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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們狼狽的婚姻

第十一章 愛是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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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們狼狽的婚姻第十一章 愛是成全

老人眼中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而她的“幸福”,是建立在老人認為的幸福上。這種聽上去有些混亂的語句,其實仔細理順,才發現這是客觀存在的——為了不讓老人擔心,他們放棄了對幸福的繼續追逐,選擇父母覺得最適合的人選。為父母、為親朋好友、為面子而停下追逐幸福的腳步。

秋葉子終於從他這兒搬出去了,可是他卻一點也不開心。她從他的家裡,搬進了精神病院,這樣的結局簡直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季文慧已經把結婚安排上日程,這麼說他可以從這裡搬走了,他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她的幸福生活。她結婚了,還和前夫住對門兒,那多彆扭?為了不讓季文慧感覺彆扭,他開始四處找房了。

昏迷的季母在昏睡了三天之後,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找到文慧了嗎?”此時,正是探視時間,季文慧正緊緊地抓著母親的手。聽見母親醒來的第一句話,她激動地掉下了眼淚,趴在母親的手上哭了。

“媽,女兒不孝。”

季母費力地抬頭看了看她,摸著她的腦袋說,“沒事兒就好,以後媽媽再也不逼你了。”

護理工提醒季文慧,最好不要讓病人情緒太激動,“您還是出去吧,我來照顧她,探視時間已經到了。”

“那我明天再來看您。”

季母閉著眼睛點點頭,眼角上還掛著一絲淚水。

在父母面前,孩子永遠都是孩子,他們容許孩子犯下所有的錯誤,就算他們犯下的那些錯誤觸動了他們的神經,觸犯了他們的底線,他們還是肯原諒自己的孩子。這就是天下所有父母持有的心態。

季文慧覺得自己明白得還不算晚,他們眼中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而她的幸福,完全可以建立在他們認為的幸福上。這種邏輯聽上去似乎很混亂,其實仔細理順,才發現這是相當一部分再婚男女持有的心態,為了不讓老人擔心,他們放棄了追逐,放棄了那個還愛著的人,選擇父母覺得最適合他她的人選。

季母一週後從重症監護室轉入了普通病房,醫生告訴他們,她已經平安的度過了重症期,已經順利地進入療養階段了。自從轉入了普通病房後,她每天都喜笑顏開的,因為女兒和李忠的關係似乎正在突飛猛進地發展著,由以前走路都一前一後,到現在兩個人出出進進都拉著手,由此可見,他們在戀愛。

季文慧將母親轉入了普通病房的事情告訴了張雅威,他決定去看看前岳母。週末,他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去了醫院,季母看見他的反應很平淡,就像接待一個客人。他坐在她的床前對她噓寒問暖,“媽,我聽文慧說你轉進普通病房了,就過來看看你。”

季母笑靨如花地剝開一個橘子,掰了一瓣放進嘴裡,“你真客氣,來就來吧,還帶這麼多東西幹嗎?對了,以後別總是叫我媽了,讓我的新女婿聽見會誤會的。”

他尷尬一笑,半天沒說上話來。

“對了,我女兒要和李律師結婚了,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就怕你不願意。”

“您說。”

“你也知道,李忠這孩子工作認真,平時呢就住在律師事務所裡,自己還沒買房子呢。當然不是買不起啊,你別誤會。眼看他們大婚在即,總不能讓人家大律師住到丈母孃家吧?文慧那新房子雖然說裝修得不錯,但是總歸與前夫住在對門兒,被外人知道了,人家會笑話的。你說她要是不再婚還好點,這再婚之後……”

他笑了笑,眼神中略帶不屑。

“您放心,我們單位最近搬遷,新搬的地方離我現在住的這個小區比較遠,我又在新公司地點的旁邊租了套房子,很快我就會搬出去了。”

季母笑開了花,甚至拍起手來,“是嗎?那太好了!”然後將眼光轉到他給她買的一堆東西上,“這奶粉我不喝,自從病了之後我只喝豆漿了。還有這香蕉,我最近鬧肚子,也不能吃……”

張雅威站起來,掏出了上衣口袋裡季文慧還回去的那張銀行卡交到她的手中,“我還有事兒,先走了。這是我給文慧送的彩禮錢,您幫她收下,等她結婚的那天再給她。”

“呦?這多不合適啊?”

