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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8大名案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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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8大名案第37章

“我不知道。”雷·邦已經不耐煩了,他的嗓門越提越高,就像在跟人吵架。他對律師的話有時候答非所問,有時候又自己冷不丁兒冒出幾句不相干的話來。比如現在,“你的辦公室打電話到基納德家裡,給他留了一個號碼,說是要我打電話去監獄。”

“你記錯了。”伊芮搖搖頭。

“我怎麼會記錯?”

“如果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知道基納德的地址和電話,你會覺得奇怪嗎?”

“不奇怪,伊芮。我永遠也搞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但是我知道基納德是做房地產的,他的電話號碼總是登在報紙的廣告欄裡。”

伊芮無心跟雷·邦糾纏,便以進為退,丟擲另一個問題:“你知道季米的事嗎?”

“沒聽說過。我讀了報紙才知道他被殺了。”

“得,我們再回到曼斯菲爾德。裡克·魯斯想知道你們的行蹤,對嗎?”

“他想知道貝蒂的行蹤。”

“你掛掉電話後多久彼茨夫人被捕?”

雷·邦想了一陣:“半個鐘頭。”

“當他們逮捕彼茨夫人時,是否也逮捕了你?”

“他們先銬了我,後來又放了。”

“彼茨夫人入獄後,你打過電話給她?”

“對。”

“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這跟你沒關係。”

“我恐怕這跟法院和陪審團有關係。”

“我們談了這個案子。”雷·邦很不情願地說。

兩個人又吵起來了,雷·邦拒不回答伊芮的某些提問。不得已,法官傑克·荷蘭只得出面干涉。

“你在監獄裡關押過多久?”伊芮·安魯斯的最後一個問題。

“七八年。”雷·邦回答。

伊芮疲憊地揮揮手,把證人移交給公訴方。

比爾·班迪拿起幾張照片:“你知道這些地方嗎?”

雷·邦一一看過:“井式花壇……貯藏室……房車……”

“請告訴我,誰侍弄井式花壇的花草?”

“貝蒂。”

“她也自己剪草坪嗎?”

“她從來不讓人家動她的園子。”

“你住在那裡的時候,知道園子裡埋了兩個人嗎?”

“不知道。”

伊芮·安魯斯終於恢復過來了。他問雷·邦:“你當時是否知道,或彼茨夫人是否告訴過你,羅賓·布蘭遜殺害了季米·彼茨?”

“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些事。”

“她也沒有告訴過你她曾經殺了什麼人?”

“沒有。”

正如伊芮·安魯斯對羅賓許下的諾言,貝蒂·彼茨在星期三下午走上了證人席。坐定之後,貝蒂以她慣常的神態對伊芮·安魯斯羞澀地笑了笑,又朝陪審團點點頭。

伊芮關照貝蒂道:“請你講話時大點聲,讓大家都能聽見。”

“好的。”貝蒂柔聲地說。

“你以前有沒有觸犯過法律?”

“從來沒有過。”

“你恐怕應該稍微講一講那樁被撤訴的案子,關於你的一位丈夫。”伊芮提醒一句。

“好的。我的第二位丈夫叫比利·約克·朗恩。他親口對法官說,我用槍打傷他都是他的過錯,所以法庭改判我‘行為不端’,罰款100美元,外加50美元手續費。”

伊芮引導貝蒂重複了一遍他們去弗吉尼亞及回來以後發生的事。

伊芮問:“如果我說季米·彼茨在雪松湖失蹤,這句話是對的還是錯的?”

“錯的。”

“為什麼?”

貝蒂細細地講述了季米在198年8月5日晚的行蹤,他去了什麼地方、跟誰說過些什麼話等等。“我們駕船去加油站加油。季米對我說,這條汽艇他一直保養得非常好,現在被羅賓搞得亂七八糟的。然後我們就回家看電視,然後就準備睡覺。”

“你們是睡在同一間臥室裡嗎?”

“是的。但那天晚上我們沒有睡成覺。”

“為什麼?”

