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114、番外十八
等謝尋非的傷勢恢復大半, 一行人便乘坐飛舟離開涼州,回到了蒼梧仙宗。
涼州終年寒冷,雖說放眼望去盡是白茫茫的雪花,但論及節氣, 其值春分。
他們之前待在處處落雪的小鎮裡, 幾乎沒有了春夏秋冬的概念,如今終於見到熟悉的青山綠水, 只覺萬物復甦, 親切感十足。
秦蘿邀請謝尋非去了桃林裡的涼亭。
春天的桃樹是花期, 這地固然浪漫,只惜她所行的非旖旎之事——學宮有個年終小試,她對學過的一些術法不是很熟悉,於是找了謝尋非補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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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尋非大她一些, 在同年齡的小弟子之間, 自始至終是之無愧的學宮第一,無論文試武鬥, 都能毫不費力遙遙領先。
……不對, 不是“毫不費力”。
蒼梧仙宗幾乎人盡皆知, 斷天子門下的謝尋非是個修煉瘋子。
秦蘿著著了神, 猝不及防之際, 腦袋被人用手指輕輕一點。
等她回過神,見到謝尋非漂亮的臉。
少年極輕地笑笑:“累了?”
他們已經學了整整兩個時辰。
秦蘿晃一晃手裡的筆桿,睜著杏眼點頭。
謝尋非不愧是天才,年紀雖小,已對不少術法掌握得爐火純青。跟著他在一起練習,凡是有理解不透徹的地,都能得到合理解答。
不過這樣一, 在高強度的練習下,秦蘿也更容易覺得疲憊。
“那就休息片刻。”
謝尋非輕聲開口,儲物袋中白光一現:“我這裡有補靈丸。”
秦蘿接過他遞的丹藥,道謝之時,抬眼瞧了瞧對的臉。
……眼底下有一片不顯的烏青。
他膚色冷白,常年像是沒什血色,那烏青即便微弱,倘若細細看去,也能被一眼辨認而。
謝哥哥一定又連夜修煉了。
修士雖說不用睡覺,但終究不是牢不破的鐵人,適的休憩必不少,一旦靈力用光,就會進入渾身疲憊的狀態,睏倦難。
從小到大,他向是幾名朋友之間修煉最用功的那一個,連陸望都說過謝尋非練得太瘋。
曾經的秦蘿只以為他是志向在此,直到在離恨山裡,才知曉謝尋非的真用。
秦止身為今劍聖,江逢月亦是赫赫有名的樂修強,擇人標準自是極高。他咬著牙拼盡一口氣,是為了能被夫妻二人接受。
從涼州回以後,聽說他更用功了。
“你昨夜是不是沒好好休息?”
秦蘿伸手,戳戳他眼底的黑眼圈:“……這樣比雲衡師兄更像大熊貓哦。”
謝尋非長睫一,不甚在:“無礙。”
“才不是‘無礙’。”
身前的小姑娘色板了板臉:“你要是不好好休息,就會渾身上下沒有力氣,還很容易病。還記得在涼州的時候嗎?不就是整個晚上都沒睡覺,還被冷風吹了一宿。”
她說起話小嘴叭叭、喋喋不休,偏嗓音又是清甜柔軟,帶著點兒經的教育味,叫人不厭煩。
謝尋非懶懶躬身,輕笑著趴上面前的石桌,一小半側臉藏在手臂裡,露一雙桃花眼看著她。
“以後別不眠不休去練劍了,知不知道?”
他的這副模樣慵懶又乖順,像只優雅輕盈的貓。秦蘿看得心口一軟,語氣不由放柔許多:“趁著才這段空閒,你也好好休息一會兒。”
少年眨眨眼,向她輕輕點頭。
——謝尋非平日裡凌厲又疏離,若是被蒼梧仙宗裡的其他弟子見到他這副模樣,定會驚訝到合不攏嘴。
他微微垂了眼,趴在桌上一聲不響地凝神休憩;秦蘿小心翼翼不發聲音,思忖一瞬,從儲物袋中拿[九州夜話]。
既能放鬆身心,又不會吵吵嚷嚷打擾到他,似乎這是最好的式了。
追溯過往的記憶,[九州夜話]很像是二十一世紀的網路論壇,修士們透過留影石,能夠看見自五湖四海的信件,以此為基礎,使用傳訊符進行回覆。
除此之外,討論內容不同,傳訊符抵達的位置也不一樣。
例如最左邊全是關於修煉的信件,往中間靠攏一些,能見到各州各地的懸賞與通緝;至於最右側,則堆滿了修真界裡的各種八卦。
秦蘿打了個哈欠,把桌上符紙清理乾淨,留影石中畫面一,到右邊的牆角。
她一眼就看見其中一張傳訊符上,大大寫著“蒼梧仙宗”。
[有蒼梧仙宗的弟子嗎?]