“伯母,那我先走了,祝您早日康復。”

張雅威走出病房,正碰見打熱水回來的季父,季父看見他,熱情地對他手舞足蹈著,“孩子,來了?進去坐啊!”

“我剛從裡面出來,我已經看見伯母了,也就放心了。我公司還有事,還是先告辭了。”

“雅威!”

季父叫住了前女婿,走過去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了句,“孩子,你是個好孩子。你到什麼時候,都是爸爸的好兒子。”

這話說得張雅威熱淚盈眶,他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抹了一把鼻子,飛奔下樓。他這是第二次坐在車裡嚎啕大哭了,第一次是因為季文慧說還愛他,這一次是因為前岳父說他還是他的好兒子。

這一切看似都應該朝一個溫暖感人的方向發展下去,可是季文慧母親對他態度的冷淡,無疑是給他們這段落幕的婚姻又潑了一盆冷水。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就是和李忠結婚,放棄他們之前五年的感情,於情於理,張雅威也不應該再留戀來自季家人的溫暖了。

回家,收拾東西,然後叫搬家公司將東西搬回租用的房子。忙活了一天,東西終於搬得差不多了。夜幕降臨的時候,他提著一塑料袋垃圾,準備丟在樓下就開車回租用的房子了,他決定把這房子低價轉讓給公司裡沒分上房子的員工,然後把這錢用於秋葉子的治療。從此,他真的變得一窮二白了。

日本地震之後,他們少了一條重要的出口通道。公司最近的銷售業績大大降低,也由以前的高階辦公場所,搬進了一個小辦公樓裡,公司員工都人心惶惶,大家都暗地裡找下家。這看似很穩定的出口企業,好像一下子也被蒙上了失業的恐慌。

只有張雅威將時間和精力都用在秋葉子身上,生活三點一線,家、公司、精神病院。秋葉子的病情不容樂觀,好像住進精神病院之後更瘋癲了。秋母說,她半夜裡還是經常趴在窗臺前哭,一邊哭,還一邊嘀咕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張雅威去看她,她就躲在桌子底下跟他躲貓貓。一會兒說他是壞蛋,一會兒又叫他好哥哥。笑容也不對勁兒,痴痴傻傻的,看上去真的像個瘋子。看到她這樣,張雅威的愧疚感、罪惡感充滿心頭,怎麼一個好好的姑娘,住進精神病院就真的瘋了?在他家的時候,根本沒有這樣的現象。

他又找了之前給他看病的醫生諮詢,他說秋葉子這種狀況,可能被那天晚上的場景嚇到了,混亂的場景和鮮血刺激了她的神經,再加上精神病醫院的醫生對她的強制壓迫,更讓她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恐懼。

“那這該怎麼治療?怎麼才能讓她好起來?”

“現在病人已經住院治療了,目前來看,住院治療是最理想的治療方案。”

“有沒有環境好一些的醫院,那個醫院太亂了。你們醫院的環境是不是好一些?”

“那肯定的,我們是省裡最好的精神病醫院。環境好,每個患者都有自己獨立的包間,而且樓下的環境也很美,有助於患者康復。是公寓式病房。不過費用也是很高的,一個月大概要一萬塊吧。”

他木了一下,腦袋瞬間閃過的是自己存款和銀行卡上的數字,他的存款,應該能支付一段時間她的治療費用,他覺得她病情加重這件事兒,自己要負完全責任,所以他決定義不容辭的管下去。

“可以,我想幫她辦轉院手續,就轉到你們醫院。”

下午,張雅威就在這家醫院交了六萬塊的住院費,作為她半年的治療費用。秋葉子的父母堅持要把這錢還給他,說就算砸鍋賣鐵也不能再收他的錢了,他們家欠他的太多了,假如還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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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當我借給你們,等你們有了錢,再還給我。總之現在不能不收,你們的錢,自有你們的用處。等到我這兒支付不起了,你們的錢還能派上用場。”

秋父抓著老伴兒的手,左右為難,“這……你讓我們情何以堪啊?”

