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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蓄謀已久(全)

我愛你,蓄謀已久·燕小嫦篇_第七章 一念滅,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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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蓄謀已久(全)我愛你,蓄謀已久·燕小嫦篇_第七章 一念滅,咫尺天涯

生活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我等著王昭陽處理完一切來陪我,等著我家舊房子拆遷,我就可以拿到一筆不算少的拆遷房款,感覺以後的生活非常有希望。

年底的時候,我在電視臺請了個長假,我最近半年收入不大好,死摳死摳得弄夠了剩下的一萬五。當然我回家這一趟,為的不是那一萬五,是因為陳飛揚告訴我,這邊是真的要拆遷了。

陳飛揚還是三天兩頭找我一次,但是他的電話我還不能不接,經常是給我透露拆遷的事情。有次陳飛揚喝多了,在那邊給我嘰裡咕嚕地表白,愣是把我說睡著了。

我們家這房子,因為是我爸生前分的,他死了以後,沒人管他們這破事兒,我還一直沒去派出所給我爸媽銷戶。吳玉清對這事兒更說不上話。

這一時間弄得我有些頭疼,到處找單位去問這個事情怎麼辦。

這幾天王昭陽說是忙得很,也沒顧得上來幫我。

十幾年過去,我爸老單位已經不知道換了幾批人,找材料什麼的很麻煩,坐辦公室的大多是幫懶蛋,天天給我打排球,讓我去找這個找那個。

還是陳飛揚家幫了點小忙,他家在這邊開了二十年商店,認識不少人,給我找到一可以送禮的物件。

這房子如今看來才真是麻煩,因為還是有點說不清,它到底該屬於我爸留給我的遺產,還是屬於原來的單位。

我爸生前,實在是沒為單位做過什麼,也就是那個年代很多事情亂套,我們才這麼住了十幾年。

我去送禮,買的竟是些好的,到了領導那兒,把該交代的交代清楚,請他們幫忙,然後灰溜溜地走人。

走在路上,我給王昭陽打電話:“唉,實在辦不下來,這房子我不要了,還不夠給心裡添堵的。”

王昭陽聽了我幾句抱怨,說:“我現在說話不方便,晚點找你。”

“怎麼了,怎麼不方便了?”平常這個時間,他不都挺方便的?

他說:“跟家裡人說點事情。”

戀愛中的人,時常犯的毛病就是,這邊想好了要掛電話,忍不住還是得多說上兩分鍾。我就又來問題了:“你跟你媽說我了沒有?眼瞅過年了,我還打算過年去看看校長呢。”

王昭陽他媽是我高中學校的校長,所以他家其實算一書香門第。說到這個,我心裡還真的有點沒底,我並不能確定,他媽還記不記得當時學校裡那個問題少女,最好是不記得。而坦白說,我的家庭出身,一直是個我覺得有些拿不出手的東西,怕普通家庭不好接受。

可王昭陽畢竟三十多歲的人了,感覺這個問題在他那裡,應該也不是個大問題。

王昭陽頓了下:“暫時還沒有。”

“為什麼啊?”

王昭陽:“快了,解決完手裡的事情,我就帶你回家。別著急,嗯?”

我心裡嘆口氣,你手裡的事情到底是個多麻煩的事情,年底到底能不能解決完啊?

我賭氣地掛了電話,按照約定去了謝婷婷家,待了一會兒之後,搭陳飛揚的順風車回家。

路上大多還是在說房子的事情,其實陳飛揚的爸媽還健在,而且他家房子沒什麼問題,所以他不算太清楚。

我問他拆遷了住哪兒去,他說:“我家買好了,等我找到老婆就裝修。”

我看他一眼,笑一下:“你才多大,總惦記著媳婦幹什麼,多談兩場戀愛也挺好的。”

陳飛揚覺得我不正經,他說:“咱們這邊結婚都早,早結婚有什麼不好的,結婚了就可以踏實下來做事業了。”

我打聽過,陳飛揚沒什麼事業可談,他退役以後,每個月有三千塊的補貼,就是即便他什麼不幹,政府也給他養到老。除此之外,他自己其實沒什麼正經工作,在他師父的拳館幫忙,純粹是義務幫忙,自己也好訓練著,幫師父帶著徒弟,沒要師父的工資。

我說:“其實你這個身材,可以去做模特,挺標準的。”

陳飛揚的身材比例是相當的好,習武之人胸肌、腹肌、人魚線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長相也不錯,好好調教會是個超模的好苗子。

陳飛揚有些不屑,他說:“做模特都是要被潛規則的好嗎?”

“誰跟你說的?”他的認真把我逗笑了。

他說:“我認識幾個做模特的,之前也差點兒去了,但真是那樣,那些名模,都……”

好了好了,我不聽他扯了。我也算在圈子外圍混過的,他說的這些情況我都知道。

模特圈的確有些亂,而像陳飛揚這種進過省級隊伍,根正苗紅的良好青年,又是個搞體育的江湖中人,對這個圈子的確有些無法接受。

我沒說話,看著外面漸漸變化的城市,這個城市有我熟悉的一切,這條路,那些邊邊角角,王昭陽曾經騎著摩托車帶我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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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飛揚忽然叫我:“小嫦。”

“叫姐姐。”

他說:“我不喜歡那麼叫。”

“為什麼?”

