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放在奇蹟邊緣的黎明第一十一節 暴動始發，施法無效
靜躺在西亞手心的物件是一個有成年人握拳那麼大的立方體，此物色彩斑斕，擁有六面顏色各異的原始塗層，且每一面都被嚴格平均地分為九小塊，乍看之下就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三階魔方而已，平淡無奇。
它唯一能讓人感到特別的，就只剩每一面色壁都還保持著尚未被打亂的狀態，等待某位玩家為了復原魔方而絞盡腦汁罷。西亞早年鑽研一些魔導科目時，自己也製作過高階的魔方嘗試鍛鍊腦力。儘管到最後連製造者本人都無法將其完美恢復，只能拆了重灌，但區區一隻三階魔方西亞想要應付可是綽綽有餘的。
「什麼啊這是……一隻魔方？那個祾先生就沒有留下其他的東西能幫我們找到他嗎？我又不是獵犬，怎麼可能憑一個別人給的東西就找到路啊？小乖你確定你沒有搞錯什麼嗎……比如這其實是訊號發生器之類的……」
為自己竟有一瞬間寄希望於小乖之身感到無語，西亞鼓搗了幾下魔方，大聲宣佈著“現在可不是玩的時候”。
而就在兩人商量著——姑且算是這樣——離開此地的對策過程中，活動大廳內的氣氛不知怎的也迎來了新一輪高潮。就好比海邊綿綿不絕拍打在沙灘上的浪潮，有緩浪便會有激浪，場間眾人的酒池肉林也越發激烈高昂。
由賭博的資金歸屬問題引發的鬥毆逐漸演變成打群架，而公開的性行為也使得亂*的現象更加普遍，再這樣下去別說獨善其身，西亞就連自己的理智能保持到何時也說不清楚，這可能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混亂的場面了。
「這個……它確實只是一個魔方而已呢……不過有了它，我們絕對能找到祾，請西亞姐姐稍等一下哦。」
這時，忽視西亞的焦慮，少女二話不說就從前者的手中接過魔方，然後自顧自地把玩起來。小乖每旋轉一次魔方的色壁嘴角便不自覺地上揚，好像這是世間無與倫比的享受似得，看得西亞無計可施，連找路的目的都淡忘了。
「稍等一下？！小乖你真的清楚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嗎！我們兩個可都是女孩子，在這種環境下呆著不動相當危險吧……起碼……讓我們先移動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玩魔方好不好？再這麼下去可不太妙……」
眼見就在兩人附近爆發了大規模的血拼，酒瓶和鋒利的餐具被失去理智的人們當成兇器揮舞，西亞也管不得自己的真身是男性，試圖用“同為女孩子”的依附感來動搖小乖的淡定，手忙腳亂地搖著後者的肩膀。
暴動始發。
光用說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體會眼下場面之狼藉的。
本來大家爛賭吆喝的景象還能算是一片祥和，就是發出的噪音有些吵以及人們的狀態都比較“熱情”罷了。但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輸了錢又不想還債的人們紛紛選擇了暴力抵抗拒還欠款，將原先好好的賭場硬是改造成了戰場。一時間，各種神佛都在設施內大顯身手翻雲覆雨，除了法術以外，幾乎所有物理手段的打擊都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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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西亞勸說小乖的那一剎那，一支酒瓶便不偏不倚地向少女的額頭砸去，要不是精靈衝上去抱住小乖衝當肉盾，咬牙用後背挺過這一襲擊，在場的所有精靈會迎來怎樣的結局可不是個未知數了。
「玩？不對哦……小乖沒有在玩哦……我只是在用這孩子尋找祾而已，順便一提，剛才就算西亞姐姐不幫我擋下那一擊我也不會有事哦？所以小乖並不會向西亞小姐道謝哦？好了……完成了呢……」
終於，被精靈攬在懷中躲過一劫的小乖結束了魔方的旋轉，並將手裡已經錯位成“想復原就必須花費一定精力和時間”的立方體遞給西亞看，西亞心說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把魔方拆成這樣給我是想怎樣啦？
「蛤？完成……完成什麼啦？先不說這個，還是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比較重要吧？天知道待會這些瘋子會不會使用法術互相對轟，這裡實在太危險了，就算小乖對自己的實力很放心，但不能使用就一點意義沒有啊！」
果不其然，精靈沒有在意那枚魔方的重要性，反而拉住小乖的手不顧她的驚愕將之拽走。經過方才一段時間的判斷，西亞已經在心裡認定小乖的提議不會有任何價值，與其等她說些餿主意費心費力，不如見機行事走為上策。
於是在打定主意後，西亞一邊帶領小乖躲避四周如火如荼的紛爭，一邊像走進迷宮的老鼠一樣到處碰壁，這種狀況直到小乖再次開口才有所收斂：
「放心吧，西亞姐姐，這艘飛艇的下層……無論怎樣都不會發生法術混戰的，僅有這點小乖能向你保證。」
當精靈毫無目的地左晃右晃，卻被一群正在激鬥的暴徒攔住去路時，小乖輕聲細語地提醒了迷茫的西亞。
「此話怎講——？！說起來從暴動開始後確實沒有人使用過法術……小乖難道知道些什麼內情嗎？」
