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龍手札263、番外三
“蓋爾！”
一陣咆哮傳出, 震動了整個龍谷，威力之大甚至連正在睡覺中的巨龍都驚醒了, 探出碩大的巨龍腦袋張望。遠遠的就看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從衝而起，速度之快甚至令龍谷中速度最快的風龍都歎為觀止。
黑影很快, 但追上來的另一道更為巨大的黑影更快，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追上了黑影，一爪子直接將她拍到地面上，然後拽回去了。
“散了散了, 有什麼好看的, 別人家打孩子都看得這麼精神, 這眼巴巴的樣子還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恨。”
“誒, 我家是有孩子的，可別說我。”
“可得了吧, 你家那個都成年多久了, 還有臉稱孩子。”
“不管過多少年，他都是我的心肝寶貝孩子。”
在場巨龍：“嘔。”
一隻已經有了悠久媽媽桑歷史的紅龍嘆息道：“想當初小蓋爾多麼的可愛, 整個肉嘟嘟的，捏起來手感可好了, 甚至都喚醒了我這沉寂已久的母愛，恨不得整天抱著。可誰曾想到，能跑能跳能飛會魔法之後，這麼糟心。”
巨龍們深有同感，一致點頭，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
真的很糟心。
肥嘟嘟的蓋爾真是融化了這些上了年紀的巨龍大叔大媽大爺的心, 如果在甜甜地叫你就更加是會心一擊了。可誰都沒有想到，看著天真可愛的蓋爾本質上會是一個小惡魔，她會跟在你的後面做你的小尾巴，睜著一雙萌死龍的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你，然後問一些問題。
這些都沒有什麼問題，可問題是，得到了回答的蓋爾不僅沒有減輕她的好奇心，而且開始搗蛋，她會在你的窩裡一陣亂竄，將你的窩搞得一團糟，最最可怕的是，她會拿著你來之不易寶貝了好多年的藏品做出一些破壞性的舉動，只叫你心都碎了一地。
藍龍家的紫耀冰晶大床被攔腰截斷，炎龍窩裡照得滿屋亮堂堂琉璃盞……此類總總，數不勝數，被蓋爾光顧過的巨龍都想哭了。
遭了難之後，巨龍們都很有默契地把自己還倖存的為數不多的藏品都收了起來，唯恐蓋爾哪一天又看到，睜著大眼睛上來追問你，簡直是悲劇。
“蓋爾今天又是闖了什麼禍？”唏噓完的巨龍才記得問。
炎龍一臉同情，“那個方向好像條頓的家，該不會是蓋爾又扯壞條頓的魔法卷軸了吧？”
“應該是，條頓家裡也就是這東西有點價值了。不過，條頓這傢伙是個瘋子，研究出來的東西不靠譜的時候太多了，風險性太大了，蠻危險的。”
“也就蓋爾闖禍的時候，記憶中火爆的赫達又回來了。”有巨龍感慨了一句，說完他發現其他龍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幹什麼，怎麼都這麼看著我？”
“沒事，只是被你勾起了不好的回憶而已。”有巨龍艱澀地回了一句。
那個被二話不說就開打的赫達和希爾達暴力統治的歲月，真的是不堪回首啊。
“不過赫達還真能下手啊，也虧得蓋爾皮糙肉厚的。”
禁打！
冰龍條頓欲哭無淚地坐在地上，周圍是殘破的一片狼藉，一些晶瑩的植物液體淌在地上，空氣裡還殘留著一些狂躁的魔法元素。
阿修羅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麼一副景象。
“條頓叔叔，你沒有事吧？”小小少女模樣的阿修羅臉上有著明顯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沉穩和冷靜，秀挺的眉微微動了動，“這裡剛才不會是在進行魔法實驗吧。”
“毀了全毀了。”看起來邋遢無比的條頓捶胸頓足，“我為什麼要讓蓋爾進來，我錯了。”
實驗對於冰龍條頓來說，與巨龍的收藏品比起來也不逞多讓了。
阿修羅嘆了一口氣，蓋爾闖了禍，赫達阿姨已經去追了，她是來看看損失情況的，以便日後賠償的時候好有個數。
蓋爾最後是被赫達拖著回來的，直接就吃了一頓“竹筍炒肉”。這麼熊的孩子，不打不長記性，雖然打了蓋爾也很難長記性。
