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返回

(聖鬥士+綜漫)沙漏時計

210 夢境-湮滅燈火(水瓶座)~拾肆
上章 目錄 下章

(聖鬥士+綜漫)沙漏時計210 夢境-湮滅燈火(水瓶座)~拾肆

(注:請拉到最下面開啟音樂。謝謝合作。)

走出帳子後,加尼梅德看到了讓自己頭疼的人。

……說是人也不對,只是有著莉蒂絲軀殼的“病原體”而已。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涅加爾的術式出了問題,還是為了不洩露有用的情報,而封印了她開口講話的機能,亦或者有什麼別的原因。反正莉蒂絲直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比起感人至深的再會,加尼梅德幾乎可說是意外平靜地接受了“見到莉蒂絲復活其實並沒有多高興”這個事實。

當然,也不是說到了冷漠相對的地步,更加不可能允許在沒搞清狀況的情況下,就把她給處理掉——儘管他清楚地知道,若是為了受難的民眾和聖域,都應該儘快將瘟疫的源頭解決。

然而,他內心的複雜感情,想必沒有人能體會吧。

對他來說,見到這位死去已久的少女,絕不是什麼值得欣喜的事。

對於一直將殺死她當做自己的罪愆看待的加尼梅德來說,她以這種方式“復活”出現在眼前,只會令他不知所措無所適從。但是,也不是說厭煩憎惡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她——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和她對話,不知道用什麼態度面對她才是對的。

時間流轉,莉蒂絲的時間被永久凍結在了那一刻,而他的時間卻奔流不息地向前進。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根本沒有交集,唯一牽繫著他們的,也只有加尼梅德內心的罪惡感而已。

更何況……莉蒂絲認識的加尼梅德,是那個會活潑地大笑,也會戲謔地與人開玩笑,會惡作劇捉弄欺負人,也會向無助之人伸出援助之手的……特洛尹第一王子加尼梅德,而不是眼前冷靜理智、靈犀虛無的水瓶座黃金聖鬥士。

沉默以對只會更加尷尬,於是加尼梅德乾巴巴地開口詢問她不說話的理由。

不管詢問多少次,莉蒂絲都只是默默地搖頭,而後露出越來越失望的表情。加尼梅德皺著眉,腦海中似乎突然劃過了什麼。

“該不會……”

這種想法太過一廂情願,甚至有著自我欺騙的嫌疑,所以加尼梅德始終沒有問出口。但若是因此就逃避事實真相,也實在太過難看。

他稍微靠近了一些,隨後將手指放在有些不自然地後退了一步的她口鼻處。

……沒有任何氣息。雖說作為“死人”來說這再自然不過,可是結合之前涅加爾提供的情報,那麼這豈止是不正常,簡直是異常。

“若只是普通人類,呼吸到她吐出的毒氣,也同樣會染上全身潰爛、內臟爆裂的死病。”

那位蘇美爾的霍亂之神,的確這樣說過。

也就是說,恐怕當初她是混入了這片地區的村鎮,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著——隨後便因為自身攜帶的災厄,不斷被動地引發霍亂瘟疫?

『是因為她不願再將瘟疫傳染給別人,所以才閉上嘴不開口說話,同時也不呼吸?』盯著抬頭仰望自己,用殷切目光看著自己的少女,加尼梅德情緒有些複雜。

她是“死人”,其實已經不需要呼吸、進食等等生理需求了。

如果是平常人,這樣做毫無疑問是找死,但她這樣做也只是不方便而已——不,連不方便都說不上,只不過是“更加不像活著的人”,更加符合她“死者”的身份而已。

以冷酷現實的角度來看,她這種行為不是心地善良的表現,僅僅只是對於強加於自身災厄的懺悔和補救。但即使如此,就能夠否認她為此而做的補償嗎?

要知道以那種程度爆發的瘟疫來看,簡直比之前亞齊里斯與涅加爾的戰鬥餘波,還能夠讓人民飽受創傷和痛苦。

身為死者而妒恨生者——死去的莉蒂絲如果是自願散播這場災厄的話,那反而毫不稀奇。

而如果她真的懷抱著那種想法,那麼恐怕瘟疫不會在勐然爆發、擴散了一小片地區之後,就再也不曾增加。

那種無法治癒的恐怖瘟疫真的大面積擴散的話,究竟會對人民的生活造成怎樣的破壞,身為醫者的加尼梅德,僅僅只是想象了一下,就覺得十分憂鬱。

就在加尼梅德蹙眉思考的時候,莉蒂絲卻好像受到了蠱惑似的,痴迷地凝望著他冷峻的臉龐,而後踮起腳尖——

“愚蠢之極。”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悄然出現的佩恩哈特一把拎起幼小少女的衣領,把她從加尼梅德身前提了起來。

加尼梅德瞬間從自己的思考之中被驚醒。

“你的目的就是這個?殺死所愛之人,讓他在幽冥九泉之下陪伴你,再也無法背叛你?”

佩恩哈特從不開玩笑,而且與其說這是懷疑的口氣,不如說是已經完全確定的肯定語氣。

……再加上他還有著那種能力。

比起莉蒂絲更信任這位戰友,想必在維護弱者的人面前,加尼梅德的思維毫無疑問是冷酷的、錯誤的。

但實際上如果把雅典娜放在了莉蒂絲的立場上,恐怕他也能如此冷澈地選擇理性對待——這就是名為加尼梅德的智者的處事方式。

在工作之中,將自我情感與自我這個個體進行完全剝離。

“你……是懷抱著對於殺死你的我的那份憎惡和痛恨,才重新返回人間的嗎?”

加尼梅德的視線僵硬地移向莉蒂絲,而她則恐慌地用力搖著頭,雖說試圖想要解釋點什麼,但卻還是沒有開口,反而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殺死所愛之人,讓他在幽冥九泉之下陪伴你,再也無法背叛你’嗎?簡直是那個奧菲斯(天琴座)才會說出的話呢。好像吟遊詩人唱出的情歌一樣動聽的話語——哎呀,難道說佩恩你什麼時候開竅啦?”

摩羯座冷冷地看著突然從帳子裡走出的雅典娜,一言不發,擺明了是在鄙視她。

“把她放下來,佩恩。別讓我說第二遍。”從嬉皮笑臉瞬間切換為嚴肅正經,雅典娜皺著眉,“其他人做的怎麼樣,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但其他組織的無理暴行,不是我們對一個無辜少女施以暴行的理由,我們好歹也是宣揚‘愛與和平’的組織不是嗎?難道你真的打算讓聖域坐實‘偽善’這頂帽子?”

