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域異界神祇餘章:No.XIII:我立於億萬生命之上
“怎麼了？覺得驚訝麼？”
面前的他很陌生。
“你是我所帶回的唯一的倖存者，在那可以掙扎的命運裡唯一的倖存者。”
偏執，瘋狂，不計任何後果。
“是的，所以你猜猜我之後做了什麼呢？”
他問我。
“你面前的這個人，不，‘這個生物’，早就已經脫離了人類世界的規則和法律了。”他的臉上開始浮現出扭曲而病態，又帶著一絲無助和脆弱的笑容，“我踐踏生命，扭曲某些人的存在方式去迎合我的理念，為了保護我們的世界不受侵害。這算什麼？另一種方式的侵略嗎？”
面前的他似乎翻開了一本佈滿灰塵的回憶錄——
——“再演序列I，對第一紀元再演開始。”
饑荒，重現。
人們一點點失去了食物。
——“那個……可以分給我吃一點嗎？求求你……”
——“滾開滾開，這是我好不容易儲存的食物啊！”
——“吃的……！喂……別跑，別跑啊！！！”
……
真是無聊啊，這麼明顯地就把私慾明白地暴露出來了嗎？
——“請安靜下來，受難的人們啊。”
哦？終於肯出來了嗎？讓我看看你究竟做了什麼讓他們這麼瘋狂吧……第一神之代行者亞當。
——“來吧，排好隊，一個一個地過來領取食物。”
哦？用自己的肉體作為糧食？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不過啊……你到底有多少肉可以讓他們吃飽呢？
——“好餓……還是好餓……！”
——“去找亞當大人吧，他一定會給我們吃的……”
看吧。
——“啊，我可憐的子民們，請原諒我無法再為你們付出。因為我的肉體已經千瘡百孔了。”
——“啊啊，為什麼呢？我親愛的亞當大人，請讓我們吞噬您吧，為了我們，您本應該付出一切才對啊，亞當大人！！！”
呵呵，慾望之火被點燃了呢。
你能為他們做到何種程度呢？你這個……僅僅會給予他們“魚”的愚蠢的神明啊。
——“不可以，我們必須要吃的！”
——“既然沒辦法滿足我們，就讓你去死就好了！”
——“無能！無能！無能！無能！”
……嘛，稍微也覺得有點醜陋了呢。
——“那是什麼？”
呵呵，終於注意到我了啊。
“渺小的人們，我第一次這樣看你們呢。你們好，我的名字是……‘天使’。”
給予救濟，引導靈魂升入天堂的存在。
——“啊啊，是天使大人！”
——“天使大人，請發發慈悲，給我們吃的吧！我們會把這無能的存在交給您處置！”
……是的，醜陋不堪。
“你們……真的確定把他交給我嗎？”
——“是的，是的！無能的神明就應該拋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砍下。
“但是我不想要他的命啊，我想要的，是你們所有人的，你們這群齷齪的傢伙的命。就讓我接引你們前往地獄吧，愉快吧，痛苦吧——”
我揮動劍，無數的金色劍芒落下。
滅絕的劍刃暴雨摧毀與蹂躪一切。
“把命交給我吧，即使你們的靈魂已經汙濁不堪。”
——“再演序列II，對第二紀元再演開始。”
——“再演序列III，對第三紀元再演開始。”
——“再演序列IV，對第四紀元再演開始。”
——“再演序列V，對第五紀元再演開始。”
即使身體腐爛了，靈魂依然存在。
即使靈魂破碎了，殘魂依然存在。
我的目的就是“收集”，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即使去屠殺也毫不憐惜。
在原本完好的大船上鑿出一個洞吧，看著黑色的洪水一點點吞噬恐懼。
在享受廝殺的人群裡殺出一條路吧，看著腥紅的鮮血一點點浸透殺意。
在鳴響暴雷的蒼穹下劃出一道光吧，看著黏稠的狂風一點點撕碎冒瀆。
在高掛烈日的天空中抹出一片雲吧，看著汙濁的雨水一點點淋溼冷酷。
踐踏，砍下。
扼住，撕扯。
拉拽，摔打。
掰折，扭斷。
任何暴行都被允許。
任何血腥都被稱頌。
用盡全力將自己存在過的一切變成阿鼻地獄和屍山血海吧，因為你們所謂“存在的意義”也就只有這樣了。
享受作為原始動物的本能吧，稍縱即逝的生命就該如此把握。
神明已經死去，無法愛護你們的神已經被我吞噬。
他們臨死前的扭曲的臉實在是美極了。
我攪動他們的內臟，舔舐我手上的他們的血。
我踐踏他們的屍體，拔出他們體內的我的劍。
是的，你們現在唯一一個可以敬畏的所謂“神明”就只有我一個了。
而且我不會聽你們的任何申辯，只會把你們掛在絞刑架上絞死，讓你們踏上那十三級臺階。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空虛的世界裡，是什麼在流淚？
——“啊啊，神明大人，為何不寬恕我們？”
