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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蓄謀已久(全)

我愛你,蓄謀已久·燕小嫦篇_第九章 我是為了說一句恭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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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蓄謀已久(全)我愛你,蓄謀已久·燕小嫦篇_第九章 我是為了說一句恭喜嗎

自從不開小商店以後,陳飛揚他媽有點閒不下來,被朋友一忽悠,幹起了跑保險的買賣,做得特別有激情。

這跑保險吧,有時候就像傳銷,你要推銷給別人,首先得自己認可它,覺得這玩意兒很好。陳飛揚他媽就覺得特別好,反正家裡有錢,要嚷嚷著給全家所有人都上一份保險。

自己老兩口的都弄完了,開始張羅陳飛揚和陳姍姍。陳姍姍在外面野模做得暈頭轉向,不搭理她,她老人家就一門心思撲在陳飛揚身上。

但陳飛揚現在沒錢。

除了被他媽騷擾以外,我們的日子還算過得簡單。我在學校裡,算是個閒差,除了得花心思研究這幫小破孩裡有沒有所謂的練舞奇才給挑出來以外,沒有特別重大的任務,反正考試又不考跳舞。

最煩的是帶一年級的小朋友,女生把跳舞當個好事兒,還聽話練練,男生簡直就拿舞蹈課當自由活動。

我不是什麼厲害的老師,維護課堂秩序的辦法就只有喊喊喊,讓他們給我閉嘴不要亂跑亂動。

春暖花開了,孩子們也活蹦亂跳起來了,天天喊得那個累。我才開始漸漸明白,所謂為教育事業做貢獻,真的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且薪資待遇不怎麼樣。

那天在課間的時候,跟陳飛揚打電話吐槽嗓子不舒服,過了半個小時,他騎摩托車給我送來一包胖大海。

他到的時候,我正在上課,也不能過去找他,就讓他在傳達室那邊等我。我和音樂老師、美術老師、體育老師共同待在一個辦公室,音樂老師(以下簡稱小音)比我還小兩歲,也是個剛畢業的,平常我們倆關係就走得比較近。

我這邊下課了,去傳達室拿胖大海,看見音樂老師和陳飛揚坐在門口的長凳子上說話。陳飛揚這人對女人靦腆,跟不熟的不愛說話;跟熟的,比如謝婷婷那樣的,就很刻薄。

有些女人很奇怪,一個男人越不愛跟你講話,她就越覺得這個男人很神秘,或者羞羞的很可愛,再加上陳飛揚確實長得不賴。

拿了胖大海,陳飛揚在摩托車旁摟我一下,說過一個小時再來接我回家。我笑著目送他離開,轉身和音樂老師一起回辦公室。

小音問我:“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啊,在一起幾年了?”

我笑一下:“認識很多年了。”

小音又問:“他到底多大啊?”

都看得出來,陳飛揚比我小,倒不是我長得顯老,但是一個人的經歷豐富與否,那是能從臉上看出來的。

我說:“屬兔的。”

“我也屬兔的。”小音熱情地說,接著又問:“幾月生日?”

我實在不認為有把自己男朋友的生日告訴其他女人的必要性,於是說了句:“射手座。”

小音更激動:“我也是射手座。”

我開始覺得這個小音不對勁,但這感覺並不強烈,只是不愛跟她聊陳飛揚的事情。

放學後,陳飛揚帶我回家,依然是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飯菜,今天我想喝魚湯,陳飛揚說要給我燉魚。

我們眼看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被宰了,陳飛揚用大手掌擋我的眼睛,有時候他真矯情,時時刻刻都擺出一副要保護我的姿態來,其實我根本不怕殺魚好嗎?

買魚回家,剛進門,看見陳飛揚的媽媽和吳玉清坐在沙發上,我被陳飛揚牽著的手,隱隱有種想放開的衝動。但是被陳飛揚拉住了,似乎有意在他媽面前牽得更結實一點兒。

我對陳飛揚的媽媽笑:“阿姨好。”

陳飛揚的媽媽也對我們笑,然後陳飛揚把我拉進廚房做飯。我不善於和長輩接觸,也不喜歡,所以進了廚房也故意不想出來。

推銷保險,有時候很像傳教,且先不說吳玉清需不需要,關鍵是她沒錢買,但陳飛揚媽媽顯然沒意識到這一點,一直在講自己的信仰。

陳飛揚媽媽說:“小吳啊,你看你這麼個單身女人,沒依沒靠的,又沒個單位退休金,現在身體還行,那以後老了怎麼辦?小嫦是孝順,但孩子長大了得有自己的事情,我們老了,還是得自己為自己打算,我就不指望我們家揚揚。”

吳玉清沒說話。

陳飛揚媽媽又說:“你看買個保險,現在把錢攢起來,五十五歲以後每個月拿分紅,拿到八十八歲。在這之前,有點災啊病啊的,還能拿醫療補助。我給你算下。”接著就是按圓珠筆的聲音,陳飛揚的媽媽開始在紙上跟吳玉清算賬,“一年交六千,十年就是六萬,分紅是……”

我捅了陳飛揚一下:“你出去跟你媽聊點別的。”

陳飛揚這傻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說:“你讓她唸叨吧,反正也賣不出去幾份,真那麼好給你阿姨上一個就是了。”

陳飛揚的媽媽算完賬:“咱們老的以後也不能光指望孩子啊,等老了不能掙錢,還一身病,說不好聽的,現在的孩子是孝順,那等以後也不好說。自己也得多個準備,再說那啥點兒,孩子也不是保障,萬一突然出點啥事兒,你們家還就只有小嫦這一個,情況又特殊……”

陳飛揚他媽確實不是心眼壞,就是想賣保險,說這話把吳玉清給傷著了。

我和陳飛揚做飯出來,讓他媽留下吃,他媽沒打算吃,又要給陳飛揚弄保險,陳飛揚一看保單那麼麻煩,頭都要炸了,不耐煩地說:“沒錢!”

