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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們狼狽的婚姻

第十章 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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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們狼狽的婚姻第十章 逼婚

對於離婚的女人來說,或多或少地會有種混吃等死的心態——對感情不敢再信,怕再次來到的婚姻,像易碎的玻璃,再婚後又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此時的女人似乎患上了“婚姻恐懼症”。

季家父母催季文慧結婚,還因為這事兒把她和李忠叫到家裡開了個小會。季母的病情已經好轉了許多,這全都歸功於李忠幫她找了一個很好的針灸理療師,針灸了兩個療程之後,季母已經能拄著柺棍自如行走了。

“今天把你們叫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你們能儘早把婚事辦了。我和你爸都覺得李忠是個不錯的男人,對你好,對我們也好。所以你沒有理由拒絕人家。”季母坐在沙發上,五官的表情嚴厲得比班主任的嘴臉都可怕,讓季文慧有點喘不過氣來。

“以後再說,我暫時還不想結婚。”

季母拍著桌子大叫,“什麼?你說你鬧也鬧了,李忠也幫那小賤人脫身了,雖說這官司沒打成,人家也出了那份力了。你憑什麼還不接受人家,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樣的大度?”

“這幫人的事兒不能和結婚混為一談吧?那上次我們小區門口看門的大爺還幫我把花瓶搬回家呢,那我是不是也要嫁給他啊?太荒唐了。”

“你再敢頂嘴!”

季母衝著她舉著柺杖大罵,“沒教養的東西,我說結婚就結婚,這事兒耽誤不得。”

“伯母,您別生氣。既然文慧暫時不想結婚的話,我不勉強。她這種狀態,我也不想結,就算不情不願地把婚結了,我心裡也彆扭。我可以等,等到她真心願意嫁給我的那一天。”

“那你等著吧,也許是無限期啊。”

李忠站起來,一隻手揣著褲兜,“那我可不確定能不能等你這麼久。伯父伯母,我事務所裡還有事兒,先告辭了。”

他連句再見都沒說,就走了。他對季文慧的放縱已經到了極點,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接受不了女人對他感情的戲弄,他覺得現在季文慧就是在戲弄自己的感情,她就像他手裡的風箏,他把線放到了頭,卻發現她的目的根本就是掙斷線的束縛飛離他的視線。

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更何況他對她付出十分,她未必能還回一分。從她跟他諮詢離婚後的財產分割問題,到她裝修,再到幫助秋葉子。幾乎所有來自於她的差遣,他都樂於去做,而且做得樂此不疲,男人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是極限。

季文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自從和張雅威離婚後,她有種混吃等死的心態。對感情不敢再信,就是怕再婚的感情,恐怕又像易碎的玻璃,在婚後又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她似乎患上了“婚姻恐懼症”,明明知道李忠能對她這個離過婚的女人這麼下心思,是足夠愛她,可是她卻還是不敢觸碰這段未知的感情。不是對他沒感覺,是壓根兒就不想對他產生感覺。

季母拄著拐棍兒,坐在沙發上滿眼怒視,季父坐在一邊也唉聲嘆氣。季文慧見形勢不妙,扯著包包想逃跑。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季母叫住了,“你給我站住,你這個沒良心的。”

“媽,還有事兒嗎?該走的都走了,我就別在這兒噁心您了。”

“我看是你該走才對!你走,你走出這個家門就永遠也別回來。”

“媽,沒必要這樣吧。我只是不想按照你們設計的路線去生活,那樣我太累。”

“累?什麼叫累?難道一個離過婚的單身女人自己生活不累嗎!你看看你,自從和張雅威離婚後,這頭也不梳了,臉上也不化妝了,人都瘦了一圈。你說你這是圖什麼?我現在就懷疑那個張雅威把你弄到他家對門去,是不是就是專門為了噁心你?他是不是對你還有想法,想復婚啊?他是不是想吃白食,半夜裡爬你的床啊,怎麼這麼不要臉……”

“媽,你說什麼呢?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我不守婦道嗎?”

“難道不是嗎?那為什麼李忠這麼好的男人,你不要,偏偏要一直和那個張雅威打交道,你們本來就讓人懷疑啊,告訴你文慧,你想和他重歸於好,沒門兒!除非你等我死了,你別忘了,我這病是誰氣出來的?”