“就這樣吧,緊要關頭,我們不要為了這些小事兒爭了。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地陪葉子渡過難關,千萬不能再放棄她了。”

季文慧的再婚,刺激了他的神經,他把所有的金錢和精力都花在秋葉子身上,藉此轉移目標,為的就是徹底忘記前妻,與她的生活絕緣。

季母的病好轉了很多,可以回家療養了。這段時間,李忠幫著他們忙裡忙外,關係搞得很融洽,好像他就是季家的姑爺一樣。季文慧從生活上也開始慢慢接受他,只是心理上還是有顧慮,不是對他沒信心,而是對自己沒信心,離過婚的女人,多多少少有一些再婚恐懼症,就像被剝了一層皮的洋蔥,每剝一次都讓她撕心裂肺的疼。她已經被剝了一次了,那種疼深深地印在她身體上、腦袋裡,她對那種疼的恐懼遠遠大於了追求幸福的勇氣。不過這次為了父母,她也得硬著頭皮給他們一個交代。

不過最近季文慧覺得李忠的行蹤有點詭異,每到傍晚之後,他就不再跟季文慧聯絡了。用他的話說,他是想給她足夠的空間,讓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能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想想清楚。他越是這麼安分守己,季文慧就越覺得事有蹊蹺,李忠是個很會隱藏自己的男人,就憑他的樣子看,誰都不會想到當初在季文慧家,他想冒犯她,而且還圍著浴巾故意氣走了張雅威,這樣的事兒,恐怕只是小人才能做出來的。這也是季文慧一直不肯從心理上接受他的重要原因。

最近季文慧又搬到孃家去住了,沒有和張雅威聯絡,也不知道他已經搬走的事情。週末,她決定回家拿點衣物,本來是想和他打聲招呼的,敲了半天門,來開門的卻是他的同事。

“咦?嫂子啊?有事兒嗎?”

嫂子這話一出口,季文慧頓時覺得尷尬起來,他那同事也尷尬。

“你們又在搞聚會啊?我沒事兒,就是想跟張雅威說兩句話。”

“怎麼,你不知道嗎?”

她心咯噔一下,“難道是出事兒了?”

“啊,沒有、沒有!雅威把這房子低價轉給我了,他說你們現在關係這樣,住這麼近有點彆扭。”

“什麼?那他搬哪去了?他還有別的房子嗎?”

“嘿嘿,他有沒有房子你還不知道啊,他出去租房子了,在開發區的新建花園租了個小兩室。”

季文慧把身子倚在牆上,這事兒簡直把她的魂兒都抽走了。

“這個張雅威,看來是不想再和我有瓜葛了,太可恨了!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啊,趕緊進去吧。”

季文慧剛想轉身,又被他的同事叫住了,“文慧姐,其實我張哥是因為怕影響你才搬家的,他說,你要結婚了,要在這房子裡結婚,他是怕你住著尷尬。還有公司最近很窘迫,很多工作人員都降了薪水。張哥最慘,人家都是升職加薪,只有他是升職降薪。公司給了他很大的壓力,讓他再開闢出一個新市場,假如半年內做不到的話,他就得卷鋪蓋卷走人。”

“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緩緩地轉身,一進門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她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現在的張雅威真可以算是山窮水盡了,自從和她離婚之後,他就一直倒黴,因為她,他現在連個住所都沒有。因為她,全都是因為她。

季文慧癱軟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的,她在反覆思考,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過著這種苦日子?明明相愛,卻不敢破鏡重圓,為了父母的感受,她一直都在躲著他,為了能讓她好受,他也一直都儘量離她遠一些,他默默地關心著她,默默地為她承受著一切。

離婚後,知道自己錯在哪的男人,無論他在以前的婚姻中犯下多大的錯誤,都不是不可原諒的。一個離婚後都在儘量彌補前妻的男人,更是難能可貴,就像女人生活中隨手丟棄了的一個靠背墊,等到真正用到它的時候,才想起它的舒適度是經過自己長時間的磨合才換來的。