秦蘿沒太多,習慣性往下看。
[首先聲,我只是一個純粹的、無關痛癢的路人。今日只問一句:那兩位,就很多人猜測會在一起的那兩位,他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哪兩位?
她心下了,還沒反應過,就見留影石中微光乍現,現另一張傳訊符。
看筆跡,是另一個人。
[在一起了?終於在一起了!這是真的嗎!!!]
然後又是新的一張:[是我的那兩位嗎?證據有嗎?]
真奇怪。
在九州夜話裡,大家談天說地一向隨心所欲,除了會惹殺身之禍的事兒,基本從不會隱瞞。
但這兩人居然被捂得嚴嚴,連名字都沒現過。
第一個發信件的人很快回覆。
[道友們我也很激!才我從藏書閣,無間看到他們兩個——重點!手牽著手!師妹還抱了男的胳膊,走路一蹦一跳,顯然就是很開心啊啊啊!]
她和謝哥哥也會牽手呀。
秦蘿目光繼續往下,看到另外幾張傳訊符。
[牽手?他們也太大膽了吧,不會被——咳,不會被那位發現嗎?]
又遮蔽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等等,我糊塗了。敢問諸位師兄師姐,那兩人究竟是誰?]
[你是新的嗎?不知道很常,我們平日裡都不敢討論他們,只能私下和朋友悄悄說……]
[啊啊啊啊真的在一起了?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們見過男的眼神嗎?他一看就不是什好脾氣,面對師妹的時候,老天,無法形容,我曾無中見過一次,任何人都招架不住。]
謝哥哥也會很溫柔地看她。
他絕對不比[九州夜話]裡提到過的任何一個人差。
[但我感覺他一直是個悶悶的性子啊,就算偷偷去看那位師妹,也會在她轉身之前,把視線收回去。
說老話,不過是牽一次手,不能板上釘釘地證“在一起”,如果是兄妹情誼、很好的朋友,都有能這樣做。]
[我我我!我知道!
男被師妹的家裡人狠狠揍了一頓,在醫館躺了好幾天哈哈哈哈!讓她家裡人做這種事情,大家都懂吧。]
謝哥哥也被她爹爹哥哥打了——
等等。
終於識到什,秦蘿耳朵上爆開轟隆隆的熱。
牽手,看上去不好惹的男孩子。
這些人……不會是在討論她和謝哥哥吧?什叫“終於在一起了”?他們表現得有那顯嗎?
……有在很努力地去瞞!
樂呵呵吃著瓜,結果吃到自己家。捧著[九州夜話]的雙手微微顫抖,秦蘿被熱氣爆得一怔,條件反射往下看。
[哈哈哈哈哈哈是他們幹得的事!我期待了好久師弟被打哈哈哈哈終於了!]
[其也不算“被打”,他們是以決鬥的規格去較量的。男很厲害,在力相差極大的情況下,居然傷到了那兩位。]
[畢竟是了名的怪物天才……我等只能膜拜。]
又是一張傳訊符飄飄而。
[有個疑問,大家為什不敢說他們的名字?我覺得他們兩個都很愛,不會因此報復啊。]
秦蘿覺得,這個筆跡有點——不,是非常非常熟悉。
腦子裡卡殼一瞬,秦蘿慢慢縮緊眼珠。
……這是她娘!
很快有人回答:[他們倒是沒什問題,關鍵那位太嚴格了,你懂吧。]
說的是身為蒼梧仙宗掌門人的秦止。
江逢月定是笑了聲,落筆洋洋灑灑:
[懂!太懂了!]
