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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聖無情

一八三...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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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聖無情一八三...天外有天

“人生豈非本就是一個大戲臺,又有誰不是在演戲呢?”

問題只不過是看你想怎麼樣去演它而已!

你想演的是悲劇,還是喜劇?

你想獲得別人的喝彩聲?還是想別人用爛柿子來砸你的臉?

×××

這柿子不是爛的。

秋天本是柿子收穫的季節。

丁小仙剝了個柿子,送到南宮洪面前,柔聲道:“柿子是清冷的,用柿子下酒不容易醉!”

南宮洪淡淡道:“你怎知我不想醉?”

丁小仙道:“一個人若真的想醉,無論用什麼下酒都一樣會醉的。”

她將柿子送到南宮洪嘴上,嫣然道:“所以你還是先吃了它再說。”

南宮洪只好吃了。

他不是木頭,他也知道丁小仙對他的情感,而且很感激。

這女孩子雖然刁蠻驕縱,但也有她溫柔可愛的時候,無論誰有這麼樣一個女孩子陪著,都已應該心滿意足的。

丁小仙看著他吃下這個柿子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幸好你不是杜軍軍,別人對他越好,他就對他越壞。”

南宮洪也嘆了口氣,道:“你若真的以為他是這種人,你就錯了。”

丁小仙道:“我哪點錯了?”

南宮洪道:“有種人從來都不肯將感情表露在臉上的。”

丁小仙道:“你認為他就是這種人。”

南宮洪道:“所以他心裡對一個人越好時,表面反而越要作出無情的樣子,因為他怕被別人看出他情感的脆弱。”

丁小仙道:“所以你認為他對你很好?”

南宮洪笑了笑。

丁小仙道:“可是他對小翠……”

南宮洪道:“剛才他忽然變得那樣子,就因為你觸及了他的傷口,讓他又想起了小翠。”

丁小仙道:“他若是真的對小翠好,為什麼要甩掉她?”

南宮洪道:“他若是真的對她不好,又怎會那麼痛苦?”

丁小仙不說話了。

南宮洪嘆息著,道:“只有真正無情的人,才沒有痛苦,但是我並不羨慕那種人。”

丁小仙道:“為什麼?”

南宮洪道:“因為那種人根本就不是人。”

丁小仙又輕輕嘆了口氣,道:“你們男人的心真是奇怪得很。”

南宮洪道:“的確奇怪得很,就像你們女人的心一樣奇怪。”

他說得不錯。

世上最奇怪,最不可捉摸的,就是人心了,男人的心和女人的心都一樣。

丁小仙嫣然一笑,道:“幸好我現在總算已看透了你。”

南宮洪道:“哦?”

丁小仙道:“你表面看來雖然不是個東西,其實心裡還是對我好的。”

南宮洪板起了臉,想說話。

可是他剛開口,丁小仙手裡一個剛剝好的柿子又已塞進他的嘴裡。

×××

夜已更深。

小達子又吃了一包藥,已躺在角落裡的長凳子上睡著了。

店裡的夥計在打呵欠。

他真想將這些人全都趕走,卻又不敢得罪他們──陌生人總是有點危險的。

丁小仙替南宮洪倒了杯酒,忽然道:“那個‘藏經萬卷莊’離這裡好像並不遠。”

南宮洪道:“不遠。”

丁小仙接著道:“你想易大經是不是真的會回家去呢?”

南宮洪道:“他絕不會逃的。”

丁小仙道:“為什麼?”

南宮洪道:“因為他用不著逃,逃了反而更加令人懷疑。”’丁小仙道:“無論怎麼樣,現在杜軍軍一定也已猜出他也是那天在梅花庵外的刺客之一,所以他才會設下這個圈套來害杜軍軍。”

南宮洪道:“杜軍軍並不是個笨蛋。”

丁小仙道:“在薛斌酒裡下毒的人,說不定也是易大經。”

南宮洪道:“不是。”

丁小仙道:“為什麼?”

南宮洪道:“他在小達子酒裡下的,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毒藥。”

丁小仙道:“他難道不能在身上帶兩種毒藥?”

南宮洪道:“懂得下毒的人,通常都有他自己獨特的方式,有他自己喜歡用的毒藥,這種習慣就好像女人用化妝品一樣。”

丁小仙不懂。

南宮洪道:“你若用慣了一種化妝品,是不是就不想再用第二種?”