“那不成亂倫了。”

我已經不想跟陳飛揚爭辯什麼,他就是在追我,但追得不讓人煩,因為這個人真的很單純,一點猥瑣的意思都沒有,就算“亂倫”這種詞蹦出來,你也可以自動理解為,他不會說話。

他從小就在訓練,基本沒怎麼上過文化課。

我不理他,他叫我,我還不理他。

陳飛揚:“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我轉頭看他一眼,他:“小嫦。”

我瞪他。

陳飛揚:“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你現在可以聽我說話了吧?”

“嗯,你說。”

“小嫦,我們結婚吧。”陳飛揚閃著眼睛,很激動誠懇地問我。

我哭笑不得:“你到底想幹嗎?”

他說:“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們結婚,然後生個孩子,你在家帶孩子,你要是不想帶,就交給我媽帶。然後你每天在家裡做飯,嗯,你要是不愛做,那就我做,雖然不太好吃,但是營養搭配很好。你什麼都可以不幹,稍微做點家務就好。然後孩子長大了,以後我也有了自己的拳館,你教他學文,我教他習武,我們的孩子就是文武全才了。不忙的時候,我們就把孩子扔給我媽,我帶你出去逛公園,在海邊揹著你散步,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看電影……”

我打斷他:“我不喜歡比我小的。”

“為什麼?”

“你不知道女人老得比男人快嗎?”

“那正好,等你老了,我還沒老。你坐上輪椅了,我就可以推著你,我們去海邊釣魚、抓螃蟹、撿海帶……”

畫面很美,我笑了。

我也不想再說什麼拒絕的話,我已經拒絕他太多次了。並且我明白,年輕人喜歡一個人嘛,有時候就是種情緒,喜歡著喜歡著,喜歡不到就算了。

拆遷到底不是一兩天能解決完的事情,我這次回來還是沒幹成什麼實質性的大事兒。

我再次回到北京,這次要連續錄製兩期節目,然後過年放假,也不一定有工作做。

節目錄到一半,中場休息的時候我在更衣室看了自己的手機,一條國內號碼發來的簡訊:“我想和你談談,看到請回覆。”

這條簡訊並沒有署名,其實也有可能是發錯了。

下半場我的表現就不是很積極,腦子裡一直在想簡訊的事情。我感覺我這人預感特別準,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

沒著急回簡訊,到家以後我先給王昭陽打了個電話,也沒提簡訊的事情。我問他:“親愛的,你在幹什麼?”

“洗完澡吹頭髮。”他說著,把吹風機開啟給我聽聽。我彷彿能看到電話那頭的畫面,他用吹風機對著自己的手機話筒,輕輕搖晃兩下,彷彿是在吹我的臉和髮絲。這種時候,就覺得我們的距離好近好近,可我為什麼這麼難過?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翻到那條簡訊,回過去:“你是?”

“我是方可如。”

方可如第二天就到了北京,什麼都沒有拿,這個滿世界飛來飛去的女人,已經習慣這種匆忙的行程。

從收到資訊到見到方可如之間,只短短十幾個小時,這十幾個小時我過得並不算煎熬,只是不時地魂不守舍。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去問問王昭陽,可想到昨晚電話時我們依然簡單甜蜜的模樣,卻有些不忍破壞的情緒。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怕什麼,或許是過去的方可如給我留下的印象太美好,她的出現,不論是怎樣的意圖,都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但我總要搞清楚。

出門時我沒有化妝,我不好意思在男友前任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炫耀自己的年輕貌美。我見方可如,更多的懷著一絲謙卑和請教,並沒有把她當成一個敵人。

或許方可如並不這麼認為。

咖啡館裡,我站到她旁邊,方可如看我一眼,挺認真地看:“長大了,真漂亮。”

我看著她,這個三十歲的女人,精神飽滿、高貴大方。我勉強微笑一下:“可如姐。”

她說:“不用不好意思,坐吧。”

坐下時,我看到方可如白皙的脖頸上,一枚微有血色的玉佩,外形大小,和當初王昭陽丟掉的一模一樣。

收回目光,我已經不知道該拿怎樣的表情面對她。

方可如開啟隨身的手包,抽出一份檔案推到我眼前。我可能狗血橋段看多了,還想方可如該不會是想給我開點什麼優渥的條件,誘惑我離開王昭陽吧?

她用眼神示意我開啟自己看,在我拆開塑膠袋看到“離婚協議”四個字的時候,方可如說:“我和昭陽一年前已經簽好了離婚協議,這件事情,不知道他有沒有告訴你。”

我不知道,他沒說過結婚,也沒提過離婚,我什麼都不知道。但唯一讓我覺得心安一點的是,我跟王昭陽重逢,也就不到一年的事情,我急忙翻到日期那一頁,確認他們簽署協議在我們在一起之前。

我仍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方可如接著說:“那時候只是想暫時分開來看看,日子過得很快,這就一年了。這一年我一直在想,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我覺得,是我的問題更多一些。”

方可如說:“我們結婚的時候,兩個人都在事業起步階段,那時候都很忙,結婚以後連蜜月都沒度。一直想等有時間了就去補上,昭陽這個人很實在,不是個想大富大貴的人,皮具生意做到一定水平以後,就停下來不做了,但是我已經習慣了。”

她看了眼外面的景色,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她已經習慣了,習慣隨著流逝的時間向前。

微微浮了浮唇角,方可如說:“剛開始的時候,我一直在國外工作,沒時間處理這件事情。”

我還是有一點點婚姻法常識的,簽訂離婚協議,只意味著雙方願意和平分手,但如果沒去辦理相關手續,從法律意義上講,他們……

這麼想著,我神不守舍地低聲說:“連離婚這種事情,難道都比不上工作重要嗎?”

