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風流第二十三章：林丫頭的高利貸
“準備妥當了嗎？”
正在廚房燒火做飯的孫慶喜聽聲音就知道是白城安來了，點頭應道：“都準備好了，今晚就可以下河。”
“好，就在今晚。”
“人都有誰？”
“你，雄獅山莊的那幾個，還有一個青鳥門的人，便是被你偷了玉佩的唐天明。”
“什麼？！”孫慶喜這才抬頭看向白城安，驚訝極了，“你連青鳥門裡的人都能拉進來？”
“利益共同，誰又會在乎身份呢？”白城安有些疲憊地尋了個板凳坐下，“唐天明這個傢伙是真的難搞，我昨晚覺都沒有睡好，哈~~”他抬頭打了個呵欠，“總之你好好準備一下，今天下午便去客棧尋那幾個雄獅山莊的人。唐天明那裡你無需多言，他自會跟著你去。”
“他……不會發現我就是偷他玉佩的人吧？”孫慶喜還疑惑一點，“你不同行？”
“你就放心吧，即使唐天明知道了你就是那賊，他也懶得找你的麻煩。”白城安努力起身，滿滿的倦意讓他很快放棄了，乾脆整個人都耷拉著坐在凳子上，格外地放鬆，“我呢礙於身份不好同行，不過我會一直在暗中幫你們，盡全力保你平安。”
“好的。”孫慶喜淡淡應道。
要麼說白城安在孫慶喜這裡能稍微放鬆些呢？這傢伙就是聰明，不該問的一句也不問，該是知道有些東西碰了就是自個承受不住的災難，便知趣地剋制住了好奇心。
“記好了，下午便去客棧接他們，天黑了就去秦淮河，找好時機立即下河，不要耽誤了。”白城安又囑咐他一遍。
“都記好了。”一邊應著，孫慶喜掀開了煮好的飯。
滾滾白煙自鍋裡冒出，待到白煙散盡，可看見鍋裡的飯不過是白色的水，仔細瞧才可看見幾粒白米。
白城安眯了一眼，“給我也盛碗湯解解渴吧！”
孫慶喜俯身去盛湯，一句話也不講，顯得有幾分無趣。
白城安笑著講：“我還是喜歡你那有幾分諂媚的樣子。”
“偽裝很累的，還是省點力氣辦正事吧。”孫慶喜面無表情地把湯碗遞過去，“喝湯。”
“走之前，還要再看看母親和妻子嗎？”白城安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地詢問。
“不了，等我回來，有的是機會相處。”孫慶喜擦了擦鼻子上的汗，然後用鍋蓋蓋住滾燙的湯，“我再去收拾一下東西。”說罷他走出廚房。
白城安嘆了口氣。
他知道孫慶喜也明白——白城安把孫慶喜的母親和妻子在醫館安置七天，郎中收了整整三百兩！即使白城安不認識藥方上的大部分草藥，但昂貴的價格足夠說明兩個人的病有多重。孫慶喜把她們送到醫館的時候，看見孫慶喜的母親根本不能下地走路了，她趴在孫慶喜的背上，咳嗽的時候很用力地按壓著胸口，才能咳出一點點細微的聲響——所以孫慶喜也應該明白吧？
他的老母親很可能撐不過七天。
但冒險總要有人做出犧牲，“孫慶喜沒遇見我，怕是連這七天的醫藥費都支撐不起吧？”他說服了自己，事實也是如此。
還殘存的內疚感就由他去吧，白城安吃力地站了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離開時也沒去找孫慶喜打聲招呼。
一切準備妥當，臨行前只剩下最後一件要事。
摸著懷裡的三百兩銀票，“林笑何，你做了八輩子好人今生才能遇見我！”他往李嬸的布料店裡趕，一路走得飛快，卻還是覺得路好長，時間過的好慢。
——“呀！秀使大人來了，您想做什麼衣裳？”李嬸起身去迎接幾乎闖進來的白城安，“你看看你，滿頭大汗的，很趕時間呀？”
“李嬸，林笑何總共欠你多少錢？”白城安開口直述來意，“上次回去之後我仔細想了想，不管林笑何那丫頭多刁蠻，總歸是我的人。既然她要跟著我回京城去，那我便替她把銀子還了吧，是不是三百兩？”說著白城安就掏出了懷裡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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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來換錢的呀……”李嬸愣了愣，她沒有接銀票，指向一把凳子，“你先坐吧，唉，我慢慢跟你說。”