“季米躺下後,我出去把狗牽回廚房。我每天晚上臨睡前都這樣做。等我回到客廳,羅賓從外面騎腳踏車回來了。”

“你是說你的大兒子?”

“對。季米聽見他回來了。季米那天喝了一天的酒,他醉得很厲害,而且很生氣。”

“羅賓進屋以後,季米做了些什麼?”

“季米起身來到客廳,說羅賓,你是不是把工作辭掉了。羅賓說是的。季米就開始數落羅賓開了他的汽艇,把摩托車撞壞了,還有我的卡車,四個輪胎全癟了,車上到處都是泥。家裡也亂七八糟的,季米珍藏的錢幣被扔得到處都是。我勸季米安靜一下,等明天再說。季米回到臥室,羅賓去了衛生間。等羅賓出來時,我聽見他倆打起來了。我嚇壞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們在臥室裡打起來了,聲音很大。”伊芮大聲重複一遍,好讓所有的人都能聽見。

“他們在相互叫罵。我正準備往臥室走,就聽見了一聲槍響。”貝蒂開始抹眼淚,很響地擤鼻涕,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紙巾。

“你聽見一聲還是幾聲槍響?”

“我就記得聽見一聲。”

“後來呢?”

“我到了臥室,看見季米躺在地上,羅賓站在門口。我一下子就跪倒在季米身旁。”

“羅賓的手裡有槍嗎?”

“沒有,但是後來我找到一支。”

“是像這樣的嗎?”伊芮拿起物證臺上那張點三八口徑自動左輪手槍的照片。“你們是不是有兩支像這樣的手槍?”

“我們一共有三支。”

“季米躺在地上是什麼姿勢?比方說,臉朝下嗎?”

“他是側身躺著,頭上在流血,還有好多好多的血從嘴裡冒出來。我抓過一條床單,我不太記得什麼睡袋,只記得抓起一條床單。我坐在季米身邊的地上。羅賓說:‘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要我幫助他。”

“你有沒有和季米說過什麼?”

“我緊緊地摟著季米,告訴他我打算做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做。我相信如果季米現在在這裡,如果季米現在能看見我,他一定會說他理解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幫助羅賓。”

“你為什麼沒有別的選擇?”

“我一直覺得欠了羅賓。記得羅賓八歲那年,我送他去他父親和繼母家,他眼巴巴地望著我,問他什麼時候可以回家,我說很快。其實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一直長到了18歲才又回到我的身邊。”

貝蒂以下的證詞和其他家庭成員提供的相差無幾——她讓羅賓出去找波比,又打電話給雪莉等等。貝蒂只是巧妙地將細節重新編排,使之符合她的故事。

伊芮說:“咱們還沒說完臥室裡的事。你把床單蓋在了彼茨先生身上?”

“我把床單蓋在季米身上。當我把他的身子翻過來時,發現了那把槍。我撿起槍放進了床頭櫃裡。”

“當羅賓回來的時候,季米的屍體在哪裡?”

“還在臥室裡。”

接下來,伊芮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問:“羅賓看到了季米的屍體嗎?”倘若是羅賓殺了季米,他一定看見過季米的屍體。

更絕的是貝蒂的回答,她居然說:“沒有。”貝蒂指控羅賓殺人,又稱羅賓沒有看見過被害者的屍體,這樣的自相矛盾豈非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貝蒂說,是她幫著羅賓,而不是羅賓幫著她,掩埋了季米。她也不承認事前已經準備好了泥炭沼秋海棠等物,而說成是第二天早上才去買來的。

“你買泥炭沼時開的支票日期是8月6日嗎?”伊芮問。

貝蒂說是的,但是支票已經找不著了。

“你知道季米的人壽保險金額嗎?”

“不知道。”

“那退休金呢?”

“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退休金。”

“前幾天你聽見那位捷西潘尼的女士作證說,人壽保險申請表上季米的名字是你籤的?”