丁小仙想了想,點了點頭。

南宮洪道:“你出門的時候,身上會不會帶兩種完全不同的化妝品?”

丁小仙搖了搖頭,眼角瞟著他,冷冷道:“你對女人的事懂得的倒真不少。”

南宮洪道:“我只不過對毒藥懂得的不少而已,女人的事其實我一點也不知道。”

丁小仙道:“不知道才怪。”

她忽然將剛給南宮洪倒的那杯酒搶過來,自己一口氣喝了下去。

南宮洪笑了。

丁小仙又在用眼角瞟著他,道:“我真奇怪你居然還有心情坐在這裡喝酒。”

南宮洪道:“為什麼沒有?”

丁小仙道:“易大經既然已回了家,杜軍軍豈非一去就可以找到他?”

南宮洪點點頭。

丁小仙道:“王伶俐既然是他的小舅子,這兩天就在這附近,現在豈非也可能就在他家裡?”

南宮洪道:“很可能。”

丁小仙道:“你不怕杜軍軍吃他們的虧?你不是一向對他很關心麼?”

南宮洪道:“我放心得很。”

丁小仙道:“真的?”

南宮洪道:“當然是真的,因為我知道他們根本不會動起手來。”

丁小仙道:“為什麼?”

南宮洪笑了笑,道:“你若瞭解易大經是個怎麼樣的人,就會知道是為什麼了。”

丁小仙道:“鬼才瞭解他。”

南宮洪道:“這個人平生一向不願跟別人正面為敵,就算別人找上他的門去,他也總是退避忍讓,所以別人才認為他是個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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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仙道:“但這種忍讓也沒有用的。”

南宮洪道:“他可以用別的法子。”

丁小仙道:“什麼法子?”

南宮洪道:“他可以死不認賬,根本不承認有這麼回事。”

丁小仙道:“事實俱在,他不認賬又有什麼用?”

南宮洪道:“他可以說,最近一直沒有離開過藏經莊半步,甚至可能說他病得很重。”

丁小仙道:“杜軍軍會相信?他又不是笨蛋。”

南宮洪道:“易大經一定早已找了很多人,等在他家裡替他作證明,像他這種人做事,無論成與不成,一定會先留下退路。”

丁小仙道:“別人的證明,杜軍軍也一樣未必會相信的。”

南宮洪道:“但易大經找來的,一定是江湖中很有聲名、很有地位的人,說出來的話一定很有分量,別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丁小仙道:“這種人肯替他說謊?”

南宮洪道:“他並不是要這些人替他說謊,只不過要他們的證明而已。”

丁小仙道:“證明他出去過?”

南宮洪道:“他當然有法子先要這些人相信,他一直沒有離過半步。”

丁小仙道:“我想不出他能有這種法子,除非他有分身術。”

南宮洪道:“分身術也並不難,譬如說,他可以先找一個人,易容改扮後,在家裡替他裝病。”

他又補充著道:“病人的屋裡光線當然很暗,病人的臉色當然不好,說話的聲音也不會和平時一樣,所以他那些朋友當然不會懷疑這個生了病的易大經居然會是別人改扮的。”

丁小仙道:“何況易大經一向是誠實君子,別人根本不會想到他做這種事。”

南宮洪道:“一點也不錯。”

丁小仙嘆了口氣,道:“看來你對這種邪門歪道的事,懂的也真不少。”

南宮洪道:“所以我現在還活著。”

丁小仙嘆道:“我倒你還是趁你活著時快走吧,免得你醉死在這裡。”

南宮洪道:“你可以走。”

丁小仙道:“你呢?”

南宮洪道:“我在這裡泡定了。”

丁小仙道:“你覺得這地方很好?”

南宮洪道:“不好。”

丁小仙看了那直皺眉頭的夥計一眼,道:“你認為別人很喜歡你留在這裡?”

南宮洪笑著說道:“他只恨不得我付了賬快走,越快越好。”

丁小仙道:“那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南宮洪道:“我要等一個人。”

丁小仙眼珠子直轉,道:“是個女人?”

南宮洪笑道:“我從不等女人,一向是女人等我的。”

丁小仙咬了咬嘴唇道:“你究竟要在這裡等誰?”

