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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花飛

第四節血玉者,血化入玉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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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花飛第四節血玉者,血化入玉得之

策馬揚鞭,一路飛奔。輕騎濺起陣陣甘醇芬芳。只覺得耳畔風聲嗖嗖,再無它響。方才勒馬回眸——已然離去營帳甚遠。抬手微攏琥珀色的秀髮,一雙銀質的鉤花大環輕輕顫動,在陽光下閃動著灼人的光彩。今日突來了興致,命塔戈娜牽來許久不騎的棗紅馬兒,一路揚鞭。到了此處,才覺著盡興。翻身下馬,來不及整理有些凌亂的湖綠裙襟,只聽到由遠處飄來的悠悠簫聲,沁心薄涼。彷彿時光停滯此刻,只覺得心曠神怡。馳騁草原的歡暢似乎瞬間淡去,為何這如水的妙聲中似有不解的憂愁。落月不禁蹙眉,輕挑衣裙,循音而去。

猶記得那夜,別過那貌若仙子的郡主和尾隨而去的少將軍。返回氈帳,卻是輾轉反側。草原上夜裡的溼寒一點一點吞噬著年少的漲動澎湃……一直以為叔公已然酣睡,卻不想他只是假寐。

“公子,可是夜不成寐?”堂邑父微微側身倚臥榻上,不曾掌燈。黑暗中字字中墾深沉,方才把張騫神遊的心緒拉回現實。夜的漩渦中,少年目若星光,清冷凌厲。稍稍平伏胸中旖旎,面上已然波瀾不驚。

“騫失禮,驚擾了叔公。”

“公子幾時出入,我又怎會不知?唉……”說著,黯然嘆氣,卻若無形的重錘,落在張騫的胸臆間,頓時疼痛不辨,只覺得清醒異常。

“有勞叔公掛念,騫自省。”

言語間只是無奈卻已然淡定。自古英雄多寂寞,選擇了這“能人所不能”的路,就意味著將兒女私情置之度外。只可憐了這少年不曾有機會擁有年少輕狂的日子。跟隨張騫數年來,見他淡薄名利,懷璧不驕,還不曾見到他如今日般方寸紊亂,悵然若失。心裡亦是萬般感懷與疼惜。

“公子,此行漫長,還是莫想其他,早些休息罷。”

“叔公說教,騫定不會忘。待通關玉牒賜下,你我還需星夜兼程。現今叔公早些歇罷。”黑暗中視難辨物,可心中卻皓然若晝。如何能止步在此,如何能有負聖恩……

停留在此業已數日,玉牒卻遲遲未到。總是在偶然的顧盼中看到那氤氳在夜夜夢中的女子,卻不得不慌忙遁去。看著那日日尾隨著她的少將軍,胸臆中竟難忍嫉妒。如若這樣下去,還如何面對叔公叮嚀,如何不負吾皇重託!張騫心中慌亂,眉宇深鎖,指尖力道一亂,突兀地飛出一陣厲聲。霎時間把神遊的心緒拉回谷底。此時樂不成樂,還有什麼心情繼續吹奏。倒是辜負了這塞外馥郁芬芳的草原。張騫不禁自嘲。將玉簫收回衣袖,起身拂去衣袂間的雜草浮塵,方欲回程。轉身瞬間,卻再也移不開視線——那立於身後的玉人,秀髮飛揚,淺笑盈睫,只是安靜地注視著他,無所顧忌,目無其他……

“騫失禮,唐突郡主。”時光停滯,兩人就這樣安靜對視。許久,忽然聞得落月的棗紅馬兒歡快長嘶,方才拉攏了張騫的心情。只覺得胸中慌亂,倒不知該去該留。落月亦覺得羞赧,兩頰緋紅,更顯得嬌羞可人。只見她緩步而來,輕輕握起張騫的手,這纖巧白皙的玉手指若柔蘭,一陣酥軟自張騫的手掌間傳來,張騫只覺得一霎恍惚,慌忙抽回雙手。稍稍退後,雙手抱拳,又是微微一禮。

“騫,失禮。”心中昝然,不曾想過有這樣大膽而行的女子。轉念一想,這草原上的名族,自然不像關中女子般精雕細琢,卻步步虛意逢迎。

落月見張騫如此推託,心中悵然若失。只是執拗地再次走近張騫,輕輕挽起他瞬時緊繃的雙手,掌心竟然有淺淺的潮溼。是自己太魯莽,驚嚇了這文弱的男子嗎?落月緩緩抬眸,迎上那雙湛黑的、深不見底的眸子……這俊朗的眉目間為何似有濃的化不開的愁思呢。落月這樣想著,不禁伸手,輕輕撫平他眉目間的深鎖。轉而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霎時深種在年僅十五歲的張騫心底,從此情根深重,花開成海,再難忘懷……

落月輕滑步履,宛若瞬間羽化的仙子般,在這藍天白雲下酣舞。伴著張騫悠遠靈動的簫聲,漸漸飄散在草原深處,不留痕跡……若然騫生為己,只願常住此間,與伊共享餘生,然則……

