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劫第二章 地獄不空 誓不成佛
這次換成止水擁著不停抖動的子無，咯咯吱吱的骨架聲和她的含在嘴裡發不出的嗚嗚聲音混在一起，聽得止水心肝也要碎了。
“止水姐姐，來到中陰那所，我遊過苦海來到山前，抬眼看到的是周郎!那一刻他抱著我，我以為我還在夢裡!”
止水也哭了，她能想象子無分不清夢境卻能分得清周郎的心情…天涯也好，生死也罷，只要能見到他就是幸福!
“他抱著我坐在苦海岸邊很久，沒了往日的笑，只有一臉哭不出的痛。。直到他說時間到了!”子無嚎了出來，聲嘶力竭，和周圍的地獄囚徒一樣:”他是閻王!他是閻王!他明知道我為了他殺了人，我為了一個抓不到的他犯了殺生罪孽!他還是將我牽入輪迴臺!將我狠狠推下地獄!他親手推我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無止境的大笑，直到又一聲脆裂和哀嚎響起…
再次醒來，白鯊已經距離止水一步之遙，他眼神閃爍，等著止水責怪自己的騙子…
“白鯊，響起子無時，我就記起了你…也記得了那些和我糾纏三世的人…斑若苦…”止水緊緊攬著還在大笑的子午，嘴角也泛起了苦澀的蓮花…。
“我是卑鄙自私，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在那些人身後，還有人在等你，你和我在一起，不用那麼辛苦，那麼累…。就像你來到嚎叫地獄，如果不是見到這個女人，你也會忘記他，忘記毗摩質…這裡只有我陪著你，護著你，守著你…”
可是她想起來了呢!止水低頭看著眼神陷入瘋狂的子無，也跟著哈哈哈大笑…
是緣是劫，既然能在地獄遇見小子午，那麼這劫難還沒渡完!
止水向著白鯊伸出一隻手臂，血肉模糊的小手就在白鯊眼前:”傻蛋清，蠢小魚，無論怎麼樣我和你已經靈智混合，上輩子，下輩子，咱們都會再見面,你又何苦執著我最愛的是誰?難道你想如毗摩質一樣，囚了我，也囚了你自己!”
白鯊伸出手掌，將那紅色的小手包在手心：“我等你，等你真想忘記前緣，我在你身後等你重新開始…“
她點點頭，看著翻滾的血肉泥潭，溫柔的笑著…
她能挺過去，能在等千萬年，等再投生時，不知和尚還在不在柳樹下等著自己…。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遠方那點白色光亮變成金色的光球，越來越亮越來越大,梵音四響,就連周圍腐肉惡臭都變成清新的蓮花香…
地獄囚徒停止叫喊,等著眼珠看著前方漫步在虛空中,赤腳踏著朵朵蓮花,肩披起紅色袈裟,頭上寶冠繁華,身邊帶著燃著黑色火焰的巨大獒獸的菩薩！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他緩緩而來，踏破虛空，俯視地獄眾生，低垂金色星眸，一分憐憫，九分…無情！地上的血肉化成密密麻麻*站起的眾生，他們一身潔白，安靜崇拜的看著天上的菩薩。
“啊！！！！！！”一聲撕心裂肺，從一人口中傳出。
“不！！不！不！！！！！”碧落扯著自己的頭髮，不停地向後退去，遠離那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乳白光暈。她將身子沉入身後的血水中，瘋狂的大喊：“別過來！別過來！我不要你渡化！我不要你渡化！你走開！！你走開！”
“汪汪！！”一聲吼叫，那冒著黑色火焰的兇惡獒犬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極速的奔跑過來，沒想一碰到碧落，碧落身上便烙下黑色的燒痕。
疼！那黑色的火吞噬自己身上的執念，瘋狂的燃燒了自己的皮膚和頭髮。
“汪汪！”黑色獒犬慌忙向後退了兩步，夾著尾巴不知所措扭頭瞧著身後高大的菩薩。
“諦聽…回來吧！地獄眾生億億萬，有人願脫離苦海，有人執念不得超生…回到我身邊。”
熟悉的聲音冷冰冰，淡然的對著身下的眾生掃了一眼。
“吾乃藏王菩薩，渡地獄眾生，與佛祖的誓言是，地獄不空，誓不為佛！大嚎叫地獄眾生，若想脫離地獄，從今日起必要跟我唸誦…..”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般若苦！般若苦！般若苦！哈哈哈哈你怎麼能成了菩薩！你怎麼能說成菩薩就成菩薩！你想讓我絕了情絕了愛！還是讓我徹底徹底的忘了你！！銅牆鐵壁呢！你們為何還不砸下來！你為何不將我砸成肉泥！我要死啊！讓我死啊！”
“碧落！”白鯊和她一起站在血水裡，緊緊地將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肩膀裡。她這副求生不能求生死不能的瘋狂模樣，比起子無更悲千倍！
“止水姐姐！男人啊！好無情！好無情！他們根本不知道，皮肉苦根本不及傷心半分！他們好無情！”是碧落的哭喊讓子無瞬間的清醒，她也站在血泊裡，執拗的看著前方高高站著的般若苦。
“南天王！難道成為永生永世不老不死的菩薩，真比拋下心愛女人來得快樂？”愛情把苦痛都給了誰？給了那個不願回頭是岸的人！就如血泊中的他們三個。
聽到聲響，藏王菩薩抬起眼睛，嘴角若有若無的向上彎著，眼睛竟然成了彎彎的月牙。子無看了一愣，然後慢慢的不可置信的搖搖頭。
“子無…能看到你最後一面，真好！”藏王的聲音是陌生的，但是那語氣，音調的拿捏聽到藤子無耳朵裡，如同雷劈。
“啊。。。啊。。。”
“子無…我是周郎，在輪迴臺你知道我是閻王，我判了你的造業，推下你入輪迴。那都是我不能改變的….”