陳飛揚媽那個激動:“沒錢我給你拿啊,今年沒錢我給你墊上,不就幾千塊錢嗎!”

她說保險是一份愛的傳承,她給我們舉那些例子,什麼假如活到四十歲,男人忽然死了,剩下女人和孩子過得多慘多慘,順道看了我一眼。是,當年我爸媽要是有一保險,我是能活得滋潤很多。

陳飛揚讓他媽說得忍不下去了,飯都沒法好好吃了,拿過保單來:“填填填,給你填。”

其實他媽開這一單,是有大額提成可以拿的,而且有業績,在公司那邊有面子,能不積極嗎!

“受益人寫誰啊?”陳飛揚問。

他媽想都沒想:“我或者你爸。”

陳飛揚看了一眼:“我死的時候你早沒了吧。”

陳飛揚媽一瞪眼,用資料在陳飛揚腦袋上拍了一下,陳飛揚擋開,拿著筆想了想,寫了個“燕”字。陳飛揚媽咂了下嘴,估計是有些別的考慮。

陳飛揚:“這不是寫著呢,建議配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說著,看我一眼,眉開眼笑,“配偶。”

他低頭寫下我的名字。

我對陳飛揚的媽勉強笑一眼,他媽還是有些顧慮,收了保單匆匆走人。然後我們該吃飯吃飯,就當沒這破事兒。

洗碗的時候,我心裡一軟,在後面抱了抱他,我說:“我覺得我以前小看你了。”

“怎麼了?”

“你一點兒都不小,特爺們兒,我特崇拜。”

陳飛揚驕傲地笑。

不過這天晚上,我和陳飛揚鬧了點小小的彆扭,因為我發現小音在給陳飛揚發短信。剛開始是聊些音樂上的東西,因為陳飛揚喜歡唱歌,再後來就有點胡天胡地了。

有的時候,他對你好,你覺得是當然,有人來搶的時候,你忽然會覺得眼前這個東西特別是個寶。

陳飛揚說:“我就等你的時候,無聊才回了幾條,真沒有其他的。”

我知道沒有,他不是那麼個人,可我還是不爽:“沙發睡去,反省!”

“憑什麼呀!”陳飛揚就不解了,他一激動,說話的聲音就很大,被吳玉清聽見了。

吳玉清以為我在和陳飛揚吵架,自作多情地把這事兒聯絡到了自己身上,自尊心太強,不想給我添麻煩,不想遭受其他人的白眼,跑了。

白天的時候,我在等最後一節課結束下班,陳飛揚他媽到學校裡來找我,為的是那個保單的事情。

陳飛揚他媽想找我好好談談,在家裡不方便,因為陳飛揚盯著,總是在阻止我們倆談話,可能是怕他媽說什麼不好的影響我們倆關係的東西。

“可能是阿姨心眼小,為了這個受益人的事情,兩天沒睡好。”

我一聽,明白了:“我回去跟飛揚說,讓他還是寫你們倆的,這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媽又說:“阿姨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畢竟你們倆現在還不是法律上認可的那種關係,如果是,那什麼都好說了。小嫦你看,你現在工作也好,人也踏實,我沒什麼不放心你的。你阿姨也年輕,以後說不定還會再找。”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等她把後面的話說完:“你們倆的事兒剛開始他爸不同意,我說不上什麼話。你看揚揚現在家也不回,他爸也沒辦法了。揚揚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們才同意他去體校,前些年的時候,家裡是挺為他驕傲的。他退下來以後,那段時間很不好,不吃不喝臉都熬白了,喝酒喝得住院,那時候我們就覺得,對揚揚什麼也不圖,他能好好的就好。反正這兩年有他師父帶著,我們也就不怎麼管他。”

我點點頭。

阿姨接著說:“這孩子脾氣太大,遇到事情鑽牛角尖。你們倆的事情,我們家是不著急,揚揚還小,就是想問問你,如果行的話,就先定下來。你要是還覺得有哪裡定不了的……”頓一下,她說,“要黃就早點兒黃。”

我點頭笑一下:“阿姨,您這話說得可夠直的。”

不是想諷刺她,而且她說得有道理。他們當爸媽的,心疼的是自己兒子,兒子捨得在女人身上浪費時間、浪費感情,他們不捨得,他們怕我把陳飛揚給傷了。

陳飛揚他媽苦笑一下,說:“揚揚買房子,寫的還是你們倆的名字。”

