭青嗎?你不要忘了,他從始至終在騙你!”
“他確實騙了我。”俞躍側頭看他,“可他騙了我,和你這個外人有什關係呢?”
簡簡單單的“外人”二字,一道劃下的天塹,把這對異母兄弟隔開了無法逾越的距離。
俞躍掰開虞騰的手指,把那杯遞來的酒,塞回到虞騰的手心。
他不需要這杯酒,也不需要這個弟弟。
這個世界上,他只想聽一個人叫他哥哥。
俞躍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不去管虞騰紅血的眼睛。宴會廳內空氣閉塞,廳裡的10個beta至少有8個噴了可笑的人造資訊素,他再呆下去要窒息了。
他推開宴會廳的大門走向甲板,冰冷的寒風裹挾著鹹腥的水汽撲面而來,瞬間吹散了他周身的燥熱。
俞躍沒穿外套,好在量身定做的西裝是好料子,足夠抵一抵這刺骨的海風。
甲板上,也有幾個同他一樣出來透風的人。他們三三兩兩的散在角落裡,彼此看一眼,並沒有聊天搭訕,在默契的享受難的寂靜。
看來,像他一樣討厭這種場合的人並不少。
俞躍找了個無人注意的角落靠著,雙手撐在船沿上,望著在船尾翻滾的浪濤。身後的宴會廳裡飄蕩出悠揚的樂曲,優雅的提琴奏與鋼琴融為一體,伴隨著波浪聲飄蕩在甲板的每一個角落。
今夜風平浪靜,萬里無雲,明亮的滿月掛在夜空之上,同時也倒映在昏沉的海里。俞躍盯著船尾卷出的波浪碎海里的月亮,然後組,再碎,再組……不知不覺,看入了迷。
直到余光中,有一道身影慢慢走近。
俞躍以為身後人也是來看月亮的,他往旁邊邁了一步,讓了讓,給對方讓出一片月光。只是沒想到,那人居然緊貼著他也邁了一步。
與此同時,一件沉甸甸的呢子大衣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俞躍一愣,他下意識扶住肩頭的大衣,回頭看去。
——他心心念念的那個alpha少年,站在那片月光裡。
沒有偽裝,不加遮擋,陸厭青一身筆挺西裝,笑著向他伸手邀請:“這位英俊的先生,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