“加尼梅德,你怎麼看?”比起自己擅作決定,雅典娜還是希望加尼梅德自己能夠說出維護莉蒂絲的話語。畢竟她可不是那名少女所痴迷的物件,無法成為救贖她心靈的支柱。

加尼梅德抿起了唇,看向佩恩哈特,“我不會讓你釋放她,也不反對你審問她有關蘇美爾的情報,但是,至少不要用殘忍的手段去拷問她。”

即使是已經毫無痛覺的“死人”,可她還是會因為遭受他人的暴力對待,而感到絕望痛苦吧。

疼痛不會作用於身體上,卻會作用於精神上。這一點他自己深有體會。

比起當事人莉蒂絲,感到驚詫的反而是雅典娜。

“你……這樣沒關係嗎?加尼梅德,這名少女畢竟曾是與你淵源頗深的未婚妻——”

“現在的她只是聖域和民眾的敵人。”

雅典娜的表情明顯有些不知所措,“可——”

顯然她根本沒料到加尼梅德竟然會作出這種回答。畢竟剛才她徵詢他的意見,並不是在威逼脅迫他做出選擇,單純只是想知道他對於這件事和這位少女的看法,而後交由他自己去處理。

但沒想到加尼梅德根本就不打算自己處理,反而冷漠地撇清了關係。

原本莉蒂絲死去的時候,年齡就不是很大,在遭受了這樣無常的命運之後,想要的東西除了理解和安慰,他人的拯救和寬恕,恐怕還有來自所愛之人的愛情。可那是加尼梅德絕對無法給予她的東西。

……既然無法給予,那麼打從一開始,就不要讓對方抱有不必要的期待,這才是真正的溫柔吧。

差點擰斷手中不斷掙扎的少女的脖頸,佩恩哈特冷然道,“不可理喻的婦人之仁。恐怕也只有你這種完全沒有體會過外界險惡的蠢材,才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來。”

被稱為“蠢材”的雅典娜好像沒聽見他在嘲諷自己似的,“她還只是個孩子。不知人間疾苦,也不懂世事無常的孩子,而且也只是個想努力為別人做點事的孩子罷了。就算她太天真,也不該被你這麼數落。別把全部的惡意加諸於她身上,她並沒有那麼可恨。身為傳播愛與和平的聖域成員,暴力即使是有必要的,但也不是必需的。這麼做確實過於殘忍了。”

毫無疑問,比起懷疑莉蒂絲目的不純的加尼梅德,竟然是這聖域的統治者,更為確信這名少女一直不言不語的理由是善意的。

“連最有處置權、與她有著密切關係的水瓶座都明白她不過是敵人,你還是堅持要做這種無用功?”

像拎一隻待宰的小動物一樣,佩恩哈特把莉蒂絲給拎走了。而加尼梅德則毫不猶豫地擋在了試圖阻止的雅典娜面前。

眼睜睜看著佩恩哈特將莉蒂絲帶走,直到呆然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雅典娜沮喪地垂下了頭。

佩恩哈特和加尼梅德是不同意義上,喜歡在不得已時,選擇“以沉默解決一切”的人。

只不過佩恩哈特的沉默,多數都是為了保護重要的東西。而加尼梅德,卻是為了逃避一些東西。

佩恩哈特會開口說這麼多話,無非是在解釋給莉蒂絲聽——畢竟對於在場的他們三個來說,這些利害關係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可那名心理年齡幼小的女孩,根本就無法理解自己被粗魯對待的原因吧。最多也只是“我曾經做錯了事害死很多人但我現在已經在改了啊”這樣的委屈認知。

雅典娜好像鬧彆扭似的,轉過臉不去看加尼梅德。

“你們這些所謂的智者,能夠做到將理智與情感徹底割裂開來,這點真的讓我佩服,同時也很討厭。頭腦聰明的人,難道都有這樣的毛病嗎?那我還是做個不可理喻的蠢材好了。”

讓加尼梅德感到驚訝的,不是她這如同喃喃自語般的惆悵話語,而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智者”——這樣一個群體性的詞。

雅典娜身邊環繞的英雄和戰士很多,可是能夠被稱為〖智者〗的人卻很少。

人馬智者喀戎,加尼梅德,以奸詐狡猾而聞名的奧德修斯,有著舉世無雙頭腦和辯才的薩耳珀冬。

而這四人之中,喀戎甚至已經越過了智者的範疇,達到了“大賢者”的地步。

不過,這種冷靜理智的部分,毫無疑問才是他們能夠被稱為〖智者〗的原因。

可她竟然用“有毛病”這種詞來形容他們的冷靜理智,說實話讓加尼梅德有種無語凝咽的感覺。

“你這是指桑罵槐說摩羯座冷酷無情?”

然而,雅典娜卻即刻否認,“誰都有資格說佩恩的不是,誰都可以說他不好,獨獨只有我,決不能、也不會,說他的不是,說他不好。”

“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執拗地說。

『那也就是在說我冷酷無情了?』加尼梅德抿了抿唇。

他自嘲似的冷冷說道,“說的也是。像我這種卑鄙軟弱的人……”

雅典娜直接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恨鐵不成鋼地打斷了他的話,“反省雖然是很重要,但是太過於自我責備,結果因為抱有深重的罪惡感,就不停地自我厭惡下去可是不行的。”

『說起來鬧彆扭的人明明是我吧?結果卻又變成我勸解他了?這是什麼神展開?』雅典娜忍不住內心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訓練裝卻沒有戴面具的少女蹭地跳出來,簡直就好像“天空一聲巨響,勞資閃亮登場”的真實寫照一樣,蹦躂在了雅典娜和加尼梅德面前,並且把指頭戳在了加尼梅德和雅典娜臉跟前。

“虛偽!虛偽!!實在是太虛偽了!我根本看不下去了!你這女人怎麼能虛偽成這樣啊!?就算是為了刷這個水瓶座的好感度,你這一邊為那個小丫頭辯解,一邊卻冷眼旁觀她被抓走,根本就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啊!無可奈何楚楚可憐地裝給誰看呢?什麼女神啊、我呸!”

冷眼瞧著這個神經了多年的山貓座“涅莎姬娜”發瘋,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避開她咄咄逼人的手指,雅典娜抱起肩,整好以暇地等著她繼續往下罵。

她倒要看看,這姑娘的邏輯思維還能異常到什麼地步。而且這裡可是整個營地的正中心——女神和教皇的營帳所在之處,守衛最森嚴的地方,涅莎姬娜竟然能這麼輕易地熘進來,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她之前不是一直致力於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試圖刷其他聖鬥士的好感度麼?現在反而把這條罪行推到別人身上……真虧的她能臉不紅氣不喘。

……結果,這姑娘大氣不喘地罵完這麼幾句,立刻就像她的突然登場一樣,刷夠了存在感轉身就想跑路。

“罵完人就跑可不是什麼英雄所為哞~要是我的話,肯定會好好欣賞完被罵人的表情再走唷?”一把聽上去就感覺很稚嫩天真的聲音,突然從加尼梅德身後出現——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同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薩耳珀冬,笑嘻嘻地捉住了涅莎姬娜的那頭金色長髮,毫不客氣地把她拖了回來。

毫無憐香惜玉的英雄風範,說的就是他這種隨心所欲、任性妄為的人。

“啊啊啊啊啊!!!”涅莎姬娜一副天塌地陷了的表情,簡直像是在COS蒙克的《吶喊》一樣捂著臉尖聲嚎叫起來。

“女英雄~看完再走嘛?別客氣別客氣~♪嗷嗚?你哆嗦什麼?我可是不會阻止你欺負雅典娜的,不如說這不是正在幫你創造繼續罵下去的條件哞——我可是興致勃勃地在為你的無上勇氣加油喝彩的最棒觀眾~♪♪快快,我在等著你的下文呢?”