我愣,這事兒我不知道啊,陳飛揚忘了跟我邀功了。但是他媽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人家家裡要個定心丸,成就成,不成趕緊走人,別吊著他們。

我也不是要吊著陳飛揚,那年輕人談戀愛不就這樣嗎,陳飛揚歲數又不大,沒必要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我說我明白了,然後他媽開始跟我話家常,話到一半,陳飛揚給我打電話,說吳玉清不見了。

我趕回家找吳玉清,她帶走了很多東西。有那麼個瞬間我真的在想,她這麼跑就跑了吧,我不管她了,但是陳飛揚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讓我覺得自己這麼想真不是個東西。

我們倆開始出去找,我給吳玉清的姐妹兒們打電話,打聽她的下落,第一天沒找著,晚上我去吳玉清姐妹兒家拜訪,陳飛揚在過來接我的路上,黑黢黢的沒看清,騎車掉溝裡了。

那時候我覺得是陳飛揚著急倒黴,後來我發現,這貨就是冒失,做事兒總要掉鏈子。

然後我又去醫院找陳飛揚,計程車上給他打電話,他咧著嘴說:“沒事兒,躺一天就好,哪也沒傷著。”

他那邊很吵,有哥們兒在那邊喊:“來了來了,掛了掛了。”

然後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到醫院的時候,陳飛揚的一班哥們兒呈默哀狀並排列在門口,我睜大眼睛看一眼:“你們幹嗎,死人了?”

“你自己進去看吧。”

我於是進去看了,先是看見病床上鋪著一件衣服,衣服上蹭了很多血,下面是被子,被子下面是陳飛揚。

一隻手纏著很厚的紗布,另一只手掛著吊針,腦袋上套了張網,網下面有兩塊紗布。

陳飛揚這個造型可真醜,臉上眼角下面,明顯擦破了一塊皮。我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坐在床邊看著他。

陳飛揚警惕地看著我,咧嘴笑了一下。

在他包紗布的手上拍一下:“死了嗎你?”陳飛揚乾瞪眼,門後幾個狗腿子在對陳飛揚使眼色:“說啊說啊。”陳飛揚在跟他們擠眼睛,我扭頭看一眼,覺得有貓膩。

我其實不大喜歡陳飛揚的朋友,因為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我會嫌幼稚。

順手拿了那件都是血的衣服,我皺眉唸叨:“你這是掉溝裡了嗎,跟人打架了吧?”拿到鼻子前面聞聞,“什麼味兒啊,雞血似的。”

陳飛揚抖了抖嘴角,把朋友出賣了:“那幫狗腿弄的雞血。”我一下把衣服扔了,陳飛揚接著說,“他們讓我裝死嚇你,然後跟你求婚……”

我看著他,陳飛揚一臉無辜和無奈:“但是我裝不來,我覺得你肯定會發現的,然後說我幼稚。”

“嘁。”我嗤笑出聲,帶著笑意扭頭瞪了門口那幫狗腿一眼,陳飛揚謹慎地看著我,皺眉解釋:“那條路真的太黑了,我摩托車燈正好顛掉了,然後……反正就是沒看見。”

我還是帶著絲笑,我知道陳飛揚死不了,他命硬著呢。

他伸手想摸我的臉,一手纏紗布,一手打點滴,哪邊都不方便。算了算了,還是我抱你吧。

隔著被子我趴在他身上,我已經習慣他的體格、他的懷抱。

“你傻不傻。”

當你心懷美好的時候,每段經歷一定都曾經讓自己感覺幸福過。我喜歡這樣坦誠的陳飛揚,喜歡他對我的那點小小的膽怯,陳飛揚不是怕我,而是怕我討厭他。

我從來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儘管我們已經在一起,在他那邊,仍是一種我隨時可能離開他的感覺。

可是一個人愛一個人的程度只有那麼多,如果滿分是一百分,我可以用九十九分的力氣去愛王昭陽,但到了陳飛揚這裡,也許就只有六十分。

剩下的四十分,怎麼努力掏都掏不出來。但這不

代表我不打算愛他,不想尊重他給我的愛。

很快我就找到了吳玉清,她沒走多遠,就是在一老姐妹兒那待了兩天,琢磨接著搞足療店那條活路。

如果吳玉清沒有發過病,其實她要出來自力更生,我也不會阻止,但現在確實是怕她出事兒。把吳玉清勸回家以後,陳飛揚彆彆扭扭地躺在床上,別的地方倒也沒事兒,臉上那塊兒已經結疤了,就是有只手還得包著,反正是什麼都幹不了了。

幫他脫了衣服,我躺下翻手裡的教材,忽然想起點什麼,問陳飛揚:“其實我有點不大明白,說直接點,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想和她住一起,我覺得你應該更不想啊,這事兒你怎麼就比我還積極呢?”