南宮洪道:“杜軍軍!”

丁小仙怔了怔,道:“他還會來?”

南宮洪肯定地道:“一定會來找我,因為他認為我騙了他。”

丁小仙道:“他難道看不出易大經就是趙大方?”

南宮洪道:“易大經難道不能說那是別人故意扮成他的樣子,故意陷害他的?”

丁小仙又說不出話了。

那夥計一直在旁邊聽著,聽到這裡,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他嘆氣的時候,門外卻有人在大笑。

“想不到這裡還有酒賣,看來老天對我還算不錯,捨不得讓我幹死。”

一個人醉醺醺地衝了進來,穿著新衣,戴著新帽,圓圓的臉上長個酒糟鼻子,看樣子正是個不折不扣的標準酒鬼。

他一進來就掏出一疊錢拋在桌上,大聲道:“把你們這裡的好酒好菜統統給我搬上來,大爺我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有錢當然就有酒。

這人自己喝了幾杯,忽然回過頭,向南宮洪招手。

南宮洪也向他招了招手。

這人大笑,道:“你這人有意思,看來一定是個好人,來,我請你喝酒。”

南宮洪笑道:“好極了,我什麼都有,就只是沒有錢。”

他竟忽然過去了。

這就是南宮洪的好處,他對什麼事都很好奇,只要有一點點奇怪的事,他就絕不肯錯過。

他已看出這人的手腳很粗,那酒糟鼻子也是喝劣酒喝出來的,平時一定是個做粗事的人,但現在卻穿著新衣,戴著新帽,身上還有大把錢可以請人喝酒。

這種事當然有點奇怪。

一點奇怪的事,往往就會引出很多奇怪的事來,有很多奇怪的事,南宮洪都是這樣子發現的,何況他最近正在找人。

丁小仙看著他走過去,忍不住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天下再也沒有什麼事能比酒鬼跟酒鬼交朋友更容易的了。”

×××

現在這人非但鼻子更紅,連舌頭都大了三倍。正不停地拍著南宮洪的肩,大聲道:“你儘管痛痛快快地喝,我有的是錢。”

南宮洪故意壓低聲音,道:“看來老哥你真發了財了,最近若有什麼財路,不知道能不能告訴兄弟一聲,讓兄弟也好回請老哥你一次。”

這人大笑道:“你以為我是強盜?是小偷?……”

他忽又摸出一疊錢,重重地往桌上一擺,瞪起了眼道:“告訴你,我這錢可不是髒的,這是我辛苦了十幾年才賺來的。”

南宮洪道:“哦。”

這人道:“老實告訴你,我並不是壞人,我本來是個洗馬的馬伕。”

南宮洪笑道:“馬伕也能賺這麼多錢?看來我也該去當馬伕才對。”

這人搖搖頭,道:“本來我倒可以介紹你去,但現卻已太遲了。”

南宮洪道:“為什麼?”

這人道:“因為那地方非但已沒有馬,連人都沒有半個。”

南宮洪道:“那是什麼地方?”

這人道:“好漢莊。”

南宮洪的眼睛亮了。

他本來就在找從好漢莊出來的人,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直連半個都找不到。

四五十個人忽然沒有事幹,手裡卻有四五十萬,若不去喝酒,玩玩女人,那不是怪事是什麼?

但附近所有的酒鋪妓院裡,卻偏偏都完全沒有他們的訊息。

現在南宮洪才總算找到了一個,他當然不肯放鬆,試探著道:“好漢莊我也去過,那裡酒窖的管事老顧,是我的朋友。”

這人立刻指著他的鼻子大笑道:“你吹牛,酒窖的管事不姓顧,姓張,叫張怪物。”

南宮洪道:“為什麼要叫他怪物?”

這人道:“因為他雖然管酒窖,自己卻連一滴都不喝。”

南宮洪笑道:“也許就因為他不喝酒,所以才讓他管酒窖。”

這人一拍巴掌,大笑道:“一點也不錯,你這小子倒還真不笨。”

南宮洪道:“現在他的人呢?”

這人道:“到丁家去了,從好漢莊出來的人,全都被丁家僱去了。”

原來他們一離開好漢莊,就立刻又有了事做,趕著去上工。

這就難怪南宮洪找不著他們的人。

南宮洪道:“全都被丁家僱去了?哪個丁家?”