赫達一直以為蓋爾這個小討債鬼會讓她操心很久，然而蓋爾出去龍谷一趟，給赫達帶來了一個驚喜，她給自己找了一個媳婦，還是一個能夠管住蓋爾的媳婦。這讓赫達在欣慰之餘多少也有了點心酸的感覺，自家糟心了那麼久的傻孩子竟然回去拱人家白菜了。
蓋爾遇見伊洛之後，覺得伊洛又好看對她又好，是除了麻麻、希爾達姨姨還有阿修羅她們之外對她最好的了。心性單純的蓋爾不知不覺間對伊洛養成了依賴，在特伊斯帝國的時候，蓋爾甚至主動提出要跟伊洛在一起。
當然，這個“在一起”只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懵懵懂懂的蓋爾讓伊洛苦惱又無奈，特別是在伊洛明了自己對蓋爾藏著的一些心思和渴望之後，她更希望蓋爾能夠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情，狡猾的伊洛故意做出了一些舉動讓蓋爾誤會，讓蓋爾著急。
蓋爾這個小傻子，不逼一逼，要等她真正開竅還不知道要等什麼年月。
布洛克家族在特伊斯帝國某部分生意的壟斷市場讓很多人眼紅，哪怕這些年布洛克家族在特伊斯帝國的經營遜色了很多，可從中撈到的油水也是一筆極為可觀的利潤，每年的獲利能夠讓一個小家族瞬間成為帝國級別頂級的暴發戶，小門小利的商人眼紅的不得了，卻也知道憑藉自己的本事和人脈是搶不過布洛克家族的，只能夠羨慕嫉妒，還要依附。
可與布洛克家族同為敵手且實力相當的其餘兩大家族——亞羅恩和加利亞不一樣，他們都有實力，就差門路了。特伊斯帝國對帝國內部的經濟掌控十分嚴格，布洛克家族還是因為祖上走了狗屎運才與特伊斯皇室扯上了那麼些交情，現在也用得差不多了。
伊洛早就想開啟特伊斯帝國的商路缺口，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商，首先就要把查理布洛克擠出去，結果證明，她成功了。
人脈她也有了，剩下來的就是好好聯絡一些其中利害相關的人就行了。
於是便在約克索城有了一場宴會。宴會名義上是打著為希雅接風洗塵的名義，除了震懾一些心思詭異的人，便是希雅暗中在伯克利為她打通關節和人脈了。
宴會上，伊洛如同一隻蹁躚的花蝴蝶一般在各種人物之間流轉，明豔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客套又淺淡的笑意，面對著這些人侃侃而談，心思卻分了一半到不遠處的蓋爾身上，見她正拿著盤子，盤子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事物，埋頭猛吃。
那時不時一鼓一鼓的腮幫子，看得伊洛好想伸手去戳一戳。但現實是，她還要應付這些竟說客套話的人，想想就覺得腦袋疼。
伊洛拿著一杯酒轉遍了整個宴會，有趣的是，專注於吃喝的蓋爾也一路尾隨著，距離每每不過四五米。
在這場宴會上，希雅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但伊洛也不逞多讓，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他們的帝國公主和這位赫赫有名的亞羅恩家族繼承人之間的關係，攀附之心未免不受控制地滋長，再看伊洛那映麗交好的容貌，一些人便生了一些別的心思。
一個金毛猴子就盯上了伊洛。
萊尼斯家族在伯克利平原地位不低，擁有世代相傳的侯爵爵位，在鬱金香老公爵年輕時候就鞍前馬後了，是堅定不移的鬱金香家族的支持者和擁護者，萊尼斯侯爵憑藉著和老公爵的袍澤之情在伯克利站穩了腳跟，勢力不小。
金毛猴子二十多歲，憑藉著高階魔法師的實力坐穩了萊尼斯家族的繼承人位子，他把心思打到伊洛身上，無非是看中了伊洛身後龐大的身家和與帝國公主的交情，那明豔的美貌更是錦上添花了。
伊洛被這個金毛猴子纏得不行，一直跟在她的身邊說一些自以為優美動聽的情話，在配上那滿臉不加修整的旺盛毛髮，伊洛簡直是煩不勝煩。就在她想要翻臉趕走這只金毛猴子的時候，驚喜地看到了蓋爾的反應。
蓋爾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充滿了憤怒了委屈，手裡裝滿了食物的盤子被她捏得直接碎掉，可她還是覺得委屈，想想今晚伊洛特意打扮得那麼好看，結果這一整個晚上了，都沒有理她的。