方可如臉上微微現出一絲窘色,淺淺笑了笑,打起精神來說:“是我不夠重視吧,但離婚也不是在菜市場賣肉,一刀割下去,就屬於別人了……前段時間昭陽跟我說了你的事情,希望我儘快回國把手續辦完,但是我們雙方父母,並不同意這件事情。”

我仍然不能徹底抬起頭來:“那你找我是什麼意思?”

方可如從包裡又抽出一份檔案遞給我,下面有王昭陽的簽名,但方可如沒簽。她說:“這是昭陽前段時間發給我的補充協議,他願意把名下所有財產,包括房子、車子全都留給我。他說他擁有了比這些對他來說更珍貴的東西,而他希望儘可能地彌補我。但是你知道嗎,作為一個女人,聽到這些的時候,心裡有多痛?”

我看到方可如緊繃的表情,我知道她難過,從她的話語中,我也能聽出來她的後悔,甚至都帶著乞求,她說:“我們從高中的時候就認識,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兩年婚姻,結婚以後他一直想要個孩子,我總想先做好事業,沒有滿足他,他也說過願意陪我去國外,我知道他不是喜歡奔波的人,就讓他在家裡等著。我知道我錯了,我把他放在我身後,像一個遠方親戚,我只要知道他在那裡,就足夠了。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我回來看他,讓他等著,我沒有顧忌他的感受,忘了他也會孤獨,也需要一個女人軟綿綿的愛。所以你們的事情,我不怪他,更不會怪你。”

“是我太自私,沒顧忌他的感受,如果還有機會,我會改。”

說著,她將目光定定地對上我的眼睛,像是一種請求又像是一種要求,我想我明白了一點點,她這麼說,意思是跟王昭陽離婚,她後悔了。

我依然無話可說,我並不想跟任何人搶什麼東西,太麻煩了,我這人特別怕麻煩。

方可如說:“他是個很本分的人,我相信他一定很喜歡你,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這麼做。你呢?”

我?這之前,我是很愛王昭陽的,這之後,已經說不上是不是在生氣了,我甚至根本沒有生氣,就是忽然覺得愛他的那股勁兒,洩下去了。

後來我想明白了一點點,這時候我愛王昭陽,愛的是他的保護、他的照顧,他像一杯溫水輕柔地安撫我生活中的煩惱,他讓我覺得踏實,可以依靠。

而王昭陽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也是因為不希望這件事情在沒有結束前,給我帶來煩惱。但王昭陽每每都算不透女人心,算不透當初我會在網路裡把他挖出來,也沒算出,一直不願向人低頭乞憐的方可如,會為了挽回這段婚姻來找我。

而此時我還想不透這些。

我只是每每想起他對我的那些溫存,又想起他將過去的婚姻隱藏,一次次表現得雲淡風輕,我覺得我根本看不清他這個人。

感情上,我已經完全蒙了,也許見到他本人的時候,會有所不同。但我現在也不想見他。

方可如呼了口長氣,看我沒有回應,終於說:“如果你不那麼確定

,或者你可以不愛他的話,把他還給我,好嗎?”

聽到“還”這個字,我眼神抖了抖,差點兒要哭,但忍住了。還什麼,我本來就沒想搶啊,我是無辜的好不好,可是這個字好扎我啊。所以如果我還的話,那些幸福的過往,就成泡影了,成玩笑了?

方可如也很傷心,但撐著:“並且,就算我今天簽了這份協議,昭陽這些年經營的事業和父母之間的感情,什麼都沒有了。過去他在邊境跟人一起倒賣皮具,賺了錢自己做,可是現在,他腰椎、頸椎都不太好,身體已經吃不了那時候那些苦,我們也不捨得讓他吃苦。我想你應該不是勢利的女孩子,但貧賤夫妻百事哀,我也瞭解過你的一些情況,你能帶給他的,除了現在還保留的激情,難道你們兩個打算一直打遊戲打到老嗎?我想,我應該比你更有能力,知道怎麼照顧他。”

她的話使我再次陷入了沉默,這女人有張很會說的嘴,說著說著就把我繞進去了。我的情況那是一塌糊塗,要啥沒啥,我會拖累王昭陽,而更恐怖的是,我們現在還有激情,如果激情耗盡了呢?