“是的。季米生前從不反對我籤他的名字。出售汽艇的字據也是我籤的。”

“季米的屍體就埋在你的院子裡,你感覺如何?”

“我一直覺得心中不安,特別是晚上,我都不敢離開客廳,也不敢到園子裡去。”

比爾·班迪交叉取證:“還記得今年6月14日,你在保釋金聽證時說,你不知道季米埋在花壇下面?”

“記得。”

“你是那時候在撒謊,還是現在在撒謊?”

“那時候在撒謊。”

“你剛才說,以前你曾被捕過一次,因為你朝你的第二任丈夫比利·朗恩的背後開了兩槍。”

“不是背後,是腹部和側面。”

比爾懶得和她糾纏細節,他繼續道:“1979年8月日,你是否曾因‘公開淫蕩罪’在達拉斯的‘查理的天使’夜總會第二次被捕?”

“沒這回事。”

“你還記得那個叫亞奇·飛利普斯的醉漢嗎?”

“不記得。”

“你還記得你為此而被監禁0天,罰款50美元嗎?”

“是的,我承認。”

“今年1月,季米在橡樹峽的房子著火後,你曾兩次向保險公司索取賠償金,是嗎?”

“只有一次,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付錢。”

“因為保險公司懷疑有人縱火。前幾天,有好幾位證人出庭作證,關於季米的人壽保險和退休金。季米一共有三單人壽保險,各為8.6萬美元、.4萬美元和4.4萬美元,合計15.4萬美元。另外,他還有退休金。這些證詞你都聽見了吧?”

“是的,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這些數字。”

“還記得消防總隊的丹尼·玻里斯牧師去你家嗎?”

“是的。”

“你們討論了保險金,是嗎?”

“不記得了。”

“你聽見了他的證詞?”

“是的。但是我們從未討論過保險金。”

“你還記得,198年8月6日,星期六,翰德森警署的強尼·馬爾向你瞭解季米失蹤的情況嗎?”

“我從來就沒有跟這個強尼·馬爾說過什麼季米的事。”

“你是說,他弄錯了?”

“我是說,他講的不是事實。那天早上我去買了泥炭沼,然後和兩個兒子一起去了達拉斯。”

貝蒂基本上對警方掌握的所有情況都矢口否認。當比爾·班迪向她出示包裹季米屍體的藍色睡袋的照片時,她說她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麼一條睡袋。

比爾·班迪問:“當年羅賓因偷竊被捕,你們為他聘請了一個律師,對嗎?”

“對,伊芮·安魯斯。”

“就是在這所法庭上指控羅賓殺人的伊芮·安魯斯嗎?”比爾·班迪高聲道。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貝蒂調整著她的助聽器。

比爾·班迪不再追問。他根本就不需要貝蒂的答覆,這話是說給伊芮·安魯斯聽的。

在結束當天的取證時,比爾·班迪問:“在6月14日的保釋金聽證時,你為什麼閉口不提是羅賓殺害了季米?”

“不知道。”

貝蒂作證的第二天,伊芮·安魯斯試圖就昨天的最後一個問題作一些補救。“彼茨夫人,你和羅賓有沒有討論過,萬一季米的屍體被人發現,你們將如何應付?”

“我告訴他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

“你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講出事實的真相?”

“因為你對我說,如果不講實話就另請高明。”

“你最初也沒有告訴我,對嗎?”伊芮·安魯斯啟發說。

“沒有。”

比爾·班迪就此話題展開了他的第二輪交叉取證:“既然你讓羅賓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為什麼他一開始就承認他參與了搬運和掩埋屍體?”

“我想是魯斯探長給他施加了壓力。”

“你說你不想要季米的保險,那為什麼今年月,你要求法庭出具季米的死亡證明,並指定你為季米遺產的繼承人?”

“是律師勸我這樣做的。”

“是律師勸你做的,還是你主動找律師做的?”

“我去找伊芮只是為了火災保險。”

由於聽力的緣故,貝蒂在證人席上常常東拉西扯、答非所問(也有記者認為她是裝聾作啞)。筆者已將那些無意義的對話盡數刪去,單留以下一段以饗讀者。

伊芮·安魯斯說:“所以,你已經交代了你在整個季米命案中所扮演的角色,對嗎?”

