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生實習手記上13.風雨也是你的歸宿
回到宿舍後，老鄒忙著做雞蛋面，我夾著書到樓上自習室看書去了，我坐在自習室的第一排的角落裡，除了我在上面看書以外，還有零零散散的的一些人也在上面看書，或看藥理學、或看針灸經絡，湊起來能開個小診所……
“哥，面做好了，下來吃飯。”
老鄒做好了菠菜雞蛋面，來自習室喊我吃飯，“來了……”我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後面，“今天上班累嗎？”我問，“就那樣，有什麼累不累的？”老鄒把面和菜盛在她買給我的碗裡。
之前，我總是用她的碗吃飯，她這個人也有點精神潔癖，不喜歡別人用她的碗筷，後來我過生日的時候，她特地給我買了一個，像唐僧化緣用的紫金缽盂一樣的陶碗，我和尼姑和尚唯一的區別，就是我是帶髮修行，不用剃頭罷了。
“你在鑑定中心怎麼樣？”
老鄒跟我端板凳坐在走廊裡吃麵，“還行，也就那樣，但是不用幹那麼多活，”畢竟親子鑑定這種事情事關重大，萬一不小心出了紕漏，後果不堪設想，可能會毀了別人的家庭。
老鄒問道：“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至於特別的事情麼……
“特別想你。”我調皮道。
老鄒一臉嫌棄地罵道，“好好的兄弟，怎麼說娘就娘？”麵條做得有些淡，“麵條你放鹽了嗎？”我吃著沒什麼味道，“放了啊，放的少。”做飯的人，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來做。
“給你做面，別逼逼，再逼逼，下次你自己做。”
OK，fine，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就是沒鹽也好吃，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我大口大口地吞起麵條來。
“你們又坐在走廊裡吃飯啊……”隔壁宿舍，從雲南來進修的小醫生路過我們宿舍門口，她也在公用的廚房裡做晚飯，“宿舍太擠了，不如坐在走廊裡吃飯。”我解釋。
“姐姐你晚上做的啥呀？”我端著碗站起來，她手裡端著空盤子，我跟在她後面，“晚上我弄的南瓜餅，下班去菜市買了半個南瓜，和了點面，煎了些南瓜餅。”
我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油不油啊？”
姐姐拿著空盤子，領著我走進走廊另一頭的公用廚房裡，“應該不算很油吧，我煎的時候，油放得不是很多，然後煎著煎著，發現油不夠，我怕煎糊了，就倒的生油進去的。”她揭開鍋蓋。
鍋裡的南瓜餅賣相遠不如熟食店、超市裡的金燦燦的南瓜餅，五塊錢姐姐煎出來的南瓜餅不僅大小不一，還有些糊。
“五塊錢”是她的外號，因為她姓武、名源，我們都叫她“五塊錢”，她工作所在的雲南醫院，要求她們來上海的醫院進修兩年，回去才能升副高，她為了升職稱，一個姑娘家，從雲南坐飛機到上海。
“我夾一個嚐嚐……”
我伸筷子進鍋裡，挑了一個看上去沒那麼糊的南瓜餅，咬了一口，“怎麼樣？”她有些緊張地問道。
只能說，可能是我很久都沒吃過南瓜餅了，即便是有些糊，莫名地感覺有些好吃是怎麼回事？
“蠻好吃的哎……”我繼續咬著她的南瓜餅，“很有韌勁兒，面有嚼勁兒，然後還有南瓜甜甜的味道。”
她一手覆在心口，嘆道：“那就還好，不然的話，忙活一晚上，要是不能吃，浪費時間，還浪費糧食。”
“好吃的！”我捧場道，“五元姐，再給我兩個，我分給我室友。”我從姐姐那裡討要了三個南瓜餅，“你別急，我把這鍋盛出來，我還有一大盆面。”
“我等會煎好給你們送去。”
如果我要是男生，我肯定會選擇姐弟戀，因為像五塊錢姐姐這樣的大姐姐，太會照顧人了，然而她已經三十而立，也沒有男朋友。
我把南瓜餅夾進我的紫金缽盂裡，“給，”老鄒坐在走廊的小馬紮上吃麵條，“五元姐做的南瓜餅，”我說，“哦……”老鄒夾走一個南瓜餅。
“我去找找雷雷和大青，”剩下兩個餅得分給她們倆，因為她倆也經常給我投食。
我推開213的門，老馬在宿舍裡煮小火鍋，“馬哥，”我招呼道，“大青人呢？”我偷瞄老馬火鍋裡煮的是什麼菜樣。
大青躺在下鋪等老馬的火鍋，“大青，”我喊那個死胖子，“幹嘛？”她懶洋洋地抬頭，“給你送個餅。”
大青一聽有吃的，立馬從床上竄起來，“你做的嗎？”大青問，“不是，五元姐做的。”
原本留給雷雷的南瓜餅，被我轉頭，借花獻佛給了老馬，換了她鍋裡的一碗牛肉丸和素菜。
“吃著飯，你怎麼到處跑著吃？”
我從老馬那裡撈了一大碗，又坐到老鄒身邊，“我從老馬那裡撈了她做的火鍋，你夾一點，”我把碗遞過去，老鄒本不想從我碗裡夾菜，但是屈服於牛肉丸。
“我就是個討飯的……”我自嘲道，“但是我享受這種四處討飯的感覺。”
室友多的好處就是，你可以直接在飯點的時候，帶著空碗和筷子，去蹭吃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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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鄒用著像長輩似的口吻，教訓我道：“你這樣是不好的，你和別人之間要禮尚往來，你光吃別人的，不給別人吃你的，時間長了，人家以後也不會樂意再給你了。”
道理我都懂，就是行動跟不上。
“我不是不做飯給別人吃，我哪有時間做飯呢？”
老鄒預設了，她和我差不多，一面忙著醫院裡的事情，一面忙著如何跳出醫院這個火坑，沉沒成本的問題，我不想再贅述了（忘記“沉沒成本”這個概念的朋友們，翻回前面的章節複習一下，再翻回來做個標記），選擇比努力更重要，老鄒三年後從醫學專業千辛萬苦跳出，變成一名大齡剩女法學生。
人生處處是火坑，倘若你有想去地方，風雨也是你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