什麼話都能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出來,是薩爾珀冬一大特色。但這種敵我涇渭不明的奇妙怪話,恐怕也只有他能說得出來。

“——嗚、嗚嗚……”

“吶吶,才這麼兩句就結束了?真是不夠看呢。要是我的話,可是會把對手欺負到跪地求饒、痛哭流涕、含恨自殺的悲慘地步,以此來欣賞他們的醜態而獲得滿足哞?咦?討厭啊,別用那種害怕的眼神看著我好哞?我可是什麼壞事都還沒來得及做哞?倒是你,要做壞事的話就快點快點~你有多大的本事,我可是超~級期待哞?”

然而,比起晃著那頭澹金色尾端夾雜著銀色髮絲的短翹發、雙目閃閃發亮地期待著她再說點什麼的薩耳珀冬,明顯瑟瑟發抖的涅莎姬娜看上去更像被欺負的人。

這樣一幅牛角惡霸與含淚少女的奇妙構圖,不管是誰看到,恐怕都會毫不猶豫地認定薩耳珀冬才是欺負人的那個壞人和惡徒。

光是看到薩耳珀冬會出現,雅典娜就已經能確定了。涅莎姬娜毫無疑問是這個極端地輕舉妄動、任性胡為的混蛋牛角正太放進來的,恐怕他也只是抱著想要看看她能耍出什麼花樣的心思,才做出這種一般人都不會做的事。

說白了,薩耳珀冬根本一點想要為雅典娜解圍的意思都沒有,純粹只是因為他覺得現在出現會很有趣,所以才會冒出來欺負涅莎姬娜。當然,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幹壞事。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有自己做的事會是壞事的認知。

被侮辱了的雅典娜若無其事地看著依然抽泣不停,還不住地抬頭朝加尼梅德翻白眼(大概這就是她所認為的拋媚眼吧)的涅莎姬娜,“薩爾珀冬可是個把常理拋到了九霄雲外的人,他的理智早就被他自己吃掉了,如果你再亂來或者亂說話而讓他胡鬧起來,就請你自己負起責任安撫他吧。”

似乎對光是哆嗦的涅莎姬娜失去了興趣,薩爾珀冬紅玉般剔透的眼珠滴熘熘地轉向了加尼梅德,而後故作驚訝地用雙手捂住口,砰冬一下將手中的山貓座丟在地上,“這不是水瓶座的智者先生?人生就是要快快樂樂的才對,成天冷著一張臉你都不覺得肌肉痠痛哞?哇哇!看到你的臉我就覺得好痛!好痛好痛好痛~♪”說著,他開始苦惱地揉起了自己的臉頰。

興致來得快,喪失得也快,隨時隨地有可能發瘋,隨時隨地有可能恢復正常,看上去像是變臉似的,說白了就是個三分鐘熱度的傢伙。

……但就是這樣的傢伙,卻以其舉世無雙的頭腦和辯才而被稱為〖欺詐智者〗,同時也被愛戴他的民眾們,親暱地戲稱為“惡作劇之王”的呂喀亞之王。

他目光深遠、見事透徹,行事卻如此稀奇古怪,透著小孩兒般的幼稚任性。可就算這樣,也是個不可小覷的聰明人。

然而,光是想到眼前的牛角正太和自己同樣被稱為智者,加尼梅德就有種喉嚨被塞住的不上不下憋屈感。

『真不想和他被歸類成一類人。』加尼梅德愈發覺得有些無力。

能和這些不正常的人進行溝通,並且使他們臣服獻忠為自己效力,雅典娜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挺不正常的——不,不如說最不正常的就是統帥著這麼一群不正常屬下的她。

雅典娜微笑著,一把揪住身材矮小的呂喀亞之王腦袋頂上的牛角,將他提熘了過來,“薩耳珀冬,你給我一邊去。要看戲就閉上嘴,等我辦完事再叫你。”

“是~媽·咪·~♪”靈巧地從雅典娜手裡拯救出自己的一對牛角,薩耳珀冬立刻站直身體,一副嚴肅表情地行了一禮,而後唰地退到了一邊的角落裡準備“看戲”。

『她不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嗎……』加尼梅德已經吐不動槽了。不如說和眼前的這只牛(角)人較真,簡直就是自虐行為。

好像對薩耳珀冬的那個囧囧有神的稱呼已經完全免疫了似的,雅典娜連理都沒理他,反而走到了依然癱軟在地的涅莎姬娜面前。

過去雅典娜一直都對這個毫不掩飾自己是穿越者的姑娘,抱持著一種放任不管的無視態度。

不管她是想要活下去還是想要做點什麼,至少雅典娜給了她足夠的自由,雖然也主要是想要看看她能蹦躂出什麼么蛾子。而她這麼久都沒有選擇離開聖域,想必也很清楚、假如她離開了能夠庇護她的聖域,依照她什麼也不會做、什麼也做不了的那種不思進取的廢柴本事,恐怕很快就會因為生存問題而死——在這方面,這個有著乙女妄想頭腦的女孩,意外的竟然能夠認識到她自己的處境。

但最近她似乎越發狂妄自大起來,甚至敢於扇動因瘟疫而苦的民眾那份痛苦情緒,誘導他們仇視聖域和女神——說起來原本就是因為蘇美爾放出了瘟疫,於是聖域認為不能坐視不理,才派出了戰士進行反擊,而涅莎姬娜竟然能顛倒是非黑白,說成是因為聖域做了壞事,女神雅典娜想要侵略其他神明的地盤,於是這裡的人民才遭受這種不公待遇。

即使是放任不管,也不是說到了這種任由她給自己抹黑的地步。

也因此,儘管有可能被佩恩哈特斥責為是浪費寶貴的時間,雅典娜還是決定和這個腦迴路構造有點異常的妹子好好談一次。

涅莎姬娜一邊吭吭唧唧地哭著,一邊仇恨地瞪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雅典娜,“明明只是個沒本事結束戰爭的花瓶,就不要掀起這種戰亂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最為戰爭所苦的人是誰啊?那什麼酥餅神系的,肯定是因為覺得你太虛偽了才會跟聖域作對!”

雖然為那個“酥餅神系”的稱呼感到好笑,但畢竟雅典娜沒真的笑出來,“他們並不是真的覺得我虛偽無用才會想和聖域作對,單純只是想要奪取對希臘諸國的控制權而已。這一百年來,是聖域在嘔心瀝血建設希臘諸國的良好秩序與風氣,並且把原本混亂征戰的局面重整到現在這樣勉強安穩和平的地步。而蘇美爾諸神,卻想什麼都不付出,就把聖域辛苦耕耘的成果奪走。你覺得我們能任由他們這樣做嗎?”