“你是說誰先給我打的電話?”

“不對。你好好聽我說,你已經承認了你幫助掩埋季米的屍體。”

“對。”

“把他埋在了花壇底下,是不是?”

“是。”

“你剛才聽見公訴人傳喚了當地消防隊隊長休·代伍德先生。他說在你報警之後,他和翰德森警署的強尼·馬爾是最先找你談話的人。”

“是海岸衛隊,我敢打賭。不過我也認識馬爾先生。”

“你還是沒聽懂我的問題,哪兒又冒出來一個什麼海岸衛隊,你看見公訴人傳喚海岸衛隊了嗎?”

“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紅木碼頭的老闆娘黎兒是後來才打電話來的,但是海岸衛隊肯定是最先打電話的。”

伊芮·安魯斯只好放棄,把貝蒂交給了比爾·班迪,心想,“讓她跟他去折騰一陣吧,我真得歇歇了。”

其實比爾·班迪也是很費勁地想從貝蒂的談吐中理出一點頭緒。在貝蒂再次否認強尼·馬爾和休·代伍德曾向她詢問過季米失蹤的情況後,比爾問:“在波比和雷·邦發生衝突的時候,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夜總會女招待。那天晚上雷·邦來找過我,但那是在他們打架以前。”

伊芮·安魯斯接過話茬兒:“我明白班迪先生的意思。貝蒂,請你告訴陪審團,你從前是在一家夜總會工作。”

“是的。”

“那家夜總會出售啤酒和雞尾酒等等。”

“是的。”

“貝蒂,請你告訴陪審團,你是否因為你靠在夜總會的工作掙錢養家而感到羞恥?”

“不。”

“你即使在那樣的地方也努力地維持了一種良家婦女的形象,是嗎?”

“是的。”

現在該比爾·班迪接話了:“當年你在‘查理的天使’夜總會因‘公開淫蕩罪’被捕時,也算是良家婦女嗎?”

“我並沒有在那裡工作。那天晚上只是試臺。”

“什麼樣的舞蹈?”

“脫衣舞。”

“我的問題問完了,法官大人。”

“公開淫蕩罪”和脫衣舞,這恐怕才是真實的貝蒂·彼茨。比爾·班迪想,以此結束整個法庭辯論真是妙不可言。

1985年10月11日,本案庭審的最後一天。法官傑克·荷蘭首先向陪審團解釋了貝蒂·彼茨被起訴的罪名,指出裁決的結果可以是以下三種情況之一,按照所代表罪行的從重到輕,依次為:謀財殺人罪、預謀殺人罪或無罪。

比爾·班迪在陪審席前站定,直等到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方才開始代表公訴方作總結性發言:

“公訴方向法庭提交的每一項證據都確鑿地證明了,貝蒂·彼茨是殺害她丈夫的兇手。

“同時也證明了,她殺人的目的是圖謀財產:保險金、退休金、房地產,等等。”

…………

“根據羅賓·布蘭遜的陳述,198年8月5日晚上,他母親讓他出去找波比。你們知道,貝蒂是一位個性極強、獨裁決斷的女人。但現在她卻反咬一口,指羅賓為兇手。羅賓曾犯有盜竊罪,他和一個朋友在鄰居家裡偷了幾把古劍。但真正令人費解的是律師伊芮·安魯斯,當年他曾成功地替羅賓的盜竊罪辯護,現在卻掉過頭來,用同樣的羅賓個人資料指控他謀殺。”

…………

“根據貝蒂的陳述,羅賓和季米發生了衝突,在衝突的過程中她聽見了一聲槍響。請注意,只有一聲。眾所周知,季米身上有三處槍傷,井式花壇底下一共找到了三發子彈。如果有人在那輛房車裡開了三槍,你不可能只聽到一聲。