從蓋爾的視角，她看見了一個渾身是毛的人類一直圍著伊洛轉，伊洛還一直讓他跟著，明明一直都是她跟在伊洛身邊的。
蓋爾盯著琳琅滿目的事物，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了，小眼神委屈得直勾勾地盯著伊洛，期望以灼熱的視線引起伊洛的注意。
心裡有點難受，就像是心愛的玩具被搶了。
蓋爾糾結的扭著餐巾。
那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看得真讓人心疼，伊洛面上還要維持溫和而不失禮貌的笑與這個金毛猴子說話。
“伊洛，我想吃那個。”蓋爾蹭蹭蹭的走了過來，目光期待得看著伊洛，按照往常的情況，她只要等著投喂就好了。
伊洛故意聽不懂她的意思，摸了摸她的頭頂，“你自己過去就可以了，不要吃太多，小心撐著了。”
然後又跟那個金毛猴子說話去了。
蓋爾憤怒地瞪著金毛猴子，渾身炸毛，像一隻被侵犯了領地小獅子。
“這位是？”金毛猴子注意到了蓋爾，他臉上帶著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憑藉著自身的魅力贏得了伊洛的好感，更加像是開屏的雄孔雀一樣拼命表現自己了。
“哼。”蓋爾皺了皺鼻子，又瞪了他一眼。
“這是我的妹妹。”伊洛並不打算與萊尼斯說太多關於蓋爾的事情，敷衍著說了一句。金毛猴子看出來了，特意多看了蓋爾一眼，有些尷尬地笑笑。
蓋爾好難過，伊洛見了這個金毛猴子就不理她了。氣鼓鼓的蓋爾連東西都不吃了，跑回了公爵府為她準備的房間。
伊洛遠遠的看著，目光幽深，微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些什麼。
金毛猴子以為蓋爾發小孩子脾氣了，想繼續與伊洛套近乎。可他已經沒有用處了，伊洛態度明顯地變得疏離，後面直接打發了他。
金毛猴子一臉僵硬，之前的相談甚歡難道都是假象嗎？
蓋爾帶著氣回去，伊洛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床上鼓起了一團，她嘆了口氣，坐到床的邊緣，微微下陷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那一團動了一下。
明顯是沒有睡著。
“蓋爾，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伊洛扯了扯被子，被子被裡面裹著的人攥得死緊，扯都扯不動，哪裡還不知道裡面的人生氣了。
“我不出來。”依舊是氣鼓鼓的蓋爾動了動，不肯出來。她心裡可委屈了，伊洛為了和那個渾身是毛的人類說話都不要理她，她也不想理她了。
“那好吧，既然蓋爾不想理我，那我就走了。”伊洛故意說得有些委屈，她看著一動不動的一團，不在說話。
時間靜悄悄地過去，敏感的蓋爾縮在被子裡聽著被子外面的動靜，直到聽到有腳步聲一點一點的遠離，伊洛的氣息也漸漸遠了。
她騰地下子掀開了被子，委屈又倔強地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伊洛，控訴她：“你今天都不理我的，都和那和渾身都是毛的人類說話。”
渾身都是毛，伊洛被蓋爾的形容逗笑了，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問蓋爾，“我平時也很其他說話，這也沒有什麼啊。”
“有的。”蓋爾第一次被伊洛冷遇，情緒反響可大了，可憐巴巴的，又縮回了被子裡，不過這次露出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你都不理我的。”
蓋爾可難過了，覺得自己好像被取代了。
“蓋爾，你不覺得你有些霸道了嗎？”伊洛一臉正色，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伊洛，蓋爾有些害怕，又縮了縮，伊洛嘆了口氣，“我剛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難免忽略了你。”
