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寶第199章 換一帶一
一顆上等的天珠,講究“圓”“聚”“散”“衍”。
很多人認為天珠對材質的要求很苛刻,這是一種非常錯誤的認識。
決定一顆天珠的品質如何,並非材質,而是“紋線”。
天珠紋線中的“圓”,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眼睛”,它代表生生不息,為世界之源點。“眼睛”為白者,最上等,寓意開眼光明。
“聚”指的是天珠上的“匯紋”,向眼睛部位彙集的紋線,均勻而密級者為上品,代表著能凝聚和增強的作用,後世有人認為凝聚的是自然界的磁場和佩戴者的信仰。
“散”與“聚”是相對的,匯紋的另一端,又叫散紋,紋線需要清晰,不斷裂無褶紋。這是天珠凝聚的力量,反作用於佩戴者的行徑。
“衍”指的是匯紋和散紋的分部趨勢,紋線均勻而且具有強烈外張與內聚趨勢的天珠,“衍”勢最好。
如果用普羅大眾中的實物進行解釋的話,那就像一**水池塘。“眼”為池塘,“聚”為活水源頭、“散”為去水途徑,“衍”為來水和去水的途徑分部是否合理。
盧燦並不信奉這些東西,但王春成很懂啊。
小院平房面積並不大,他在櫃檯後直立身子,將盧燦掂在手中的五彩翡翠球,看得清清楚楚。綠為底,白為眼,黑為圓框、紅綠黃三色為線條,色帶清晰明了,紋線呈現大衍之勢,這就是一顆上等天珠。
他看了一眼盧燦,這年輕人有點眼生,衣著不錯,年紀不大,估計是周邊哪家在外讀書的公子哥,再看手中掂量那顆珠子的漫不經心模樣,王春成心中有了判斷。
嘿嘿,今天竟然有人送寶上門?
他放下手中賬冊,從櫃檯後緩步走過來,撥開夥計,開口道,“這位少爺,我是這家店的老闆,您需要什麼樣的字畫?我親自為您挑選。”
那年輕人用拿著翡翠綵球的手指了指他,“你是店東?”
“鄙人姓王,舔為本小店店東家。聽聞您是為家中老爺子準備壽禮?真是至孝至善。”王春成微笑點頭,奉承一句。
“您是要松鶴圖,還是要壽字幅?”
這兩種字畫,是賀壽最常用的壽禮。
盧燦眼睛溜了一圈,還真的發現,這裡明字畫居多,其中就有一幅明代“三宋”中的的宋克溫《十壽圖》,沒上手,不知真假。
他指了指這幅《十壽圖》,“拿下來,我看看。”
王春成心中暗喜,有你看上的東西就好,稍後再想辦法,把你手中的天珠料給順到手。連忙指揮夥計,將這幅宋克溫的《十壽圖》取下來。
字幅擺在盧燦面前,他看了一眼,有些失望。
這幅《十壽圖》應該是民國年間仿製的,儘管仿制者有一定的水準,但距離宋克溫的水平,還是有一定差距。
宋克溫為人“任俠使氣”,他的行草流走暢貫,揮運自如,似飛劍狂舞,瀟灑縱橫。他還善於畫竹,今尚有《萬竹圖》傳世,“竹葉片片似劍,簇枝直戮人心”。
性格使然,因此他的字,很好辨識。
盧燦一手盤玩這翡翠綵球,一邊低頭,裝模作樣的欣賞這幅十壽圖,嘴邊還時不時感慨一句。
王春成站在他身邊微笑不語。
這幅十壽圖是贗品,他焉能不知?此時他正想著美事,怎麼把這幅畫賣給這個年輕二貨,同時還將他手中的天珠料,低價給順過來。
他正琢磨這呢,店外進來兩人。一見這兩人,他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正是剛才被他趕走的兩位什麼維德拍賣公司員工。
那幅孫隆的《花鳥草蟲圖》,他非常喜歡,視為珍藏,怎會送拍?更何況,這家維德拍賣公司,根本就沒聽說過,所以他才連畫也沒讓對方看,直接攆走。
沒想到,這兩人又來了!王春成眉頭微皺,停下準備勸說這位年輕人買畫的話語。
“王老板,那幅《花鳥草蟲圖》我們無緣欣賞,請問您這裡,還有其他可以拍賣的字畫嗎?”當先的溫阿四拍著胸口保證。
“您放心,我們公司舉行首拍,您拿出的字畫,我肯定能給你要來最低手續費折扣。這樣……您的畫也能賣出個高價,我們也得一件拍品,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王春成恨不得將溫阿四的嘴巴給封上,他瞟了那年輕人一眼。
果然,那年輕人聽到這兩人的話語,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王店東,做人不誠實啊,店中還有珍藏?我可是一進門就要看珍品的,怎麼,不值得拿給我看?”