陳飛揚用完好的手臂枕著腦袋,說:“其實我無所謂,我就想,她走了你肯定著急,她要是在外面出點什麼事,你更著急,著急了你就不高興,我不想看見你不高興。”

我無奈地看著他笑,陳飛揚這人大多時候腦子都很直,腦子直的人有個優點,因為顧慮很少,而非常容易看清自己內心的想法,跟這種人相處起來不費勁、輕鬆,不像跟王昭陽那樣,偶爾得猜猜他的想法,還不見得猜得中。

接著翻教材,我並不是師範專業畢業,能跳舞,但對於怎麼教孩子,還是經驗不足,需要多看些書補充補充。

陳飛揚特別喜歡看我看書的樣子,他會覺得很驕傲,因為他自己是個文盲,能找到一個顯得有文化的女人,就很滿足。

但很煩人的一點是,我看書的時候,他總打斷我跟我說話。

“講的什麼呀?”他問。

我覺得我跟他說不清楚:“亂七八糟的,對了,你媽前兩天找我了。”

陳飛揚激動了,噌一下坐起來,面色異常緊張。他可能覺得他媽說什麼話讓我不高興了:“找你幹嗎?”

“哎喲,你激動什麼?”我擺出特別無所謂的樣子,“她就說,要黃早點兒黃,別傷著你。”

陳飛揚傻,露出一副苦兮兮的樣子,大約在品味“黃”的意思,爬起來要給他媽打電話。

我攔住:“你傻不傻?”

陳飛揚看我,我說:“對了,飛揚,這房子你寫我名字了?”

“嗯。”他自然的眼神。

我說:“那我現在要是跟你黃了,房子你跟我對半分不?”

陳飛揚的臉色變了變,有點擔心的樣子,我撇撇嘴:“你媽現在就擔心這事兒呢。”

陳飛揚皺了皺眉:“你煩啊?”

我怎麼好意思說嫌他媽煩,再說人家的想法我是非常理解的。合上書,我說:“要不這樣吧,我先給你打一欠條,你拿給你媽看看,讓她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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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飛揚認真想了點什麼:“不用,我能搞定她。”

我沒追問陳飛揚打算怎麼搞定他媽,以為無非是兒子對老媽的那一套,但我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去搞了張假結婚證,說都沒跟我說,就放到了他媽面前。

四月的陽光很好,春風和煦,這時候學生都去午睡了,學校裡很安靜。操場上有一個男老師,手裡端著的銀色飯盒在陽光下反光,距離很遠,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樣子。

我恍然間覺得那背影十分熟悉,心裡騰起隱隱的傷感。

陳飛揚他媽忽然十分激動地給我打電話:“你們兩個孩子,領證了咋還偷偷摸摸的呢,還怕我們不同意啊,下班趕緊回來,叫上你阿姨,也沒一起好好吃頓飯,真是。”

我轉頭給陳飛揚打電話,才知道假證的事情,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收拾他,陳飛揚努力地哄,讓我少安毋躁,先把他媽安撫下來,然後我們從長計議。

反正我總覺得,欺騙老人家的感情不大好。

硬著頭皮去吃了頓飯,他媽已經著急地想要張羅辦酒,被陳飛揚用沒錢以及我工作沒時間暫時壓下來。但老人家還是在乎個形式,非要弄點喜糖在親戚朋友那邊先發一發。

週一下午學校老師有個集體會議,我沒參加,陳飛揚帶著他媽稱的喜糖來辦公室接我下班。本來我們也沒真結婚,沒打算真發喜糖,辦公室女老師看見有糖就自己要了兩包,我們也不好意思不給。

準備走的時候,我問:“今天會上沒什麼重要的事兒吧,兒童節直接排舞唄?”小音吃著糖:“沒事兒,有的我都幫你記著呢。”

笑一眼,我跟陳飛揚打算走,門口傳來一陣聳動,似乎忽然殺出來個什麼人。

辦公室裡的幾個集體朝門口看過去,嗯,一個男人,一個跑了一路,氣都喘不勻的男人,一手扶著門框,怔怔地望著我。

我從來沒想過,再見面竟然是這樣一個場景,那個瞬間覺得自己看錯了什麼。

那是王昭陽的眼睛、鼻子、嘴巴、眉毛,哪裡都沒有變,簡直是克隆出來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沒有狂跳,彷彿忽然靜止了,和一年多以前推開那道門,看到覆水難收的心情差不多。

王昭陽把撐在門框上的手拿開,額頭有小小的汗。他似乎沒想什麼,大大方方地就要朝我走過來,此時陳飛揚站在我旁邊,手裡拎著喜糖,並沒有牽我的手。

完了完了,他走過來了,他真走過來了,我怎麼辦?

我完全是傻眼了,目光緊盯著這個走向我的男人,看看他逐漸放鬆的表情。他找到我了,大概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應該也沒打算在任何人面前隱瞞我們認識的事實。

我覺得場面很詭異,但這種詭異只存在於我和王昭陽之間,在別人眼裡是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進來了個人而已。

在他距離我還有五步的時候,我忽然轉身,順手抓了桌子上的一支圓珠筆,裝模作樣地在桌子上點啊點。

他會跟我說什麼,接下來會怎麼個場景,我得平靜、平靜再平靜。

體育老師先打的招呼:“王主任,有事兒啊?”

