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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當道:馬甲別掉否則性命不保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佔得人間一味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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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當道:馬甲別掉否則性命不保第一百五十六章 佔得人間一味愚4

景帝眼前一片浮光,只覺得一道陰影朝自己當頭壓過來。

小太監們圍在景帝周圍,推著景帝往殿內退,而錦衣衛發覺漏網之魚也湊過來圍剿寧王長子。

寧王長子是老寧王一心往“馬上帝王”方向培養的,所以寧王長子的確勇猛過人,哪怕被錦衣衛合圍成困獸之鬥,也用力將幾個錦衣衛過肩摔了出去,掙扎著往景帝的方向靠近。

景帝的視力侷限,根本看不清寧王長子的“英姿”,只聽著耳邊鬧哄哄地打成一片,突然一個內侍尖叫道:“魯王小世子!”

景帝揪起心追問道:“魯王小世子如何?”

身邊的小太監一五一十答道:“魯王小世子不顧自己安危,撲上來保住寧王長子的腳,結果被一腳踢到一旁,但有小世子的阻攔,紀指揮使已將暴徒拿下!”

景帝微微頷首,囑咐道:“去看看釗兒,千萬不能讓他有事。”

有景帝的特別囑託,小太監匆匆忙忙地趕下去為殷承釗尋太醫來。

寧王長子落網依舊不服,呼哧帶喘地瞪著景帝所在的方向,恨恨地詛咒道:“殷承鈺,你竟然在祖宗面前動手,你背信棄義,你不得好死!”

景帝嘴角抽了抽,紀賢很快在其口中塞入一個麻核,隨後紀賢請命將藩王及其世子都帶下去,自此世界清靜了許多。

經此打鬥,太廟之內狼狽不堪。

景帝重新跪回祖宗排位之前,叩首道:“列祖列宗在上,朕都是逼不得已。”

看到景帝在祖宗面前告罪,眾人有眼力地退後,將打鬥的痕跡抹去,讓一切歸之原位。

太廟又恢復往日高不可攀的皇家禁地,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景帝不知道在享殿中跪了多久,只聽見身邊人叩拜道:“拜見太后。”

周太後向隨從幾炷香,點燃後三拜,插入世宗的牌位之前。

景帝輕聲問道:“太后怎麼來了?”

太后輕笑道:“哀家想看看,陛下是怎麼對藩王下手的。”

周太後身為殷家兒媳,自然有入太廟祭拜的許可權。

之前因為景帝的疑心,太后本來與前朝隔絕,理應什麼訊息都聽不到,但之前諸多藩王小世子都是太后教導,如今魯王小世子受傷、其他小世子都隨父兄請入詔獄,這事兒肯定要向太後稟報,以太后的心智和手段,隨便打聽幾句,便猜到事情的大概。

景帝微微閉眼道:“是朕往日太顧及顏面。今日朕在太廟發作藩王,把前因後果都與列祖列宗說清楚,如果祖宗依舊怪罪,朕也只能受著。”

太后屏退隨從,緊閉殿門,道:“宗室之害,歷代帝王均有感觸,可惜太祖令在前,任憑誰對‘親親之義’都束手束腳。當年世宗陛下清繳遼王,也連帶著收拾了幾個活躍的藩王,算作殺雞儆猴,也不敢斬草除根。若世宗知曉你今日所為,大概會說一句痛快,並非責備你無情。”

景帝低聲道:“朕不敢言祖宗過失,但太祖優待子孫,本意是好,卻沒想過開國之初不過一百二十七位藩王,傳至今日朝廷需供養的藩王及其眷屬多達三萬之數,王勐將戶部賬本交於朕看,一年賦稅竟然半數供奉藩王,實乃大梁第一吸血蟲!”

太后嘆道:“你這棒子打完了,也該給個甜棗了。你選中藩王中誰家世子為嗣?”

景帝反問道:“這些時日,小世子們由太后教導,太后可有舉薦?”

太后嗤笑道:“少來這一套,看似虛心納諫,無非掩飾君命獨裁,哀家可不像你的‘二品都督宣慰使’,心甘情願地當你的遮羞布!”

這“二品都督宣慰使”是景帝給燕晟新設的官職,類比戲文中“欽差大臣”,為皇帝探查民情,匡扶正義。

怕空口無憑,景帝還特地在官制上填上此空缺,令印綬監特地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官職打造了專屬印信,並修復斷為兩截的寶劍,重新賜予燕晟,方便其行走地方。

不過帝王為自己的寵臣新設官職以示獨一無二的寵愛,並不是景帝的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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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便為自己的愛將衛青新設“大司馬大將軍”一職,位同丞相,可與帝王同車同行,以示帝王盛寵。

帝王的小心思被看透是一回事,被說破又是另外一回事。

景帝故作不明地反問太后道:“太后對‘二品都督宣慰使’有何意見?”