眼看面前的旋梯就是通往下一層的必經之路，誤打誤撞來到此地的西亞卻對糾纏在此的人毫無辦法，束手無策的同時還得擔心會不會被對方扯上關係，西亞的內心剛浮現出“要是自己的天賦法術夠強”的想法就被少女打斷。
「是的，我知道，因為小乖原本就是為了調查此事才搭乘的空艇。這裡的一切，十亞其實都心知肚明哦。」
「誒？十亞……連你也知道他們待在茉莉奈號上嗎？」
從通道口退至走廊盡頭的一個角落，西亞為“從小乖嘴裡聽到十亞二字”的事實感到無比震驚。
她還以為這孩子頂多就是那個神秘人祾的跟班罷了，可聽她的口氣，好像真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當然，不光知道，小乖還查明了空艇的艦長在背地裡和教廷勾結，並利用空艇的特殊性質和當地的各項禁令，在空中開設了號稱『極樂國度』的大型賭場。整艘茉莉奈號的底層幾乎都被這種設施佔據，而不屬於平民艙的部分則裝飾為貴族舞會用以充當煙霧彈。每當空艇啟航，其實就是一場瘋狂的序章拉開帷幕呢。」
「這……令人髮指的訊息倒是驚人的多……小乖你就這麼告訴我真的好嗎？還是說這只是推測……」
「不是推測，而是真實。這是空艇艦長和十亞高層互相協定好的盈利方式，只要教廷對寒山城持續進行高壓統治，那麼領地內居民的不滿便會日積月累，而茉莉奈號空艇則是他們釋放壓力最好的選擇。透過在三等艙內部釋放提升快感和新城代謝的藥物，以此麻痺登船精靈的感官，就能讓他們永遠沉浸在快樂之中，且在空艇著陸後戀戀不捨地想著下一次再來。如此一來，十亞的高層和艦長就能安然無憂地維護統治，同時榨取居民的財產。」
「誒誒……連產業鏈都已經形成得根深蒂固了嗎……那人為地介入這項黑色產業之中不是非常糟糕嗎！」
被少女一口氣吐露的資訊衝擊，西亞看向小乖的眼神就像瞅見了史萊姆似得，兩者都是不可理喻的怪物。
“靠調查真的能查這麼清楚嗎？千里迢迢於珏天遠道而來，接著順便登上一艘空艇和我巧遇，這種事情怎麼看都不正常啊！也罷，姑且就當她說的是真相好了。現在最要緊的是她知道多少，而我又會被捲入事件多深啊……”
想通線索，西亞趕忙搶在少女還對這個話題意猶未盡前丟擲疑問：
「不……話說回來，既然小乖是來空艇調查的，又怎麼會在這個地方迷路啊……果然你剛才說的那些，都不一定是真的對不對？而即便是真的，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說給我這個無關者聽，也很難不讓人起疑，咕……」
說著，精靈發出“哦呵呵呵”的愚蠢笑聲，試圖以此掩飾自己冷汗直冒的現實。畢竟西亞與香格拉蒂，當初可不知道空艇對寒山城有如此深遠的意義，可要是這都是真的，鴻門宴也不帶這麼擺的啊！
再者，小乖掌握的內容和自己的推理基本一致，不如說只有這麼解釋才是最符合現狀的答案，但如果自己就這麼傻里傻氣地同意她的觀點，不就意味著她和小乖上了同一條賊船嗎？為了安全著想，西亞決定要迴避這個話題。
「迷路是因為……我和祾走散了……不然就是身處地獄，小乖也能找出來的路。至於我為何要告訴西亞姐姐這些，也只是因為你問了我是否知道內情，而這些就是小乖所知道的內情了，請問西亞小姐還有什麼疑問嗎？」
可當西亞想盡辦法獨善其身，不願承認小乖所言為實之際，後者的一席話卻教精靈明白，自己那麼做只是白費力氣。從短時間的相處中，她早該發現小乖完全沒有心機和城府，一切舉動也均和昨夜的不合理現象相符合。
“只要你問我就答，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才會成長為這麼詭異的性格啊？”
被小乖深沉的眼神盯得顏面盡失，西亞舉起白旗嘆了口氣，結果到頭來自己還是什麼有用的訊息都未得到。
「哎，真是敗給你了……疑問什麼的，我可不敢再問你什麼東西了。萬一不小心問出來，你其實是會吸人血的怪獸，和我在一起時的這些反應都是偽裝，我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主動跟陌生人接觸了吧？」
「那麼……西亞姐姐的意思是，你已經不會再拉著我亂跑了對吧？」
比精靈矮了好幾個頭的少女微微點了點頭，並從前者的身側來到面前，仰視著西亞說道。
「啊……大概吧，反正溜來溜去都找不到路可以回去，這樣的話，還不如原地待命，等那個祾來找我們呢。」
自打進入活動室後就沒有好好地休息過，西亞小心翼翼地撫平裙襬，就地靠牆抱膝而坐。
雖然她心裡實際的想法是，香格拉蒂見自己長時間都沒有回去一定會透過定位法術尋找她，但西亞卻未曾料到，小乖所提及的空艇下層禁止施法也包含了“三等艙能遮蔽探測法術這一含義”。不然任一群磕了藥的瘋子在活動大廳廝混，會鬧出怎樣的亂子十亞心裡也明白。法術的禁用乃是教廷對精靈的束縛，哪怕在天空也不例外。
所以，香格拉蒂是無法透過法術找到西亞的。
「不對哦，西亞姐姐，祾是不會主動過來找我們的，而是我們去找他才對。剛才一直被你牽著走於是來不及說，但我剛才擺弄這只魔方不是沒有意義的，接下來就請西亞姐姐帶路，讓我們去見祾吧。」
當西亞心累地揉著痠痛的腳踝，打算暫且休息一會時，小乖忽然再次拿出魔方，將打亂的色壁戳在精靈鼻尖。
她本想斷然拒絕小乖看似無理取鬧之舉，可當西亞看見魔方色壁上斑斕閃爍的符號後，卻連眉毛都皺不起來。
只見在立方體的上方表面上，由不同顏色的九宮格組成的箭頭正在不斷旋轉，宛如指南針般勾起西亞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