她氣沖沖地,敞開門就往外走,門砰地一下關上了,她走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她走後,季家父母也是一片沉默,一句話也不說。

季父坐在一邊,開始用手抹眼淚,他覺得剛剛老婆的話說得太重了,他從小把文慧當成掌上明珠一樣養育,家中雖然不富裕,卻從沒苦過孩子。他們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他們傾盡所有,就是為了這個唯一的女兒幸福。

可是她現在並不幸福,她甚至找不到尋找幸福的方向。她放棄了自己尋找幸福的權利。在季父心中,不管她選擇的人是對還是錯,對她是真還是假,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覺得舒心就行。老婆硬要把李忠這個男人塞給女兒,雖然他也覺得他不錯,可是女兒不喜歡,一切就等於白扯。他在想,何必要為難她呢,她要是喜歡和張雅威復婚的話,他們有什麼權利去攔著她?

他哭得季母心煩,她用柺杖戳著他的大腿,“喂喂喂,我說你添什麼亂,我這就夠煩的了,你一個老爺們哭什麼?”

“我、我心疼孩子!你剛剛幹嗎那麼說她,那不是你親生的啊?”

她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說得有點重,心裡開始後悔。

“我不也是一時語失嗎?我也沒想到這臭丫頭一個倔勁兒走了啊?你說她不會想不開吧?”

季父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趕緊跑到臥室去拿外套,一邊跑一邊叨咕,“你這話真提醒我了,這孩子從小臉皮就薄,你這麼一刺激她,她別再像那個秋葉子一樣去跳河。你自己在家好好地啊,我去追她。”

“啊?那你快點追啊,找到她給我打個電話……”

“好嘞,你放心吧……”

季父騎著腳踏車沿著去她家的路找,果不出他所料,季文慧正坐在半途的馬路牙子上一個人發呆,眼神裡全是絕望。

父親看著女兒的這副模樣很心疼,唉聲嘆氣地坐在她的身邊,“小慧,你媽剛剛在氣頭上,話說得重了點……”

季文慧目光呆滯打斷了他的話,“爸,您別勸我,我理解。我媽是為了我好。”

“哎、哎……你理解就行。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管你媽怎麼刺激你,也是為了你能有個好的歸宿,並不是誠心和你作對。”

季文慧低著頭捂著臉淚水不禁從指縫中流了下來。父親疼得不行,抱著女兒的肩膀不知道如何是好。

“孩子,別哭了。爸爸理解你。你要是還喜歡雅威的話,我支援你。其實雅威那孩子不錯,我挺喜歡他的,雖說心是粗了點,但是人卻還是懂事兒的。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和你媽也很好,就算當著我們犯了點兒渾,卻不足以否定他的人格。至於你媽那兒,我去做她的工作,相信我把道理給她擺正了,她還是願意聽的。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他知道疼你,那種疼是打心眼兒裡的疼,就像我和你媽一樣,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因為一些小事兒大吵大鬧,也差點做出衝動的事兒,可我們還不是好好的嗎?她雖然愛嘮叨我,我雖說是煩,但是我也是真心疼她。”

季父抓了抓女兒的手,“我啊,這一輩就生了你這麼一個閨女,在老爸心裡,我的閨女就是我的一切,我閨女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只要她喜歡就行,就算找個黑人做老公我都願意……”老人說著說著,眼眶又溼潤了。

季文慧破涕為笑,抓著父親的手打貧,“那我找個人妖行嗎?”

“人妖啊?那不行……”

父女兩人坐在馬路牙子上笑成一團。

過了一個小時,季父送季文慧安全到家之後,他才往家走。他這才想起來,剛剛光顧著安慰女兒了,竟然忘記了給老伴兒打電話報平安。他用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電話響了很多聲也沒有人接,季父覺得事情不妙,又趕緊給季文慧打電話,“文慧,我打家裡電話沒人接,你媽不會出事兒吧,你趕緊下樓,和我回家看看……”

季文慧著急按電梯下樓,張雅威正提著垃圾下去丟,看見她滿面焦急,他關切地問,“文慧,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我媽可能犯病了,我得趕緊回家。”

“啊?那我下去開車送你回去吧。”

張雅威和她一起鑽進了電梯裡,擁著她的肩膀一個勁兒地安慰,“別著急,別著急。”

他們下樓的時候,一臉焦急的季父趕緊迎上來,“你媽說讓我找到你之後趕緊給她打個電話,我光顧著安慰你了,把報平安這事兒給忘了……”

“爸,您別著急,我去開車,送你們回去。”

三個人著急地從車上下來,幾乎是一口氣跑上了樓。一進門就看見季母躺在沙發上,處於昏迷狀態,手裡還拿著一個藥瓶,裡面的藥片散落了一地。

季文慧一下跪在母親面前,抓著手大叫,“媽,媽,你怎麼了?”