這聲招呼,打斷了王昭陽走向我的步伐,至於他怎麼招呼的體育老師,我就不清楚了。吃貨小音在唸叨:“這巧克力豆真的好吃,你再勻兩包給我嘛。”

陳飛揚在我旁邊擺弄裝喜糖的大塑料袋子,沙沙響,然後給小音挑巧克力豆,一邊往小音辦公桌上扔,一邊說:“吃吃吃,吃成個大胖子。”

我依然在桌子上扎著筆,按下去彈起來、按下去彈起來,就趴在美術老師的桌子上。美術老師衝我使個眼色,看後面王昭陽一眼,說:“那是初中部的王主任,你下午沒去開會。”

我這內心翻江倒海苦水橫流。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確定我把王昭陽忘記了,就比如現在,他忽然出現,帶給我的並不是洶湧而來的傷感,而是一種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人生裡的怨念。

美術老師可能覺得我忙暈了,說:“打招呼啊。”

我愣了愣,放下手中一直被摧殘的筆,轉身,沒有抬頭,但能看到他的腳面和褲管,王昭陽已經發現哪裡不對勁了,往前走了一步。

我抬起頭,用目光定住他繼續向前的腳步,我不清楚自己是在用怎樣的眼神看他,只是看到他的眼睛,錯愕的、迷惑的、質問的、思念的,各種情緒揉在一起,抖動啊抖動。

內心暗暗吸了一口涼氣,我走上前兩步,抽筋的腦袋想到的唯一的解圍方法,是從陳飛揚那裡拿了兩包喜糖,遞到王昭陽眼前。

“我,要結婚了……”

我低著頭,他也低著頭,所以我看不到他看著這些喜糖的眼神,只是他沒有伸手來接。好在這是個收拾收拾準備下班的時間,大家也不太關注我們,並沒有感覺到有多少不對勁兒,陳飛揚和小音還在糾結巧克力豆的事兒呢。

外面下課的小學生在吵吵鬧鬧。

我能看見王昭陽垂著的手指抖了抖,他應該在考慮要不要接。我不想在這個小細節上磨嘰,把喜糖又往前推了推,他再不接,我就直接拿他的手往裡放了。

於是王昭陽也抬手了,他這手一抬,我拿著喜糖的手就鬆開了,但是他沒有真的接,兩包喜糖啪啪地掉在地上。

他這樣一弄更尷尬了,不知道在場的人有沒有注意我們的小動作,我在考慮要不要蹲下去撿,剛彎了點腰,王昭陽拉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為了不踩到這兩包喜糖,還差點兒摔一跤。

“哎,老婆,你幹嗎去?”陳飛揚看見我被拖著往外走,傻乎乎地問。我張張嘴巴,沒回答上來,衝他擺擺手意思是沒事兒。

陳飛揚追沒追,我不知道,現在學生正在走廊裡擠,王昭陽拉著我擠出人群,把我拽出教學樓,看他還沒有要停下的打算,我開始掙扎:“你放開我,有什麼話你放開我再說!”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話對我說,也許在人多的地方不方便,但我覺得在這裡足夠了。王昭陽還是不理我,走得更快一些,再走幾步,有一排一層的房子,一邊是音樂教室,一邊是體育器材室。

王昭陽推開體育器材室的門,一把給我甩進去,關門,抿著嘴巴瞪我。

體育器材室裡堆得很亂,跳繩啊鞍馬啊鐵架啊墊子啊,擺得到處都是,光線很差。

我垂了下眼睛:“你把我拉這兒來幹什麼?”

王昭陽還是瞪我,低沉的嗓音吐出幾個字:“我找了你三個月。”

“哦。”我依然垂著眼睛,表示我已經知道了,我非常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我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

我冷淡,不是對王昭陽殘忍,而是必須對陳飛揚忠誠。

王昭陽皺眉,目光破碎:“你就沒什麼話對我說?”

我輕笑一下:“真巧啊,你也在這裡教書?”

王昭陽偏頭看我,表示這不是他想聽的。可是他想聽的,不是我想說的,我不會對他說任何一句深情的發自肺腑的話,也沒打算放任我們倆有任何一點死灰復燃的機會。

“我已經辦完手續了。”看我態度如此,他直接切入正題,似一句規勸,好像是在說:“你不要鬧了,回到我身邊吧。”

潛臺詞我都懂,可現在已經不是時候了。當然,在最先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不可避免地震驚了,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他,眼神裡必然還是流露出了什麼內容的。

他離婚了,上次見他不還是和方可如在一起嗎……

勉強擠出個笑來,我說:“恭喜。”

他還緊緊抿著嘴巴微微皺眉瞪我,瞪得我渾身上下不自在,我說:“讓我出去吧。”

他憤怒地扯了下我的肩膀:“聽不懂嗎,我離婚了!”

我也怒,把他扯我肩膀的手推開,瞪著他說:“你離你的婚關我什麼事啊,王昭陽,有件事情你必須得弄清楚,我從來都沒想要攪和你和方可如的事情,你們離不離婚我不希望跟我有一點點關係。”我收回眼神,“你也看見了,他,我們很好。”

王昭陽搖頭:“你還在生我的氣。”

我皺眉,發自內心地撒謊:“沒有。”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在生王昭陽的氣,我一直在給自己順氣,忘了就好,氣什麼呀,對自己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所以即便是生氣,也是我自己根本意識不到的生氣。

“小嫦。”他叫我的名字,抬手想按我的肩頭,我往後閃了下,差點兒被器材絆倒:“你別碰我。”

王昭陽茫然地看著我,有些無措,但仍是有耐心地說:“別鬧了,我們重新開始。”看著我的眼睛,他說,“你知道我很愛你,如果你在生氣,好,我道歉,原諒我一次。嗯?”

