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夜行人第五十七章 劍與真言
……
趙清冬望著左明秋那張俊美而又平靜的臉，忽然莞爾一笑，黑色的短髮隨風飄起，如同盛開的梨花。
這一幕，讓許多人都看的呆了。
趙清冬是個美人，她的短髮利落乾淨，眉眼如畫，櫻桃小口，長相玲瓏，很多人單是看畫像，就喜歡上了她，只不過因為其鋒利尖銳的性格，還有那一把奪走過不知道多少人和妖物性命的紅色小劍，才讓許多人都忽略了她的相貌是如此的好看。
當然，趙清冬也不在乎。
她也從未特意向外界展露過自己長得多麼漂亮，她在意的，永遠都是手中的劍，能否瞬息割開對手的脖頸。
所以她笑，不是代表開心，而是代表著，趙清冬在此刻，真正地生出了殺死左明秋的心。
“你不該激將的。”
紅色的道劍，劍身薄如蟬翼，自她素淨的道裙下襬抬起，帶起一陣微風，淡淡的劍勢緩緩聚攏在劍鋒，整個過程十分緩慢，慢到眾人幾度以為場間那出劍的人不是趙清冬，而是另一個女人。
趙清冬以快著稱，怎麼會慢？
左明秋面無表情，持劍做防守式，橫在身前，眼底的神情微微凝重。
趙清冬的動作，其實不慢。
她太快了，快到那些年輕的弟子們沒人看得清她的動作，抬劍又落劍，沒有留下任何的殘影，那把紅色的小劍，將空間中一縷縷紅色絲線劍勢，全都砍成均勻的兩半。
劍鋒離開的瞬間，道源摻雜著某種大道湧入，使得每道劍勢，都變得跟隕鐵一般沉重，但它們卻還依舊能像柳絮一般漂浮在空間，很快那百米見方的空間，就全都佈滿了這些沉重的紅色絲線，堆疊在天上，足足千米。
“我來了。”
趙清冬說著，雙手握劍，向前踏出一步。
空間中的那些紅線也在瞬間聚攏，流動的劍勢裹挾萬鈞之力，跟著那一劍向下轟然墜落。
“轟咔！”
那位四境的長老隨手佈下的結界，在這一瞬間，被趙清冬的劍勢毀壞，轟然爆裂開來。
“退！！！”
霧隱道人大聲一喝，眼中滿是震驚之色，他能感知的到，趙清冬的這一劍，已經超脫出了三階段的範疇，隱隱邁入了領主境界的殺力行列，連他都忍不住生出警惕！
其他四階段的道人也是震驚不已，這一劍中所蘊藏的威能，已經有了威脅到他們的資格，若是左明秋用出這一劍倒是不稀奇，因為後者怎麼也是三階段巔峰，馬上要邁入四階段。
但趙清冬，才是三階段上境啊！
“來不及跑了，長老們快救命啊！”那些反應稍慢的弟子，只能勉強飛出百米，而後便被後方那恐怖的劍勢所壓的面色慘白，呼吸都不順暢了起來。
沒了那屏障的阻攔，趙清冬的劍，他們連餘威都承受不住，神魂和肉身都要被壓垮。
“不用擔心。”
碧雲峰的燃燈真人吹了口氣，縹緲純白如牛乳一般的雲霧瞬間將那些弟子的身體籠罩，化作了貼身的結界。
而下一秒，趙清冬的劍便落下了。
左明秋面色平靜，面對這千鈞之勢，他雙手舉劍，腳下八卦陣盤輪轉，心中默唸道：
“遇事具不動不惑之意志，壽命之延長及精力恢復，智慧心通，靈界之聲，敬愛之力，於空中翱翔，進入涅磐之大日如來。”
“大日如來之金剛薩埵。”
“降三世明王之不動心。”
“九字真言！”
“轟隆！”
左明秋暴喝一聲，在他身邊，驟然有九個表面流淌暗金色道源的大字衝出體外，漂浮在了他的身子周圍。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每個大字，都散發著至純的洪荒氣息，彷彿源自太古，蒼茫無邊，將那萬均之劍勢承託，向上殺去。
“咚！！！！！”
就好像是絕地的洪河前，突然豎起了一座世間上最高的山崖一般，那恐怖的劍勢沖刷在九字表面，每一道細如牛毛的絲線都有無比恐怖的威能，撞在九字真言上，響起一連串不停歇的爆響，震耳欲聾，讓無數人都捂住了耳朵。