方可如低下頭:“我知道有點過分,甚至有些無恥,但我想救我們的婚姻,如果沒有你的話,也許還有救。”

我抿了抿嘴巴:“對不起……”

方可如苦笑,聲音越來越淡:“我真的不想難為你,但是也不想難為自己。”

我點頭,她說:“你考慮一下,我先走了。”

方可如離開,我獨自坐在這裡,除了很傷心,其實沒想太多的事情。方可如表現忒好了,如果她今天像所有被出軌的怨婦一樣,跑來跟我撒潑打架,那別管我自己怎麼決定的,我肯定先跳起來跟她幹一架。

我這人表面從不饒人,她要是敢罵我,我能說一百句不重樣的罵回去。但她沒罵我,她在檢討,她一直說是自己錯了。

一個女人為什麼能大度,她為什麼能理解王昭陽,還不是因為她還愛他?方可如很好,真的很好,除了不喜歡黏著王昭陽這一點以外,哪裡都好。

就像方可如拖著不離婚一樣,我也拖著不去考慮,一考慮就心煩得要死。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暫時不主動聯絡王昭陽。

這件事情,也沒讓我哭過幾次,只是經常恍惚。曾在幸福中的人,常常有那種一睜開眼睛,就被幸福環繞的感覺。這種感覺是有慣性的,每當我睜眼,儘管王昭陽不在我身邊,我也會記得有那麼個我很愛的男人,在愛著我。

可現實是,當你眨眼想一下的時候,想起來這都是一場空夢,特別讓人沮喪。

還是不自覺地上了遊戲,跟他們一起去打了副本,看著那個手持大劍的高大戰士,才能在片刻間欺騙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狀態不好,很快就掛掉了,王昭陽守著剛從怪物身上掉下來的藥,打字:“來吃。”

我走近兩步:“不了,讓小五吃吧。”

“你怎麼了?”

我手指抖了抖,打出一行字:“不想打了。”

強退下線,我看著電腦桌面。我和王昭陽沒什麼合照,只有遊戲裡的那些,看著桌面上自己用畫圖工具,把我和王昭陽並排拼在一起的照片,還有一張遊戲截圖,我們的笑容很甜。

我哭著在刪自己的空間,刪掉那些所有和王昭陽有關的東西。

相簿裡,遊戲的所有截圖,兩百多張,刪著刪著手腕就累了。

山裡朵:“小心肝。”

覆水難收:“小心肝。”

山裡朵:“小寶貝。”

覆水難收:“小寶貝。”

山裡朵:“我愛你。”

覆水難收:……

覆水難收:“我也愛你。”

方可如說:“難道你們兩個打算一直打遊戲到老嗎?”

我終於開始有一點點明白,王昭陽為什麼要一直隱藏覆水難收這個身份,原來有些東西,得到就意味著失去的開始。

他原本沒打算要跟我開始。

他曾側面表達過,是我太執著,我讓他無法迴避,所以他接納了。可他卻不曾告訴我全部的事情,我不能理解他的隱瞞,甚至將這定義為欺騙,我懷疑他在給自己留退路。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只能裝死。

廁所裡的姑娘又唸叨起來了,說自己剛買的洗髮水,還沒用呢,這就半瓶下去了。又說有些人懶得啊,一天就知道悶在房間裡玩電腦,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我今兒沒心情,實在懶得出去跟她吵,這姑娘每次抱怨的時候都是唱獨角戲,沒人搭理她。

大概她今天心情也不好,直接過來敲我的門了,我開門瞅她,她說:“今天是不是輪到你值日?”

“今天周幾?”我早活暈了。

姑娘拉著我往廁所那邊走,她說:“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成什麼樣了?”

我剛哭過,這會兒還有點沒勁兒,勸她:“算了,明天我弄,幾點?”

姑娘:“一會兒我男朋友過來了,看見像什麼樣子。”

嘿,我就不樂意了,欺負我沒男朋友怎麼著?

我端著胳膊數落:“這地,我可以給你掃,姑娘們我麻煩你們,扔東西有點準頭行嗎?垃圾桶都換成垃圾盆了,你那用過的衛生巾能不能扔進袋子裡,扔地上等著誰幫你摳呢!還有你和你男人花倆錢兒去開個旅館能咋地,成天半夜咕嘰咕嘰,你們不睡別人還睡呢。”

合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水電費平攤,就總有人覺得自己吃虧了;比如公共區域的打掃,哪個地方都有那麼一兩個懶蛋,壞掉所有的規矩;再比如往屋子裡帶男人。

這姑娘被我訓完,不服氣啊:“我們晚上幹嗎關你屁事!”

我瞥她一眼:“是啊,你缺男人關我屁事,一個月領十個,八次不是一個人。”出來罵個人心情真是愉快多了,我打算回房間睡覺。

好死不死,這姑娘來了一句:“那也比你當二奶強。”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她冷笑:“你敢說不是?跟些三十多歲的男人勾勾搭搭,你敢說人家沒老婆嗎……”

我沒讓她說完,直接送了她一個嘴巴。其實無所謂她有沒有汙衊我還是怎麼樣,我就是不高興了,想打她。

這合租房房租也要到期了,我也不想接著住下去了,我再也不想和人合租了,我想有個自己的家,想怎麼弄怎麼弄,弄亂了再自己收拾,也沒有怨言。

來北京這一年多,除了幫吳玉清還了三萬塊錢,一事無成。我並不想在這裡長待,因為我在這裡沒有朋友。

工作辭了,家也搬了,人也走了。

我找到邵思偉,打算在他那邊先躲一陣兒,我心裡明白自己對王昭陽是怎樣的感情,看不見他的時候,我覺得他這人忒卑鄙、忒無恥,腦子裡想的全是他的壞。如果他活生生在我眼前了,我根本不可能把持得住,所以在我想明白之前,我不要見他。

邵思偉坐在沙發上:“說說吧,你這是因為什麼事兒逃難來了?”