“別動她!”張雅威大叫了一聲,“趕緊叫救護車。”

折騰了一陣子,終於把季母抬上了救護車,醫生說是急性的心梗,幸虧他們沒動她,要不然病人的生命就有危險了。

醫院通知病人家屬,病人一定要做心臟搭橋手術,要不然性命難保。季父雙手顫抖在同意書上籤了字,張雅威準備去銀行的存摺上取錢,先把手術的錢拿上。

他提著一包錢回到醫院的時候,發現李忠正在抱著季文慧安慰。

是季文慧給他打的電話,大概說了母親的事情,說她現在抽不開身,讓他帶錢來交費。李忠很快就辦齊了季母住院以及治療的費用,首次是八萬元,劃卡的時候,他一點也沒含糊。李忠的慷慨,讓季文慧心中頓覺溫暖,所以他主動抱她的時候,她沒拒絕。

張雅威將一包錢遞給了前岳父,“爸,這錢給你,文慧現在單身,用錢的地方很多,這錢您拿著。”

“雅威,這錢我們不能收啊,你和文慧已經離婚了,這錢你讓我怎麼收呢?”

“這錢您要是不收下,我就當您在心裡還怪著我呢。我這錢不是給您的,是給我媽看病的。就算我和文慧離婚了,起碼我以前還是您的兒子呢,現在怎麼說也是半個兒子吧?我拿這錢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對不住我媽。當初要不是我,我媽也不會落下病根,錢您拿著,我就先回去了。”

季父被張雅威的這番話說得很感動,提著一袋子錢看著前女婿失望而去。

手術做得很順利,季母的心臟上搭了兩個支架。做完了就轉入了重症監護室,現在的季母還沒脫離危險期。醫生說,過了明天晚上,情況還這樣穩定的話,季母就沒事兒了。只是以後在護理上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能再生氣著急了。

季父一個勁兒地自責,老淚縱橫。“你說咱家這是怎麼了……”

李忠緊緊地抓著季家父女的手,“你們別難過了,我以後不會再讓伯母出事兒了,也不會再讓你們傷心。”

季文慧被握著的手沁出了汗,心裡很暖。她第一次被他感動,在危難和需要幫助的情況下,他的身邊總有這個男人,不管是誰也會覺得感激吧。

而此刻的季父心裡滿滿地裝的都是前女婿張雅威,他剛剛把錢塞給他的那一剎那,他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覺得這個孩子的本質還是很好的,只要他肯改掉一些不算毛病的臭習慣,自己的女兒跟著他,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他還是那句話,夫妻還是原配的好,但是他也尊重女兒的選擇,只要她覺得幸福,無論讓他做什麼都行。

秋家父母希望女兒能跟他們回家,忘掉從這個城市受到的所有屈辱,回家開始新的生活。可是葉子卻不願意,言外之意是想留下來照顧張雅威,這其中的寓意大家心裡都明白。

“葉子,你的病耽誤不得,我們得儘早治療才有治癒的希望,你總是住在你雅威大哥這裡,會給人家添麻煩的。”

“我都說了,我腦袋沒病!你們為什麼一定覺得我是神經病。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排斥我,覺得我髒!”

說著說著,秋葉子就開始抓耳撓腮,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由此可見,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只要有人提一些關於她的敏感話題,她都會覺得大家在笑話她,嫌棄她。而且她也不願意配合去醫院治療,她一直說自己沒病,更沒神經病。在她的眼裡,所有人都是神經病,就她自己正常。她覺得這個世界壞透了,竟弄了些腦子不正常的人在她的身邊,他們整天就想著怎麼對付她,怎麼把她弄回老家,弄到精神病院去。

這樣狀態下的她,誰都不敢惹。尤其是張雅威,對她的提問稍有怠慢,她就又哭又鬧,說他看不起自己,說他開始嫌棄她是個有前科的女孩兒。弄得她的父母每天都在愧疚中度過,他們是真心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但現在,這個麻煩似乎要給他添定了。

“你們先不要著急把她送去醫院,葉子現在的情況不樂觀。我找個這方面的專家,讓他回家幫葉子看看,現在她的情況到底到了什麼程度,然後我們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她是病人,我們都讓著她點兒,儘量讓她開心點。”

秋葉子的父母一個勁兒地點頭,心中都是對他的感激。

“你這麼幫我們,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我們和你非親非故的……”