他說重新開始,怎麼重新開始?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和他的人生還可以有這麼多的巧合,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我接受了陳飛揚,並且覺得現在的狀態就挺好的,如果沒有這個巧合,如果王昭陽不再出現……我希望他不再出現。

此時此刻,我只是蒙了,已經分不清自己對他是怎樣的感情,愛或者不愛,忘或者沒忘,只是出於逃避的本能,我在想陳飛揚怎麼辦,那個傻孩子,他怎麼辦?

於是我哭了,我說:“我已經和別人在一起,我們……我們是要結婚的……”

那一瞬間王昭陽的表情變化是很豐富的,從難以置信到糾結痛苦再到滿眼對我的質問乃至憤怒,好像我幹了件特別對不起他的事,他恨我,恨不得撕碎我。

這種變化讓我看在眼裡很痛苦,想必他的內心要比我痛苦一萬倍。他笑,笑得比哭還難看:“我找了你三個月,你告訴我你要和別人結婚,我找你,就是為了對你說一句恭喜嗎?”

這話一下把我說哭了,於是我反駁:“我沒要你找我,你也不該找我。”

“我就想找!”

他憤怒地低下頭,一屁股坐在陰暗之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只能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的出現,他今天說的話都讓我措手不及。但好像有股什麼力量在支撐著自己,我千萬不能心太軟,不能心念一動,再做改變什麼的決定。我不想改變,真是一點都不想改變,所以更樂意一條道走到黑。

沉默時,有學生在敲器材室的門,大概是體育生要來拿東西,我仍然慌亂,抹了把眼淚,開門低著頭走出去。

我的心太亂,我需要想想,在沒有王昭陽在眼前的時候,好好想想。

往前走不了幾步,就是傳達室,傳達室門口有張長椅子,陳飛揚最喜歡坐在那裡等我,有時候跟傳達室大爺閒扯幾句。

遠遠地,我看著那個等待我的少年,陽光清澈簡直一塵不染。

陳飛揚拿著我的包坐在那邊等我。

他站起來臉上有些著急的模樣,我剛靠近就問:“幹嗎去了?剛剛那個男的是誰,他找你幹嗎,你怎麼就跟他走了?我追出去人都不見了,你們去哪裡了?”

我心裡一軟:“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啊,這不回來了嗎。”

陳飛揚無辜地看我一眼,沒看出來我哭過,較真兒:“到底幹嗎去了?”

我又撒謊:“就是兒童節表演節目的事情,我不是沒去開會嗎,找我單說了兩句。”

“那人你認識?”

我欺負陳飛揚單純:“一個學校的,你說呢?哎呀,好了,走吧。”

我依然喜歡坐在摩托車後面感受這個城市,就算再熟悉的風景,也百看不厭。或者只是抱著前面的人,把臉靠在他的背上,閉著眼睛,彷彿一場愜意的休眠。

停下來的時候,就到家了。

之後一個星期,我請假沒去學校,漸漸也就不再關心同樣在那個學校裡的王昭陽,這是我心頭的一樁心事,我壓著不能跟陳飛揚說。

我說了陳飛揚會去打王昭陽的,信不信?

陳飛揚家把親戚聚起來喝了頓酒,忙活一天,世界終於清靜了,我已經換上了平常居家的衣服,陳飛揚陪哥們兒喝完下午場回來,站在門口換鞋的時候,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

坐到沙發上,他抱著我:“老婆。”

他總是喜歡這樣叫我,剛開始有些彆扭,時間長了我也懶得跟他爭論。

我用手背在他發燙的臉上靠了下:“喝多了沒有?”

他急忙坐正表示清醒:“沒有,今天堅決沒有。”

我捏捏他的小臉兒,他伸出一隻手把我摟進懷裡,開始憧憬我們的未來。指著那邊破裂的地板:“我要掙大錢,明年就把這地板全換了,然後在這裡裝個飄窗,給你吊一個特華麗的頂,窗簾要三層的,一層紗一層布再一層紗,這放五臺電腦,咱弄一網咖,保皇咱在電腦上打,還要買個你喜歡的大圓床……”

適逢五月,我們旁邊有個小城,每年都會搞月季花節。

於是我和陳飛揚,帶著吳玉清和陳飛揚爸媽去參加這個節日。也沒太特別的,就是有一花街,街上是各種各樣的花卉植物,所有的節日,其實到底都是為了販賣盈利,不過整體氛圍還是很浪漫的。

五月的中午其實已經有些熱了,安頓好以後,一家人出來逛,陳飛揚拉著我的手。

他很愛我,從各方面都感覺得到,他總是憧憬著未來的幸福生活,嘴巴上最喜歡掛著的話是:“等我以後賺大錢了,怎麼怎麼樣……”

