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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都孤兒

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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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都孤兒第81章

“我從我告訴過你的那一男一女那兒把東西買下來了,他們是從看護那兒偷來的,看護又是從死人身上偷去的,”孟可司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答道,“後來的情況你已經知道了。”

布朗羅先生朝格林維格先生略一點頭,後者極為敏捷地走出去,很快又帶著兩個人回來了,前邊推著的是邦布林太太,後邊拖著的是她的滿心不樂意的丈夫。

“我該不是眼花了吧。”邦布林先生大叫一聲,故作熱情的表演實在拙劣,“那不是小奧立弗嗎?哦,奧——立——弗,你不知道我多替你難過——”

“住嘴,蠢貨!”邦布林太太咕噥了一句。

“這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邦布林太太,不是嗎?”濟貧院院長另有看法,“我就不能感到高興——是我代表教區把他帶大了——現在看見他和這些非常和藹可親的女十先生們在一起,我能不高興嗎?我一直很喜歡那個孩子,就好像他是我的——我的——我的親爺爺一樣,”邦布林先生頓了一下,才找到這樣一個恰當的比方,“奧立弗少爺,我親愛的,你還記不記得那位好福氣的白背心紳士?啊他上禮拜昇天了,用了一口櫟木棺材,把手是鍍金的,奧立弗。”

“得了吧,老兄,”格林維格先生尖刻地說,“剋制一下你的感情。”

“先生,我儘量就是了,”邦布林先生回答,“你好嗎,先生?希望你非常之健康。”

這一問候是衝著布朗羅先生發出的,因為他已經走到離這可敬的一對兒很近的地方。他指了一下孟可司,問道:“你們認識那個人嗎?”

“不認識。”邦布林太太矢口否認。

“你可能也不認識吧?”布朗羅先生問她的老公。

“我一輩子也沒見過他。”邦布林先生說。

“或許,也不曾把什麼東西賣給他?”

“沒有。”邦布林太太回答。

“或許,你們根本就不曾有過一個小金盒和一隻戒指吧?”

“那還用說。”女總管答道,“你幹嗎把我們帶到這兒,是來回答諸如此類胡扯的嗎?”

布朗羅先生又一次朝格林維格先生點了點頭,那位紳士又一次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動作異常敏捷。這一次他帶回來的不是一對身強體壯的夫妻,而是兩個患病風症的老太婆,她倆搖搖晃晃地走進來,渾身直哆嗦。

“老沙而死的那個晚上,你關上了門,”走在前邊的一個顫巍巍地抬起一隻手,說道,“可你關不住響聲,也堵不住門縫。”

“說得對,說得對,”另一個望望四周,努了努她那沒有牙齒的嘴巴,說道,“說得對。”

“我們聽見老沙麗拼命想把她幹的好事告訴你,瞧見你從她手中接過一張紙,第二天我們還盯你的梢,看見你走進當鋪去了。”頭一個說。

“是啊,”第二個補充說,“那是‘一個小金盒和一枚戒指’。我們都打聽清楚了,看見東西交給了你。我們當時就在旁邊。哦!就在旁邊。”

“我們知道的可不光是那檔子事,”頭一個接著說道,“很久以前,她就經常向我們說起,那個年輕媽媽對她講過,她感到自己熬不過去了,她本來要到孩子他爸的墳跟前去,死也要死在那裡,不曾想路上病倒了。”

“你們要不要見一見當鋪老板本人?”格林維格先生做了一個要往門口去的動作,問道。

“不,”女總管回答,“既然他——”她指了指孟可司——“膽小鬼,他居然承認了,我看他什麼都招了,你又向這些醜八怪都打聽過,找到了這兩個合適的證人,我也沒什麼多說的。我的確把那兩樣東西給賣了;東西你是永遠也找不著的了,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布朗羅先生答道,“不過有件事倒是需要我們過問一下,你們倆今後再也不能擔任負責的職務了。你們可以走了。”

“我希望,”格林維格先生帶著兩個老婦人出去了,邦布林先生看看四周,哭喪著臉說,“我希望,不至於因為這一件不幸的小事革掉我的教區公職,是嗎?”