藏王菩薩緩緩飄到藤子無身邊，伸出潔白如玉的手，將呆愣的藤子無牽起。
“現在是不是很奇怪，我告訴你，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閻王並非六道眾生，而是佛祖手中因果律的一頁紙…紙書寫完了，我的命數也就沒了….傻娃娃，別哭，別哭…我時間不多，最後的夙願是借用菩薩真身，來地獄找你。原諒我，沒辦法改變因果，沒辦法阻止事情的演變，更可恨的是，我愛上你，和你一起做著美夢真好。”
最後一絲念頭幻化成藏王菩薩眉心的青煙，緩緩地飄散。閻王看著子無在接觸到藏王菩薩時身上的傷口和掉落的血肉又緩緩長出，他又一使力，將他夢中所愛的姑娘拉進了白色的光暈中。
藤子無，一身粉紅，白白嫩嫩的小臉哭成了小花貓，啊啊叫喚了半天。
“我叫周納瑞，告訴你了，算是今生了結。來生，你要乖乖的，不要調皮搗蛋，好好相夫教子！”
“不！你要去哪裡？你要投生嗎？你不等我？周納瑞！周納瑞！”
“豬腦袋，我都說了我非六道眾生…哪裡會有…來生！”
輕煙散，子無的手空空的，那握著自己的大手如今又成了紅色袈裟前唯一不變的合十禮。
“周郎？”
“周郎？”藤子無抬頭看著金色的眼眸，那裡冷冷清清，看不到任何塵埃。
“他是一頁紙而已，無魂無魄無靈智。失主還是聽從因果律的吩咐，沉下心為自己祈福….”
“菩薩….他哪裡是一頁紙！他是天下最壞的人！既然想讓我忘，為何又來解釋，他了了心願，我的呢？我的愛何處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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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愛即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藏王菩薩席地而坐，緩緩地唸誦經綸，那聲聲金色的音符彈射到牆壁上，閃出了點點星辰。原本一室的血水，在他的誦唸下變得一塵不染，檀香宜人。
其他眾生無不跪倒在地大聲讚頌著大願藏王菩薩功德無量。
“別唸了！別唸了！”碧落再向後跑也躲不過突然襲來的白色光暈，頃刻間她的身體又恢復了潔白無瑕最美的樣子。銀色的發碧綠的眼，金色的花鈿貼著額頭，紅紅的腮幫讓見得人思妄念。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梵音不停，碧落瘋狂的拔著頭髮，卻被白髮的白鯊制止。
“碧落，看著我，看著我….你愛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坐在遠處的是一尊無愛的菩薩，他斷了前緣和後世，你不要再為他傷懷！”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白鯊的叫喚也沒有停止藏王菩薩的大願，碧落咣噹一聲跪在地上，背對著菩薩磕著重重的頭。
“如來佛祖，如來佛祖，弟子知錯，弟子收回那三次賭約，止水時我就不該再動妄念！是弟子錯，請你收回賭約，讓般若苦還是般若苦，而不是菩薩！”
她還是止水時，她以為自己會被扯入中陰那所。可一張開眼睛看到的確實一棵金燦燦的菩提樹。樹下磐石上坐著如來佛祖。
“止水，你死時的夙願我可聽得分明，是讓我拔下般若苦的情根，讓他成為佛教弟子？”
“如來佛祖，我這一死，般若苦定會傷神傷心，我只希望他好好的，能忘就將我忘了，他前世是多大的福報才能得到今生的修為，為了我一個女人要死要活不值得。所以我請如來看著他，別讓他消沉而終。”
“你覺得他會忘了你？”
“恩，他吃了望天樹果又延了五千年的命數，時間長了定能忘了。至於拔不拔他的情根，我又怎麼忍心他做無情無愛的人呢？！”
“若我說他，註定會變成無情無愛的人的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