[所以他們真在一起了。]
有人龍飛鳳舞地寫:[好知道到底發了什事情!不會是那位小師妹主的吧?但是師弟看上去也很強勢……抓心撓肺啊啊啊!]
江逢月:[我在現場,男著她家人朋友的面,直接說了“喜歡”。]
留影石中的畫面凝滯了瞬息,沒有其它傳訊符飛進。
轉眼的功夫,各路符紙紛紛揚揚,隨處見幾個大字——
[牛!]
[強!]
[老天,難怪被打得快死,吾輩楷模!!!]
江逢月繼續寫:[我算是一個相關人員,大家若有知道的事情,大問我。]
秦蘿:……
娘,身為話題主人公的親孃,您僅僅“算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相關人員”嗎?她孃親看上去濃眉大眼的,怎就成了個內鬼呢?
接下的符紙數量更多,不少人猜測這位“相關人員”的身份,從學宮同窗說到江星燃。沒有誰能夠到,此人竟會是身居高位、平日裡優雅通透的江長老兼掌門夫人。
秦蘿也是真沒到,她孃親居然這開心。
江逢月一直很喜歡謝尋非。
[我我我!我有個問題!]
其中一張傳訊符寫:[他們是不是偷偷喜歡對很久了啊?感覺我們所有人都能看,只有他們自己覺得能夠瞞天過海。]
立馬有人回覆:[不,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得知真相後瞬間暴怒的那兩位哈哈哈哈。]
笨蛋爹爹笨蛋哥哥。
秦蘿心裡的小人痛苦扭了扭身子——她就有瞞天過海,就。
她看得腦子裡一團漿糊,耳朵嗡嗡發熱,只能先把[九州夜話]放在桌面上,深深吸了口氣。
春天的桃林芳香遍野,花朵開得盛。漫漫桃花翻湧如霧亦如浪,其中一片晃晃悠悠,落在謝尋非頭上。
秦蘿安安靜靜不去打擾,低著腦袋打量他。
她很少見到謝尋非睡著的模樣,無論小時候還是現在,都是他照顧入眠的秦蘿比較多。
一旦閉上眼睛,五官彷彿也會隨著鬆懈下,變得愈發柔和。漆黑的長睫如鴉羽覆下,桃花眼變成兩道流暢的弧,尾端內斂,微微翹起。
黑髮柔軟,幾縷散落在他白皙的脖頸之間,極致的黑與玉一樣的白,勾纏說不清道不的景色。
他真是很好看。
秦蘿心下悶了悶,學著他的作也趴在石桌上,不聲色伸右手,摸了摸謝尋非眼底的青灰。
與此同時,少年人的眼睫簌簌一顫。
她莫名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迅速收回右手時,恰好見到對睜開雙眼。
石桌很小,他們一靠在上面,面龐之間的距離只有大概兩個拳頭。
謝尋非雙眸漆黑,睜眼的瞬間蒙著層薄薄霧氣,隱約現幾分惺忪倦。待他眨一下眼睛,目光清許多,眼尾暈開味不的笑:“我只是閉目養神,沒睡著。”
他這樣一笑,秦蘿的側臉就更熱。
“我……我是幫你拿走頭上的花。”
秦蘿倏地坐直,理不直氣也不壯,拿下謝尋非頭頂的小花,不忘向他展示:“你看,是真的。”
“多謝。”
他抬眸笑笑,目光一,落在石桌上那本書冊:“這是……[九州夜話]?你有哪個問題不懂?”
