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疫第130章 中間人

在貧民區，一個人是否有名望看的不是他的財富或是地位，而是他的人脈。帝都之中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有能力可以成為各方勢力的橋樑，一位貴族如果想要尋找殺手刺殺自己的政敵，肯定不會親自前往黑街談這樣一筆買賣，這種時候，消息靈通的中間人就可以派上用處了。這類人脈廣泛的中間人往往牽動著許多勢力的利益，稍稍瞭解內情的人就明白，想要鬧事的人寧願招惹一位手握重兵的將軍，也不想與這樣的中間人發生衝突。

而伊諾恰好就是這樣的一位中間人。

“我熟悉居住在城區的每一位貴族，也瞭解每一個黑市商人手裡的貨物。”說起自己除了醫生之外的那個隱秘身份，伊諾的語調輕鬆了不少，“整個戈德亞城的情況我都瞭如指掌。”

“但這和這場暴亂……”安格斯一時間沒有弄明白對方所說的話與醫院的現狀有什麼聯絡，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這場暴亂本身就是有人組織的，所以對方才會有意避開你所管理的醫院？”

“你以為帝都的暴亂真的只是平民出自自己的意願而發動的嗎？他們當中混進了煽動者。有人引導了他們的思維，讓他們發現教會已經腐朽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又給了他們走上街頭的勇氣，甚至還一點點將整件事帶向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伊諾有些莫名其妙，似乎這件事的真相在他眼裡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場混亂只對那些沒有能力自保的人有威脅，而其餘的人，大多能從這件事裡獲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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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沉默了一陣子，簡單地思考了一下什麼樣的人才會在這樣的瘋狂中牟利，但卻一時半會兒理不出什麼頭緒，倒是伊諾在黑街的身份讓他想起了一些東西。那個菲茨羅恩公爵給他的信封裡裝著一份名單，以及一枚鑲著藍寶石的戒指，安格斯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那份名單遞給了伊諾：“你認識這上面提到的人嗎？”

接過名單的伊諾只是簡單地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就猛地變了臉色，他抬眼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安格斯，然後將那份名單摺好之後還給了安格斯。

“當年我可沒有看出你有惹禍上身的天分，不論是誰給了你這份名單，他都是要你去以身試險，”拍了拍安格斯的肩，伊諾雖然用著開玩笑的語氣，但話語間卻隱藏著貨真價實的擔憂，“別去接觸這些人，就老老實實地等著帝都的暴亂平息吧。”

“如果我不得不去接觸這些人呢？”安格斯料到了菲茨羅恩公爵會抓緊一切機會算計他，但從伊諾的臉色上來看，這份名單帶給他的危險好像不是一星半點，“這份名單哪裡不對勁？”

“這些人要麼是負責了某個見不得光的危險產業，要麼就是在某個產業裡負責著最隱秘的環節，而且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背後是菲茨羅恩家族。”伊諾頓了頓，覺得自己所說的已經足夠有說服力了，“菲茨羅恩家族的事情最好不要去摻和，他們內部的爭鬥可比真正的戰爭還要精彩得多。”

“這就是公爵本人給我的東西，”安格斯收起了那張名單，“我已經在這個棋局裡了。”

伊諾挑了挑眉盯著安格斯，然而後者的神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但他始終難以想象安格斯會與這件事有關係：“你應該知道菲茨羅恩家族和黑魔法師分不開關係吧。”

“我知道。”

“你應該知道就連皇室都被菲茨羅恩家族控制過吧。”

“我知道。”

“所以你為什麼要管這個閒事？”伊諾有些難以理解安格斯這麼做的原因，“菲茨羅恩家族的歷史和這個帝國的歷史幾乎一樣悠久，他們什麼爭鬥沒有經歷過，但卻從來沒有一次有一個確切的結果。你為什麼覺得你這次能站對隊？就算這次你恰好押中了，過不了幾年，這個家族還是會沒完沒了地爭鬥下去。”

所有的權力鬥爭到頭來都會陷入迴圈，沒有什麼人能夠一直是贏家，安格斯明白這樣的道理，然而他幫助菲茨羅恩公爵也不是為了從這次爭鬥的勝利之中謀求什麼利益。忽略了伊諾的疑問，安格斯將他的注意力引回了那個名單：“我做這件事有我自己的理由，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小忙，你知不知道在剛才的那個名單裡，誰比較容易接近？”

“如果非要說一個人的話，那大概是莉迪亞·米德吧，她是帝都的酒商，也是個交際花，但你要小心她遞給你的酒杯，她不光販賣尋常的酒，還販賣可以殺人的毒酒，”雖然似乎還在介意安格斯涉足菲茨羅恩家族鬥爭的事情，但伊諾還是給他提供了線索，“我已經提醒過你了，這是一灘渾水。”

“不會出什麼事的，”安格斯隨口說了一句讓伊諾安心的話，便動身朝醫院外走去了，但走到一半，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回頭向伊諾提出了質疑，“對了，你和尤米亞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早在伊諾向安格斯說出自己的過去之前，他就已經隱隱覺得那位強大的女黑魔法師和伊諾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關係了，不論怎麼看，伊諾和尤米亞之間都不可能只有一面之緣。現在的尤米亞是安格斯的敵人，總有一天，他會親手殺了這個女人，這樣一來，他就不得不在意伊諾和尤米亞之間的關係。

這個問題讓伊諾一愣，他臉上難以掩飾的表情表明了他試圖掩藏些什麼，這一點很難讓安格斯不起疑心。

“不，我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很快，那些不自然的表情就從伊諾的臉上褪去了，他輕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否認了安格斯的疑問，“我可不想和一個黑魔法師扯上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