這人道:“當然是那個最有錢,也最有名的丁家,否則怎麼能一下子僱這麼些人。”

最有錢,也最有名的丁家只有一家。

那就是丁小仙的家。

南宮洪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丁小仙也正在看著他。

這人卻還在含含糊糊地說著話:“那張怪物雖然不喝酒,但別的事卻是樣樣精通的,我他媽的就一直佩服他。”

南宮洪道:“既然別人都被丁家僱去了,你為什麼不去?”

這人笑道:“五十萬我還沒有話完,丁家就算招我去做女婿,我他媽的也不會……”

“會”字是個開唇音。

剛說到這個“會”字,突聽“叮”的一響,一樣東西打在他牙齒上。

南宮洪立刻聽到一陣牙齒碎裂的聲音。

這個人已痛得彎下了腰,先吐出了一個花生殼,再吐出了牙齒,吐出了血,嗅到了自己的血,胃就突然收縮,就開始不停地嘔吐。

將他牙齒打碎的,竟是一個花生殼。

丁小仙沒有吃花生,必然不會有花生殼。

窗子是開著的,窗外夜色如墨。

南宮洪忽然對著視窗笑了笑,道:“我本來是在等另外一個人的,想不到來的是你。”

窗外有人在笑。

笑聲中帶著種很特別的譏誚之意,接著人影一閃,已有個人坐在窗臺上。

王伶俐。當然是王伶俐。

丁小仙嫣然道:“我本來正準備教訓教訓他的,想不到你先替我出了手。”

王伶俐淡淡笑道:“能替丁家的大小姐做點事,實在榮幸之至。”

丁小仙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拍人馬屁的?”

王伶俐道:“從我想通了的時候。”

丁小仙道:“想通了什麼事?”

王伶俐道:“想通了我直到目前為止,還是光棍一條,所以……”

丁小仙道:“所以怎麼樣?”

王伶俐微笑著,道:“所以我說不定還是有機會做丁家的女婿。”

丁小仙又笑了。

王伶俐道:“想做丁家女婿的人不拍拍丁家大小姐的馬屁,拍誰的馬屁。”

丁小仙用眼角瞟著南宮洪,道:“這句話你應該說給他聽的。”

王伶俐道:“我本來就是說給他聽的。”

他大笑著跳下窗臺,看著南宮洪道:“你吃了我的幾顆花生,今天不請我喝酒?”

南宮洪微笑道:“當然請,只可惜我也知道你並不是為了喝酒來的。”

王伶俐嘆了口氣,說道:“好像我什麼事都瞞不住你。”

丁小仙忍不住問道:“你是為什麼來的?”

王伶俐道:“陪一個人來的。”

丁小仙道:“陪誰?”

王伶俐道:“就是你們在等的那個人。”

丁小仙皺了皺眉,轉過頭,就看見杜軍軍慢慢地走了進來。

杜軍軍蒼白的臉,現在看來竟彷彿是鐵青的。

他還沒有走進來,眼睛就已在盯著南宮洪,好像生怕南宮洪會突然溜走。

南宮洪卻在微笑,微笑著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果然沒有算錯。”

杜軍軍道:“只有一件事你錯了。”

南宮洪道:“哦?”

杜軍軍道:“你為什麼要我去殺易大經?”

南宮洪道:“是我要你去殺他的?”

杜軍軍冷冷的道:“你希望他死?還是希望我再殺錯人?”

南宮洪嘆了口氣,說道:“我只希望你能夠弄清楚這件事。”

杜軍軍冷笑道:“你還不清楚?”

南宮洪搖搖頭。

杜軍軍道:“趙大方並不是易大經。”

南宮洪道:“哦?”

杜軍軍道:“這半個月來,他從未離開過藏經莊半步。”

南宮洪笑了。

杜軍軍道:“你不必笑,這是事實。”

南宮洪道:“是不是有很多人都能替他證明?”

杜軍軍點點頭,道:“都是很可靠的人。”

南宮洪道:“他當然一直都在生病,病得很重。”

杜軍軍道:“你知道?”

南宮洪又笑了。

這些事本就在他預料之中,他果然連一點都沒有算錯。

丁小仙卻在那邊搖著頭,嘆著氣,道:“剛才是誰在說他不是笨蛋的?”