“革職是免不了的,”布朗羅先生回答,“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這對你們已經很便宜了。”

“這全怪邦布林太太,她非要這麼幹。”邦布林先生先回頭望了一眼,確信自己的搭檔已經離開房間,這才連稱冤枉。

“這不成其為理由,”布朗羅先生答道,“銷燬那兩件首飾的時候,你在場,而且照法律的眼光來看,兩者之中,你的罪責的確更嚴重。因為法律認為你妻子的行為是受你的指使。”

“要是法律這樣認為,”邦布林先生把帽子夾在兩隻手中間使勁地搓,說道,“法律就是一頭蠢驢——一個白痴,如果這就是法律的眼光,那麼法律準是個單身漢。我但願法律落到最壞的下場,只有親身體驗過了,睜開眼睛了,才明白丈夫能不能支配妻子——這要靠親身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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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布林先生加重語氣,把最後幾個字重複了一遍,緊緊地戴上帽子,雙手插在口袋裡,跟著他的賢內助下樓去了。

“小姐,”布朗羅先生轉向露絲說道,“把手伸給我。不要發抖。你用不著害怕,聽一聽我們不得不講的最後幾句話。”

“你的話要是和我有關——我不知道這怎麼可能,可如果——還是另找時間告訴我吧。我現在既沒有力氣,也打不起精神。”

“不,”老先生挽起她的胳臂,回答說,“我相信你的毅力不止這麼一點。先生,你認識這位小姐嗎?”

“認識。”孟可司回答。

“我從來沒見過你。”露絲有氣無力地回答。

“我經常看見你。”孟可司答道。

“不幸的艾格尼絲,她父親有兩個女兒,”布朗羅先先生說道,“另外一個命運如何——那個小女兒?”

“那個小女兒,”孟可司回答,“當時她父親死在異鄉,用的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沒有留下一封信,一個本子,一張紙片,沒留下一點點線索可以用來查詢他的朋友或親屬——那孩子叫一戶窮苦農民領走了,他們把孩子當成自個兒的收養下來。”

“說下去,”布朗羅先生說道,朝梅萊太太遞了個眼色,要她上前邊來,“說啊。”

“那戶人家後來搬走了,你就是去找也是找不到的,”孟可司說道,“不過,在友誼無能為力的地方,仇恨往往大行其道。我母親經過一年的明查暗訪,找到了那個地方——嘿,並且找到了那個孩子。”

“她把孩子帶走了?”

“沒有。那家人很窮,已經開始對自己的善心有點煩了——至少那個男的是如此。因此,我母親要他們把孩子留下,給了他們一點錢,那點錢也維持不了多久,答應以後再寄些錢來,她根本就沒打算再寄。不過她還是不太放心,生怕他們那些個牢騷和窮困把孩子整得不夠慘,我母親就把她姐姐的醜事抖落出去,說的時候想怎麼編就怎麼編,囑咐他們對那孩子要提防著點,因為她出身下賤。還說她是個私生子,將來什麼時候肯定會走上邪路。所有這些話和實際情況全都吻合,他們就相信了。孩子在那兒活得很悽慘,連我們都感到滿意,後來,一位當時住在契斯特的富孀偶然看見了那個女孩子,覺得她怪可憐的,才把她帶到自己家裡。我總覺得這中間有某種該死的魔力在跟我們作對。我們雖然什麼辦法都想盡了,可她始終呆在那兒,日子過得挺快活。我沒看見她有兩三年了,直到幾個月以前才又見到她。”

“你現在看見她了嗎?”

“看見了。就靠在你肩上。”

“可跟我自己的孩子也差不離啊。”梅萊太太一把抱住馬上就要暈厥過去的露絲姑娘,大聲說道,“一點也不比我最寶貝的孩子差。就是把世上的一切財富都給我,我也不會丟下她,我可愛的夥伴,我的寶貝妞妞。”

“你一直就是我唯一的親人,”露絲依偎著她,哭喊道,“最體貼,最要好的朋友。我的心都要炸開了,這一切我真承受不起了。”

“更多的事你都承受住了,你一向就是最善良、最溫柔的姑娘,總是把幸福拋給認識的每一個人,”梅萊太太慈愛地抱住她,說道,“來,過來啊,我的寶貝,想想是誰還等著把你摟在懷裡,苦命的孩子。瞧這兒——你瞧,他來了,我親愛的。”

“你不是姨媽,”’奧立弗伸出雙臂,摟住露絲的脖子,喊叫著。“我永遠也不叫她姨媽——我要叫姐姐,我親愛的好姐姐,一開始就有個什麼東西在教我,我的心才愛得這樣深。露絲,可親可愛的露絲姐姐。”

兩個孤兒長時間地緊緊擁抱,淚水滾滾流淌,相互講出一些不連貫的話語,讓我們將這些淚水和話語獻給上帝吧。轉瞬之間,他倆都知道了各自的父親、姐姐、母親是誰。歡樂與憂傷交匯在命運的杯子裡,然而其中絕沒有辛酸的眼淚:因為就連憂傷本身也已沖淡,又裹在了那樣甜蜜、親切的回憶之中,失去了所有的苦澀,成了一種莊嚴的快慰。

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他們倆。門上輕輕響起一陣敲門聲,告訴他們門外有人。奧立弗打開門,溜了出去,讓哈利·梅萊取代了他的位置。

“我什麼都知道了,”他在心愛的姑娘身邊坐下,說道,“親愛的露絲,一切我都知道了。”

“我不是偶然上這兒來的,”在一陣長時間的沉默之後,他又說道,“也不是今天晚上才聽說這一切,我昨天就知道了——也不過就是昨天。你猜到了,我來是要向你重提一個許諾的,對嗎?”