“按照貝蒂自己的說法,現在季米躺在地上流血。她試圖為季米做過什麼嗎?比如叫急救車,或至少找人看看季米還有沒有救。沒有,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把這個‘我深愛的人’裝進睡袋、扔進花壇了事。

“紅木碼頭的黎兒·史密斯說,貝蒂是一位堅強的女性。不對,她是一隻冷血動物。看看這張井式花壇的照片,這是在今年6月8日拍攝的。看看貝蒂把園子裡的花草侍弄得多麼周到。可她居然說,不知道季米就埋在花壇底下。

“在得克薩斯州的堪博諾城,在數十萬信奉上帝的翰德森居民中,發生如此驚人的慘案是可悲的、可怕的,更是駭人聽聞的。現在,案犯在這裡,證據也在這裡。我懇請諸位陪審團的女士們先生們,裁決貝蒂·彼茨謀財殺人罪。”

在比爾·班迪發言時,伊芮·安魯斯一直低頭在他的筆記本上寫著什麼。此刻他緩緩地站起來,走到陪審席前,像見到老熟人一樣友好地微笑著,十指交叉放在欄杆上,作祈禱狀:

“比爾·班迪先生剛才所說的一切是要你們相信,羅賓·布蘭遜和雪莉·泰格納都是無辜的,他們的手上一滴血也沒有。班迪先生曾說他有95位證人,但他實際上只傳喚了不到0人,還有75位證人到哪裡去了?”

…………

“還記得喬思·派狄博士嗎?還記得季米顱骨後腦部的傷口嗎?我問他有無可能為拳頭所致,他說可能,而當班迪先生問有無可能是槍傷時,他說不可能。請你們在審議時務必不要忘了這一點。

“羅賓在證人席上不停地重複著謊言,那個如何幫助他母親的謊言。他把一切都推到了母親身上,再拋下她不聞不問,然後走出法庭,向人們微笑,朝記者招手。你們都在報紙上看見羅賓的那張照片了吧,他才是真正的冷血動物。

“公訴方實際上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貝蒂殺害了季米。她有過逃跑的機會,但是她沒有跑,而是來到法庭上把真相告訴你們。你們聽見班迪先生問她為什麼不哭,為什麼在保釋金聽證時隱瞞了事實,她說她所做的這一切只是一個母親在保護她的孩子。而她代之受過的那個說謊的人,那個真正的冷血動物,卻根本不在乎他們將把她關進監獄,甚至送上死刑臺,再在她的手臂上插入一支致命的針管。”

…………

“陪審團的女士們先生們,你們都是善良、正直的人們,你們將作出貝蒂無罪的裁決。

“這一點,本人深信不疑。”

午後點,1名陪審員進入審議室。那天是星期五,幾乎沒有人在漫長的等待中離開法院所在的埃瑟斯市中心。陪審團於當晚8點半作出裁決:

本陪審團裁定,被告人貝蒂·露·彼茨被指控之謀財殺人罪成立。

據報道,在陪審長宣讀裁決時,貝蒂面無表情。她應該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那天到庭的貝蒂的四個孩子費怡、康妮、斐麗和波比,也全都跟麻木了似的,竟沒有一個人流淚。

根據得克薩斯州法律,判刑應該在陪審團裁決後的第一個星期一。為了使陪審員們不致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擾或他人觀點的影響,傑克·荷蘭法官讓他們全體住進了假日飯店。他們在整個週末均不得看電視報紙,或與家人朋友通電話,但有關部門為陪審員們安排了豐富多彩的其他娛樂活動。

1985年10月14日,星期一,傑克·荷蘭再次披上黑袍,正襟危坐於法官席上。他指示陪審團在量刑時務必考慮並回答兩個問題。第一,被告人被裁決之謀財殺人罪,是否所有的疑點都僅存在於合理的範圍之內?第二,被告人是否有可能在將來重犯類似之罪,並從而對社會或他人安全構成一種潛在的威脅?