“不是的。”蓋爾糾結地摳著被子，“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伊洛眼裡有光，連忙問道。
“感覺不一樣。”蓋爾皺著眉頭，“那個人和別人不一樣，反正我討厭他。”
“嗯，你為什麼要討厭他？”伊洛循循善誘。
“他看你的目光我很不喜歡。”蓋爾撇了撇嘴，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覺，總感覺是自己藏好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一樣。“他要跟我搶你！”
最後一句話蓋爾說得斬釘截鐵又憤怒不已，揮舞著拳頭似要把那個渾身長毛的人類幹掉。
伊洛為她的說辭愣住了，半晌才道：“蓋爾，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是你的嗎，為什麼要用‘搶’這個形容？”
她的目光在略顯昏暗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的清幽，蓋爾被這一連串的發問問得愣住了，糾結地用自己的小腦瓜想清楚，可她畢竟太過純粹，根本想不明白。
過了好久之後，一直在等她答案的伊洛才聽到了比蚊子嗡嗡還要小的聲音，“反正就是不能對別人比對我還好，伊洛應該最喜歡我的才對。”
伊洛幽幽地嘆了口氣，顯然是她操之過急了，還是要一步一步慢慢來。她看著皺著秀致小眉毛的蓋爾，頓時又釋然了，反正人在她身邊，還能夠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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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關鍵的伊洛給蓋爾捻好小被子，目光難得的柔和，“對，我最喜歡蓋爾了。”
得了這麼一句，之前所有的糾結和委屈通通煙消雲散了，蓋爾眯了眯眼睛，變得格外的歡快，“那明天我要吃好吃的，今晚都沒有吃飽。”
伊洛無奈地看著蓋爾，也不知道是誰先跑了的。但她嘴上還是應得好好的，“好的好的，明天讓他們給你做。”
這下蓋爾滿足了。
那天蓋爾跑來和赫達說要去特伊斯帝國的伯克利去找阿修羅和希雅，兩個人沒有帶什麼人，一路上遊山玩水的，花了四個月的時間才到達了伯克利平原外沿的一座中等城市。由於兩個人一看就是弱女子的形象，一進城就被當地的一個紈絝子弟看上了。
“伊洛，他們跟著我們好久了。”蓋爾牽著伊洛的小手，貼近她的耳邊說著悄悄話，“我去把他們打走。”
“等等吧。”伊洛也不喜歡後面那一夥居心叵測的人，可是現在就解決了他們不太好，而且那些人也沒有在城裡動手的打算，應該是等到她們出了城之後。
正好，伊洛也是這個打算。
出了城，那些人自以為可以動手了。誰知道，一轉眼就被一個黑影按在地上打，拳拳到肉，不是一般的疼，那拳頭落下來渾身的骨頭都在打顫，他們這才知道是碰到硬茬子了。
“嗷嗷”的慘叫聲不斷。
後來，蓋爾就把他們一個個捆好了倒掛在了樹上。
“他們竟然想要抓我們，看我不打他們。”蓋爾舉著拳頭，不屑地說著，湊到伊洛的身邊，“伊洛，我剛才把他們都打趴下了。”
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蓋爾很厲害。”伊洛看著她細滑的小臉蛋，笑得彎彎的眉眼，很上道地湊上去親了親，還特意弄出了一些聲響。
蓋爾被親了，笑得眼裡都有小星星了，指著嘴巴，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晚上還要親親，嗯，要親這裡。”
還真是不害臊。
伊洛點頭，“好，晚上在給你親親。”
兩個人磨蹭了四個月左右的時間才來到伯克利平原的約克索城，阿修羅和希雅在公爵府置辦的一處莊園裡，綠色的藤蔓纏繞著籬笆，開出了燦爛的花，阿修羅和希雅坐在花草綠蔭之間，藤架上掛著小風鈴，風一吹，悅耳的鈴聲便四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