“有什麼不可以啊!反正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女神!而且有哪個聖鬥士會喜歡戰鬥嘛!還不都是你逼的!”

雅典娜忍不住笑了。加尼梅德看了她一眼,不明白為什麼被屬下質疑之後,她還能露出這種彷佛被人誇獎了一般的自信滿滿笑容。

“他們為了守護聖域的理念而加入,為了守護聖域的理念而戰鬥,若是讓他們為了侵略別國、甚至是別的神系,而搭上自己的一切,我又將要如何去面對他們?這場戰爭究竟是正義還是不義,難道你以為他們都沒有一點判斷力,就能夠被我所蠱惑?你也真是太高估我蠱惑人心的本事了哦?如果我放任希臘諸國的領土和人民,在對方的侵略行為下淪陷死亡,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的話,是不是在你看來就是合格的?”

這是有限資源的競爭,所以才會產生戰爭。當然,這一點就算雅典娜對她解釋,她也無法理解,更加拒絕理解吧。

“反、反正戰爭就是不好的!比起戰爭,大家和平地解決不行嗎?就是因為你嗜血好鬥地要聖域迎擊,所以才會死那麼多人啊!堅持著不戰的信念的話,肯定能讓對方也放下武器,只要好好談大家都會理解的!有句話、我那個高中老師怎麼說的來著……對!人之所以被稱為人,就是因為人可以溝通嘛!實在不行就把整個這塊希臘的土地拱手相讓,以杜絕戰爭,你也把戰爭女神的位置和聖域一起讓出來!那個砂紙在天界篇不就是這麼做的……而只會打仗的你哪裡算得上什麼愛與正義的女神,才不配成為聖鬥士的信仰呢!”

因為涅莎姬娜那洋洋得意的辯論而感到十分愉快似的,雅典娜咯咯笑著說,“到底是堅持信念重要,還是保護民眾重要?他們已經大軍壓境,一點談判的意圖都沒有,你卻希望我們調轉方向回到聖域,祈求他們不要太快攻入聖域嗎?

還是說你認為只能讓別人攻入聖域,我們卻不能在明知道對方會打過來時,預先提防、進行反擊?別忘記羅德島、多裡斯群島、卡裡亞,還有馬格尼西亞,因他們散佈的疫病而無辜慘死了多少民眾!你還希望看到那種景象嗎?不,或者該說,你根本對死亡人數沒有絲毫概念,自然不會感到痛心。因為你從來不曾直面那樣的慘狀。”

一個領導者固然要有親和力,但也一樣要有讓人信賴,能將未來託付的氣度——莊重與威嚴。早在她不得不咬牙獨立的時候,她就已經深切地明白了這一點。

“你完全不懂吧?信念是為了民眾而存在的,民眾可不是為了信念才存在。政治和戰爭都不是理想,而是現實。也因此,站在這裡的我是聖域的領導者,而你不是。”

這個少女對她有著嫉恨心理,她很清楚。

“正義與信念,你的內心真的相信這些嗎?還是只不過在為自己的無知與逃避做藉口?正是因為有像你這樣以正義為口號掀起紛亂的人,戰爭才永遠無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她以森冷的語氣一開口,語氣和節奏的精妙把握,就讓人無法再反駁些什麼了。而一直試圖狡辯些什麼的涅莎姬娜,也只剩下驚恐地蜷縮成一團。

“把整個這塊希臘的土地拱手相讓,甚至把戰爭女神的位置和聖域一起讓出來,以杜絕戰爭?真是輕巧的說辭。如果我和聖域真那麼做了,確實可以讓希臘本土暫時遠離戰火——當然,還必須要漠視邊境上民眾的苦痛和死亡——聖域也算是盡到了保衛人民的責任。

也許人民並不在乎誰做領導者,然而聖域的退讓會讓侵略者得寸進尺,那樣做也就意味著,希臘的人民從今往後,必須要服從那群瘋狂的恐怖分子的命令,出兵攻打其他地區、侵佔其他神系。那麼因聖域的退讓,而被掌控了生死的民眾,又要如何回絕那樣的要求?”

“不止是民眾,甚至是聖域,難道你也認為由蘇美爾戰爭女神統領,情勢會變得更好?人民的安全和生活會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別天真了,當前這個世界不止有國家、民族、種群的分別,甚至還有各個派別、神系的區別。既然根本就無法統和,那麼戰爭的發動就是必然的。正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就是這麼個道理。”

身為領導者,雅典娜看得很清楚——如果這一次沒把蘇美爾的勢力消滅掉或者打殘,只要讓他們的主力留存下來,他們就可以脅迫部分小地域神系來對抗希臘和北歐。也因此他們始終處於一種戰略進攻的地位。

也就是說,如果蘇美爾方面撐過了這一次北歐希臘聯軍同仇敵愾的討伐,北歐甚至有可能因為這種脅迫而重新考慮立場。雖然接下來聖域的做法會令敵方再次集中仇恨,但只要結果好就一切都好。

不過,恐怕跟這名少女解釋,也僅僅只是對牛彈琴吧。但哪怕只有一點,她能夠理解的話,或許她也能在這個時代生活得更好更充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天無所事事地把胡鬧亂來當成自己的主要工作。

竭盡全力不讓自己被雅典娜的氣勢所壓倒,頭腦一片混亂的涅莎姬娜口不擇言地嚷道,“只要不是你這個傢伙就好!你才不是女神雅典娜!你不配被這麼稱呼!看看你那兇惡的臉和殘忍的手段,什麼愛與正義!你一點都沒慈愛溫柔的形象!真正的雅典娜應該更、更——”

更什麼呢?涅莎姬娜找不到形容詞。

因為說起來,就她所知道的那兩名轉世女神——薩莎也好紗織也好,她都不喜歡,或者可以說是厭惡。也因此根本沒有可以對比的物件。

雅典娜微微一笑,不再言語。因為跟犟驢是說不通的。但令雅典娜覺得奇怪的是——真不知道這女孩的針對和憎恨是從何而來。

能夠直面慘烈的戰爭,本身就是一種勇氣。

這種勇氣薩莎和紗織毫無疑問都有,就算是雅典娜的雙生妹妹——智慧女神·特莉託格妮雅,也絕不是個只會冷豔高貴地微笑、只會委屈無助地哭泣,只會站在那裡手足無措地當擺設的花瓶。

誇誇其談的涅莎姬娜,根本沒有面對戰爭的勇氣和準備。

甚至於,沒有那份勇氣的莽撞少女,將雅典娜為捍衛和平的不得已應戰,稱為兇惡殘忍的嗜血好鬥。

當她的真心被當做宣傳道具,當她發自內心的行為被當做作秀,又有誰能理解她心裡的苦澀?

