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龍手札264、番外四
所有的一切結束後, 阿修羅與希雅回到了特伊斯帝國，這裡是希雅的家鄉, 塵埃落定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她們自然是要過平靜的日子。康納皇帝和皇后得知她們回來, 早早的在城門口等著，待看到清晨薄霧中那小小的馬車逐漸顯露了影子，夫妻倆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康納皇帝為皇后擦去了眼角的眼淚, 斯圖亞特在旁邊看著, 明明已經長成了一個威武的大男人, 還是忍不住想哭。
“父親母親, 我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句話讓兩位長輩禁不住又紅了眼眶, 他們已經不再年輕了, 與唯一的女兒聚少離多，期間又有那相隔了數百年的時間, 康納皇帝夫婦倆憐惜女兒自小遭受太多，自然是想要多多補償希雅的, 更像在以後的時光裡彌補女兒。
“姐姐。”斯圖亞特雙眼含淚，看著特別沒有出息的樣子，上上下下地把姐姐看了好一會，才轉過頭去看旁邊的阿修羅，彆彆扭扭地喊出了，“姐夫。”
斯圖亞特管阿修羅叫姐夫的次數很少, 以前年少不懂事的時候覺得姐姐被阿修羅搶走了，內心很是不忿又絲毫沒有辦法，他其實也偷偷私底下與希雅告過阿修羅的狀，不少是捏造出來的，只因為阿修羅沒有什麼把柄留給他。
讓少年時期的斯圖亞特更加不忿的是，他親愛的姐姐永遠對阿修羅持一種包容寬和的態度，完全不願意相信阿修羅是他口中所講的壞人，甚至還讓他不要對阿修羅有偏見。
姐控的斯圖亞特由此一直把阿修羅當做最可惡的敵人看待。
但到了如今，他也是看出來了，阿修羅對她姐姐的感情是那麼的真摯和熱切，姐姐亦是，她們兩個之間已經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況且，阿修羅這個姐夫也是不錯的。
彆扭的心性依舊殘餘些許在高大威猛的大男人斯圖亞特心裡，但他接受能力也是很強的，既然“姐夫”已經出口了，以後稱呼起阿修羅就毫無障礙了。
阿修羅與希雅又回到了一切的起點，看著故景依舊的宮殿，阿修羅又依稀想起了那年翠綠纏繞的藤架下，細細碎碎的光一點點的灑在架下之人的身上，讓在幾步之外廊下的她直接看呆了眼。如今藤架依舊，只是那些原本細緻的枝蔓已經很茁壯了。
另外藤架下還多了一個秋千架。
“那是斯圖亞特閒著無聊的時候做的。”
在那些沒有姐姐的歲月，斯圖亞特一面經歷著成為一國皇儲必過的艱苦，一面在難得閒空的細碎時間裡懷念姐姐，他想起藤架下的姐姐是那麼的柔和，便動了心思弄了一個秋千架，有空的時候自己來這裡盪鞦韆。
希雅把皇后同她說的一些事情與阿修羅一併說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笑了。阿修羅瞭然，自己也想象了那樣的一個畫面，頓時覺得有些難以如眼。
時光匆匆，斯圖亞特早就成長為了一個可以支撐起龐大帝國的優秀皇儲，身上的威嚴也是深重而外露的，他的身上極具康納皇帝年輕時的風采，體型高大又健壯，臉上短小卻濃密的鬍子盡顯男人的成熟。
這樣的斯圖亞特去盪鞦韆，確實是十分辣眼睛了。
可希雅從母親那裡聽說了，平時堅毅堅強的一個人落寞的坐在秋千架上，臉上滿是懷念和傷感的神情，便是皇后看多了也忍不住被他的情緒所感染，禁不住紅了眼眶。他已經長到了比希雅還要高上一個頭的高度，當希雅想要像以往一樣摸摸他的頭時都有些做不到了。
斯圖亞特則是笑眯眯地矮下身子來，像小時候一樣讓姐姐的手落到了頭頂上。
希雅回憶著，眉眼間流露出傷感，阿修羅不願意她過多的傷心，攬她入懷裡，輕聲道：“我們以後都在這裡不走了，好嗎？這裡是你開始和成長的地方，我覺得自己錯過了好多。從此以後，你在哪，我便在哪了。”
阿修羅溫柔的聲音在微風中飄蕩，柔和地直飄入了了希雅的心裡，融化了希雅的心，她盡顯依賴的依偎在阿修羅的懷裡，聽著她心口砰砰砰的心跳聲，覺得一切都無比的安心和寧靜。
她輕聲問：“不回龍谷了嗎？”
阿修羅知道她的意思，笑著說道：“母親成為了龍神，去了神界也不在龍谷，我從小便知道她一直偷偷地喜歡著光明冕上，現在好不容易距離拉近了，怎麼會放過。赫達阿姨聽說最近頻繁地往光明領去，蓋爾有時候也見不到她。還有其他的族人，他們的性子我最瞭解了，好不容易解禁了，自然是比誰都閒不住的，現在龍谷應該是格外的冷清了。”
然後她又問，帶著點裝出來的可憐和委屈，“難道你捨得我冷冷清清地待在龍谷嗎？我跟著你不是很好嗎，你可是我的妻子啊。”