“別這麼說,葉子是我的妹妹。”

張雅威之前真的想在秋葉子沒事兒之後,就撒手不再干涉她的事情。可是作為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實在見不得這種讓人揪心的場景。秋葉子把他當成她生命的一部分,也許這個時候,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信得過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暫時還不能那麼做,起碼要等她的身體狀況好一些了,再想辦法讓她回家。

秋家父母覺得張雅威簡直就是現代活雷鋒,其實他就算現在撒手不管她了,他們一家也要感激他一輩子,可他偏偏沒有那麼做,把治癒秋葉子和把她的人生扶上正軌,當作了他畢生有意義最值得做的事情。做一個好人不難,難的是幫助的是同一個人,還得有始有終。他覺得這個女孩兒實在可憐,連前妻都覺得她可憐,季文慧說過,只要需要她幫助的地方,她將義不容辭,這也是他想幫助秋葉子的一個小目的,這個女孩兒好像緊緊地將他和前妻綁在一起,這就是他和她之間的相似之處。

從下午開始秋葉子就把自己悶在廚房裡烙雞蛋餅,蔥花味的、牛奶味的,還有各種莫名其妙的口味。這些都是她給張雅威做的,她知道他喜歡吃雞蛋餅,就想盡辦法做出各種口味的雞蛋餅來給他吃。秋家父母一直在後面勸她,不要做太多,可她卻一點也聽不進去,一個勁兒不停地烙。烙得盆裡碗裡都是雞蛋餅,滿屋子飄的都是雞蛋餅的味道,讓人一進門聞見這個味道就想吐。

“葉子,你餅烙得太多了,我們該吃不完了。不如你送一些給文慧姐姐,她媽媽又住院了,好幾口人都等著吃飯呢。”張雅威坐在沙發上衝著廚房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把它當成命令來執行。他說給季文慧送一些過去,她就馬上把雞蛋餅打包,然後換上衣服給她送到醫院去。這也更讓張雅威擔心,她對自己的言聽計從,簡直就是一種瘋狂的病態。她的病再不治的話,恐怕以後還得出亂子。

秋葉子站在公交車上,一路上眼神兒都顯得有點呆滯。轉了好幾次公交車,終於到了季母住的醫院。她按照他給她寫的地址一路尋下去,終於在二樓的重症監護室外見到了正隔著一層玻璃,呆呆看著母親的季文慧。

她走到她面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將裝著雞蛋餅的飯盒舉在她胸前,“雞蛋餅,哥哥讓送的。”

季文慧勉強地笑了一下,準備接過她手中的飯盒,卻沒想到還沒等她把手伸過去,飯盒就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對不起,掉了。”她眼神直愣愣地看著她,然後轉身下樓。整個人就像中邪一樣讓她覺得寒戰。

她趕緊給張雅威打電話,“你怎麼讓一個瘋子給我送飯?她把飯盒丟在地上頭也沒回就走了,拜託了,我媽現在情況很嚴重,你還是先不要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了,還嫌我不夠亂嗎?”

沒等他回答,她就把手機結束通話了。季父提著保溫瓶從走廊一端走過來,看見地上的飯盒很費解,“這是誰送的啊?這不是白白糟踐了?”

“這是秋葉子送來的,神經病。”

“哦,肯定是雅威讓她送的吧,雅威這孩子越來越細心了。”季父在衣服兜裡掏出了一張銀行卡,“給”。

“這是什麼?”

“昨天雅威給了我十萬塊錢的現金,我覺得帶著不方便,就存在卡上了。還是由你來保管吧,他說這錢給你媽看病用。回頭你用這錢把李忠的錢還了,剩下的就當你媽的營養費吧。”

季文慧眼睛睜得老大,一副詫異的表情,“爸!你怎麼收了張雅威的錢?我們和他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季父腳步蹣跚,坐在走廊的長凳上,一個勁兒地嘆氣。

“爸,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

“我覺得雅威怪可憐的,那天把錢給我的時候,眼裡含著眼淚。他說,就算和你沒關係了,他也是我的半個兒。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拒絕,就顯得咱家也太不近人情了。對咱家,他心裡有愧,他難過,我能看出來,對你母親他感覺非常愧疚。我們不是不講理的人家,只有寬容和原諒了一個對我們有愧的人,我們才能釋放自己。”