我懶懶地看他一眼:“跟你一樣的事兒。”

“嗯?你愛上女人了?”邵思偉瞪眼。

我把事情的經過講給邵思偉聽,邵思偉說:“你這算是失戀嗎?”

我搖搖頭:“我覺得這算是上天對我的考驗。”

邵思偉拍拍我的肩:“多看點偶像劇,把自己活得跟一傻瓜似的,過段時間就忘了。”

學校的學生陸續放假了,這邊其實挺清靜的,我回來的事情,還沒有告訴吳玉清,我得防著王昭陽去找吳玉清。

當然我和吳玉清這關係,我就是失蹤個一年半載,死在外面了她都不一定能感覺到,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王昭陽,是那個男的吧?”邵思偉來給我送糧食,翻著茶几上的碟片問。

我一愣,沒回話。

邵思偉說:“他找我了,就今天。”

“他怎麼找到的你?”

邵思偉無奈地解釋:“還不是你以前跟他說過的太多了,我是學校老師,檔案太好查了。”

“找你說什麼了?”

“打電話問我知不知道你去哪兒了。”

“嗯,你怎麼回答?”

邵思偉淡然的模樣:“我說我知道。”

“你……”

“但是我沒告訴他。”

“哦……那你們說什麼了?”

邵思偉:“沒什麼。”

“也沒讓你轉告什麼?”我看著邵思偉問。

邵思偉說:“我怎麼琢磨著你有點失望?你到底是想躲還是不想躲?”

好吧,人是糾結體,潛意識和外在表象往往不能完全統一,但理性告訴我,還是該躲下去的。

邵思偉說:“其實有那麼句話,是讓我轉告來著,但是我不敢說,說了怕你哭。”

我茫然地看著邵思偉。

他說:“我問他跟你是怎麼回事兒,想玩兒玩兒還是怎麼著,他說不是,他是真的愛你。”

邵思偉說我太任性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之前沒說清楚,肯定有原因。我既然真心喜歡他,就該相信他,而不是一上來就把人家打到地獄裡,貼上壞人的標籤。

再說這個事情,說到底本來只是他和方可如的事情,當初他們既然已經簽好了離婚協議,感情上確實是離婚了,反悔的是方可如,錯的並不是他。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比較無奈的,很難要求每件事情都像齒輪一樣卡得剛剛好。我這樣逃避,是對自己、對別人都很不負責任的表現。

但我終究沒能開啟心結,我還在生氣,為王昭陽的隱瞞生氣,更為他曾經完完全全地屬於過別人而生氣。

我終於回了家,帶著大包小包回家,路過商店被看店的陳飛揚看到,非要幫我扛回去。

我已經是身心俱疲了,完全不忌諱別人的幫助,陳飛揚扛著大包,問我:“回來怎麼不打個招呼?”

我說:“我跟你打什麼招呼?”

“這樣我可以去接你啊,你拿著這麼多東西。”

我苦笑,反正這麼遠自己也拎回來了。其實沒什麼事情是能真的累倒一個人的,真能累倒,很多人是不會去做的。

走到樓下,陳飛揚把大包往肩上顛了顛,打算一鼓作氣爬上去,我說:“累了就歇會兒吧。”

他笑笑:“不累。”

我也無力地笑了,我說:“我想等等再上去。”

上去有吳玉清,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睡覺了,我也不瞭解她現在的作息情況。我只是喜歡還在路上,沒有到達終點的感覺。

我坐在行李包上,陳飛揚活動了下肩膀,問我吃飯沒。

我在發呆。

他問我:“你怎麼好像心情不好?”

我特冷漠:“你要是看出來我心情不好了,就別跟我說話。”

陳飛揚臉色變了變,可能會有點不高興,但是很識趣,閉嘴了兩分鍾。沒多久又忘記了:“姐姐,姐姐,姐姐?”

我看他一眼,他笑:“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個獵人,在森林裡遇到一隻很兇猛的熊,他先扔過去一個飛鏢……”這時他做了扔飛鏢的動作,很標準,習武之人十八般武藝都會一點兒的,接著說,“被熊接住了,然後獵人又扔過去一個飛鏢。”還是那個動作,“熊用另一只爪子接住了。獵人正準備扔第三個飛鏢,一抬頭,看到熊倒在地上死了。你猜它是怎麼死的?”

我其實沒注意聽,搖搖頭。

陳飛揚抬起雙手,做捶胸的動作:“熊一高興,哈哈哈,正好把自己扎死了。”

我不禁笑了一下:“無聊。”

陳飛揚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的心情忽然也覺得舒暢了許多。

這個高高大大的男孩,總是給人一種純淨水一樣的感覺,而且還特別有力量,水一樣的氣質,火焰一般的外形,兩者在他身上結合得很好。

我說:“謝謝你。”

他說:“這種事情你不第一個找我,就是你的不對。”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啊。”

“你喜歡我什麼?”