雖然知道阿修羅是故意裝出來的可憐，希雅還是不忍心，“我怎麼會忍心，以後我們都要在一起了，不要閒日子過得無趣便好了。”
阿修羅溫柔地笑，眼裡滿是愛戀，她抱著希雅笑道：“不會的，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不會覺得無趣的，畢竟，那是我向往已久的生活了。”
餘音的嘆息隨著風滿滿被拉長在滿庭的翠色中，迎面吹來涼爽的微風，阿修羅聽到了耳畔見傳來的低語，是情人間溫情的輕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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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永遠不分開了。”
康納皇帝夫婦確實不在年輕了，如今期盼已久的女兒已經回來，心裡彷彿完全卸下了重擔，心情變得無比的愉悅，表現在精氣神上都好了很多。一心想要退休的康納皇帝在早晨一家人的用餐間提出了要讓位給斯圖亞特，想著帶著妻子過上悠閒的生活。
希雅和阿修羅自然是不會反對，眼前這個她們共同的父親已經在這個位子上位帝國付出太多太久了，他想要退下來也無可厚非，加上斯圖亞特已經完全具備了一個帝國皇帝該有的素質，如今退下來也沒有什麼不好。
斯圖亞特一聽到這話差點直接噎住，艱難地把嗓子眼裡的食物咽下去之後，堅決反對，“我還年輕，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可以再等等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兩個老人家想幹什麼，無非是把帝國這個重擔扔給小兒子，然後帶著女兒和女婿回到伯克利平原過上悠閒的生活，這是壓榨小兒子，他不服了。
“反對無效。”康納皇帝立即駁回了斯圖亞特的抗議，一臉欣慰和驕傲地對小兒子說道，“斯圖亞特，這些年你的成長我都看在眼裡，作為父親我很為你自豪，你已經完全具有承擔起一個帝國的能力了，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不要讓我和你母親、姐姐還有姐夫失望。”
一通話朝著斯圖亞特砸下來，直接就把他砸得啞口無言，又不太像認命，於是用殷切的目光尋求著姐姐和姐夫的支援，“姐姐姐夫，你們也是這個意思。”
他的目光委實太過可憐，希雅決定把這個問題扔給阿修羅。小夫妻的目光在空氣中完成了完美的溝通，阿修羅這時候放下餐具，這些餐具之前還在為希雅佈置食物，拿過餐桌旁邊的餐巾，清理了一番。
然後阿修羅很是正色地看著斯圖亞特，“我們都希望看到一個可以支撐起帝國的能幹的弟弟，這是你姐姐的意思，我聽你姐姐的。”
暴擊，絕對是暴擊！
斯圖亞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環視這些無情的親人，最後忍不住想要垂死掙扎一下，滿含希冀地看向自家姐姐，“姐姐，那你和姐夫會留下來幫我的吧。”
阿修羅繼續無情地打碎了他的幻想，笑得格外的親切溫和，“不會的，我們都相信，聰明能幹的斯圖亞特能夠自己搞定一切的。”
斯圖亞特已經徹底癱倒在餐桌上了。
康納皇帝果然說道做到，直接就下令讓大臣們開始準備斯提亞特的繼位典禮。大臣們並無異議，其實這些年下來，除了一些頂頂重要一定要皇帝親自下令的政務，其他的基本上已經完全是斯圖亞特在處理了，現在不過是使之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夜晚，阿修羅躺在床上，身邊窩著希雅，她伸手將希雅抱進懷裡，聞著香香的，軟軟的希雅乖乖的窩在阿修羅的懷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喜歡這個姿勢，從這裡可以聽到那來自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聲，聽在耳中覺得十分的好聽。
想起今天斯圖亞特一臉愁眉苦臉的，有些不放心，問道：“我看斯圖亞特的樣子似乎是不太樂意啊，他不想當這個皇帝嗎？”
“他只是不想我們丟下他而已。”希雅頭頂在阿修羅的下巴，舒服地磨蹭了兩下，像極了一隻慵懶的波斯貓，惹得阿修羅心動不已。“父親和母親一直想回到伯克利去，帝國這邊肯定是要斯圖亞特看著的，我們一走，他就要成為孤家寡人了，自然不高興。”