“哈哈,薇兒免禮。”右賢王輕輕扶起突來軍帳的金微閼氏。示意議事暫緩,屛退左右。

“今日有何事,倒等不及孤王回帳了。”赫連言語寵溺,輕攬著金微纖腰流蘇,側臥於軍帳耳室的榻上。金微煙波流轉,嬌嗔著用手抵住即要覆上來的唇,道:

“王爺,臣妾來是為了月兒的事。”一聽是愛女的事情,赫連亦是一頓,轉而收起了方才情趣。溫和道:

“月兒的事?是該商議了。”隨即整理下赭色的袍襟,坐直了些身子。

“王爺,今晨,右將軍夫人前來請安。奏明了巴達瑪對月兒的心意。巴達瑪這孩子倒是中墾。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赫連稍蹙眉頭,憶及日前宴席中眉目傳情的場景,道:“右將軍忠心為主,一門忠烈。巴達瑪這孩子中墾英勇,只是……”

話說到一半,卻見落月一臉焦急震怒,揚起耳室的幔圍急匆匆地衝進來。一向深受父愛,常常出入軍帳的落月,無意間撞上了這樣的商榷,胸中大駭,已然來不及不想。

“月兒,還不快行禮!都是臣妾教女無方,月兒這孩子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金微見情,慌忙起身行禮。寵幸有加如金微閼氏,而她卻從不恃寵而驕,也是得享專寵十數年的原因吧。

“月兒,何事如此驚慌!”赫連正色道。眉宇間漸現怒色。落月已到嫁齡,卻如此無視禮數。作為父親,心中亦是愁思百結。只是看著女兒因焦急而顯蒼白的小臉,胸中卻是無限愛憐。說著輕扶金微,示意她側身榻上。

落月焦急地比劃道:“父王母後,月兒不能嫁給巴達瑪,月兒心中的英雄不是他。”

“月兒可是有心上人了?”金微忽然發現眼前的女兒似與之前不同了。眉眼間氤氳著淺淺嬌羞,亦開始注重著裝打扮。心中顫然。近日自己忙著照看小渾合,竟然沒有注意到月兒的心思。隨即,柔聲詢問道:

“有心上人了,就應該和你父王與我言明,若是合適,母后斷不會委屈我們的小月兒的,對不對?”

聽聞母後如此詢問,落月亦覺得臉頰灼燙,深深頷首,不敢再直視金微詢問的目光,只是慌亂比劃道:“月兒沒有心上人。”

這樣的回答又怎麼能瞞得過金微的眼睛,只見她滿臉微笑,看著這業已長大的女兒。一旁的赫連緩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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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的心上人可是那漢朝張騫?”金微聞言渾身輕顫。女兒果真是看上了異邦使節嗎 ……

落月聞聲,亦是一怔。抬頭望向父王,已然滿眼春色流轉,雙頰緋紅,盡顯女兒嬌羞之態。看著母親甄然不解的神色和父王玩味的表情,只覺得心中慌亂灼熱,無暇顧及其他,只是想藏起來,不被他人看到。於是,不等金微再詢問其他,轉身輕挑簾籠,一路奪門而出。

看到金微微張的唇,和怔怔的表情。赫連笑上眼眉。輕輕握住金微的纖纖柔蘭,方才喚回了金微那跟隨女兒而去的思緒。

“王爺是如何知曉月兒的心思的?倒是臣妾疏忽了。”

“哈哈,微兒你剛剛誕下小王子,自然無暇觀望月兒的變化了,情理之中。”

“看樣子王爺似乎說對了,這小丫頭著實是中意那漢朝使節了。只是如此一來……”金微想著,總是不捨月兒嫁去外邦,那樣就再難相見了,心中不禁思慮惆悵。

“微兒莫要擔心,孤王亦不願意月兒家入他邦。你去看看月兒是否真心中意那漢朝郎君。若然著實,只需招他入贅我右賢王營。賜他駙馬榮華,難道還不比那漢朝小吏金貴。”

“王爺所言甚是……”

賢王營內已然一月多餘,通關玉牒不到,卻等來這招為駙馬的口諭。張騫眉頭緊鎖,自帳內往來徘徊。武帝臨行所託字字縈迴,而落月的娉婷顧盼亦活色生香。二者交織纏繞,卻沒有頭緒。只覺得胸中志向恍然若失,而這廣闊的草原卻盛不下自己浩瀚的理想。這條路真的只是為了武帝重託嗎……然則,現在的取捨是何其難堪,且身不由己。

“公子,果真要留在此間,作這右賢王的乘龍快婿嗎?”堂邑父,微微抿了一口清茶,略帶疑慮地問。

“叔公說笑,騫雖不敢妄稱聖賢,但亦不慕榮華顯貴。何況吾皇聖眷,騫怎能有負聖恩。只是如今……”張騫已收慌亂,只是定然回覆道。

“老夫果真沒有看錯公子,恕老夫多慮了。”