寧王一案,陛下藏著掖著,直到藩王鬧上門來才讓大臣們知曉。隨後滿朝文武發現,破獲此案的首功落在一個奇奇怪怪的“二品都督宣慰使”上,而更讓人細思極恐的便是,那人竟與剛剛過世不久的前首輔同名同姓,也是“燕晟”。

敏感話題,臣子不敢插言,可太后卻氣炸了。

當年景帝還是小祁王時,太后就警告過祁王,她女扮男裝便沒有回頭路,既然要扮成男兒,就首先舍了兒女情長,古語便有言:“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可小祁王不聽勸,偏要招惹燕晟,自以為釣魚,還把自身搭進去。

還好燕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對小祁王仁至義盡,盡到師長的教導之責,更盡到臣子的忠誠之義,在太后囚禁殷承鈺之時,也盡到男子對心愛之人的迴護之誼。

但燕晟知曉景帝身份秘密,在太后看來,這還是一大隱患。就算燕晟是世間少有的君子,可有誰會用自己性命攸關的秘密去考驗他人的人品?

所以燕晟還是死了好。

正當太后松一口氣,以為景帝與燕晟這就算被迫斷乾淨了。結果她竟發現燕晟金蟬脫殼,景帝暗度陳倉,兩個人竟把江山社稷玩弄於股掌之間,玩起你追我趕的把戲!

太后譏笑道:“陛下如今越發能耐了,連死透的人都能招魂回來。哀家還納悶為何內閣首輔空懸一年之久,原來是陛下早就有了人選,可那人心不甘情不願,陛下在等他回心轉意呢。”

景帝攥緊了拳頭,她可不是太后口中痴痴“盼郎歸”的苦情角色!

景帝反駁道:“太后此言不妥。皇兄去得匆忙,丟給朕一個千瘡百孔的大梁,朕就算再勤政,這縫縫補補的功夫總要他人去做的。在此用人之際,朕用燕晟用得順手,沒有道理不用,而且首輔通令百官、至關重要,朕寧缺毋濫。”

太后不屑道:“陛下就嘴硬吧。若陛下對他無情,早就賜他一死,不可能留著他的性命。哀家不明白的就是,他既然掛冠假死而逃,陛下直接將他抓回京師就好,關起來想怎麼寵信就怎麼寵信,沒有旁人敢說一句閒話。可陛下偏偏演了一出‘起死回生’的戲碼,授予他莫大的權柄,就不怕他再恃寵而驕、背信於你?”

景帝沉吟片刻。

她原本打算讓鄭卓將燕晟直接押送回京師,外面聲稱燕晟已死,將燕晟關入深宮,任他如何也翻不出浪花來。

她發誓她會好好待他,自此之後金屋藏嬌,椒房之寵,也不在話下。

但錦衣衛來報,燕晟竟然敢跳窗逃跑,甚至不惜自斷一臂!

她沒辦法,只得讓鄭卓帶著燕晟回鄉散散心,順便看看萬松和楊鎮這等賦閒在家的老首輔,看看他們無聊的田園生活,讓心繫國事的燕晟自願回京師來。

可汪邈再次上報,燕晟心繫國事不假,卻因無力改變而整日鬱鬱寡歡,提及往日變法之志,燕晟心有慼慼。

想到燕晟鬱鬱寡歡,她竟有些不忍了。

景帝不禁反思,她想要的是什麼?

她想起從詔獄中撈出萬懋那一天,萬懋那繃直的側臉和眼中一閃而過的倔強與剛直,與燕晟如此之像,像一把鋒利的利刃,還泛著淬毒後的幽幽藍光,神秘而美麗。

那一刻,她決定保住萬懋,有意打磨他,驕縱他,把他變成燕晟的一道影子。

但這還遠遠不夠!

她沉迷於燕晟立與朝堂的揮斥方遒,沉迷於燕晟攜好友同遊的瀟灑不羈,沉迷於燕晟面對強權的臨危不亂,沉迷於燕晟教導晚輩的君子端方……

這些沒有人能替代。

她想要一個完完整整的燕晟,她想與之商談國事,看著燕晟眼中的流光溢彩,顧盼生輝,而不是被深宮磋磨成行屍走肉的一具軀殼。

被囚禁的雄鷹只有一死,那被囚禁的鴻鵠呢?

無論真假,景帝已經無法承受燕晟的死訊了,經過數日的苦思冥想,景帝最終決定成全燕晟的宏志,也成全自己。

這種“相互成全”的痴話,景帝是不敢對太后說的,只是故作正氣地答道:“燕晟好歹也是治國能臣,大梁的救世宰輔,朕怎能如此折辱他?那還不如殺了他。”

可太后覺得這話熟悉得很。

當年,她耍戲燕晟,要將失勢的殷承鈺封為“柔嘉公主”賜予燕晟為妻之時,燕晟也曾說過“與其折辱陛下,不如殺了她痛快”。

好呀好呀,燕晟與景帝兩人情深義重,倒顯得太后像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了。

而太后嗤笑道:“既然陛下那麼戀著他,不如免了選嗣的麻煩,與心上人親自生一個皇嗣算了。”

景帝驟然翻臉,她願意成全燕晟,可不意味她願意犧牲自己,雌伏其下,為其生兒育女。

景帝變臉之快,讓太后扶額大笑道:“哀家還以為陛下真的昏了頭,看來陛下還沒忘自己天子的身份。”

景帝緊攥雙拳,在祖宗牌位之前鄭重許諾:“朕不會忘記自己身份,朕已選定魯王世子殷承釗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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