季文慧的腦袋就像時光回放機一樣,當初逼著他去離婚的場景歷歷在目,那些撕扯、吵鬧、謾罵、誤會……如今就像一根根鞭子抽打著她的靈魂和思想,她覺得自己錯了,錯在不應該因為這樣那樣的生活細節,去否定了自己男人對她的忠誠,其實哪個男人沒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一些怪癖和小毛病呢?她還記得自己的閨蜜對她說過,只要男人不偷情、不在外面花天酒地,回家時卻充大爺,其他的任何毛病,都是可以透過溝通和引導改掉的。她恨當初自己沒聽閨蜜的話,要不然她和張雅威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整理了一下凌亂的心情,她收拾了幾件衣服,決定在回家之前,先去看看他。她在樓下超市買了些牛奶和麵包,還有他最喜歡吃的提子。自從他和自己離婚之後,他就很少吃早餐,這樣下去的話,會把胃搞壞的。她這次過去,準備給他上一堂健康課。

從超市出來,她又去了趟藥店,幫他買了鈣片和頭痛藥。每年夏天的時候,她都會給他買點鈣片,汗液流失得多,補鈣應該及時。他在公司壓力大的時候,就愛頭疼,以前這些藥都是她來買的,他根本不知道吃哪個牌子的藥,才能對症。這次她也給他帶過去,以防萬一。

季文慧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打車去了開發區的新建花園。今天是週日,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家裡吧?

她在小區的門口給他打電話,因為昨天晚上做企劃到很晚,這個時間,他還窩在床上打鼾,手機被埋在一堆檔案的下面,幸虧調了震動,要不然鈴聲是叫不醒他的。他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喂,誰啊?”

“我啊,張雅威,你住幾棟幾層啊?怎麼搬到這麼個破地方呢?”

聽見前妻的聲音,張雅威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渾身像被打了興奮劑一樣。

“你、你怎麼來了?誰告訴你的?”

“難道我就不回家了嗎?你同事跟我說的唄!你快出來接我,這個大太陽都要把我曬死了,我手裡還提著東西呢!”

季文慧用一隻手掌擋著頭頂上的大太陽,一個勁兒的朝小區裡面打探。兩分鍾後,張雅威趿拉著拖鞋跑了下來,遠遠地看見季文慧手裡提著大大小小的塑料袋站在那裡。他大叫了她一聲,“文慧!”

季文慧回頭,兩個人看著對方笑了。

“唉,我說,你怎麼搬到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呢?”她站在電梯裡好奇地問他。

“這裡租金便宜啊,而且這個小區的環境也不錯。開車去市裡,幾十分鍾的事兒,不耽誤的。”

“我看你是想躲開我吧?怎麼,怕我和李忠噁心著你啊?躲這麼遠……”

“說什麼呢?眼看你大婚在即,再和我這個前夫住對門兒不覺得彆扭啊?我把房子轉出去,手裡還富裕點,葉子的醫藥費也有著落了。”

“也對。”她故作冷靜地在電梯的鏡子裡照了照。

電梯停在了十五樓,他帶著她進屋,酒瓶子橫七豎八的散落了一地,桌上的檔案堆得跟小山似的,屋裡的冷氣開得很大,讓人一進門就有種想打噴嚏的感覺。季文慧像掃雷一樣地將腳下的瓶瓶罐罐踢開,坐在沙發上抱著肩膀哆嗦著,環顧了一下這屋子,“你就這麼混吃等死的?”

他撥開一堆檔案,找到了遙控器,關了空調。

“最近太忙了,沒時間收拾,見笑了。”

“嗨,我還不知道你啊?咱倆結婚五年,除了第一年你能幫我做點家務活,剩下的四年,你不是油瓶子倒了都要邁過去嗎?現在自己過了,沒人管你,你更放鬆了。”她的手摸到了一隻臭襪子,提起來看了看,捂著鼻子直叫,“天啊,怎麼脫到這兒了?”

他從她手裡奪了過來,趕緊拿到洗手間,丟進了洗衣機裡。她想跟過去看看,看見她又跟過來,他就把洗手間地上的所有髒衣服都一股腦地丟進洗衣機裡,開始往洗衣機裡灌水。他唯唯諾諾地看著前妻,“我馬上洗,馬上洗!”這是一種條件反射一樣的懼怕。

季文慧捂著嘴巴笑了笑,又朝洗衣機看了看,馬上就動怒了,“哎呦,你怎麼把上衣和褲子放在一起洗?內衣和臭襪子也丟進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些東西不能一起洗的,要分批洗。內衣要用手洗!”