季文慧衝著父親慧心一笑,覺得他最後的那句說得真好。是啊,何必讓自己總是活在糾結和難過中呢?原諒一個人,也等於放過了自己。看來父親已經對張雅威釋然了。她接過他手中的卡,眉毛緊鎖,她在想,這也許是張雅威最後的一點存款了。她聽她們同事說,最近他們公司的生意蕭條,很多骨幹都帶頭減薪,假如這個時候她要了他的錢,那麼他以後的生活都得成問題。

她將卡放進包包裡,決定找個合適的時機把錢退回去。在緊要關頭,她還總是替他著想,這種本能就像條件反射一樣,那麼自然和理所應當。

季母平安地度過了危險期,醫生說可以進去探視了,但時間還是不能太久,這個時候病人最需要靜養,至於病人的護理問題,醫生建議他們聘請一個專業人員來護理。

季文慧說可以,花多少錢他們都願意。希望院方能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過來。他們和醫生談的時候,李忠已經帶著他們醫院最好的護理人員朝他們走過來了。

“文慧,這是我給伯母請的護工。她可是這個醫院最好的護工,至於護理你可以放心了。”

“對,這個張護理就是我們醫院最好的護理人員,其實她們都是專業護士。因為近些年醫院的需求,我們特意從那些護士中挑選了一些細心、做事認真的護士培訓做護工。季小姐,有張護理照顧你的母親,你可以放心了。”主治醫生衝著她笑著說。

她滿眼感激地看著李忠,“你想得可真周到,我和爸正想去找護理工呢,你就把人領來了。”

“我也是剛剛諮詢了醫生,他們說像伯母這種情況,需要一個專業的護理人員,所以我就去找了。反正我在這兒就是隨時待命的,你和伯父都累了,這些小事兒就交給我吧。”

她居然挽上了他的胳膊,笑盈盈地對他噓寒問暖,“你餓了吧?這是我爸燉的湯,你喝點吧?”

李忠受寵若驚的,笑得滿臉桃花。“你這麼一說我還真餓了,一天沒吃飯了,這是給伯母燉的吧?我怎麼能喝呢。你讓護工帶進去喂伯母吧,不如咱倆出去吃,回來的時候給伯父打包?”

“這樣也好,爸,那我和李忠出去吃點兒了,您自己行嗎?”

“行啊,你們去吧,我在這兒守著你媽。”

季文慧的手一直在挽著李忠的胳膊,親密的樣子,儼然是一對情侶的樣子。

這次母親的病,似乎讓她看到了另外一個李忠,他細心、大度,沒有追究她讓他下不來臺的尷尬,她覺得自己以前對他的態度有點太不近人情了,他在她生活中充當的一直都是一個苦苦付出的角色,她又何必把自己包裹得那麼緊,給他一個機會,就是對父母和自己最好的交代。至於張雅威,她不敢再想,不敢再讓他的名字出現在母親的世界裡,他好像是母親的剋星,一提到他她就犯病。

兩個人開著車去了就近的星巴克,季文慧幫他點了餐,自己卻只點了杯飲料。李忠關懷地坐到她的一邊,順勢抱著她,讓她把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要知道你不吃東西,我們就不出來了。伯母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還是吃點吧,你把身體搞垮了,怎麼有力氣照顧伯母呢?”

“我真的吃不下,出來吃,只是覺得你沒吃飯,怕你為了我們熬壞了身體。你的工作挺忙的,吃完了飯,你就回去休息吧。”

“文慧,難道你還看不出我的真心嗎?不如咱倆結婚吧,這樣伯母的心情就會好起來的。”

她抬頭看了看他的眼睛,心中有點猶豫,但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順從地點了點頭。但是心裡卻擰巴得不行。

雖然他一再勸季文慧吃點東西,可她卻還是一點也吃不下去。吃完了這餐飯,李忠將她送回了醫院,他驅車回家休息了。

她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父親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嘆氣,一夜之間,父親似乎又老了許多,白頭發多了,背也佝僂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父親對她說的那些話,讓她回想起來就羞愧難當。父母為她付出太多,最後還搭上了健康的身體,是該到給他們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秋葉子的病情越發地嚴重了,她常常會在半夜起來,坐在陽臺上眼睛直愣愣地朝外面看,好像每次都有縱身一躍的衝動。讓人看得心驚膽戰的,他們又不敢勸她,就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再觸動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經。秋父秋母開始輪番盯著她,一個睡前半宿,一個睡後半宿,張雅威偶爾也會替他們看一下。

公司的同事兼好友勸了他無數次,讓他趕緊把秋葉子這個隱患從自己的生活中移除,家裡住著個神經病,隨時都有輕生的念頭,想想都覺得害怕,簡直太堵心了。

他卻不以為然,這次他對秋葉子很有耐心,並且約了一個最好的精神方面的專家為她問診,現在他的任務就是勸秋葉子去醫院配合治療,只要邁出第一步,她的人生就看到曙光了。

秋葉子今天的興致不錯,又翻騰出來那個“禁止裸奔”的橫幅,想把它掛起來。秋父看見那個橫幅顯得很詫異,“葉子,你把這麼幾個字擺在人家家裡不合適吧?”