哪怕那為聖域樹立了善意的形象,哪怕那是上位者的責任與義務。

不管這是真心還是假意,當一切有了政治目的時,便是一種虛偽。她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根本不打算辯駁。

愛與正義——這就是眼前少女抨擊自己的理由。

可實際上,一個高尚的口號並不能代表任何東西。如果喊出這個口號,卻沒有做進一步的工作,只不過是建立了一個虛幻飄渺的理想鄉,讓人忘卻了整個世界的威脅與殘酷,天真愚蠢地在其中酣眠罷了。

“愛與正義……難道為了這個信念,尚且還在酣眠中的民眾就可以拋棄了嗎?為了守護這個空泛的信念,就拋棄戰鬥至今的戰士和民眾嗎?”

簡直好像不是對眼前的少女所說,而是對著不知道存在於何處的別人說話一般,雅典娜小聲喃喃自語道,“如果不能很好地引導民眾,讓他們狂熱信仰、發瘋崇拜,那麼我的努力就沒有絲毫意義,至今為止的犧牲也沒有絲毫價值。對吧?”

純粹的善意,有時候也是一種自私。只是那屬於大愛的自私,要保護的範圍也更大。

將視線轉向地上梗著脖子的涅莎姬娜,雅典娜聳了聳肩,“哪怕天真如你也應該知道,評價一個領導者是否合格,看的不是心意,而是結果。是否履行了職責,是否保護並發展了所管理的地區和民眾,這就是結果。”

這個世界是由表裡構成的,就如同真相的裡側,必然會有謊言存在一樣。

所以堤丟斯那種表側如太陽般爽快開朗的人——其裡側乃是如同冰霜凍雪般的陰暗。

戰爭女神帕拉斯·雅典娜,也是同樣。光彩鮮亮的女神背面,是假如不去努力、不去拼搏,就不會得到至今這一切的不自信少女。

“用虛偽來保護真實,用罪惡來掩護正義,用卑劣來守護崇高,這是一個領導者必須要有的覺悟。如果不直面承認並揹負它,那麼和一個自私自利、拒絕長大的小孩又有什麼兩樣?那樣的傢伙也算是有王的氣量?你又有那個覺悟嗎?面對反對者的質疑與仇恨,面對反叛者的背棄與襲擊,手上染滿鮮血,肩上擔負生命,即使如此也堅持下去的決心,你具備嗎?”

聽到雅典娜嚴厲肅殺的質問,涅莎姬娜嘴唇哆嗦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畢竟,以她的視角來看,如果是她做了女神,只要和黃金GG們談談戀愛、享受享受人生和戀情的美好就夠了。打仗什麼的、殺人什麼的,那些骯髒累人的活兒由下面的人去幹就行了。她只要快快樂樂地活著,給他們當個精神象徵就行。

說白了,有哪個女主角會成天勞心勞力、頭朝黃土背朝天地幹活啊?把生活的艱辛展示給觀眾看的算什麼主角?誰要看那種鄉土氣息濃厚的老土熱血主角?主角就是要白富美高大上地保持冷豔高貴睥睨眾生才對。

“女神嘛,不過就是這種東西啊?我也能做,而且還能做的很好。”人生很普通的少女一直這樣漫不經心、輕鬆而又樂觀地想著。

然而,凜然筆直地站在這個懷抱著庸俗粉紅夢想的普通少女面前的,不僅僅是秉持著“愛與正義”的信念,成為戰士們勇往直前信仰的女神,還是直面反對者的質疑與仇恨、背棄與襲擊,手上染滿鮮血,肩上擔負生命,即使如此也堅持著自身道路,為臣下立起永不言敗旗幟的王。

〖皮力溫賢者〗喀戎培育出了無數優秀的英雄和王者,他們幾乎每一個都發自內心地信仰著這位戰爭女神——即使要說這是蠱惑人心的力量,或者是喀戎對學生們的徹底洗腦,也太過虛假可笑,經不起推敲。

假如她沒有絲毫與之相稱的力量,沒有那份折服他們的氣量與心胸,別說那些傲氣的英雄王者,就算是那個喀戎也不會承認她。

究竟經歷了多少漫長苦澀的時光。

究竟埋葬了多少治癒人心的溫情。

究竟踐踏了多少次身為女性的自己。

究竟唾棄了多少次心中卑微的渴望。

她才得到與“女神”這個光彩奪目的頭銜相應的耀眼光芒——

能夠深切地明白她付出、犧牲了什麼的人,除了她自 己和佩恩哈特之外,這世上恐怕已經沒有人知道。

但是,在真正的人世之痛……在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因傷痛而哭泣的人、飽嘗世間疾苦的人、被戰爭拆散的父母手足親友戀人們面前,她的傷痛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自己的悲傷和痛苦都已經被好好地藏起,平時根本不會也不能想起。

雖然對平時哪怕不悅、也依舊掛著友善臉孔的自己,感到深惡痛絕的虛偽和厭惡,消極灰暗的情緒卻不會流露出來。

不會隨便地再向他人傾訴悲傷,不會表現出對某些可恨之人的不喜,對某人感到不耐煩也會用言語掩飾。

忍受那些侮辱謾罵、斥責輕蔑,忍受被眾人期許的沉重負擔,忍受所遇到的一切痛苦不愉快。

只要具有足夠的意志力,不論怎樣的哀慟都能夠忍耐跨越……

獲得了如此無堅不摧之力——已經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將她徹底擊垮。

因此,即使想要做個不可理喻的蠢材,也要以冷靜理智為前提,所以她根本沒資格責備任何人,包括加尼梅德。比起責怪仇視別人,她更厭惡憎恨冷靜到冷酷地步的這個自己。

“有一點,我希望你能夠記住。秩序——是只有建立在犧牲與責任的基礎上,才能長久以往地維持下去的!決定他人的生死,裁決世間的戰爭,揹負因此產生的一切後果與罪責,這是很沉重的事,而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更不是什麼權力與本事的高貴象徵,好好認識到這點吧!”

然而,眼前的少女,回饋給她的,不是若有所思的沉默或者恍然大悟的承認,只有崩潰的怒吼和扭曲的嚎叫。

“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趾高氣揚的、好像了不起的樣子,你以為你是誰啊!竟然敢對我說教!?就連我爸媽我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其他堂表兄弟姐妹都沒這麼說過我啊!

從小到大所有的老師和同學喜歡我,我養的貓貓狗狗也喜歡我!大家都喜歡我!!你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不過是個沒有魅力沒人愛的乾癟妹罷了!身邊那麼多優質美男沒一個看上你,你也一個都攻略不下來,就是你沒魅力的證明嘛!對、沒錯!和被所有人愛著的我不一樣,才不會有人喜歡你呢!像你這種傢伙,到死為止都不會有人愛你的!!你就一個人孤獨地去死吧!”