王伶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南宮洪,忽然笑道:“我明白了。”

丁小仙道:“你又明白了什麼?”

王伶俐道:“你們一定以為易大經先找了個人在家替他裝病,他自己卻溜了出來。”

丁小仙道:“這不可能?”

王伶俐道:“當然可能,只可惜他這種病是沒法子裝的。”

丁小仙道:“為什麼?”

王伶俐嘆息了一聲,道:“現在江湖中也許還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一條左腿已在半個月前被人一刀砍斷了!”

丁小仙怔住。

杜軍軍也不禁怔住。

王伶俐道:“宋長城、王一鳴、丁靈中、謝劍,都是在聽到這訊息後,特地趕去看他的。”

他說的這些名字,果然都是江湖中很有聲名,很有地位的人物。

其中最刺耳的一個名字,當然還是丁靈中。

丁小仙幾乎叫了起來,大聲道:“我三哥也在他那裡?”

王伶俐笑了笑,道:“聽說丁家的人都是君子,君子豈不總是喜歡跟君子來往的?”

丁小仙只好聽著。

王伶俐悠然道:“卻不知丁三少是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丁小仙道:“他當然不是。”

王伶俐說道:“那麼你可以去問問他,易大經的腿是不是斷了,這個斷了腿的易大經是不是別人偽裝的?他現在還在藏經莊。”

丁小仙還有什麼話說?

南宮洪也只有苦笑。

王伶俐看著他,微笑道:“其實你也不必難受,每個人都有錯的時候,只要能認錯就好了。”

南宮洪咳嗽。

“我當然也知道你嘴上絕不肯認錯,但只要你心裡認錯就已足夠。”

他不讓南宮洪說話,搶著又道:“現在的問題是,易大經既然不是趙大方,那個趙大方他究竟是什麼人呢?”

南宮洪回答不出。

杜軍軍道:“我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來。”

王伶俐道:“你當然要找出他來,說不定他就是你的仇人之一。”

南宮洪忽然開口道:“說不定他也是易大經的仇人之一。”

王伶俐道:“為什麼?”

南宮洪道:“他若不是易大經的仇人,為什麼要用這法子陷害他?”

王伶俐只好承認。

南宮洪沉吟著,道:“他當然還不知道易大經的腿已斷了,所以才會用這法子。”

王伶俐道:“被人砍斷了腿,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誰也不願意到處宣揚的。”

南宮洪道:“卻不知他的腿是被誰砍斷了的?”

王伶俐道:“不知道!”

南宮洪道:“他沒有告訴你?”

王伶俐道:“他根本不願再提起這件事。”

南宮洪道:“為什麼?”

王伶俐道:“因為他不願別人替他去報仇,他總認為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冤冤相報,那就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報得完了。”

南宮洪嘆了口氣,道:“看來他的確是個真君子,令姐能嫁給他真是福氣。”

王伶俐看著他,也聽不出他這話是真的讚美,還是諷刺。

南宮洪卻又笑了笑,道:“無論如何,我總該先請你喝杯酒才是。”

突聽一人道:“替我也留一杯。”

×××

說話的聲音,還在很遙遠的地方,但這裡的每個人都能聽得很清楚。

說話的人當然也還在遠方,但這裡的人說出的話,他居然也能聽得見。

這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因為這句話剛說完,他的人已到了門外。

他來得好快。

他身上穿著套很普通的衣服,腰帶上插著根很普通的短棍,手上卻提著個很大的包袱。

丁小仙幾乎忍不住要跳了起來。

那平凡卻又神奇的陌生人,竟也回來了。

門外夜色深沉,門內燈光低暗。

陌生人已走進來,將手裡提著的包袱,輕輕地擺在地上。

這包袱真大。

陌生人隨隨便便地找了張椅子一坐,淡淡道:“我平時很少喝酒的,但今天卻可以破例。”

沒有人問他為什麼,沒有人敢問。

陌生人忽然面對王伶俐,道:“你知不知道為了什麼?”