也罷，多問出幾件林笑何的糗事，回去也好奚落她！
白城安幾步跨到椅子前坐下，李嬸則慢悠悠地走過去，雖身材微胖，每一步卻都保持得很是優雅。她今日仍穿了一身與年紀不大相稱的華麗衣裳，給人一種熱情如火的感覺。
李嬸瞧見白城安盯著自己的衣裳看了許久，便閒話般解釋道：“你也別笑話我、一把年紀了還穿得花花綠綠的。我呀小時候就喜歡好看的衣裳，可是家裡窮穿不起。這不長大了能有機會穿了，我可得天天穿，我穿個夠，把年輕漂亮時候的遺憾都給穿出來！”
白城安笑了笑，“李嬸，跟您講話真覺得親近。”
“親近就好，秀使大人啊………”李嬸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你是個好人。”
“啊？”白城安一臉鬱悶，“李嬸你此話怎講？”
“我這是好話，其實呀，林丫頭根本就不欠我錢！她欠的，是一個以平高磊為首的高利貸團伙的錢。”李嬸嘆了口氣，滿是唏噓道：“那丫頭啊哪兒都好，就是太愛錢了。你說在青樓裡當頭牌哪裡會缺錢？可那丫頭就是不滿足，非要做買賣賺錢。半年前她做一筆胭脂生意，因為那牌子的胭脂在京城用壞了一戶大人家姑娘的臉，導致胭脂一盒也賣不出去。林丫頭不僅賠光了自己所有家產，還欠了三百兩的高利貸呀！”
“高利貸？”白城安怎麼也想不到林笑何會跟這些東西扯上關係，“可那天你們明明——”
“那天是我們騙了你沒錯，可最後林丫頭不是也沒要你的錢，哪怕當時你已經鬆口了呢！”一講起林笑何，李嬸眼中就充滿了慈愛，“還記得那天一大早林丫頭就來找我，要我幫她弄三百兩銀子還清高利貸，說最近那高利貸逼的越來越緊了，再不還錢怕是沒法活著離開秦淮鄉。林丫頭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把算盤打到了你身上，她說你是個好人，賣賣可憐你就會花三百兩銀子幫忙。後來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可最後林丫頭不知怎的就不要你的錢了。其實這錢也不全是騙吧，林丫頭說她當這錢是借的，等她將來掙了錢一定會還給你的。”
李嬸摸了摸身旁一塊半成的料子，“唉，憑林丫頭這性子，將來到了京城能不能過好呢？”李嬸每每想到這裡就會悲傷不已，這半成的料子也是李嬸打算送給林笑何的離別禮物。她想做出一件最漂亮的衣裳送給林笑何，可做來做去都沒什麼進展，有時候她多希望時間能夠像這件衣服一樣永遠地停在那兒，林笑何永遠留在秦淮鄉。
“李嬸不必擔憂，到了京城，我自會護著她。”想著林笑何，白城安心底竟生出一股憐意，“不知李嬸為何要跟我說這些？你大可以拿了錢，轉而送給林笑何的。”
“我不是說了，你是個好人嘛！”李嬸篤定地講：“不想騙你是其一，再說你肯花三百兩替林丫頭還衣裳錢，就肯定願意替她還高利貸呀！這錢你親自去送給她吧，叫我轉手是什麼意思？這不擾了你們的好事嘛！嘿嘿~”李嬸笑得有幾分八卦。
“那我便親自去給林笑何了。”白城安起身，恭恭敬敬朝李嬸抱了個拳，“謝謝李嬸了。”
“秀使大人別慌著走呀，你聽我再囉嗦幾句，你也別怪林丫頭貪財，她呀從小命就不好，被家裡人給賣了，輾轉十多年叫人送到了秦淮鄉的青樓。”講到這兒，李嬸自豪了起來，“但林笑何這丫頭厲害著呢，心氣兒比好多男人都大，我見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呢！我給她做了好幾年的衣裳，她一分錢都沒有少給我，可見林丫頭做事分得清好壞，就是苦日子過多了，害怕，才喜歡錢，其實心眼一點也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