他很認真,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豐富,他說:“你不知道,我以前覺得我不是那樣的人,可是認識你才知道,我發現我居然是個外貌協會的!”

他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這是我喜歡的人,我要把你娶回家當老婆。對,就是這種感覺,太直接、太強烈了。”

我說:“那你也會很容易喜歡別人的。”

他說:“不是的,我也見過很多漂亮女孩,但是都沒有這樣的感覺。我就是喜歡你,怎麼都喜歡你。”

我說:“你太小了,我喜歡成熟的。”

“男人總有一天會成熟的。”

我已經站起來,看了眼黑暗的階梯:“好了,幫我搬上去吧,麻煩你了。”

上樓,陳飛揚扛東西走在前面,我默默跟在後面。總是不經意地就想起王昭陽,想起第一次和他一起走在這樓道裡的感覺,那種少女心中逐漸滋生的情愫,那種想碰又不敢觸碰的悸動。

原來有一天,也會成真。

如今的我,是該為當初那個懷著渺小夢想的自己感到欣慰吧。可為什麼我不再是當初的我,那時候,我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如果他碰一碰我的手指頭,我還是會激動得要死,那時候的我,的確要的不如現在多。

吳玉清在睡覺,我也不打算搞出什麼動靜,在床上睜眼躺到天亮。吳玉清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我回來的,沒起來打招呼。

早上九點多,吳玉清起床去足療店,看了眼在床上睜著眼睛的我,她說:“起來把房子的事辦一辦,馬上就拆了。”

我像一條死不瞑目的狗,沒有回應她。

手機開機,王昭陽這段時間給我發了很多簡訊,我相信他也來家裡找過,我既然回來了,就沒辦法再繼續迴避。

我隨便回

復了一條:“家。”

他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他會來,我還沒想好跟他說什麼。

樓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敲門聲。我起來開門,只開了一盞小檯燈。王昭陽手臂撐著門框,看著我的目光很著急,也很深情,大口喘著氣。

他一定是跑上樓來的,老了就是老了,陳飛揚扛著倆大包上來,愣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我也看著他,目光抖了抖,他什麼也沒說,一把把我摟進懷裡:“你要我找到什麼時候!”

我開始掉眼淚,說不出話來,就是身體抖啊抖。可我已經無力抬手與他擁抱,只能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掉眼淚。

他把我抱得那麼緊,我是他最怕失去的小寶貝,我是他最愛的女人,對不對,對不對?

我哭,因為我覺得我受傷了,我要失去他了。他哄著我,把我從自己懷裡拉出來,看著我問:“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我搖搖頭,他說:“你別怕,發生什麼我都陪你一起,我們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還有我在。”

我哽咽著,像受傷的鳥:“方可如,她找過我了。”

我能感覺到,在接收到這個資訊的時候,王昭陽端著我肩膀的手掌震了震,但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現實,緩緩開口:“她說什麼了?”

我覺得心很累,走到床上坐下,抱著膝蓋低著頭:“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上大二那年。”

呵,居然已經三年了,三年前他就已經結婚了,三年前他二十七歲,正是一個談婚論嫁的好年紀。

深吸一口氣,我說:“方可如應該是個好女人。”

王昭陽皺了皺眉,找了個差勁的理由:“我跟她不合適。”

“所以你就來找我?”我用指責的目光看著他。

王昭陽依然皺著眉,大概百口莫辯吧,沒有多少時間給他思考,所以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他說:“聯絡到你之前,我們已經簽過協議了,開始我也不想,但是我沒辦法拒絕,你讓我……”發現解釋這個沒用,直接來了句重點:“我會儘快跟她辦完手續。”

“那你早幹什麼去了?”

王昭陽無言以對。

我掉著眼淚,王昭陽抿著嘴巴沒有說話,我繼續說:“最開始的時候,是,是我沒有問過你。我在觀察,用自己的眼睛觀察,我不想問,因為我怕問來不是我要的答案。後來我就信了,我沒有想過,我從來都沒想過你知道嗎?”聲音已經是哭腔,“不是這樣,不是你離婚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我憑什麼,方可如跟了你至少十年!我憑什麼就這樣撬走她的青春,就憑你一句你們不合適,還是憑我比她年輕漂亮?”

我哭得越來越激動,而他抱著我的力氣卻變得越來越輕,我說得有錯嗎,我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我憑什麼啊,如果我是方可如,我該多麼痛苦。

他讓我多麼痛苦。

把王昭陽推開,我哭得很難看,鼻音特別重:“王昭陽,我們結束吧,就像從來都沒有開始過一樣。我還會記得你,記得你這些年幫過我,為我做過的,記得你是我的老師。”

王昭陽也滴了一滴眼淚,但應該不算是在哭,至少沒我哭得這麼慘烈,他還在安慰我:“我和她離婚,不只是因為你,婚姻的事情你還不懂。對不起,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可是我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最後,我還說了句良心話:“我還年輕,我怎麼都能重新開始,方可如不小了,你走吧。”

他坐著不動,低頭在思考什麼。

我低低訴求:“走吧,你走吧。”