“這不……您是為了祝壽,這幅畫更合適,不是嗎?”王春成惱怒的瞪了溫阿四一眼,隨即扭頭對年輕人賠笑。
那年輕人也不看畫了,靠在櫃檯上,玩著手中的翡翠球。
“咦?”馬輝義被這枚翡翠球吸引住,他的目光落在那枚綵球上,似乎想要說什麼。
靠!這下真要壞事!王春成眼睛都紅了,他記得剛才自我介紹時,這個人是拍賣公司的鑑定師。既然是鑑定師傅,那認識上品天珠,不算什麼難事。
這年輕人明顯不懂得天珠的珍貴,要是被他一說明白,自己稍後怎麼從年輕人手中套漏?他趕緊上前一步,拉住馬輝義,阻止他往下說,“兩位不是要看拍品嗎?我給你們安排。”
馬輝義被拉到一旁,恍然大悟狀,拿手指點點王春成,笑嘻嘻說道,“王掌櫃,你這是看上了?呵呵,王老板,你不厚道啊。”
王春成的撿漏心思,儼然被他戳破,老臉一紅,急忙低聲說道,“我稍後安排一件東海翁的書法作品給你們,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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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輝義心頭一喜,雖然沒能拿到孫隆的畫,但有張弼的字幅,同樣精彩。
東海翁是誰?張弼也!字汝弼,家近東海,故號東海,晚稱東海翁,松江府華亭縣(中海松江)人,明代景泰、天順、成化年間著名的書法大家。
他立即答應下來,伸出手掌,笑眯眯的說道,“王店東,擊掌為誓。我不發一言,稍後你能否撿漏,結果與我無關,但你的那幅交給我們上拍的張弼字幅,需保真。如何?”
王春成惱怒的搖搖嘆氣,他酷好明代書法藏品,自認“明代,節氣也。先有帝守國門,後有王殉國難,中有王被擒,猶自抗敵,不獻一分一釐供餉。”
明代的書法和字畫作品,每一件真品都被他視為珍藏,現在不得不掏出張弼的字幅,如同割肉,痛徹心扉。
不過,相比天珠,他家中有多幅張弼字幅,拿出一幅也算是兩相取其輕。
他暫時還沒懷疑到雙方做局,勾自己上套,只能哀嘆這兩個傢伙闖進來的太是時候了。
“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麼呢?我怎麼感覺和我有關?”
那年輕人突然說了一句話,驚出王春成一頭冷汗,私下對馬輝義擺手,他自己卻扭過身子,對盧燦點點頭,“抱歉抱歉,這兩位是拍賣公司的朋友,我先招待一番。”
他快速對溫阿四和馬輝義點點頭,同意剛才的要求,又吩咐夥計,給這兩個攪死棍上杯茶水,免得他們又去櫃檯那邊搗亂。
溫阿四低頭喝茶,斜著臉對馬輝義哧哧暗笑。
這人吶,就不能有貪念,一有貪念就容易被人擺佈。想剛才,自己兩人進門不過說了幾句,就被他直接拒絕,現在,呵呵,主動送上一幅張弼的字幅做拍品。
真是讓然感慨。
兩人低頭喝茶,偷看盧燦表演,剛才他們已經把《花鳥草蟲圖》這一話題撩出來,還意外拐帶一幅張弼的字幅,剩下的就看盧燦了。
“王店東,我看你們有蹊蹺呢?剛才他提到什麼什麼草圖的,我就感覺你是在敷衍。這半天,你們又在一旁嘀嘀咕咕什麼呢?”