雅典娜目不轉睛地看著不停吐出惡毒尖銳咒罵的少女,臉上沒有浮現出絲毫怒意和被刺傷的難過情緒,反而是如同看著無可救藥——不、將死之人一般的憐憫同情。

『原來如此。』

她終於明白了。

這個以痴迷仰慕為名實行騷擾式“攻略”,無視聖鬥士們戰士的尊嚴,用粉紅色的玫瑰夢幻、把他們裝點成女孩子手中芭比娃娃的這名少女,其內心深處所隱藏、懷抱著的傷痛,究竟是怎樣一種形態。

現在她明白了。

——這是一個悲劇。

對原來的涅莎姬娜本尊,亦或者是叛逃後自盡身亡的那希索斯、至今還為弟子及摯友的死而感到愧疚的珀琉斯……不僅僅對他們來說是個悲劇。

對眼前這個將自己放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面、不肯承認自己孤身一人、不願看清此時此刻沒人理解她、也無人能接受她那莫名其妙的自我特殊意識的少女來說,同樣是個巨大的悲劇。

假如她還身在自己所出生成長的世界,想必即使不用討好任何人,所有的好處也都是她的吧。也因此她傲慢、她狂妄、她目空一切。

所以來到了這裡之後,不接受自己不是“特別”的存在,不接受自己喪失了能夠讓他人高看讚歎的本事,不接受沒有任何人會無條件地愛著自己,甚至也不願做出任何改變,付出任何代價,只想要得到他人的奉承捧言,得到所有的好處。

只要還身在這裡一天,這個少女都毫無疑問,會向著早已註定的自我毀滅之路疾馳而去。

涅莎姬娜紅著哭腫的雙眼,手指點著加尼梅德和薩耳珀冬,瘋狂地大笑起來,“沒錯,不是魅力無窮又學習成績總能拿到年級第二的我,而是這麼個冷酷殘忍又沒魅力的乾癟妹做女主角,這世界完蛋了!這聖域也完蛋了!這幫黃金也會像撒加卡妙他們那代黃金一樣悽慘地死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喪失了和她繼續談下去的意圖,雅典娜一曬而笑,“若是在拼死戰鬥之後,聖域卻依然毀滅,那麼就讓它毀滅好了。”

涅莎姬娜像是被哽住了一樣,停止了狂笑,而是顫顫巍巍地用手指著她,“你——!真夠殘忍的!居然想讓那些戰士們為你陪葬!?得不到他們的愛就毀掉他們嗎!”

一旁“看戲”的牛角觀眾輕聲嗤笑起來,那不屑的笑聲擺明了在說“想讓我陪葬也得徵得我同意才行哞~♪”。

“直到最後——聖域若是衰敗,我會擔起全部的責任,將聖域的結末守望到最後。”

她的表情無比安詳,彷佛在說一個夢想一般。然而語氣卻格外冷澈堅定。

“而如果最後的結局是破滅,那麼我就與這聖域共存亡。”

沒再理會這個神經異常、同時又是個神邏輯的瘋妹子,雅典娜轉過身衝一臉無趣地打著呵欠的薩耳珀冬勾了勾手指。

“嗷嗚~?談話結束了?真是無聊的內容哞~雖然過程中這小丫頭的表情很有趣,但傻瓜玩弄久了也會感到沒趣啊~真虧的你能和這樣沒長腦的膿包草包炸藥包浪費這麼久時間……呼啊啊~好睏……”

“既然你這麼困,那我就給你一個讓你打消睏意的任務好了。帶著這個山貓座,到瘟疫橫行的那幾個村落去,看到有行惡的壞蛋,就把他們騙到連內/褲都不剩地向你跪地求饒。還有注意別讓她死了就行,她還有用。”

儘管理智和判斷力已經告訴雅典娜,這個偏執到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少女已經沒救,但雅典娜還是想試圖讓她從閉耳塞聽的狀態走出來。

假如她不醒悟,不看清這個世界,不承認這是現實,將來等著她的只有名為死亡的酷刑懲罰,而不是解脫。

至於雅典娜這種行為——也許會有人感嘆她仁慈善良,也許會有人辱罵她虛偽做作,但她只做自己認為自己應該做的事。別人的想法,管他的。

“嗷!意外是個很有趣的任務哞?好,我去!”薩耳珀冬舉起雙手,興高采烈地跳了起來,他似乎完全沒有自己被扔去了有可能感染瘟疫的地方這種認知——不如說對他來說只要有趣,別的什麼都不在考慮之中。

畢竟他的動力來源只有一個——那就是:興趣。

像散步一樣熘熘達達地走到涅莎姬娜身邊,薩耳珀冬好像打量什麼嫌棄的東西似的,目不轉睛地俯視眼前依然散發出崩潰氣息的少女。

紅玉色的眸子染上了深邃的酒紅色,總是瘋瘋癲癲的呂喀亞之王,突然露出了冷然睥睨的輕蔑神色。

·

“因為沒有信仰便鄙夷信仰,因為太過黑暗便咒罵光明。”

·

由於薩耳珀冬忽然說出的這番含義深刻、意味深長的話,感到悚然而驚、內心一顫的加尼梅德,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他——可這位〖欺詐智者〗卻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打瞌睡德行。

“——就是你這種人的真實寫照啦~明明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真虧的雅典娜還費盡心機想要讓你理解哞~白費力氣白費力氣~♪呼哇啊好睏……”

加尼梅德敏感地察覺到了薩耳珀冬的本性和真面目——雖說這位呂喀亞之王並沒有刻意掩飾,但恐怕也是因為他覺得突然揭示出自己的本性和真面目,會讓一直沉默不語的加尼梅德嚇一跳,而這讓他覺得很好玩,才這樣做的吧。

『雖然很不想立刻就做出判斷,但這傢伙,毫無疑問是個欺詐師。欺騙自己,欺騙他人,也欺騙世界。』加尼梅德默默地想。

目送薩耳珀冬一路拖著明顯十分懼怕他的涅莎姬娜遠去,雅典娜雙眼閃爍著淘氣的光彩,單手掩口不懷好意地笑,“呵呵呵……他們這一路上一定會很·有·趣·的。和最擅長收拾狡辯者與惡徒的薩爾珀冬拼發瘋鬥陰謀比詭計賽惡作劇,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明白雅典娜這一招,一方面是為了讓那個發瘋的女孩能夠看清世界,一方面也是為了懲治處罰她的無禮狂言,加尼梅德忽而覺得內心松了一口氣。

假如被人罵成那樣,她都一點不生氣一點不惱火,恐怕加尼梅德只會感受到無窮的壓力——可她畢竟還不是那種能夠徹底看破世事的聖人。

她要真的像處/女座釋寂摩那樣,無論面對何事都泰然處之、靜然無波,加尼梅德恐怕都不敢和“出塵脫俗”的她說話了。

“怎麼說?”

“你知道‘一千個小麵包’的故事嗎?”

“……那是寓言還是傳說?”