此時我每個月保底工資一千四,他有三千塊政策補助,除了買房子欠了點錢以外,我們的生活壓力並不大。

但陳飛揚總說要去找工作,這個我不攔著他。

我和陳飛揚看到了一輛小花車,三輪車上堆滿了花,各種顏色簇在一起。這輛車在街道盡頭一個拐角的位置,挺冷清的,周圍沒什麼人。

花街在一條老街上,兩側的房屋也都是一層民房,看到這一幕,我忽然有點恍惚。記得當年我玩遊戲的時候,有段時間搞節日活動,遊戲裡就有很多這樣的花車,我經常躲在花車裡面,讓覆水難收滿世界地找我。

此刻看到這個,我不禁在想,遊戲裡果然是不現實的,真正的花車下面全是花盆,哪裡躲得進去一個人。

我愣了一下,陳飛揚問我看什麼呢,我也沒想瞞他,說:“想起點兒以前玩兒遊戲的事情。”

自從和王昭陽鬧掰以後,我再也沒上過那個破遊戲。

但陳飛揚說:“老婆,你以前的賬號還在嗎?”

� ��怎麼了?”

他說:“給我玩兒唄,反正你也沒時間。”

我愣了一下:“我那是女號。”

當初我還和王昭陽好著,陳飛揚還在追我的時候,他給我打電話,我不想理他,經常就說自己玩兒遊戲呢。

為了接近我,陳飛揚也在遊戲裡建立過賬號,找我拜了師父加了好友,然後自己去玩兒自己的了。

陳飛揚閒著,他說:“我又不在乎。”

我並不想給他,那遊戲裡有些回憶,雖然我再也不想動它了,只打算讓回憶和山裡朵一起,隨著遊戲的生命自生自滅。

我說:“你不是要找工作嗎?”

“工作又不是馬上能找到,你給我,我正好幫你升級。”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他說,於是說:“玩兒什麼玩兒,我不玩兒了,你也別玩兒了。”

陳飛揚聽我的,暫時忍了,又問一句:“你那個號能賣多少錢?”

“兩千?”我回答。

他有點激動:“你要不玩兒就賣了吧,時間長了就不值錢了。”

我心裡忽然有點不舒服,敷衍一句:“有空再說。”

晚上陳飛揚纏著我給他講故事。

我說:“我不會講故事。”

“你在學校教孩子,不要給他們講故事嗎?”

我有點不耐煩:“我教的是小學又不是幼兒園。”

他說:“你就隨便跟我說點什麼,一直說話就行。”

“我真的累了,睡覺吧好不好?乖。”我拍拍他的臉,把他的手臂枕在脖子下面。

陳飛揚聽話地閉眼睡了一會兒,沒睡著,又開始說:“你給我講講學校裡的事情吧。”

“學校裡沒什麼可講的。”

“你就講你教學生的事啊,你怎麼教他們,他們怎麼學,不聽話的時候怎麼辦?”

我已經困了,吐了一個字:“打。”

“打了學生不告訴家長嗎?”

我說:“嚇唬。”

“怎麼嚇唬?”

我咬牙嘆口氣:“再說話就把嘴給你縫上。”

他憋了憋,還是沒睡著,又說:“有沒有那種特別調皮的男生,欺負女同學什麼的?”

我這會兒已經快睡著了,他還在叨叨,就有點怒了:“你能不能睡覺啊!”

“我不困,我想和你說話。”

“但是我困了呀。”我好聲好氣地抱怨。

他卻好像聽不到:“那你就說說,你都教學生什麼東西。”

“跳舞。”

“怎麼跳?”

我徹底失去耐心,吼了一嗓子:“我跟你說了你懂嗎!”

他被我吼得不說話,但臉色明顯變得有些難看。

第二天到學校,我不舒服,肚子疼。辦公室裡,大家都在閒扯,問我請假這星期幹什麼去了,那天拿喜糖過來,是不是偷偷摸摸地結婚了,為什麼不通知大家?

我解釋沒有的事,小音好死不死來一句:“那天王主任帶你出去說什麼了?”

我愣了下,這是我現在最發愁的事情,我和王昭陽居然是同事。

我沒回答小音,問了句:“那個,兒童節的事情,和初中部沒關係的吧?”

小音搖頭:“應該沒初中部的事,不過到時候全校師生都會去看,唉,開會說你得準備三個節目,我這邊也三個。”

接下來的時間,我開始策劃弄三個什麼樣的節目。沒當過老師,沒有經驗,根本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事兒還得找百度。

但是我們小學部這邊,暫時是沒有網路的,學校的辦公主樓在中學部,多媒體教室計算機教室都在那邊。

下午趁著初中部自習的時候,我去了多媒體教室,開了門,風扇開到最高擋,我一個人享受著寬敞的教室,開啟電腦,百度我需要的資料,然後用大屏幕播放出來,自己坐在下面研究。