張雅威像個白痴一樣站在一旁,看著她擼著袖子忙活著,把他的衣服,分成了上衣、褲子、內衣、襯衣……好幾類。他撓著後腦勺,拿著盆兒站在那兒,她嫌他礙事兒,推著他的胳膊說,“出去、出去!我這幹活呢!煩死了,怎麼教你你都不會,我就納悶了,怎麼讓你學個家務,這麼難呢!”

他像只小貓一樣從洗手間走出來,拿個凳子坐在洗手間門口乖乖地看她幫自己洗衣服。她拿著他的內褲,蹲在地上使勁兒的搓。他雙手託著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眶居然溼潤了。這場景,好像把時間又拉回到從前,他在心中暗想,多洗一會兒吧,讓我多看你幾眼。

季文慧低著頭居然也掉下眼淚來,她在想,自己這是怎麼了?看見他過成這樣,心就像被電棒擊了一樣麻麻的,她用充滿肥皂泡的手擦眼淚,被迷了眼睛,疼得不行。張雅威衝上去,將她的身體抱起來,用毛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溫柔得不行。

那一刻,他離她那麼近,聞見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那熟悉的味道,讓他眩暈甚至窒息。她低著頭,眼淚繼續肆無忌憚地流著。他捧起她的臉,忍不住把嘴巴按到她的嘴唇上,他溫熱的唇舌瞬間把季文慧融化了,她很有激情的迎合著,雙臂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她在心裡恨他,“倘若離婚前,你能對我有這樣一半的溫柔,我也不會逼著你去離婚!”想到離婚這兩個字,季文慧的動作戛然停止了,她居然忘記自己已經和他離婚了,這樣的曖昧簡直就是不要臉。她睜大了眼睛推開了正在忘我吻她的前夫,抹了抹嘴巴,跑到客廳裡,抓起包包就走了。

他想去追她,可終究沒有那勇氣追出去。他在想,他追上她該說什麼呢?又能說什麼呢?說對不起,剛剛是他一時動情,所以才忍不住吻下去的。那不是圖謀不軌?說他還想著她,愛著她,並且想和她再續前緣?他不能這麼做,她快結婚了,而且是個所有人眼裡都不錯的男人,她的父母喜歡他,而且他還有一份很穩固的收入。而他現在什麼都沒有,過得比在天橋下面賣唱的流浪歌手也強不到哪去,而且時刻要面臨著失業的危險,他沒有房子,還要負擔一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兒的醫療費,他不能這麼做,她回來,也只能跟著他吃苦。就算復婚了,肯定又會因為生活的窘迫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她到時候肯定會埋怨他,說他害了她,本來她應該有個更好的選擇的。肯定又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對自己的信心和忍耐度沒有信心,他不知道真有那一天的話,他能不能再忍受她的無理取鬧,恐怕到時候再弄得二次離婚,那就等於又在他們已經受傷的心上撒了一把鹽。

季文慧的心亂套了,她跑出他住的小區,一個勁兒地在街上亂撞。過了很長時間才打到車,直到坐進車裡,她的心還撲通撲通地跳著。剛剛幸虧及時懸崖勒馬,要不然就出事兒了,出了事兒就說不清了。

該死,只顧著慌慌張張地跑了,衣服忘記拿了。季文慧掰著手指頭,氣得不行,看來,下次他們又有機會見面了。

直到中午大太陽頂著頭的時候,她才慢慢悠悠地回家。一進門,就看見李忠正皺著眉頭對著他的手機發呆,看見她回來了,馬上一個箭步飛過去,質問她,“你去哪了?拿件衣服拿了這麼久?手機也打不通!”

她看了看手機,“哦,沒電了。我去了朋友家一趟。所以才回來晚了!”

“文慧,你也太沒責任心了,伯母現在剛剛恢復,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平時上班沒時間照顧就得了,週日了,還到處亂跑!而且,你去朋友家為什麼不打個電話回來,害得我們三個乾著急,卻聯絡不上你,害得我跑到你那兒去找你,卻發現你不在!你再不回來,我們就要報案了!”