“不,是薩爾珀冬的‘千件惡作劇’之一。他在十四歲以前,就完成了這件‘豐功偉績’。”雅典娜興致勃勃地講解起來。

“‘千件惡作劇’……竟然還是‘豐功偉績’?到底是怎麼回事?”加尼梅德稍微被吊起了一點興味。雖然他也知道薩爾珀冬在外界好歹算是個出名的英雄,但因為那家夥性格實在太差勁,所以加尼梅德根本沒查過他成為英雄的功績。

“是他的師傅要求他必須在時限內達成的試煉,若是不能完美在一年的時限內,達成一千件惡作劇的同時殺害一千人,就不會教他最高級的騙術。”雅典娜嗤笑道,“‘一千個小麵包’就是他只花了半年時間,就達成的‘千件惡作劇’之一。”

頓了頓,雅典娜繼續往下說,“說起來,這在他人看來,其實就是個上了年紀的麵包店店主和喜歡騙人的惡作劇小鬼的故事,但在呂喀亞可是流傳甚廣。”

第一天。

薩爾珀冬:“老闆,有一千個小麵包哞?”

麵包店老闆:“沒有。”

薩爾珀冬:“那我下次再來哞~”

第二天。

薩爾珀冬:“老闆,有一千個小麵包哞?”

麵包店老闆:“沒有。”

薩爾珀冬:“那我下次再來哞~”

第三天。

薩爾珀冬:“老闆,有一千個小麵包哞?”

麵包店老闆(驚喜不已):“有、有有有!”

薩爾珀冬(笑容滿面):“太好了~♪我要三個。”

麵包店老闆:“!!!”

聽完雅典娜講述的故事,加尼梅德只剩下扶額無語了。

幸好雅典娜沒把這麼混賬欠揍的小鬼交給自己帶,幸好獅子座雖說或多或少有些問題,但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個純真善良的好孩子……真是謝天謝地!!

“即使如此,他還是能夠被稱為‘英雄’,你覺得是為什麼?”

加尼梅德忍不住潑她冷水,“‘英雄’?雖然我知道他確實作為英雄在呂喀亞揚名,但這樣低劣的手段行為,也能被稱為是英雄所為?”而且既然要殺害千人,怎麼能算的上是英雄?

雅典娜嗯嗯地點著頭,雙手叉腰洋洋得意地說,“哼哼~薩耳珀冬可是被那個喀戎所鑑別的孩子之一。曾經甄別過無數英雄、奸雄和魔物的雙眼,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這種妄信一般的信賴真是令人吃驚。……等等,呂喀亞之王的師傅,該不會是〖皮力溫賢者〗?”

雅典娜立刻一副嫌棄想吐的表情直擺手,“怎麼可能啊。薩耳珀冬的師傅根本就是個沒有臉的極品騙子、頂級惡棍、腦袋有病的神經病。光看珀琉斯和卡斯託爾你就應該知道,喀戎教出來的學生最奔放也就他們那種程度了。當然,人渣如尹阿宋那種絕對是變異!何況尹阿宋變渣男前,也還是挺正常一正義熱血青年。”

『能把接受力極強,對問題兒們包容力極強的她,都氣得大呼對方是“腦袋有病的神經病”……看來呂喀亞之王的師傅果真是個不尋常的狂人。』

默默地把雅典娜那個“沒有臉”的形容詞翻譯成“極其不要臉”後,加尼梅德提醒她不要跑題,“所以?呂喀亞之王被稱為英雄的理由是什麼?”

她攤了攤手,“那個經營麵包店的老闆,在他的店面對面,有一家快要倒閉的麵粉店。那家麵粉店的老闆娘是位未亡人,丈夫死後一個人支撐著店面,還要撫育三個孩子,但對面麵包店的老闆卻一直糾纏騷擾她,甚至仗著自己的關系網,將麵粉店的生意斷絕乾淨,以強迫那位女性與他春/宵一度。而薩耳珀冬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後,把那個麵包店的老闆視為下手物件,之後甚至接連用欺詐的追逼方式令對方走到絕路、破產自殺。”

“……原來如此。即使行惡,只要迫害的是惡人,也還是可以被民眾稱為英雄。”加尼梅德冷澹地頷首。

民眾的確就是這種單純且脆弱的生物。

雅典娜低聲笑道,“即使使用的手段不正確,他的行為毫無疑問也拯救了一個家庭。儘管他無論如何都不承認這是為了救人,而是快活任性地嘲笑著自己不過是‘以惡制惡’,只是想要快點完成試煉好得到最頂級的騙術,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理罷了。因為成為欺詐玩弄惡徒的欺詐師,才是他所追求的目標。

當然,像他這種專門針對惡徒的智慧犯,在喜歡做壞事的人看來的確挺可怕的,不過這也使得他在人民的心目中,格外的有英雄氣概及傳奇氣息——因為他的事蹟比起赫拉克勒斯、卡斯託爾、珀琉斯他們來說,更適合作為民眾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同時也更有神秘感和魅力。”

加尼梅德對此表示贊同。

的確,相比較赫拉克勒斯、卡斯託爾、珀琉斯他們那些透過十二試煉、奪取金羊毛,以此揚名天下的正統型傳統英雄,薩耳珀冬這種帶有暗黑喜劇色彩的另類英雄,恐怕更為民眾所喜愛、親近。

當下希臘的傳統英雄,他們揚名的功績多數都是剿殺危害當地人的魔物、怪獸,或者推翻邪惡的國王(女王),與某些神進行對抗,取回象徵榮耀的寶物,以彰顯自己的能力之類的。

可薩耳珀冬伸張正義時所維護的物件,竟然是那些再平凡普通不過的平頭老百姓的日常幸福生活。不是人民本身,而是他們的幸福生活。

所以,那些反對、鄙夷薩耳珀冬非傳統做法的人們,才將他的英雄事跡形容為“娘娘腔”。

不過……十四歲時就能面不改色地用騙術殺死一千人,哪怕不是接連不斷地親手殺死(幾乎都是逼迫他人絕望之下自殺),哪怕那些人都是危害人民幸福生活的惡徒,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太異常了。

假如驅使他的只是興趣,那麼這個人實在是任性妄為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個英雄,而且是個備受人民愛戴、正義感十足的英雄。

為了去除內心的這種微妙的嫌惡感,加尼梅德詢問道,“為什麼你不打從一開始就讓呂喀亞之王將那女子帶走?而且還專門叮囑他‘注意別讓她死了,她還有用’……最簡單的方式,難道不是將她直接交給掌管刑法的天秤座?”

如果剛才雅典娜沒有補充那句“注意別讓她死了,她還有用”,恐怕薩耳珀冬會在認定涅莎姬娜有為惡行為之後,就立即毫不猶豫地將她以騙術殘忍殺死。

而補充上了這一句,薩耳珀冬會僅僅只是以惡作劇的程度欺負教訓她,至少在遊蕩剿除這幾個村莊的危險分子時,不會危及她的性命,甚至真到了關鍵時刻,哪怕不情願也會保護她不被殺死。

那麼,雅典娜也算達成了既讓她得到懲戒教訓,同時也讓她看清世界的目的。

雅典娜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很細微地動了動唇角。

要是交給天秤座的風於……那麼涅莎姬娜得到的,就是真真正正以“生命”來作為代價所交換的教訓了——尤其若是讓風於知道她曾如此向著雅典娜惡語相向的情況之下。

至於提議交給天秤座處理的加尼梅德,他本身並非希望涅莎姬娜被處死,完全是因為在他印象當中,風於實在是個太過於公正平等的同僚,就像風於所穿的天秤座聖衣原型——天秤一般。

雅典娜輕描澹寫地避開了加尼梅德最後那句提問。

“即使是□□,只要用的對也一樣能夠救人,你不這麼認為嗎?”