“承託住了！”
眾人躲在長老身後，眯著眼睛，心中無比震驚地查探著戰況。
趙清冬那恐怖的劍勢，被左明秋喚出的九個大字攔在了半空之中，不論她的劍如何沉重，那些紅色的劍勢多麼恐怖，也沒法衝破那九個璀璨大字的封鎖。
趙清冬再度一喝，手中之劍加重。
於是乎，整座山都震顫了起來，雷池的雷壁間也傳出雷霆的動盪聲，九字變得無比斑駁，那紅色的劍勢不停沖刷九字真言的表面，像是海嘯在拍打岸邊的礁石。
“鐺！”
地動山搖，山呼海嘯。
左明秋的道劍沒能越過劍勢，刺中趙清冬，所以它被擊落了下來，掉在兵字上，彈回了左明秋的腳邊。
沖刷仍在繼續，天地之間，一半是紅色的劍勢，一般是九字的洪荒璀璨，二者在半空中僵持不下，風浪一陣蓋過一陣，直至最後，趙清冬雙手持劍從那紅色的劍勢中衝了出來，而後親手劈砍在了字上，那九字真言才轟然碎裂。
但碎裂的同時，也產生了爆炸。
“轟隆隆隆隆隆隆！！！”
九個大字，同時炸開。
洪荒的氣息碾碎一切，將趙清冬和左明秋全都籠罩在裡面，那紅色的劍勢也都如冬天的寒枝一般被折斷。
眾人再退。
霧隱道人面色慘白，猛地捂住胸口，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擴張領域，在周圍攔截二人交戰所產生的風浪，但此時此刻，他的領域竟然被那陣恐怖的爆炸破了！
“真恐怖啊。”
躲藏在雷池天壁，一處岩石後的許木，在感知到了場間的恐怖波動後，也是忍不住驚歎出聲。
他怎麼也沒想到，解除了界限的左明秋和趙清冬，實力竟然強成了這樣，那九字真言就如同是他在天樹那得到的刀道傳承一般，大字的威能與那一尊尊雕像相似，而趙清冬則更令他驚歎。
她的劍，不僅不弱於言語，更是在殺力上，追上了陳長空。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許木微微一笑，從現在開始，戰鬥才有了勝負的懸念。
只不過，他還會更傾向於左明秋會勝，因為畢竟他是伏羲人皇親自指定的傳人，敗給自己是因為他的武器以及機緣太好，若是再敗給趙清冬，這讓伏羲人皇的面子往哪放呢？
場間的煙霧，漸漸散去。
“一招。”
左明秋輕輕抖落掉道袍上的塵埃，面色有些蒼白地開口說道。
很顯然，他受了些內傷，不知輕重。
趙清冬面無表情地盯著左明秋。
而後，她輕輕吐出了口血，但還沒等眾人驚訝，便聽她聲音沙啞地開口說道：
“再來。”
說著，趙清冬再次提劍，憑空聚攏起了道鋒利至極的劍意，裹挾著狂瀾朝左明秋衝去。
左明秋站在原地，怒聲喝道：
“五雷正法！”
轟咔！
恐怖的天雷，從四面八方落下，將趙清冬的身子攔下，但卻沒能攔下她手中的劍氣。
紅色的劍氣四散，將剛猛至極的天雷都斬成了兩截，一往無前殺向左明秋。
左明秋大手一握，腳踩巽字，風火聚攏成一條長龍，口吐電光撞在那劍氣上，而後轟然破碎，產生爆炸。
“轟隆隆！！”
兩人的身影同時被震飛。
左明秋平穩落地。
趙清冬將道劍插入地面，堪堪止住身形。
“兩招。”
左明秋擦去嘴角的鮮血，望著趙清冬平靜說道：
“你還有一招的機會。”
“請將你這四年中，悟到的最強招式用出來，不要讓我失望，因為三招後，我不會再給你出手的機會。”
趙清冬聞言，沉默了良久。
她輕輕笑了一下：
“好啊。”
說著，趙清冬雙眼的瞳孔，變成了深紅色，她的背後凝聚出了一個通天徹地的女子劍仙虛影，道裙上刻印著無數斑駁的大道，琉璃鑲鑽的髮簪末端，有一顆流淌著太陽神輝的寶石。