這裡需要就第一個問題作一些解釋。對一個人所犯之罪進行裁決,就好比從事一項科學實驗。所有的實驗結果都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但只要其誤差不超過某個被科學家們認為是合理的範圍,該結果便被認可。在定罪量刑的過程中也會有誤差,即疑點。或者說,公訴方有證據,被告方也可能拿出反證據。但只要這些疑點不超出人們常識所承認或允許的合理範圍,則所裁決的罪行成立。不過,科學實驗與定罪量刑又有不同之處。前者可以提供具體的尺度來判斷誤差,如通常人們所說的“誤差不超過多少多少”,後者則完全是人為的標準。

按照慣例,仍由公訴人比爾·班迪首先發言:“你們都看到了季米·彼茨的遺骨所提供的證據:三處槍傷。貝蒂曾明確地告訴過她的兩個孩子,羅賓和雪莉,她準備殺了季米。深思熟慮,精心部署,然後冷靜地、冷酷地付諸實施。”比爾歷數了貝蒂作案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和步驟,從構築花壇到丟棄汽艇。

關於第二個問題,比爾·班迪說:“在短短的11年裡,貝蒂曾先後向她的三個丈夫開槍,結果是兩死一傷。如果用‘殺人成性’來形容這個女人,恐怕一點也不過分。可以想象,只要有機會,貝蒂還會故伎重演。陪審團的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有責任杜絕貝蒂·彼茨的下一次作案機會。請對兩個問題都給出肯定的回答。”

被告方辯護律師伊芮·安魯斯在他的陳詞中說:“星期五下午,你們在審議室裡呆了六個半小時。為什麼?你們猶豫、彷徨、舉棋不定,是因為你們心中的疑點還沒有澄清,心中的疑團還沒有解開。但是你們必須作出決定,儘管你們自己對那個決定也不十分滿意。星期天,我在無意之中聽見你們中的一位說:‘讓我們去教堂吧。’是的,你們應該去教堂,那也許會使你們感覺輕鬆一點。今天,你們也有一個這樣的機會。當你們為貝蒂量刑時,你們可以彌補上星期五的過失,同時減輕你們內心的負擔。誰也不願意在精神上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度過自己的後半輩子,誰也不願意在走完人生之旅回首往事時說,我曾經殺了一個人,一個無辜的人。給貝蒂一個重新生活的機會,也是給你們自己一個機會。所以我在此懇請你們,對兩個問題都回答‘不’。”

陪審團只用了45分鐘就送回了他們的答覆,但不是伊芮·安魯斯所祈望的答覆。法官傑克·荷蘭唸完陪審團回答的兩個“是”後,平靜地對貝蒂說:“陪審團在量刑時再次裁決你犯有謀財殺人罪,所以你將被處以死刑。”

貝蒂終於沉不住氣了,她厲聲叫道:“不,我沒有殺人!”隨即痛哭失聲。

由於貝蒂·彼茨因季米·彼茨命案被判處極刑,韋恩·巴克謀殺案的審理便依法予以取消。

貝蒂·彼茨在死囚牢中並沒有消極地苦度餘生。此後的十來年裡,她利用各種機會多次上訴,將案子遞交到各級法院重新審查,死刑的執行日期也一再推遲。貝蒂不再否認殺害韋恩·巴克和季米·彼茨的事實,只是反復強調她的所有五位丈夫,包括羅勃特·布蘭遜和季米·彼茨,都曾對她施暴施虐,她是被逼無奈而不得不走向極端。貝蒂頻頻出現於報端。由於大女兒費怡的多方奔走和努力,1971年她被第二任丈夫比利·朗恩毆打後醫生拍攝的照片被送上了全國性的電視網。貝蒂的眼淚和訴說換得了眾多的同情與支援,不少人權組織反死刑組織及受虐婦女團體成為了她強有力的後盾,甚至出資為她另聘律師。以下文字摘自反死刑組織“大赦國際”的一篇內部通訊:

在向聯邦法庭的上訴中,有證據證明,貝蒂·彼茨當年的辯護律師伊芮·安魯斯在處理本案時的利益衝突和不道德行徑導致了她的死刑判決。這些證據表明,貝蒂是在其丈夫被害後一年多,當她為火災保險而聘請伊芮·安魯斯時,才知道季米·彼茨的人壽保險和退休金的。

貝蒂·彼茨被捕之後,伊芮·安魯斯同意出任她的辯護律師。但如此一來,他便不可以作為證人出庭,以證明貝蒂原先根本不知道保險和退休金,而且也無意領取這些遺產。

不僅如此,在得知季米·彼茨的財產被凍結之後,伊芮·安魯斯讓貝蒂簽署了一份協議書,同意將其媒體版權全部轉讓給安魯斯先生以支付律師費用。就當時的情形而言,如果被告方在這場官司中敗訴,特別是,如果被告人被判處死刑,其媒體版權的價值將會更高。1991年,一位聯邦法庭法官裁定,伊芮·安魯斯的所作所為侵犯了貝蒂·彼茨應有的權利,並下令重新審理此案。得克薩斯州不服,上訴的結果是維持原判。

據消息靈通人士透露,得克薩斯州提交的上訴書中不僅闡述了季米·彼茨謀殺案,而且以大量篇幅分析了韋恩·巴克一案。上訴書的觀點是,即使沒有季米·彼茨的案子,法庭也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貝蒂·彼茨為霸佔房產而謀殺韋恩·巴克。

還有一則中央新聞網路(CNN)的報道,稱貝蒂·彼茨“沒有受到公正的法律待遇,因為她的律師沒有向陪審團陳述她被虐待的事實。貝蒂的女兒們曾交給伊芮·安魯斯貝蒂被丈夫毒打後的照片,但他從未在法庭上出示過”。

關於這一點,伊芮·安魯斯倒是有他的理由。他說貝蒂當時根本就沒有向他承認過她殺了人,所以辯護的立足點順理成章地放在了“是否殺人”,而非“為何殺人”。

000年月4日,貝蒂·彼茨被送上死刑臺,實施“注射死刑”。據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當晚的報道:

今天,6歲的貝蒂·露·彼茨成為自1976年聯邦最高法院批准恢復死刑以來在美國處死的第四名婦女。這位“黑寡婦”拒絕了最後的晚餐和最後的懺悔。貝蒂的家人沒有出席死刑。

…………

在場觀看的季米·唐·彼茨的兒子簡明對記者說,貝蒂臨刑時神態自若,毫無悔恨或恐懼之意。多伊爾·韋恩·巴克的兒子洛德尼則告訴記者:“我感覺終於卸掉了一個沉重的負擔。”

…………

貝蒂是自小喬治·布什就任得克薩斯州州長以來,該州被處決的第10名死刑犯。在執行死刑前一小時,小布什表示:“在認真審閱本案的所有證據之後,我完全贊同陪審團的裁決,完全贊同得克薩斯州赦免及保釋委員會的建議,不予批准該犯緩刑0天的請求。”

一些反家庭暴力組織和人權組織曾寫信要求小布什赦免貝蒂·彼茨的死罪,理由是,貝蒂的一生中曾遭到來自其父和所有五位丈夫的虐待,並且在本案庭審期間未得到應得的法律辯護。

在貝蒂·彼茨之前,得克薩斯州曾於1998年月日處死了8歲的卡拉·塔克,她在198年的一次搶劫中用斧子劈死了一男一女。卡拉·塔克是該州自186年南北戰爭以來被處以極刑的第一位女性。

從198年恢復死刑以來,得克薩斯州一共處決了07人,為全美之首。貝蒂·彼茨是其中年齡最長者。她也是該州在世紀之年被送上死刑臺的第九人。計劃還有1人將被陸續處決。

貝蒂·彼茨臨刑時離她的6歲生日還差兩個星期。

貝蒂·彼茨在她的身後留下了六個子女、九個孫輩和六個重孫輩。

07被褻瀆的母愛

1994年10月5日,一個平平常常的星期二夜晚,與南卡羅來納州聯盟鎮的任何一個深秋之夜沒有什麼兩樣。

雪莉·麥克勞斜靠在客廳的沙發上,信手翻閱著當天的《聯盟每日時報》。電視開著,躺在另一張沙發上的雪莉的丈夫瑞柯·麥克勞似睡非睡。麥克勞家在鎮子的郊外,距約翰·D·隆湖約四分之一英里。一條斜貫東北與西南的49號高速公路從這裡通往聯盟鎮。

