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家206.是他來了
第二百零六章 是他來了
遼王府的馬車，在沒有戰事的情況下，在盛城的街道上，是沒有任何特權的。跟普通百姓的馬車一樣的待遇。剛開始，大家還有顧慮，後來，也習以為常了。
金夫人和五娘母女倆，先是去了銀樓。
“我不戴首飾。”五娘在金夫人耳邊輕聲道，“而且，也不合適。”
金夫人扭頭看五娘，“怎麼不合適？”
五娘又小聲道：“您見過誰家荊衣布裙卻又滿頭珠翠的？”
金夫人這才往五娘身上看去。她以為這孩子穿成這樣，是因為常要伺候莊稼的緣故，今兒才知道，她真的簡樸成這樣。只是為了表示跟百姓同甘共苦嗎？
五娘拉著一時沉默的金夫人，“要不娘給我買個香薰球吧。”
她指了指一個銀製的小圓球，一臉嬌俏的轉身對著金夫人笑。
金夫人看了一眼，也二兩銀子的小東西，得虧她看得上。心裡這麼想著，但還是回頭看了一眼跟著的大嬤嬤，大嬤嬤立馬上去，掏銀子將那一大串香薰球都買下來了。
金夫人接過來塞給五娘，嫌棄的道：“換著玩吧。”
五娘心裡一嘆，有個財大氣粗，大手大腳的娘，還真是傷不起啊。
金夫人跟著五娘走了一路，還注意到一個有趣的事情，那是街上的店鋪商家，好似都認識五娘。對五娘親近，尊敬，但卻並不懼怕。而且跟五娘做生意，那也是有來有回，討價還價。
直到回到府裡，金夫人還時不時的看一眼五娘，顯然，對於這樣的五娘，她還有些不習慣。
正要準備吃晚飯，常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王妃，聖旨來了。”
聖旨？
什麼聖旨？
因為種出稻米的事，皇上要褒獎？
五娘哼了一聲。她從外面回來，洗了個澡，頭髮還溼著呢。一點都不想出去。於是她看了一眼常江道：“王爺接著是了，非得我去嗎？”
常江愣了一下，“王爺沒說。”
“那你說我頭髮溼著呢，怕出去了著涼。”五娘盤腿往炕上一坐，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吃的嘎嘣脆。
常江應了一聲，轉身退下了。
書房裡。
簡先生正無奈的對宋承明道：“這位天子的氣量，未免太窄了一些。找到機會，要來挑撥一番，實在是叫人厭煩的很。”
宋承明也猜測到了，這旨意也不過是又一次誇五娘，非得將五娘跟雲家往一起綁不可。
這邊正煩，結果常江回來說，王妃不接旨意了，她要晾頭髮。
宋承明一愣，而簡先生則大笑不已。
“怎麼樣的處置辦法都沒有王妃這神來一筆妙啊！”簡先生起身，“王爺自己去吧，我瞧著，這身便裝很好，也不用換什麼衣服了。”
宋承明知道簡先生的意思。不管天元帝說什麼，只要自己不將這事當事，那它不是個事。自己不重視的事，遼東沒人有那麼大的精力，去管這跟自己一點都不搭嘎的事。
他起身，隨意的披了一件斗篷，出了門，去正堂見客。
此次，還來了一位禮部的官員。見到遼王一身便服，狠狠的皺了眉頭。
宋承明坐在上首。眾人先得跪下行禮。
“都起來吧。”他淡淡的擺擺手，叫起。沒有叫坐，也沒有要上茶的意思。
只看著站著的一堆人道：“聖旨呢？”
禮部的那位官員趕緊道：“王爺，按照禮儀，您應該先沐浴焚香，然後換上禮服，請王妃同來，面北朝南，擺上香案……”
宋承明擺擺手，“你倒是會拿雞毛當令箭。你怎麼不說，你的時辰不對呢。這宣讀聖旨，不都得欽天監選吉日吉時嗎？你瞧瞧你們，這日子選了嗎？再說了，給本王和王妃宣旨。你的品級夠嗎？”
一時之間，眾人都不敢言語了。
宋承明對常江擺擺手，“去把聖旨拿來。我轉交給王妃行了。”
“王爺，該宣讀的！”那官員又道。
宋承明不耐煩的道：“王妃識字！不用你讀。”
哪裡來的愣頭青，看不清楚形勢還是怎麼的？沒見身後手捧聖旨的太監分外的乖覺嗎？
常江將聖旨拿過去，順手遞給王爺。
宋承明接過來，隨手開啟，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卷起來，對常江道，“外面是皇上和皇后賞給王妃的，你去清點一下，然後幫王妃入庫吧。”
說完，施施然的走了。
五娘見到聖旨，連看都沒看，順手往炕邊一撇。對宋承明轉移話題道，“剛才接到訊息，說是那批糧食，明天能靠岸了。要不你親自去接一趟？”
金夫人自己都驚奇，這次來的未免太快。
五娘發現了金夫人的神情，心裡大概有了猜測。所以，她想叫宋承明親自去一趟。
宋承明心裡不解，但還是應了下來，“我今晚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出發。”