“爸,你不知道,這是我和哥哥的約定。我得把它掛起來,這樣我就能聽話了。”

“不行,這不是胡鬧嗎?你趕緊下來。”

“不,我就要掛上!”

父女倆因為掛不掛這橫幅吵得不可開交。張雅威下班回來,聽見他們在吵制止了秋父,“叔叔,葉子願意掛就掛吧,沒什麼的。”

“這不合適吧,這叫什麼啊?”

“沒關係,這是年輕人之間的術語,沒什麼的。”張雅威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迴避一下,他要對秋葉子展開一番心理疏導。秋父點點頭,鑽進了客房。

他幫她掛好了橫幅,故意岔開話題,跟她南轅北轍地扯著。

“葉子,你今天看新聞了嗎?鳳姐都移民去美國了。哈哈,你說她那樣的人都能去美國,像你這樣的女生,肯定比她強。”

秋葉子冷著臉,擺弄茶几上的花瓶,“你別小看人家,羅玉鳳語出驚人,是個很睿智的女人。”

“哦……是呀,睿智,睿智。她的優點就是把事情看得很開,你看她那麼醜,那麼矮,卻很自信,我們應該學習她身上的那種大無畏的精神,做個心理健全的人很重要。”

“嗯,那倒是。哥哥,你說這話肯定有言外之意吧?”

“嘿嘿,沒有啊。對了,明天你有時間嗎?幫我去一個朋友那裡拿點東西,上次我們一起喝酒的時候,我把一份檔案落在他家了,你幫我去拿回來。”

“你把地址和那人的手機號寫到便箋上,我明天去。”

“那你別忘了啊。”

她將一朵鬱金香的根部剪了下來,笑著說,“忘不掉,放心吧。”

下午,秋葉子背上書包,拿著張雅威給她留下的地址去幫他拿檔案。其實,是張雅威求了人家很長時間,他才應他,讓她去家中問診。

她找到了醫生家,剛到樓下,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張雅威打來的。

“喂,哥哥,有事兒嗎?”

“你到了嗎?”

“到了,正想按門鈴呢。”

“我就想告訴你,我這個朋友醫術很不錯。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訴他。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太好,就囑咐他讓他幫你看看……”

秋葉子陰著臉,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可他的話,她又不能不聽,只是敷衍地說,“我知道了。”就啪地一下掛了電話。

她按下了醫生家的門鈴,一個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男人幫她開了門。沒等她開口,他就先問她,“你是秋葉子吧?進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她什麼也沒說,只覺得看見這個男人,她就有種要窒息的感覺。他的眼神,能穿透她的心靈,看到她的內心世界。她呼吸急促,雙手抓著包包進了他家的門。他衝著她笑了笑,“進來坐吧。”

他把她邀請到書房裡,她環顧了一下這個屋子,白色的牆壁,白色的桌子,連地板的顏色都是白色的。這種空洞,讓她覺得心慌。書桌上放著一個可怕的醫用人體模型,上面的臟器和器官都歷歷在目,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馬上就要尖叫出來了。

這是個經驗老道的精神科醫生,同時也是個很資深的心理醫生。

“你坐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秋葉子坐在沙發上,心慌得不行,恨不能馬上就離開這個房間。

他將一杯白開水遞給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閒聊,“對了,你是雅威的朋友吧?我和他關係不錯。”

“嗯……哥哥讓我來拿檔案,你把檔案給我,我就走了。”

他故意翻了翻桌子,“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上次他那檔案放在哪來著,你先喝點水,我幫你找找,我這檔案太多了,把他的那份放混了。”

秋葉子的額頭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她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水,看著他在桌子上胡亂地翻著。

她的情緒漸漸地平復了一些,他見她的眉毛伸展開了。就坐在凳子上長舒一口氣,“找不到呢?也許是混在我辦公室的那些檔案裡了。回頭我給他送過去吧。對了,雅威說你最近身體不適,託我幫你問診呢,你覺得哪不舒服?”

