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神生活的日常158.當絕望來臨
“怎麼會這樣……”
爆炸並沒有將神社附近的世音卷進來，卻讓她像是觸電了一樣顫動著身體，緊咬著的雙唇不停地滲出殷紅來，佈滿血絲的雙眸開始滲出淚花，一種懊悔與自責如同利箭一般刺穿了世音本就不怎麼強壯的心靈。
“嗚！現在不是唉聲嘆氣的時候！”
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梅蘭被捲入其中死亡的可能性就在摧垮著世音的理智，所以方才才會產生一種萬事休矣的絕望。好在沒過多久世音的理智又一次佔據了上風，狠狠地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兒之後，勉強調整好心態的她便用最快的速度朝梅蘭所在的方向趕去。
期間還碰上了另一名阻止災難進一步擴散的神明，不過因為情況緊急也沒有停下來理會他。
“梅蘭！能聽到我嗎！？”
路燈直接倒在了在裂開的土地上，供電系統受損，四周的照明設備也幾乎全滅，看不清楚周圍情況的世音只好一邊大叫著梅蘭的名字一邊用自己的法術感知著梅蘭的存在。
“不行……四周的聲音太嘈雜了！”
可是，當世音剛剛將自己的神力放開，無數的噪音就如同蜂群在耳邊一樣刺激著她的大腦皮層，並且在零點零幾秒的反射時間內轉化為了痛覺，讓世音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幾步，還差點摔倒。
“別再向我禱告了……”
捂著額頭的世音彷彿是在求饒一樣，然而任憑她怎樣捂著耳朵，狂湧進來的噪音都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還愈演愈烈。
哀嚎，祈求，禱告，懺悔，憤怒，埋怨，那一瞬間，信仰著觀音菩薩或者因為走投無路而隨便向神明發洩的人們的聲音，一股腦地全都流竄到了世音這裡，這種負擔已然達到了精神汙染的地步，而且還引出了世音無論如何也想要忘記的回憶。
“觀音菩薩是不能干涉你們的命運的……否則的話……否則的話……”
越來越沉重的負擔漸漸地壓垮了世音意志，跪倒下來的她就像是在求饒一樣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前輩們”的警告，曾經的所作所為，在自己面前墜亡的孩子，上吊自殺的母親，那些畫面就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地扼住了世音的喉嚨，讓窒息感爬滿她的全身。
這些問題並非不可避免，只要世音將自己集中起來的力量散去，那些聲音自然而然地也就沒法繼續侵擾她了，可是，如此一來的話梅蘭的下落就愈發地難找了。
“對了，梅蘭……”
一想到這裡，世音猛地睜開了因為軟弱而緊閉的雙眸，她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有必須要找到的人。
“你們都給我消停一點！”
憤怒的世音打算對自己狠一點，只見她用神力凝結成了一根小小的法力長矛，然後順著自己的耳朵狠狠地鑿了進去。
“咳啊！！”
純粹的法力能量並沒有對世音造成什麼物理性的傷害，但那種劇烈的疼痛卻和將鋼釘直接插入耳朵沒什麼區別。
幸運的是，這種醍醐灌頂式的劇痛也讓世音從信徒們病態的侵擾掙脫了出來，重新振作的她將這些噪音統統擱置在一邊，集中精神，只為了能夠尋找到自己所愛之人的聲音。
“快點向我祈禱啊……梅蘭，否則的話，我該怎麼才能找到你啊！”
身為菩薩的世音並沒有須佐之男那樣適用於戰鬥的特化感官系統，但只要目標發自真心地向她禱告，那麼無論天涯海角，她都可以第一時間趕過去。
然而現在的問題就是，明明事態已經惡化到了這等地步，世音卻遲遲地無法聽到梅蘭向神明祈求的聲音。
“不、不會的……”
對於這種情況，有一個任誰都能想到的合理解釋：那就是世音要尋找的人，已經沒有意識……或者說，已經不再活著了。
“別給我開玩笑了！”
可是，世音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個可能性，她不停地搖著頭，一遍又一遍地搜尋著附近的禱告，直到……
——“為什麼，活下來的人是我呢？”
“找到了！”
儘管那並不是祈禱，也沒有在呼喚自己，但世音還是聽到了梅蘭心中的聲音。
能夠得知梅蘭還活著，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欣慰的事情了，以至於世音都沒能好好去領會一下，梅蘭那句用哀傷的語氣說出來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算找到你了，受傷嚴不嚴重？還能走路嗎？我們得趕緊離開才行。”
“世音？你來了啊……”
背對著世音的梅蘭只是用淒涼的聲音淡淡地應答著對方，他的語氣之中既沒有想要被救助的急迫，也沒有被捲入災難之中的恐慌。
那聲音聽起來簡直就像是……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了。
“這一路上那麼多向你哀求的信徒，為什麼不去救救他們呢？”
“我不被允許干涉凡人的命運，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世音有些不明白梅蘭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因為光線的緣故，她也只能看到梅蘭雪白的肌膚和長髮以及上面沾滿的血漬與灰塵，完全看不到側臉上的表情。
“如果，我要你無視這些規矩強行干涉凡人的命運，你會怎麼做？”
梅蘭總算是把身體完全扭過來正對著世音了，他身上有一大半都被血跡所覆蓋，如果按這個出血量來算的話，梅蘭是絕對不能像現在這樣說話的。
“梅蘭……”
除了身上的血跡之外，梅蘭在說出剛才那番話的表情也讓世音不寒而慄，失去光澤的雙眸彷彿是在盯著冰冷的工具，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到底發生了……嗚！？”
世音剛想詢問梅蘭變成這般的原因，可當她靠近兩步之後，眼中的場景嚇得她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便剋制住自己想哭的衝動，驚慌失措的她雙腿不停地打顫。
“我要你，改變她的命運！仙術也好，奇蹟也好，現在就要！”
明明是應該用十分激動的語氣咆哮出來的話語，可梅蘭所發出的卻是一種有氣無力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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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神的雙眸已經快要乾裂，卻沒有淚水能夠幫他洗刷眼角的汙漬，怕是生理和心理上的眼淚，都已經流乾了。
而在他的懷中，正躺著一位少女，她渾身是血，腹部、脊背、腰間、四肢都有不同程度損傷，已經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微弱了。
“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