王伶俐搖搖頭。

陌生人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王伶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那雙鎮定如磐石的眼睛裡,似已露出恐懼之色。

陌生人道:“我卻認得你,也認得你的這柄劍。”

王伶俐垂下頭,看著自己腰帶上斜插著的劍,好像只希望這柄劍並沒有插在自己身上。

陌生人也在看著他腰帶上的劍,淡淡道:“你不必為這柄劍覺得抱歉,教你用這柄劍的人,雖然是我的仇敵,也是我的朋友。”

王伶俐垂首道:“我明白。”

陌生人道:“我一向很尊敬他,正如他一向很尊敬我一樣。”

王伶俐道:“是。”

這狂傲的少年,從來也沒有對任何人如此尊敬畏懼過。

陌生人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好?”

王伶俐道:“我也有很久沒見過他老人家了。”

陌生人笑了笑,道:“他也跟我一樣,是個沒有根的人,要找到他的確不容易。”

王伶俐道:“是。”

陌生人道:“聽說你用這柄劍殺死了不少人。”

王伶俐不敢答腔。

陌生人又緩緩道:“我只希望你殺的人,都是應該殺的。”

王伶俐更不敢答腔。

陌生人忽然道:“用你的劍來刺我一劍。”

王伶俐的臉色變了。

陌生人道:“你知道我說過的話,一向都是要做到的。”

王伶俐變色道:“可是我……我……”

陌生人道:“你不必覺得為難,這是我要你做的,我當然絕不會怪你。”

王伶俐遲疑著。

陌生人道:“我當然也絕不會還手。”

王伶俐終於松了口氣,道:“遵命。”

他的手已扶上劍柄。

陌生人道:“你最好用盡全力,就將我當做最恨的仇人一樣。”

王伶俐道:“是。”

忽然間,天地間似已變得完全沒有聲音。

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每個人都知道這種事絕不是時常能看到的,更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

王伶俐劍法的迅速犀利,江湖上已很少有比得上的人。

這陌生人呢?

他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那麼神奇?

×××

突然間,劍光一閃!

王伶俐的劍已刺了出去,就向這陌生人的咽喉刺了出去!

杜軍軍握刀的手也在用力。

這一劍就像是他刺出去的,連他都不能不承認,這一劍的確快。

甚至已和他的刀同樣快。

就在這時,突然“叮”的一響,這柄劍突然斷了!

眼睛最利的人,才能看出這一劍刺出後,突然有根短棍的影子一閃,然後這柄劍就斷了!

但現在短棍明明還插在這陌生人的腰上,大家又不禁懷疑。

只有王伶俐不懷疑,他自己當然知道自己的劍是怎麼斷的。他手裡握著半截短劍,冷汗已從他額角上慢慢地流下來。

陌生人拈起了掉落的半截斷劍,凝視了很久,忽然道:“這柄劍還是太重。”

王伶俐黯然地道:“我最多也只能夠用這麼重的劍了。”

陌生人點了點頭,道:“不錯,越輕的劍越難施展,只可惜這道理很少有人明白。”

王伶俐道:“是。”

陌生人沉聲道:“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擊斷你的這柄劍?”

王伶俐既不知道,也不敢問。

陌生人道:“因為你這柄劍殺的人已太多。”

王伶俐垂下頭,道:“前輩的教訓,我一定會記得的。”

陌生人看著他,又看了看杜軍軍和南宮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一輩的年輕人,非但都很聰明,也很用功,你們的武功,已不在我們當年之下。”

沒有人敢答腔。

尤其是杜軍軍,現在他才明白,他那一刀若已向這陌生人刺出去,將要付出什麼代價!

陌生人道:“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明白一件事。”

大家都在聽著。

陌生人道:“真正偉大的武功,並不是用聰明和苦功就能練出來的。”

為什麼不是?大家心裡都在問。

聰明和苦功豈非是一個練武的人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條件?

陌生人道:“你一定先得有一顆偉大的心,才能練得真正偉大的武功。”

他目中又露出那種溫暖的光輝,接著道:“這當然不容易,據我所知,天下武林高手中,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也不過只有一個人而已。”

大家當然知道他說的這個人是誰,每個人的心忽然跳了起來。

南宮洪的心跳得更快。

陌生人道:“除了這道理外,我還有樣東西帶給你們。”

他帶給他們的難道就是這包袱?王伶俐忽然發現這包袱在動,臉上不禁露出驚奇之色。

陌生人看著他,緩緩道:“你若覺得奇怪,為何不將這包袱解開來?”

每個人都在奇怪,誰也猜不出他帶來的是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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