其實,他是在那杯水裡放了一片藥,這足能讓有精神分裂的人安靜下來,跟他聊一會兒。

“我平時有點胸悶,經常偏頭痛。”

“哦……”

“你是心裡不痛快吧?我聽雅威說,你前段時間出了點事兒……”

一提這些,她頓時又提起了防備,雙手緊緊地抱著書包,腦門上又沁出汗珠來。“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

“哦……你別誤會,是我問的他,因為這樣才能找出你的病因。你是不是特別恨那個人?那個讓你出事的人?”

她一下癱軟了下來,嚎啕大哭,“我想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是他讓我沒有了未來,沒有了幸福!不對,不能殺他,我還得報答哥哥,哥哥和文慧姐姐都是好人,我得報答他們!可是那個季文慧,她還愛著哥哥,我也愛哥哥……我配不上哥哥,我是個髒女人……”秋葉子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開始胡言亂語起來。醫生皺著眉頭看著她,在紙上寫著她的各種病症。

“你喝口水,別傷心。”

秋葉子又喝了一口杯子裡的水,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下。他走過去,拿起她的一隻手,幫她把了一下脈。又走到抽屜裡拿了一瓶白色的藥片,“你放心,你沒有什麼大病,這藥是治你頭疼的,你回去早晚各吃一次。”

醫生早已經把藥瓶上的標籤換成了“腦寧”就是為了讓她消除猜忌。她接過那藥,看了看慢慢地放進包裡。“謝謝您,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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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可以走了。回家要注意休息。不能再熬夜不睡覺了,那只能讓你的病情加重。”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秋葉子走後,醫生給張雅威打了電話,“患者是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並且伴有暴力傾向。必須入院治療,這種病人會給社會和家庭帶來危害的,建議你們還是早點讓她住院,這樣治癒的希望還大一些。我給她開了一些能讓她情緒平復的藥物,只能緩解一時的壓力,你和患者的父母商量一下吧。”

掛了電話,張雅威倒吸一口涼氣,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覺得眼下的燃眉之急,就是快點勸秋葉子去治療,要不然真鬧出人命來,他把這輩子都搭上了。

回了家,張雅威將秋葉子的病情偷偷告訴了秋家父母,告訴他們這次不住院不行,這樣下去的話,她這一輩子就完了。

秋母啜泣著,一個勁兒地拽著老伴兒的胳膊問,“我們該怎麼辦呀?”

“伯母,你別哭了,回頭讓她看見又該多疑了。看來這事兒,還得我出頭勸她,希望她這次能聽我的……”

半夜裡,張雅威家的陽臺上又傳來瘮人的哭聲,家裡人都知道,這是秋葉子在哭。張雅威悄悄起身,走到陽臺上,試圖勸她去睡覺。

“葉子,你怎麼又哭了?怎麼不去睡?”

她猛地回頭,臉色慘白得讓他心驚膽戰,“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哥哥,你騙我。你根本就是想讓我滾出你家去!”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沒有這意思啊?”

“那你為什麼安排我去看醫生,還是精神科的醫生?”

她將手中緊緊攥著的藥瓶丟在他身上,“這根本就不是治頭疼的藥,我去藥店問過了,藥店的人說這是治療精神病的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我煩了 ?對啊,我根本也不是你的什麼人,你肯定覺得我是個麻煩,你何必為了我受這份罪呢?”

秋葉子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她抓著自己的頭髮在陽臺上來回踱步,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這個偽君子,說什麼真心幫我,把我當親妹妹一樣看待,全他媽是假的!其實你早就煩我了是嗎?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她越說越激動,甚至邊罵邊砸,砸壞了陽臺上的所有花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瓷片。張雅威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靠近她。只是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起,我也是為了你好,沒想到你不喜歡。下次我不會了,不會再讓你看醫生了,你別鬧了,鄰居們都睡覺呢,吵到人家就不好了……”

秋家父母聞聲從客房裡跑出來,看見地下的碎瓷片,已經劃傷了她的腳,血順著腳踝流了一地。

“葉子,你這是幹嗎呀?你這樣讓媽媽好難過!”

秋母試圖走過去,卻沒想到激怒了她,她拾起地上的一片瓷片,放在自己的手腕上,“你別過來,別過來!”