最後看我一眼,他滿眼不忍和破碎,到底也打不垮我的決定。至少現在,我就是這樣一個態度,他說什麼也沒用。

大概他現在真得走,他再不走,我就跳起來走人了。

“好,你先冷靜一下,我處理好再來找你。”他一字一字吐出這些話,抬手想摸摸我的臉,抬到一半還是縮了回去。

我撇開臉,不刻意去看他離開的背影,但餘光到底還是能瞟見的。

他腳步緩慢,一步步走到門邊,把門開啟,走出去,並沒有回頭,反手關上房門,關得很輕。

他走後,我哭得更加放肆,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因為我有信心,在哭過之後,在經歷短暫的失戀過程之後,我還是可以爬起來,重新與生活戰鬥。

這本該是一場情人之間稀鬆平常的吵架,奈何我過於執拗,腦子轉不過彎來,而王昭陽低估了我在這方面的愚蠢。

哭啊哭的,感覺累了,就躺在床上不動彈,自己跟自己裝屍體。然後腳邊的手機震動,猶豫良久,我用腳丫把它勾過來。

接到一條彩信,我的手機螢幕不大,開啟彩信,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雪地中間開出兩朵紫紅色的小花,它們破雪而出,顏色嬌豔,圓圓的花瓣兒,像是兒童書上花朵的笑臉。

陳飛揚說:“這是我去跑步的時候,在路邊照的,我給它起名叫小嫦花,小而精緻,嫦開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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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資訊,“嫦開笑口”,我心裡勉強升起一絲笑意,文字有強大的感染力。

哭得沒勁兒,我手指無力,回了幾個字:“文盲學作詩。”

手機放下,他再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很累,像剛打過一場惡仗,累得不想吃、不想睡。

離開王昭陽,讓他的生活按照原本的規劃前進,而我自己要重新開始,這是我的決定。

王昭陽走了以後,我在家裡宅了幾天,餓了就去下碗麵,無聊就坐在沙發上看那個破彩色電視機,太破了,連顏色都失真了。

吳玉清讓我去問房子的事兒,我上哪兒問去,只能給送過錢的幾個領導打打電話,催他們快點幫忙辦一辦。

陳飛揚知道我回來了,約我出去,當然也約不動我,不管風吹日曬,他每天早上都會出去健身跑步,然後拍些奇奇怪怪的景色給我,包括街邊的小動物,小蟲子凍死的屍體。

他好像覺得這世界上的什麼東西都那麼美好,願意和我分享。

每天,那些簡訊聲把我叫醒。

把我請出去的是謝婷婷,謝婷婷快生了,打算趁著還走得動路,出去逛逛母嬰用品店,跟老公一起過來接了我和陳飛揚,剛走出樓道,看見太陽光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差點兒要昏過去。

這幾天我沒怎麼哭,除了夢醒時分。我真的能消化得了,連我爸死的時候,我都能暗暗唸叨一句大快人心,真沒什麼我吃不消的事情。

我可以當作之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出偶像劇,然後現在劇終了,因為喜歡,所以總要失落上一陣子。

你總會迷戀上下一部偶像劇,下一個男主角,生活得向前看。

快過年了,街上還算熱鬧,對面手機運營公司在搞抽獎促銷,陳飛揚抽了個二等獎,千八百的一部手機。

這好事兒啊,我們喜滋滋地過去兌獎,結果人家那邊說,要拿走這手機,得給錢。就是原本這手機是充值多少話費送,現在打一對折。

“這麼坑人,不要了。”我拉著陳飛揚走,因為我覺得他傻,我怕他被騙了。

可是他想要,因為他覺得這手機漂亮,適合女士用。而我那個山寨高仿大屏諾基亞,前幾天已經被我摔成蜘蛛網屏了。

他說:“真挺合適的,要了唄。”

我說:“你傻呀,他們在搞促銷,不止你一個人能摸到,大部分人都能摸到,但是花錢買的沒幾個,這種促銷他們不賠本的。”

陳飛揚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反應過來了,他說:“那等你想買手機的時候,他們還會促銷嗎?”

我這麼一琢磨也是,再一琢磨,買手機要換卡,於是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高仿LV錢包……

隨便選了個還算好記的號碼,我就帶著這手機走了。也沒讓陳飛揚花錢,但是謝婷婷她老公扭頭就跟謝婷婷說:“陳飛揚送了燕子一手機。”

也算他送的吧,誰讓他手氣好呢。

經過了一家皮具店的門口,是王昭陽的店面,我知道。裡面還在正常營業,勤勞的導購在忙碌著,沒有看到王昭陽的身影。

總還是想看見他的,但不想和他面對面,哪怕身邊一輛車子飛馳而過,車牌號碼和他的有點相似,我都會晃下神。

回去以後,我把手機上覺得有必要聯絡的人,挨個兒挪到了新手機上,跟邵思偉這種比較關係親密的發了簡訊,讓他們存下我的新號碼。

跳過了王昭陽。

之前的手機卡是北京的,漫遊話費交不起,我打算把它徹底停了,最後一次開機時,翻到一條方可如幾天前發來的資訊:“謝謝你的離開,給我挽回的機會,我們現在很好,兩邊的老人也很高興,祝你幸福。”