看著宋承明又出了門，金夫人才從一邊拿了聖旨看了看，“你們這是不是屬於翅膀硬了，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五娘撇撇嘴，“好話說的再多，沒有一點實際的東西，有什麼用呢？”
說著，將賞賜的禮單拿過去給金夫人，“除了大姐姐給了一些少見的貢品錦緞算是好東西以外，還有什麼？什麼官窯的梅瓶，什麼甜白瓷的茶具。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缺喝茶的茶壺嗎？”
她哼了一聲，“這也是他是皇帝，要是普通人，只能給人一種感覺，那是這人不實在。跟誰交往都不交心。”
金夫人拍了拍五娘的頭，“行了，你長大了，我也不說你了。你現在的主意可比一般人都正。”
五娘在金夫人身後吐舌頭。
第二天一大早，五娘給金夫人選衣服，“這件深紫色的好。娘穿著大氣端莊。”
金夫人看了看，“在家裡又不出門，我穿的跟花蝴蝶似得做什麼？”
五娘心裡一笑，道：“我想跟娘穿親子裝。”說著，叫紅椒拿了一件淺紫色上面繡著紫羅蘭花的。
金夫人無奈的一嘆，“你怎麼這麼多花樣。”
五娘這才忙給金夫人換衣，梳妝。甚至還親自給金夫人花了一個淡妝。
大嬤嬤看了五娘的樣子，心裡一笑。她也希望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主子這樣，畢竟太孤單了。
半上午的時候，金夫人在花房正給一株蘭花分株，聽見宋承明的喊聲，“沐清，你看誰來了？”
五娘忙放下花剪子，看了金夫人一眼，道：“不用看我都知道，一定是老叔來了。”說著，迎了出去，“老叔，到了遼東可還習慣？”
她邊說邊往外走，眼角的餘光瞥向金夫人，見她已經愣住了。
五娘還沒掀開簾子，簾子從外面撩起，緊接著，一個高大壯碩的人疾步走了進來。伸手在五娘的頭上揉了揉，盯著手裡捧著蘭花的金氏，看的眼睛也不眨。
宋承明才是最蒙圈的一個。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
五娘拉著宋承明出了門，將裡面的空間留給兩個長輩。
被五娘稱為老叔的，可不正是金雙久。
金氏慢慢的將手裡的花柱放下，“十八哥，你來了。”
“我不來，你永遠不打算回去嗎？”金雙久看著金夫人，顫抖著聲音問了一聲。
金氏的臉上儘管平靜，但緊握的拳頭還是出賣了她。
她有些躲閃，不敢朝金雙久看。
金雙久卻沒有顧忌，這些年，先是靠那些太過久遠的記憶，而後，才是五娘留下來的畫。此刻，真人站在面前，他只想這麼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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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裡，她依舊貌美。身後桌上擺著的水仙，都成了她的陪襯。
“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金雙久語氣了帶著幾分咄咄逼人的怒氣，“孩子們大了，你還要怎麼迴避，怎麼躲閃？”
金夫人這才抬頭看向金雙久，“十八哥！十多年了，我老了！再過兩年，該抱孫子了。這輩子……”
“這輩子怎麼了？”金雙久冷哼一聲，“一輩子按照八十歲算，咱們這一輩子才過了一小半。還有一大半的光陰呢，這輩子怎麼了？有緣無分？人只有這一輩子！我等不到來世！”
金夫人扭過頭，“十八哥，你應該娶個合適的女人，生兒育女……”
“我金雙久知道自己是孤兒。從懂事起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我的姓氏是都是隨著你的。我生兒育女，傳承的也是金家的血脈。金家有家遠，有寶丫兒，夠了！”
金夫人的喉嚨一下子堵住了，接下來的話，她不知道要怎麼往下說了。
“到底在彆扭什麼？”金雙久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這麼些年不見，生疏了？我也沒逼著你現在要成親吧？再說了，我是招贅，又不是要你出嫁。你怕什麼？”
五娘站在門外偷聽，金雙久的話，叫她的心都覺得燙的慌。
自家的孃親到底在猶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