看見這個虛影，場間所有的真人面色驟然一變，左明秋的神情也是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是……扶搖天師！”
左明秋下意識地握緊手中道劍。
扶搖天師，乃是整個道門歷史當中，唯一一位以女子身份成為天師的傳奇女劍仙，而她的時代，距離今天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只有在天師山的祖庭畫像中才能一窺真容。
趙清冬是她的傳承者，很多人都知道，因為當年她第一次上山時，隱峰中的那座墓冢便選擇了她。
但是沒人能想到，趙清冬竟然能在三階段上境，喚出扶搖仙尊的虛像，而且還帶有大道法則！
但這分明，是界榜上強者才能動用的法相手段啊，她怎麼可能用的出來的，難道不怕被反噬嗎！
趙清冬舉著劍，那女子劍仙的虛影也緩緩抬起了手，就如同真正的天地法相一般，牽動大道規則，另場下的那些真人都為之動容。
左明秋眉頭緊皺，站在艮字方位，周身湧出無數金光，似乎在積蓄著某種防禦型別的異能。
“趙清冬，如果你這一劍要以性命為代價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出手。”
左明秋神情認真地說道，他與趙清冬並沒有任何恩怨，作為競爭者，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底還是有些惺惺相惜的，甚至是很高興趙清冬是他們天師山的人。
假以時日，他和趙清冬全都成為域主，那麼天師山的地位，將不會再落後於任何一家道觀。
哪怕那個道觀名叫白雲。
“我不會死的。”
“死的只會是你。”
趙清冬說著，女子劍仙手中的劍舉到了最高處，而後便要落下。
左明秋閉上眼睛，金光大盛。
場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因為他們知道，這將會是二人今天最後的一次碰撞，也是最巔峰的碰撞，將會直接分出勝負。
誰會贏誰會輸？
所有人都很期待。
但有人不期待。
“你們都給我住手！”
忽然，從遙遠的九天之上，傳下了一道中正的聲音，蘊藏大道法則，使得場間所有人的身子全都僵住，包括那些五階段的真人。
以及正在蓄勢的左明秋和趙清冬。
而後，一道身材高大樣貌俊朗的中年白眉道人，便抱著拂塵火速落到了趙清冬和左明秋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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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右看了一眼，神情難看，開口呵斥道：
“你們到底在這胡鬧什麼！”
趙清冬和左明秋沉默不言。
兩人同時散去了異能與道法。
“您怎麼回來了？”
左明秋行了道門稽首禮，而後恭敬而又有些好奇地問道。
據他所知，這位應該在大周皇庭處理國事才對，為何今天會突然回山？
男人望著左明秋，面色難看地罵道：“我若還不回來，天師山都要被你們兩個拆了！”
“在這打什麼打，過些天就是祭天大典，你們等不了嗎！”
“還有你們，你們就在這看著？！”
中年男人轉過頭，對著那一眾圍觀的長老，真人們罵道，顯得極為憤怒。
藍麒真人等一眾長老聞言，沒有動怒，而是面色蒼白，而又恭敬地彎下腰，拱手說道：
“參見掌門真人。”
“恭迎掌門真人回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