拆遷部隊來了,大家都搬了,陳飛揚家也搬了,我和吳玉清也該搬了。

為了這拆遷房款,我又跑了兩天單位,小年那天,帶著我爸的死亡證明、墓地證明等一切證明,最終從單位那邊逼出來兩萬塊錢。

吳玉清不打算跟我一起住了,要去和一個老姐妹搭夥過日子,我們倆這關係,我也不好管她。

決定分道揚鑣這天,兩萬塊我先給了吳玉清一萬,她垂了下眼睛,我推推手:“拿著吧。”

於是她收了。這個女人,頭頂上已經有了白髮,其實她今年還不到四十歲,我看著她在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想起以前我們打架的日子,不知怎麼的,還覺得有點兒捨不得。

那時候我做夢都想把自己吃成一個大胖子,然後可以死死地鎮壓她,這個夢想到現在也沒有達成。

聽到她房裡傳來藥瓶的聲音,我轉眼看過去,問她:“那是什麼藥,那麼一大罐?”

吳玉清飛快地把藥瓶塞進紅色的布兜兒裡,冷冷地給我三個字:“營養品。”

估計又是被哪個賣假藥的忽悠了。

我暫時沒想好去處,正好謝婷婷家的新房暫時空出來了,說我可以過去幫忙看家。

陪吳玉清把東西拿到樓下,陳飛揚已經在樓下等著了,接過東西噌噌地走,到路口他家的破車停在那裡,送上去,陳飛揚開車送我們去吳玉清現在的住所。

下車的時候,已經有人來接吳玉清。

我看著吳玉清的背影,叫了聲:“阿姨。”

吳玉清轉頭看我,目光中看不出太多感情,勉強笑一下,我說:“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吳玉清抿著嘴巴,沒有說話。

然後再回那個家,把我的東西拿下來,送去謝婷婷家就可以了,這個家裡的破傢俱什麼的,我是一樣也不打算帶了。

車子依然只能停在路口,陳飛揚扛東西下來,不是我非要利用他還是怎麼樣,邵思偉趕著放假出去玩兒了,謝婷婷兩口子去醫院準備生孩子,確實只有陳飛揚能來幫忙。

門口這條道路很窄,傍晚這個時間非常擁擠,陳飛揚的車在這兒堵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徐徐轉彎。

轉彎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一輛車,正從另一邊往裡面擠,兩車擦過的時候,我隱約想起了那個車牌號碼。

轉頭去看,那車已經開進小道,是朝那個舊家的方向走,而陳飛揚已經開上大路,我扒著窗戶往來時的方向看,陳飛揚問:“忘帶東西了?”

那一刻,我確實有過下車的衝動。搖頭,目光閃了閃:“走吧。”

這次擦肩而過之後,我換了住所,換了手機號碼,換了,全換了。

誠然,我也還是想他的,可我不確定自己在想他什麼。

再兩天,我自己去逛街,買些過年的東西。謝婷婷說,我給她家守歲,對子總還是要幫忙貼一貼的。

路過那家皮具店,看到玻璃窗上貼著大大的“促銷”“售”“清倉”,依然只有店員看店,裡面已經亂作一團,滿地的鞋啊、包啊,垃圾一樣堆著。

我裝模作樣地進去逛了逛,隨口問:“你們這個店要關了啊?”

售貨員沒什麼興致,回答:“嗯,年底就關門了,能賣就賣了。”

“為什麼,這地段兒不挺好的嗎?”

“老闆娘的意思,我們哪知道啊。”

我心裡咯噔一下,老闆娘,老闆娘……老闆娘終於還是站出來做主了,他們之間的事情,是不是真如方可如簡訊裡所說,已經緩和平息了?

這包賣得也太便宜,順手挑了兩個,我刷卡結賬轉身離開,心裡說不出的滄海桑田。

年三十晚上,我自己在謝婷婷家就著啤酒煮速凍餃子,炒個雞蛋,切個熟肉,也算過年了。

想起去年除夕的時候,貌似還在北京的出租屋裡玩兒遊戲,這一年年的,真沒有長進。電腦我是帶回來了,但這些天我都沒開機過,似乎是在刻意迴避什麼。

春晚看不進去,我還是把電腦翻了出來,開機,蹦出來桌面上我用作圖工具,把我和王昭陽拼在一起的照片,以及一張遊戲裡的截圖,那個時候,我們眉眼彎彎,笑得很甜。

我看著螢幕巴巴地掉著眼淚,手機裡聽到陳飛揚的聲音:“你過來一起吃飯吧。”

“不去。”

他說:“我姐不在,她沒回來過年。”

原來他知道我和他姐關係不好。我吸了下鼻子,他特嚴肅地問:“你哭了?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小嫦,別哭。”

我真沒啥事兒,不就傷感下嗎,聽他這麼叨叨我就煩了,我說:“你幹什麼呀,陳飛揚,好好過你的年,給我打什麼電話啊!”

他估計喝酒了,一著急:“我還不是喜歡你!”

“你喜歡我什麼啊,你都不瞭解我!”

“不就是你過去那些事兒嗎?”

“我過去什麼事兒啊?”我估計他說的,應該是我在夜店跳過鋼管舞的事情,以陳飛揚的單純來看,那絕對不算一件好事情。

但他不敢直說,憋出來這麼一句:“以後別幹了就行,偷腎實在是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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