是誰？是誰在祈求？
——“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死不是嗎？比起自己死，殺死別人才是最好不是嗎？”
啊啊，這是何等原始的願望？
——“啊啊，神明大人，我承認我這想法有罪，但是我僅僅是想活下去，不，不只是我，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父母——我想和他們一起活下去，這有何不可？殘暴的神明啊，你可能聽見我的聲音？”
“是，我聽見了，人類的孩子啊。”
看著他，那臉龐被淚水打溼。
——“啊啊，您終於君臨於此，神明啊，您可否寬恕？能否寬恕？”
“啊，人類的孩子啊，為何不寬恕？我已然在寬恕，已經在寬恕。”
——“那麼為何又殺戮？為何將信奉神明的您的信徒殺死？他們本來就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您可能看見？——”
啊啊，是的，我看見了。
堆砌在一起的屍體形成聖山。
流淌的血海化作聖水。
可憐而愚蠢的信徒死在了祈求寬恕的路上，甚至有些人並不需要寬恕，或者沒來得及得到寬恕就已經死去。
“這都是我做的嗎？”
難以置信，這居然是我做的。不論怎麼說，這已經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啊啊，然而……
——“是的，這正是您所為。如您肯傾聽您的信徒的話，就請迴歸天上，讓我們自生自滅。我就這樣請求您。”
“是的，孩子。我本就該回去，我本就不屬於這裡。”
啊啊，然而……
——“啊啊，您肯聽從我的祈願，那麼就——”
“啊啊，然而……”
“——”
看著面前的孩子倒下了，幾滴血飛上了我的臉上，讓我看上去如同惡魔。
不，我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天使”，至少對他們來說是這樣的。
“我也有，我們也有必須要活下去的理由。不止我，不止我們，一切都有著活下去的慾望。所以我會為了他們開闢‘活下去’的未來，以我們的私慾凌駕於你們的私慾之上。是的，這個世界本就該是弱肉強食，強者保護弱者，更強者保護強者。而你們只是恰好把你們的‘強者’——你們的神，推到了我們的‘更強者’——我的面前，作為被吞噬的食物罷了。”
天上的雲消失了。
光芒灑落，即使現在已經是黃昏，黎明也將很快來臨。
而我，則是作為我的世界的守夜人，作為這個世界最後的路標引導。
就算被唾罵，就算被貶低，就算被憎恨或者仇恨也無妨，只要我存在於此，那麼就絕對不會容許你繼續你那無聊的遊戲！
“是的，我站在這裡起誓，就在這裡，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該死的墮落者，投身於汙濁的神明啊！你聽到了嗎？第七之星——”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在的——”
“無論什麼地方我都會在的——”
“無論變成何種模樣我都會在的——”
“只要你還存在著，你的醜陋不被破壞不被折斷不被摧毀，我就會一直都在的！現在後悔讓我變成了這樣吧，因為從現在開始啊……我們兩個就已經不死不休了！而我會永遠與你為敵，劍斷了就用手，手斷了就用牙！直到我能夠把你徹徹底底殺了為止！！！”
“沙——”
一直積蓄的雨終於落下了啊……
我抬起頭，左手握著劍當做柺杖，張開右手——
“啊啊，真是和血完全不同的感覺啊……好久不見了的清澈的雨……”
雨水密密麻麻地垂落，好像升入天空的靈魂一齊流下的淚滴。
而我則站在那億萬靈魂原本的屍體的高山上祈禱，不，起誓——
永遠與之為敵。
……
“好了，我說完了。這下你的疑問也可以全部都消除了吧？”
他輕輕放下空了的酒瓶，在一旁散落的酒瓶已經有七八個。
“我屠殺，我踐踏，我殺死一個又一個無辜的生命，用他們的靈魂作為鏡界的材料，去封印那個東西的各個部分。”他這樣說道，“我也選拔受難者協助我，讓他們作為我的幫兇，去虐待曾經是他們同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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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的男子露出悲傷的微笑，即將墮落為悲傷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