正說話間,卻未注意到立於帳門口的落月。不知她來了多久,聽去了多少,只見她面色蒼白,目光怔然地望向張騫。貝齒深深咬著下唇,鮮紅的血一絲絲滲出來,而她卻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張騫第一次見到這歡快如斯、清純如斯的玉人如此悵然若失的樣子,和失落遊離的眼神,心中不禁蹙然緊繃,針刺般疼痛莫名。不要再虐待那原本粉嫩的唇罷,張騫只是這樣想著,方才的言語全然不如這眼前玉人一顰一笑,只怪自己,恨自己……不知不覺已然跺至落月面前,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已經被咬得發紫的唇。落月渾身輕顫,兩顆晶瑩的淚珠不禁奪眶而出,一滴一滴都落在張騫還未荒蕪的心坎。其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張騫又怎麼會忘記那花開成海的微笑。

張騫終是悖了右賢王的恩賜,拒婚廳堂,被盛怒的右賢王關押在營中牢籠。西去的路彷彿更加漫長了。夜夜望著帳頂一尺見方的天空,心中煎熬在使命和情感的兩端。許是受了誰的關照,每日的食物都算是豐富。只是,此情此景,又哪來什麼食慾。

再次見到張騫,已然過了數月。夏夜的蟲鳴在草原上更顯繁華。夜裡倒不像白天裡的燥熱暴曬,只覺得微風習習,沁人心田。落月終是看到那平時裡溫文爾雅的男子,當眾回絕了父王的好意,也回絕了自己對他的一片真心。但是為何,那日他的眼睛裡會有流轉的心痛?還有他顫抖著輕撫自己粉唇的手指,難道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嗎?這些日子,味覺彷彿失靈,吃什麼都味同嚼蠟。塔戈娜變著法兒找樂子,卻不能改善萬一。始終不明白,難道他真的不喜歡自己嗎?如此般想著想著,人已經走到營地的禁地。本是盛夏時節,而這牢籠之所卻是愁雲慘淡,一陣陣寒意從那邊的圍欄裡滲出。落月不禁聽了腳步。自己做了什麼!他那樣面似暖玉、志向浩瀚的男子,怎麼能屈身於這樣的監牢?莫不說是監牢,就這個廣袤的草原,真的有他施展才華的天地嗎?落月恍然清醒,隨停頓了腳步。身後的塔戈娜顫聲道:

“郡主,夜已經深了,還是回帳吧。這裡是禁地,沒有王爺的玉牒,誰都不可以進去的。“

落月聞言,轉身欲去,忽地又停下,回眸凝望那陰鬱的牢籠之所,眉目間輕輕顫抖,終是快步回帳。

又是一個蟲鳴鳥語的習習夏夜,在這牢籠裡只能窺得頭頂這一尺見方的星空。難道自己西去的路只能行至此處了嗎?張騫悵然自苦。連日來不曾清理鬍鬚,現在已然很長,彷彿光陰錯亂,就此虛度了幾多年華。正沉思間,忽然有人挾簾而入。已經深夜,誰會在此時來這監牢禁地呢。張騫不禁側目,卻見那魂牽夢縈的人兒此時竟然就立在眼前。她不怨恨自己了嗎?看著她較之初見時更加纖弱的香肩和略顯蒼白的臉頰上突兀清澈的瀲灩烏瞳,話到唇邊卻只剩下寧靜地對視……

落月怔然片刻,稍稍回神。輕輕跺近張騫。只是抬首仰望他一片悠遠波瀾的眼眸,輕輕一笑,握住他的手。張騫心中一緊,轉而反握住她的手,彷彿害怕她羽化而去。落月輕笑,自衣襟間拿出薄薄絲帕遞與張騫,上言: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伊人所贈絹帕,字字情深,啃噬柔腸。張騫未想到,匈奴貴族知曉漢語已然不易,而她卻有一手如此流利的絹花小字。心中疼惜和自責百感交集。輕輕擁了眼前的玉人入懷,才發現她身子柔弱纖巧,而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做那個可以保護她的英雄……

跟隨著落月策馬揚鞭,已然來到祁連山麓。堂邑父手牽一匹棗紅高馬,等候多時。看到消瘦的公子終是平安歸來。心中大石總算塵埃落定。也不枉費日前與落月郡主的懇談,和郡主不惜盜得玉牒,私自放人所冒的風險。

天邊漸漸泛著魚肚白,雲破處,清晨即臨。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落月自腕間取下那串從小就佩戴著的血玉念珠。產於祁連山的酒泉玉中多以綠色為多,而此玉卻帶著絲絲鮮紅,氤氳纏繞糾結,流轉在一顆顆珠子中。她微微昂起俏麗的臉,定定迎向他的眼眸。只是把手中念珠塞進他掌心,一股湛然寒意湧向心坎,似帶著陣陣糾葛的疼痛,不禁讓張騫的呼吸停頓。才知道,西去的路上沒有她,何其漫長。而生命中錯過她,又是何等孤寂。

落月輕輕把一片竹簡遞到張騫手中,上言:

“血玉者,血化入玉得之。人之初死,其息斷,以上等玉石入其喉,順而至腹,心血培之,血絲漸滲入玉,逾千年,遂成血玉。通體透明,有暗紅盈絲其中,性通靈,價連城。 傳說它是祁連山石中的靈物,乃弱水神遺物,會感人間悲歡離合。相信它一定會帶你回到我身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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