原來是不捨得希雅他們，阿修羅悶笑了聲，“可他不願意還是應了，看來他要當好長一段時間的孤家寡人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希雅說道。
“能有什麼辦法？”阿修羅奇道，據她所知，特伊斯帝國希雅這一支已經沒有別人了，而與她的岳父康納皇帝同輩的也沒有擁有繼承權的，應該是沒有別人了。
希雅抬頭，望見了阿修羅皺著眉思索的樣子，覺得有些呆呆傻傻的可愛，“除非斯圖亞特能夠馬上有一個孩子，還得是足以繼承帝國的合格繼承人。”
阿修羅愣了愣，繼而笑道：“那可能真的要等好久了。”
她想到了斯圖亞特似乎喜歡拜倫西帝國的蓓姬公主，可是，依照他們兩個現在的身份地位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夠說是有緣無分吧。
“那可是呢。”希雅摟緊了阿修羅的手臂，在上面蹭了蹭，夜間的涼風有些從窗臺的縫隙中偷偷溜進來，吹起了一絲簾帳的裙襬。
阿修羅微低頭看著窩在她懷裡的人，心裡軟的得一塌糊塗，她的眼裡滿是愛戀，目光流連在希雅的臉上，細細地描摹著。現在希雅的身體內已經感受不到任何一點黑暗之力了，在被黑暗神吞噬之後，所有的黑暗之力都隨著暗黑之心的剝離而完全離開了。
現在，她的希雅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她與她立下了生命共享的契約，她與她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體，她是她的妻子，她亦是。
阿修羅微微傾身在希雅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溫柔的吻，輕輕的，像是羽毛般的觸感。
“晚安，我的希雅。”
在阿修羅看不見的地方，希雅的唇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
晚安，我的阿修羅。
斯圖亞特在司星官選定的那一天正式登上了特伊斯帝國的皇帝之位，阿修羅與希雅攜手並肩遠遠的看著，周圍是特伊斯帝國皇室的宗親。他們站的還要遠一些，只能夠看到兩個人幾乎合在一起的背影，眼裡充滿了豔羨之光。
帝國唯一公主和她的親王夫婿，哪怕這個夫婿也是一名女性。同性之間的結合在蘭斯特大陸不算罕見也不算多見，但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如同珠聯璧合，相配得完美無缺。宗室的一些人比如霍克公爵是見過阿修羅的，這位女親王溫潤可親，是這世間上頂頂好的人，與他們的帝國明珠一起是再合適不過了。
特伊斯帝國信奉和敬仰創世神，皇帝的繼任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步驟之一便是祭祀創世神，祈福未來。高臺之上的斯圖亞特威嚴正肅，但目光在掃過姐姐和姐夫時，停留了一下，眼角微微上挑，露出的笑意一如當年。
三個月後，斯圖亞特終於挽留不了自家的父母和姐姐姐夫了，這三個月來政權已經完全平穩地過渡到斯圖亞特的手中，他已經成為了這個龐大帝國真正意義上的掌控。然而現在這個偉大的帝國皇帝一臉不捨地拉著姐姐的手不肯放。
“姐姐，真的不要再多留幾個月嗎？”
“斯圖亞特，我們該走了。”希雅有些無奈，卻依舊溫柔地安撫這個弟弟。
阿修羅從斯圖亞特的手中牽過希雅的手，以示自己妻子的手只有自己能夠牽，哪怕是親弟弟都不行。
“姐姐。”斯圖亞特還想裝可憐。
“希雅，父親和母親已經在催了。”阿修羅提醒道。
斯圖亞特恨恨地瞪了阿修羅這個可惡的姐夫一眼，然後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載著他最親近的人的馬車漸行漸遠。
“陛下。”新上任的財務大臣是一個翹著兩根小鬍鬚的中年人，看面相尤其的市儈，斯圖亞特就是看中了他那一股摳門勁才選了他做自己的財務大臣。
財務大臣遞上了一張廉價的手帕，做工十分之粗糙，“陛下，擦擦眼淚吧。”
斯圖亞特傷心地接過來，抹了一把，頓時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痛，一把將帕子直接甩財務大臣的臉上，轉身回城內了。
“陛下，不要浪費啊，節約是美德啊。”
財務大臣刷的撿回帕子，急忙追上去。
阿修羅與希雅她們是乘著初秋的風到達了伯克利平原，約克索城內的莊園外大門外敞，紫色的藤花爬滿了籬牆，風中帶著些微醺的花香，聞著便令人心醉。
阿修羅走在前面，微微頓住了腳步，她回頭，看著希雅蹁躚著裙襬朝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