張雅威拽住了秋母的胳膊,“阿姨,你不要過去,現在她情緒太激動,千萬不能激怒她。”

樓上樓下的鄰居都聽見了他家砸東西和叫喊聲,紛紛出門,堵在他家門口,你一言我一句的嘟噥著,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呀?還有人敲他家的門,希望能當面說教一下。季文慧晚上十點才回家,本來是想小睡一會兒,然後去替父親的。卻也被秋葉子的叫喊聲吵醒了,她知道秋葉子肯定是發病了,撥通了張雅威的手機。

此時,她的父母正在跟她交涉,希望她能安靜下來,秋葉子卻不讓他們靠近,一直大喊大叫,語無倫次。混亂中,張雅威接起季文慧的電話,小聲地嘟噥了一句,“趕緊給精神病院打電話,馬上。”就把電話掛了。

張雅威叫著她的名字,“葉子,葉子趕緊把瓷片放下,不要做傻事!”

秋葉子的腳已經被瓷片扎得千瘡百孔,她站在那些瓷片上,來回踱步,血順著腳底板滲出來,形成了一個個血腳印。

“神經病,你們才是神經病呢!你們都是混蛋,畜生!你們都覺得我髒,覺得我是累贅!張雅威,你這個混蛋!你當初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多好,死了就不用受這種折磨了……”

張雅威家門口的人越來越多,大家聽著屋中的動靜不對,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季文慧撥開人群,試圖疏散鄰居,一個勁兒地跟大家道歉。樓下響起了醫院救護車的嗡嗡聲,秋葉子聽見這聲音,從陽臺上往下望,趁著她不注意,張雅威一個箭步跑了過去,抱住了她……

她在張雅威懷裡掙扎著,手裡的瓷片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胳膊上。血順著胳膊流了下來,他卻依舊沒有放手,死死地抱住她。

季文慧帶著醫護人員敲擊著他家的門,秋父跑過去給他們開了門。拿著纏帶的醫護人員很快就控制了場面,大家把秋葉子按在地上,用寬寬的專門綁精神病人的纏帶死死地纏住了她的身子。

季文慧捂著張雅威受傷的胳膊,“藥箱在哪?”

“哪有藥箱啊,還是先送她去醫院吧。”

醫生給秋葉子打了一針鎮定劑,她慢慢地安靜下來,躺在地上一直哭。秋家父母心疼地跪在女兒面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家裡藏著一個病情這麼嚴重的患者,你們膽子真夠大的,我們再晚來一會兒,非得出事兒不可。必須馬上入院,病人家屬都在是吧?跟我們走吧,辦一下入院手續。”

“雅威,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是我和葉子她媽跟著去醫院吧,文慧你幫他把傷口包紮一下,真是,我們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秋父老淚縱橫。

“好吧,你們去吧,我去給你們取點錢。”張雅威舉著胳膊,準備去臥室拿錢。季文慧攔住了他,跑回自己家,從包包裡掏出了一萬塊錢的現金和自己的工資卡。她把錢和卡交到了秋葉子父親的手裡,“這是一萬塊錢,這是我的工資卡,卡上應該還有一萬差不多。密碼是六個零。你們先拿去用,不夠的話,我這兒還有。你們不是本地人,身上肯定沒帶那麼多現金,還有你們的錢也攢得不容易,多給葉子留一些吧,她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秋父拿著錢的手顫抖著,“這,我們不能收……”

“一定要收下,葉子是個可憐的姑娘,我早就把她當成我的妹妹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別說那麼多了,趕緊去醫院吧,別耽擱了。”

季文慧將秋葉子和她的父母送下樓,看見醫護人員將她扶上了醫院的車後她才上樓去。鄰居們看見季文慧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

“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季文慧抱著肩膀,跟那些鄰居說。人群散去,她拿著自己家的藥箱給張雅威包紮傷口,心疼得不行。眼淚沒能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這口子可夠深的,你怎麼也不躲著點呢?”

他幫她擦了擦眼淚,“你哭了……”

“我是心疼葉子。”她倔強的口是心非著。

“你墊上的錢,我明天給你。”

“不用了,那是我給葉子的,就當獻愛心吧。”她幫他包紮完傷口,從褲兜裡掏出了存著他十萬塊錢的銀行卡,“這錢我們不能收。你現在手頭夠拮据的了,這錢我們怎麼能要呢。還有我已經把結婚排上日程了,到時候再通知你。這裡有消炎藥,你吃了趕緊休息吧。明天起早,最好去醫院打個點滴。我走了,去醫院照顧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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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她想結婚的訊息,整個人都懵了,眼睛愣愣的盯著她看,直到她離開,關上了門還沒回過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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