年輕人的目光似乎很幾分責問,同時帶有幾許懷疑。
“沒有沒有,少爺你想多了。”王春成連連擺手,連忙岔開話題,“哎呀,您來這麼長時間,都忘了給你倒杯水。您是喝茶還是咖啡?”
他意圖用這種方式,岔開對方的注意力。
“咖啡吧,還真有些渴了。”年輕人似乎上當,真的順著他的話答道。
等夥計上了咖啡,年輕人美美的喝了口後,王春成準備直截了當,用這幅贗品換取他手中的翡翠球。他開口說道,“怎麼樣?這幅十壽圖很適合做壽禮,您看……我是不是安排人給您包上?”
“等一下!”
那年輕人直接伸手按住王春成準備將字幅卷起來的動作,將十壽圖攤開,邊欣賞邊搖頭,“有點老氣,他們幾個上壽,估計都是這玩意。你就不能有點新鮮的嗎?”
說完,他將綵球放在咖啡杯旁邊,看著王春成的眼睛,“王店東,我還是想看看剛才那個人提到的什麼什麼草圖。”
那個圓球,沒放穩,骨碌骨碌直接朝王春成那邊滾過來。
王春成連忙伸手按住,撿起來,藉機端詳一番,天然翡翠五彩,白眼睛,紋線清晰,果真是做天珠的好材料,放在身邊佩戴一段時間,就是上品天珠,如果能請到大師開光,那就是絕品天珠。
“這枚……綵球,您從哪得來的?”
一時間王春成想不到如何稱呼,只得用綵球來替代。
“前面納徳軒珠寶店的,我看挺好玩的,就買回去送給侄子。”那年輕人語氣漫不經心。
“我家也有個大孫子,這球挺好看的。”王春成琢磨著話語,他指了指桌上的那幅十壽圖,“要不這樣……您不是要買壽禮嗎?我用這幅十壽圖,還你的這枚綵球,怎樣?”
年輕人連忙搖頭,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綵球,“這是我送給孩子的禮物,不能混為一談。”
天珠料上手,王春成如何捨得放手?他手掌一翻,又再度提議,“我看少爺滿腹經綸,不如換個條件,我店面中所有字畫,隨你挑揀一幅做壽禮,怎樣?”
他這店中,字畫八成是贗品,僅有幾幅價值高的,還被掛在不顯眼的位置,王春成可不相信,這位小年輕,能找到真品。
盧燦嘴角微翹,你這是自己撞上來的哦,可不怪我心狠。
店中字畫,贗品雖多,但還是有幾幅不錯的,譬如牆角邊就有一幅陳淳的《水仙圖》。
陳淳,號白陽山人,其水墨山水,能與徐渭徐文長並肩,並稱“青藤白陽”。這幅水仙圖為橫幅,水墨淋漓,頗得氤氳之氣,筆法揮灑,富有疏朗輕健之姿。
這幅畫,算是店中展出的精品之作。
“那好吧……”盧燦似乎答應的很勉強,但隨後一指,卻讓王春成臉色灰白!
玩收藏,莫貪心,貪心必被坑!
當然,今天盧燦三人設的這一局,算不上巨坑,畢竟對方喜歡那枚天珠料,但王春成小虧一筆是肯定的。這幅白陽水仙圖,怎麼著也值二十萬港幣,而那枚天珠料,拋卻信徒追捧,能賣出三五萬港幣就不錯了。
那東西可是放在納徳軒兩年沒賣動?
儘管沒有見到孫隆的那幅《花鳥草蟲圖》,有些遺憾。
但一枚在盧燦看來無用的綵球(他對藏傳佛教無甚感覺),能置換來陳白陽的《水仙圖》,還附帶著對方送出一家拍品——張弼的《渡江》字幅。
“揚子江頭幾問津,風波依舊客愁新。”
“西飛白日忙於我,南去青山冷笑人。”
“孤枕不勝鄉國夢,敝裘猶帶帝京塵。”
“交遊落落俱星散,吟對沙鷗一愴神。”
這應該是張弼的“醉書”,如驟雨旋風,應手萬變,並可見懷素遺意。
好東西!
一出院門,溫阿四和馬輝義愁眉不展,因為盧燦盯上這幅字而且開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