“等一等,”露絲說道,“你到底還是什麼都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你答應過我,一年之內的任何時間重提我們最後一次談到的事情。”

“我答應過。”

“我不是要逼迫你改變主意,”年輕人苦苦相勸,“只是想聽你重複一遍,如果你願意的話。我說過,無論我能夠獲得何種地位或是財產,都要統統放在你的腳下,要是你依然固守從前的決定,我親口起過誓,決不用言語或者行動去想法加以改變。”

“當初影響我的那些理由,現在同樣影響著我,”露絲堅定地說,“你母親一片好心,把我從貧窮苦難的生活中救出來,如果說我對她負有一種不可忽視的責任,我的感覺還有什麼時候能像今天晚上這樣強烈?這是一場鬥爭,”露絲說道,“但卻是我引為驕傲的一場鬥爭。這是一種痛苦,但我的心甘願承受。”

“今晚揭露的真相——”哈利又想說話。

“今晚揭露的真相,”露絲輕聲接過話頭,“對於你的問題,仍然沒有改變我以前所堅持的立場。”

“你對我真是狠心,露絲。”她的心上人急了。

“哦,哈利,哈利,”年輕的姑娘失聲痛哭,“我多麼想由我自己來承擔這種痛苦,可我做不到。”

“你幹嗎要讓痛苦來折磨你自己?”哈利握住她的一隻手,說道,“想想吧,親愛的露絲,想一想你今晚聽到的事。”

“我聽見什麼了!我聽見什麼了!”露絲哭喊著,“無非是說,我的親生父親因為受不了奇恥大辱而避開所有的人——行了,我們說得夠多了,哈利,說得夠多了。”

“不,還沒有,還沒有,”露絲站起來,年輕人攔住了她,說道,“我的希望,我的抱負,前程,感情——我對生活的所有看法都發生了變化,只有我對你的愛情沒有變。現在,我要奉獻給你的,絕非芸芸眾生之間的顯赫名聲,也不是和充滿怨恨與誹謗的世道同流合汙,在這個世道,正直的人抬不起頭,往往並不是因為他們真正幹了什麼可恥的事。我獻給你的不過是一個家——一顆心和一個家——是的,最最親愛的露絲,我能夠奉獻給你的是這些,只有這些。”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結結巴巴地說。

“我的意思無非是——我前次離開你的時候,作出了一個無可改變的決定,我要填平你我之間憑空想像出來的一切鴻溝。我橫下一條心,如果我的天地不能成為你的天地,就把你的天地變成我的天地,決不讓你受到門第觀念的撤嘴嘲笑,因為我會拋棄它。這我已經做到了。那些因此而遠離我的人也正是遠離你的人,這證明你是對的。當初對我笑臉相迎的那些權貴、恩人,那些權勢大、地位高的親戚,現在對我冷眼相看。可是,在英格蘭最富庶的一個郡裡,有的是含笑的田野和隨風搖曳的樹林,有一所鄉村教堂——那是我的教堂,露絲,我自己的——那裡有一所帶田園風味的房子,有了你,我會對這個家感到驕傲,看得比我所拋棄的一切希望還要驕傲一千倍。這就是我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我把這些都交給你!”

“等相愛的人一起共進晚餐可真叫人不好受。”格林維格先生從瞌睡中醒來,拉開蓋在頭上的手帕,說道。

說真的,晚餐已經開出來很久,耽誤的時間長得超出情理。但無論是梅萊夫人,還是哈利、露絲(他們仨一塊兒走了進來),都隻字不提表示情有可原的話。

“今兒晚上我真恨不得把自己腦袋吃下去,”格林維格先生說,“因為我估計別的東西我是吃不著了。如果你們不反對的話,我可要不揣冒昧,吻一下未來的新娘表示祝賀。”

格林維格先生毫不遲疑,立刻將這一番警告付諸行動,吻了一下漲紅了臉的露絲姑娘。在這個榜樣的感染下,大夫和布朗羅先生二人也相繼仿效。有人聲稱看見哈利·梅萊剛才在隔壁一間黑屋子首開先例。可是最具權威的人士認為這純屬誹謗,因為他還年輕,又是一位牧師。

“奧立弗,我的孩子,”梅萊太太說道,“你上哪兒去了,幹嗎你看上去那樣傷心?這功夫眼淚還順著臉偷偷淌個沒完,出什麼事了?”

這是一個希望動輒破滅的世界,對於我們極為珍視的希望,可以給我們的天性帶來最高榮譽的希望,經常都是這樣。

可憐的狄克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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