雪莉在等著看9點檔的節目。她抬眼看了看座鐘,9點0分。雪莉正準備叫瑞柯把遙控器遞給她,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夫妻倆起身擰亮室外門廊的頂燈,透過窗戶看見燈光下一位從上到下幾乎一身白的年輕女子——白色T恤外套一件胸前印有橘紅色“奧本”字樣的白色運動絨衫,白色網球鞋,白色襪子和一條淺藍泛白的牛仔褲,戴金邊眼鏡,淺棕色的長髮在腦後梳成一個馬尾巴。女子看上去0歲出頭,驚慌失措,滿臉淚痕。雪莉打開門,年輕女子泣不成聲:“請幫幫我!”“他搶走了我的兩個孩子,還開走了我的車。”雪莉將她讓進屋,女子繼續道:“一個黑人搶走了我的孩子和車。”

瑞柯讓他們的兒子小瑞柯趕緊撥打911報警電話。據警方記錄,他們接到電話的時間是9點1分。

“有一個女士跑到我們家,她……有人跳進車裡……在一個等紅燈的路口,她的車裡還有兩個孩子。那人把車開走了,她被推下車來……現在在我們家裡。”小瑞柯一邊聽著年輕女子的解釋,一邊對著話筒說。

“他劫走了兩個孩子?”值班警員問。

“是的,還有車。我不……她非常歇斯底里。我想我應該報警,讓他們趕快派人來……”

小瑞柯剛放下話筒,他的父親一把抓起車鑰匙:“走,看我們能不能找到他們。”他們希望那個劫匪還沒走遠,或者把孩子們扔在了附近什麼地方。父子倆在外面,特別是在約翰·D·隆湖周圍轉了一個多小時,空手而歸。

麥克勞家的客廳裡,年輕女子終於平靜下來。她告訴雪莉她名叫蘇珊·史密斯,家住聯盟鎮。雪莉請她把事情的經過再講一遍。

“我正在莫那科磨坊的路口等紅燈,一個黑人跳上車來,命令我開車。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閉嘴,開車,否則我就殺了你。”蘇珊說,她的車當時停在莫那科磨坊十字路口通往49號高速公路的主幹道上,四周一輛車也沒有。蘇珊無奈,只得按照劫車者的吩咐駛離聯盟鎮,沿49號公路朝東北方向開了約摸4英里,直到“經過了那塊路牌,他讓我停車”。

“是那塊到約翰·D·隆湖的路牌嗎?”雪莉·麥克勞插問道。約翰·D·隆湖的牌子就在麥克勞家門前幾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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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要我下車。車停在路的中段,周圍看不見一個人或一輛車。我問他:‘我為什麼不可以帶走孩子們?’他說:‘我沒有時間。’”蘇珊接著說,那人如何用槍逼著她,把她推下車。“等他終於把我推出了車門,他說:‘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們。’”

蘇珊·史密斯說,她坐在地上,聽見兩個孩子哭著喊著要媽媽,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帶著她的孩子們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蘇珊開始奔跑,直到她停在麥克勞家的門口。

蘇珊問雪莉·麥克勞她可不可以用他們的衛生間,可不可以給她的母親打電話。蘇珊的手抖得厲害,是雪莉替她撥的號。蘇珊的母親琳達·盧索不在家,蘇珊又打電話給她的繼父巴威利·盧索,還有她的丈夫戴維·史密斯。戴維當時正� ��聯盟鎮中心的超級市場溫-狄克斯上班,他是那裡的夜班經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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