她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被這個男人質問得不知如何是好,煩躁佔據了她的心情。她一點兒也不想對他解釋什麼,索性什麼都不說,直接無視他的存在。他卻不依不饒的,追到臥室裡問她,你不是去拿衣服了嗎?衣服呢?

她坐在梳妝檯前摘下耳釘,看著鏡子裡的他,“忘在朋友家了!”

“哦?那我開車帶你去取回來吧,以免你還得打車去!”

“不用了,我也不著急穿,到時候我那朋友會幫我送到單位上去的。”

“文慧,你和你那朋友關係不一般吧?你那朋友,就是張雅威吧?”

她猛地回過頭,疾言厲色地指著他說,“你跟蹤我?你還真無聊啊!”

“哼,你覺得我會幹那麼無聊的事兒嗎?剛剛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對門兒那新鄰居告訴我張雅威把房子低價轉給他了,還說剛剛看見你拿了衣服就走了,你聽到張雅威租房子住的事情,肯定心疼了吧?不是去看他,還能去幹嗎呢?”

她很不喜歡這種被監視的感覺,好像她的世界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跟他彙報才行,她覺得一個男人把時間和精力放在盯梢女人的一舉一動上,顯得很沒風度。想套出一個女人的心,光靠監視是不行的,還不如把時間放到工作上,睿智的男人,絕對不會去禁錮一個女人的行為,這樣只會讓女人覺得自己是被困在籠子裡的倦鳥,想要逃脫出他的魔爪。

她裝著沒有聽見他的話,繼續坐在梳妝檯前卸妝。他開始變本加厲,居然坐到了她的身邊,“去見前夫和見我果然不一樣,化了這麼濃豔的妝,你們有沒有敘敘舊?”

季文慧氣急了,將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腦的推到地上,“李忠,你有病吧!我去了哪,見了誰,沒必要都跟你彙報吧!”

他揣著兜,一副不屑的表情,“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難道你去見你的前夫,我能不在乎嗎?”

季家父母聞聲跑過來,“呦,這怎麼吵上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伯母,文慧她去見張雅威了。”

“什麼?我說你這個小祖宗,能不能消停點!不要再去見那個人了,我一聽到他的名字,心臟病都要犯了!”

“我就是見了怎麼著?難道不做夫妻了,還不能做朋友嗎?他現在過得挺慘的,作為朋友去探視一下總是應該的吧?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生氣?還要搬出我媽來當擋箭牌,李忠,我以前對你的印象不是這樣啊?怎麼你現在變得這麼小肚雞腸!”

“男人都是自私的,我不允許我愛的女人,還跟其他的男人有聯絡!尤其是她的前夫!”

他甩下這句話,氣沖沖地走掉了。季母也氣得夠嗆,季父趕緊給老伴兒拿了藥含在嘴巴裡。

“老婆子,以後小年輕的事兒,你還是少摻和。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也覺得文慧去看看雅威沒什麼不對的,畢竟人家為了咱閨女過得舒坦,把房子都轉讓了。去看望一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賣了那房子是為了那個‘小三兒’!你以為是為了文慧?天真!文慧這點就隨你,想問題不經過大腦!他憑什麼為了前妻過著舒坦混得連棟房子都沒有了啊?他應該知道,文慧和李忠結婚後,真的看到他噁心的話,一定會搬走的!他這是給那小賤人湊治療費呢,少把他說得這麼英雄。”

“媽!你怎麼這麼說話呢!雅威不是那種人,我都說過了,他和秋葉子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我們誤會人家了!人家之間真的沒事兒!”

“沒事兒,沒事兒!就算沒事兒,你以後也不許見他!你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難道還想再鬧出什麼笑話來嗎!”

季文慧氣得胸口直發悶,一頭栽在床上,沒了聲響。

季父拽著老伴兒的胳膊從她的臥室進了自己的臥室,扶著老伴兒在床上坐下,倒好了水。

“你以後別逼孩子了,她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知道,她答應和李忠在一起,是為了哄你開心。”

“你怎麼這麼說?你這麼一說,我倒成了不近人情的老巫婆了?我還不是為了她好?”