完蛋了。
起留影石上的內容,秦蘿只抓耳撓腮。
這人偶爾也用[九州夜話],只不過從不去右邊的八卦版塊,從小到大認認真真,只看左側的修煉心得與秘籍買賣。
秦蘿今天找他做題,最近又是臨近學宮小測的關鍵時刻,因此在謝尋非簡單純粹的腦迴路裡,她之所以開啟[九州夜話],只有獨獨的一種能性——
遇到解不開的謎題和畫不完的符咒,見他閉著眼睛,於是決定求助其他人。
直到他的目光,捕捉到留影石上的第一段話。
[對對對,他們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其身邊的人全都知道了。我曾經統計過,男孩子每天要偷看她七八回,每次停留不超過五個瞬息——這還只是我看到的時候,我也沒時時刻刻跟在他們身邊呀。]
熟悉的字跡。
源於江逢月江前輩。
謝尋非很有自知之,清楚她說的究竟是誰,作頓了頓,耳廓湧起緋色。
謝尋非:……
秦蘿:……
心裡的小人捂住臉頰。
“我娘……她,她……”
秦蘿摸摸腦袋又摸摸鼻尖,顫巍巍去拿桌子上的[九州夜話],也是這時,江逢月的下一張傳訊符翩然而至。
[然後還有我(此處有墨團)師妹,也總是偷偷看他。有次他們倆面對面坐在一起,剛剛好同一時間抬頭,見到對的一剎,又同時滿臉通紅縮回去。]
[那位師弟居然也會臉紅……怎說呢,真是不到。]
[雙雙抓包雙雙臉紅!我腦子裡有畫面了!年輕人果然就是愛!]
[所以他們什時候成婚?]
……孃親。
秦蘿低頭扶額,臉上如同有火在燒。
[九州夜話]即將被她拿走的剎那,另一只手沉沉按上,將它固定在桌面。
秦蘿抬頭,謝尋非目光晦暗不,黝黑深沉,靜靜看著留影石中的畫面;低頭一看,少年人的右手骨節分,順著修長五指往下,是不知什人發的另一張傳訊符。
[小道消息,我幾天前路過涼州書鋪,看見師妹買了整整一箱子的話本。
我在,師弟那種性格……應該不太懂某些面的知識吧。]
有人打了個哈哈:[哈哈哈哈哈,比如以為接吻就是嘴碰一下嘴那種?不會吧,不至於不至於,師弟不是傻瓜蛋啊。]
這什跟什啊。
雖然謝哥哥的確不會親吻,也的確以為接吻就是嘴和嘴碰一下,但但但這這這他她——
秦蘿腦袋卡殼。
秦蘿渾身僵硬如小殭屍,悄悄摸摸看他一眼。
少年仍然看著留影石,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輕輕抬起眼睫。
有點茫然,有點委屈。
秦蘿心口又軟了一下。
謝尋非:……
謝尋非認真看著她,眼尾浸了桃花似的紅:“不是嗎?”
……她應該要怎樣回答嘛!
秦蘿張了張口,努力構思解釋和安慰的言語,打了結的舌頭支支吾吾。
嗓音即將口的間隙,被硬堵回喉嚨裡頭。
沉默的少年自石凳起身,薄唇下覆,壓住她柔軟的唇邊。
謝尋非不懂得技巧,也不知曉旁人的做法,作停頓瞬息,唇瓣微微挪開又輕輕壓下,從她唇珠到嘴邊,落下細細密密、雨水一樣的吻。
這樣的作溫柔又不容拒絕,秦蘿渾身上下沒有力氣,狼狽吸了吸氣,心口如同有溫綿的水波緩緩盪開。
一瞬微風過,耳邊傳枝葉晃的窸窸窣窣,每道聲音都變得遙遠又模糊,裹挾著淺粉色的桃花花香。
在越越快的心跳裡,秦蘿用力捏了捏衣袖。
然後澀張口,輕輕觸碰一下少年柔軟的唇瓣。
用悄悄探的舌尖。
四面八的風聲似乎更大了一些,秦蘿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清一色的薄粉。
餘光裡晃盪著的桃林春潮,天邊一抹若有若無的霞色,以及近在咫尺的,少年面上陡然湧起的紅。
謝尋非定然不會到這種式,呼吸亂成一團,長睫止不住地顫。
旋即是愈發洶湧的進攻。
他作笨拙,對於這種親密之舉,連自己也覺得赧然,情不自禁要繼續,觸碰她更多。
秦蘿完全處於被狀態,任由他小心翼翼地輕掠與摩挲,有時連心臟都會驟然緊縮。
她沒辦法呼吸,更沒辦法思考,只能嗅到近在咫尺的冷冽皂香,風聲停下的時候,聽見謝尋非低低呼吸的氣音。
他像一個聽話的乖學,薄唇沉沉下壓,彷彿貼著她心尖掠過:“……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