我需要研究的東西很多,不只是怎麼排這個舞,還有選人,訓練安排,以及上報校方需要的東西,演出服裝這些,我都得計劃的。

這對我這種不愛動腦子的人來說,是個大活。

無奈我今天身體還不大好,小肚子疼了一天,疼得身體發虛,沒力氣動腦子。一會兒對著螢幕發發呆,一會兒在紙上寫寫畫畫,一會兒趴在桌子上崩潰一下。

到底還是捋出些思路來,我發著呆,手裡轉著一塊手絹花,腦海中閃著些兒童舞蹈畫面。

耳邊傳來砰砰兩聲,猛然抬眼看過去,這邊的手指頭還在轉手絹,我瞅見了站在門口的王昭陽。

手絹嗖一下就飛出去了,直接飛到了講桌那邊。

王昭陽又是來關風扇的,他怎麼就那麼喜歡節能減碳呢,高中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看見我,他倒是淡定得很,站在門口朝我看過來,嘴角噙著絲溫和的微笑。乾笑一下,我把還豎著的手指收回來,抓起桌子上的一支筆開始轉,我沒打算跟他打招呼。

但是他應該想跟我打招呼,他走進來了!撿起我轉飛的手絹花,他拿在手裡低頭看了一眼,估計是覺得這玩意兒新鮮,然後大步走過來要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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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著頭,盯著本子上亂七八糟的字,手裡的筆又轉掉了,我飛快地接住,免得它滾下去,本來挺淡定的,但這個表現顯得相當不淡定。

王昭陽輕笑了一下,已經走到我旁邊,我避無可避地要抬眼看他,把手絹遞給我,他說:“你一個人開四個風扇?”

其實現在才五月,還不到真正熱的時候,但我真的是很怕熱啊,王昭陽他又不是不知道。可我不能跟他這麼說,拿眼向上瞟了一眼,尷尬地叫了聲:“王主任。”

他看著我,沒說話,目光淡淡的。

我收起手裡的本子,站起來飛快地接過他手中的手絹花,想這麼一走了之,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拉了下我的胳膊。

我這小胳膊太細,隨便一拉就被他整個手掌包起來,他的手心熱熱的,彎曲的手指很有力量,手背微微突起幾道青筋。

他瘦了。

當然得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甩了甩胳膊,我無言抗爭,但他死不撒手。

皺眉,我說:“你放開。”

他看著我的目光有點嚴肅,就是不放。

“你想幹嗎呀?”

他抿著嘴巴,微微嘆了口氣:“你說我想幹嗎?”

“你,你這是耍流氓!”我太心直口快,這話沒過腦子就出來了。他這可不是耍流氓嗎,這是學校,多麼純潔神聖的地方,他調戲有主的花。

王昭陽露出無語的表情,嫌棄地看我一眼,松了我的手,順勢把我拿在手上的筆記本給順走了。

然後他坐下,翻這個本子,垂眼說:“無所謂啊,又不是沒耍過。”

一下給我噎得不好說話了,我狂眨眼睛,才幾天不見,他怎麼就變得這麼無恥了,我沒認錯人吧。

我打算走,但我的本子被他拿走了,我打算連本子都不要了。

王昭陽依然看著本子裡的內容,他說:“你要是不想丟工作,我們就得好好談談。”

“我跟你還談什麼?”

他漫不經心地吐出三個字:“談工作。”

我說:“王昭陽,你別難為我。”

他偏了下頭貌似對我的話很不屑,把手裡的本子又翻了一頁,他說:“你得好好表現,學校對開舞蹈課本來就有分歧,咱們這邊招的主要是村鎮的孩子,絕大多數是家裡照顧不過來才送進來的,對這方面沒有需求,也沒打算培養這方面的苗子。”

“什麼意思?”我問。

他看我一眼:“就是你要是幹不好,隨時都可能把你開了。”

他這話說得我有點不服,好像我的生殺予奪在他手裡一樣,我不信任地看他一眼。他說:“你也別當我在胡說,要是真想好好搞,輪得到你嗎?”

我……

隔著一個過道,我在另一邊坐下:“然後呢?”

他說:“我說這話不是看不起你,你想當老師,光靠運氣和朋友關係是不夠的。經驗可以慢慢累積,資歷呢?你拿過獎嗎?”

他看我一眼,我語塞,我沒拿過獎,我連一場正經舞蹈比賽都沒有參加過。大學三年我就是在混日子,只是把該學的基礎學了,畢業以後就在外面瞎混,除了一張破畢業證,我什麼也沒有。

他說:“現在政策和以前不一樣了,教師已經不是鐵飯碗了,你得有個目標,就算今天這學校倒了,明天你也能找到地方站住腳,不是再回那些地方跳舞吃青春飯,懂嗎?”

我閃了下眼睛,不禁問:“你跟我說這些幹嗎?”

他淡淡一笑,站起來把本子還給我,居高臨下,聲音有些低沉:“我不想看你以後過得不好。”

我撇過臉迴避他的目光,我想問,你憑什麼那麼確定我會過得不好,但是又問不出口。他已經把本子放下:“你有物件了,我不會打擾你,工作上的事情,你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開口。到六一沒幾天,估計得挺忙,宿舍我已經幫你報上去了,這兩天應該就能搬。有什麼需要的,你想到了自己去問吧。”

垂了下眼睛,他似乎又低低地嘆了口氣。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想起點什麼,回頭說:“對了,舞蹈服裝你得悠著點兒,學校不可能花冤枉錢,到時候碰了釘子別覺得憋屈。”

我唸叨:“管家婆一樣。”

他微微一笑,似乎懷著淡淡柔情看我一眼,順手關了兩個風扇,關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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