“……的確。”

對於身為醫者的加尼梅德來說,只要能夠救人那麼就是好藥,不存在什麼□□或者無毒的藥這一說。更何況本來不管是什麼藥都或多或少帶些毒素,只不過是微量還是大劑量的差別而已。

……雖然雅典娜把薩耳珀冬形容為“□□”的幽默感,實在是讓加尼梅德笑不出來。

“你覺得使用頭腦和使用暴力,哪種殺人法才算是正義?我一向認為,善與惡都是人類本性的一部分,不論是什麼樣的人,都擁有自由思考與為未來努力的權利。如果說只是因為對方與我的思想或理念不同,我就用絕對的武力迫使對方服從——當然,我也知道這是最快的方法——那我與昏君又有什麼區別?

剛才那女孩有句話雖然只是為了駁倒我才說,但其本質含義卻沒有錯。人類這種生物之所以具有語言能力,不正是為了交流溝通嗎?自然,也是為了互相欺騙陷害。暴力當然是必須的,可只會使用愚蠢的暴力的領導者,又哪裡值得別人跟隨期待?”

加尼梅德沉吟片刻,“不論如何高呼自由民主,世界總是被少數人掌握在手中,這是事實。身為上位者中的領導者,去儘可能的創造一個大部分人都能滿意的生活環境,就完全可以說是一名賢君,但你卻想要改變人性——想要改變那女子已經接近瘋狂的執拗心理,這根本是天方夜譚。

當然,身為支配者的話,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作為支配者,必須要瞭解世界的種種模樣,包括表象和真相。能夠以非常人的常識去思考一切,看透事物本身的表象滲透進本質,讓世界按自己的意志所動,暗中操縱世界的傢伙,那才是真正的支配者。”

雅典娜苦笑起來,那笑容之中隱含著一絲不快,“是啊,我做不了支配者,也從來不想做支配者。不如說我最討厭的就是那種讓世界按自己的意志所動,暗中操縱世界的傢伙了。”

加尼梅德總感覺她似乎意有所指,而且話語中帶著壓抑得很深的隱隱約約恨意。

——不,說是恨意也不確切,是一種不可名狀的複雜情緒。

“之前……”他有些難以啟齒似的蹙著眉,“其實你要是能更早一點衝我發脾氣就好了,我也許也不會因為拉俄墨冬的事而產生那樣的誤解……”

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之前在北歐援軍面前演的那場戲,雅典娜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喜歡別人衝你發脾氣嗎加尼梅德……”

原來他是個抖M?而且竟然不是責怪她不對他解釋赫拉克勒斯的行為,也不是責怪她那可說是惡意滿載的怪異反應,反而是抱怨她不早點對他發火?

被她那種視線看得有些惱火,加尼梅德面容平靜地破罐破摔,“你能衝我發脾氣,至少證明在你心中,我是個可以撒嬌的物件吧。”

她一副驚奇的表情上下打量他,像是今天才剛認識他似的。

為了免除尷尬,加尼梅德假裝若無其事地又談論起了那個奇奇怪怪的山貓座。

雅典娜噗嗤笑了出來,“你要知道,當距離太過遙遠的時候,人很難會產生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就像我不可能去羨慕嫉妒恨洪荒大地的九天玄女一樣。我都不認識她,也沒見過她呀?羨慕嫉妒恨要從何提起呢?”

“也就是說,距離產生美?”

“對。這個山貓座明顯是打從一開始就認為她瞭解我、甚至是看透了我,所以才會用‘她所認知的雅典娜’來為難我。和尊敬我、畏懼我的人相比,竟然是這樣一個因無知而無畏、因懼怕而逃避的少女,認為她和我之間沒有距離,認為她和我是站在能夠平等對話的立場上的,想說什麼就可以直接說出口……真是稍微有點諷刺呢。”

“真的很可惜……如果是個能夠說通的人就好了。”她露出了有些寂寞的表情。

如果可以的話,即使只多一個能夠理解自己的人也好——

然而,對於這樣的她來說,那永遠都只能是渴望不可及的奢望吧。

……那位少女畢竟不是《十二國記》中的祥瓊公主或者玲。

哪怕雅典娜始終很慶幸,自己比景王陽子運氣好,沒有選擇這條艱難道路之前,很早就遇到了自己這一世人生中的貴人,並且有機會磨練自己,改變自己,完善自己。

在加尼梅德還沒反應過來那個表情意味著什麼之前,她就又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這世上聰明人多如過江之卿,所以我不會低估任何人的智商,更不會小看任何人的破壞力。很多時候,人都可能敗在那些你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小人物身上。你要是瞭解洪荒大陸的歷史,應該就會明白這種事情可說是不計其數。有些小人物的破壞力,往小裡說可能會毀掉一個家庭,往大裡說可能會拖垮一場戰爭,甚至害人輸掉江山天下。”

她搖了搖手指,“佩恩曾說過,‘一件東西,如果你覺得危險,就不該把它丟的遠遠的,而是應該放在眼皮底下監視。’”

加尼梅德腹誹,『他還說過,‘如果那些黑暗棘手的事,無論如何都需要有人去做,那還不如由我來做。’呢。』

要不然佩恩哈特也不會明知莉蒂絲有極高的危險性,卻還是無視雅典娜的阻攔,強行把她帶走了。雖然加尼梅德自己在其中也出力不少。

察覺到加尼梅德那不贊同的情緒,冷哼了一聲,她驕傲地挺胸,伸直手臂指向天空。

“真正的上位者,可以不夠強大,但卻一定要具有能夠支配駕馭暴力的力量。被暴力慾望支配駕馭的傢伙,不配為王!”

加尼梅德怔怔地看著她,半響說不出話來。

誰說她就沒有風情了?

只不過不是那種冶豔、嫵媚、飄忽的妖嬈風情,而是一種爽利、大膽卻又單純的明麗風情。

她根本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風情。

最重要的是,在望著她時,那亮晶晶的眼眸中映照出的身影、染上的色彩,簡直好像有一種她的眼中、心中,她的整個世界都只有自己一樣的錯覺。

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就是她吸引男人們的魅力。

上章 目錄 下章
本站推薦
女配她天生好命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我真不是魔神食物鏈頂端的猛獸特種兵之戰狼崛起諸天新時代我有一座天地當鋪宇宙級寵愛都市國術女神劍仙三千萬
相關推薦
我投餵了深情偏執邪神筆下的邪神將成真神鵰,開局謀劃九陽真經從灣鱷開始進化回到過去當女神執法堂的大師兄我只是有億點幸運而已人形天災超幸運漫威之幸運值系統當幸運值為max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