季父走到櫥櫃前,開啟櫃門,又開啟了裡面的一個小抽屜,拿出了張雅威交給他的那張銀行卡。

“本來不想跟你說的,這張卡是雅威在醫院的時候交給我的。說是等文慧結婚的時候,給她當嫁妝。我覺得這孩子還是很關心我們一家的,你病的時候,他也跑前跑後,最後李忠來了,他就退了。”

“你真是老糊塗啊,這錢你怎麼收下了呢?顯得我們多小家子氣?哪有前妻結婚,前夫還給嫁妝的,簡直就是大笑話。你趕緊把這錢給他退回去!”

“我不能去退。當時孩子說得挺誠懇,我要是不接的話,就是看不起人家。不過現在想想,我也覺得這個事情不妥。這錢,還得讓文慧自己去退。”

“你看看你,盡惹麻煩不是。”季母朝文慧那屋瞅了一眼,示意老伴兒把卡拿過去。“你好好地跟她說,不要讓她再跟你翻臉。”

“我才不像你一樣。”

季父拿著銀行卡鑽進了女兒的臥室,坐在她的旁邊,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文慧,我跟你說個事兒。”

她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冷著臉,“什麼事兒?”

他將那張銀行卡推到她面前,“這卡,是雅威在醫院的時候給我的,他說讓我等你結婚的時候再給你,我覺得,還是先給你比較好,你自己去處理這個事情。”

季文慧拿著那卡,“這不是我退給他的那張卡嗎?怎麼他又給你了?”

“他在醫院的時候跟我說了很多,在那樣的狀態下,我不能不收這錢。他說,就算他和你沒關係了,但還是我們的兒子。你看這卡,怎麼處理?”

季文慧理了理耳際的頭髮,“爸,我知道了。這卡放我這兒吧。”

夜深人靜,季文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在回想白天的場景,面紅心跳,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感覺好像談戀愛時一樣,讓她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她緊緊地攥著那張銀行卡,又替張雅威著急,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讓我快點嫁了嗎?簡直沒人性!要是還愛我,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難道還讓我這個女人開口?

她越想越氣,氣得睡不著,就掏出手機給張雅威發了條資訊,內容很簡單,就兩個字——“畜生”!

這個時候,他正在加班做方案。半夜裡前妻給他發了條簡訊,罵他是畜生,這簡直夠讓他毛骨悚然的。他給她回了一條,你“撒囈掙”(囈語)呢?

她看著手機笑了笑,又回了一條,“是啊,我在夢遊。”

“哦?千萬別讓背後的人叫醒你,要不然你死定了。呵呵……”

半夜裡,兩個人一來二去的發短信聊得火熱,季文慧窩在被窩裡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他也放下了手裡的活,專心致志地和她聊了起來。就這麼一直到天矇矇亮,他給她發了最後一條,“睡吧,要不然第二天要變成熊貓眼了,乖。”

這個“乖”說得那麼溫柔,讓季文慧不禁順從,枕著手機很香甜的睡了起來。

季文慧好像從舊人身上找到了戀愛時的感覺,很多離婚男女都在前妻(夫)身上找到了戀愛的感覺。有的時候,這婚本不該離的,可是一時氣急,在那張離婚協議上籤了字,就等於上了賊船。回頭是岸的滋味不好受,等你意識到回頭有岸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離那岸遠了,想回去,但得有足夠勇氣,冒著有可能被淹死的風險。就算明明知道,只有上了岸才有真想的安穩、幸福,可海水把你嚇破了膽,想追求幸福,就得先將自己浸到海水裡,再使勁兒地往前遊才行。

但是季文慧和張雅威的情況又複雜一些,他們的海里多了兩艘快艇,季文慧已經坐在了這快艇上,快艇上的人告訴她,他是來救她的,只要乘上這快艇,她很快就會找到新大陸,等待她的將是另一番美景。可是季文慧卻不知道新大陸上的美景到底是什麼樣的,抱著搏一把的心態上了快艇,卻忽略了自己已經在以前的小島上生活得很安穩、幸福。

張雅威眼前這艘快艇上的人,硬把他拉了上去,死抓著他不放手,認定了他就是要和她一起環遊世界的那個人。他現在只有無奈、無奈、無奈……他們分別在兩艘快艇上背道而馳,希望他們不要漂得太遠。等離對方遠了,才知道以前的生活才是珍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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