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大帝第二百二十二章 漢城協定
只給了朝鮮兩天時間，但是這兩天時間裡汪直其實也一直處於惴惴不安中，此時的汪直也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之舉，朝鮮不比日本。
朝鮮對大明一向恭順，如今貿然對朝鮮用兵，這是有違道義之舉，而且對朝鮮用兵, 他沒有得到皇帝朱佑樘的授權。
雖然說，將在外軍權有所不受，但那是已經身處戰爭之中，這貿然對一個國家宣戰，那是另外一種說法。
汪直雖然崇尚武力，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無腦的武夫, 他知道出師需有名，如今出師對付朝鮮，明顯是出師無名。
朝鮮上下最好識相點, 乖乖來面見與他，否則汪直真成騎虎難下之勢，出兵也不是，不出兵也不是。
此時汪直隱隱有悔意，也怪在日本之行太過順利，一頓炮火，便拿到了出乎意料的結果，於是汪直就有些膨脹，認為這些藩屬國不過爾爾。
當派出使者前往朝鮮都城的時候，汪直覺得有些不對勁，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太過冒險之舉。
但是事情既然做了，也沒有後悔的餘地，唯有向前走，有時候軍事行動其實就是一場冒險之旅。
好在汪直的擔心並沒有出現，一天後金中旭便來到汪直的艦隊之處求見。這讓汪直暗松了口氣，既然派了使者過來，說明一切還可以再談，再說金中旭此人明顯是一個親近大明的儒士。
這時候汪直就覺得儒士就特別可愛, 他總能看清局勢，作出明智之舉。
嗯，讀書人都是些聰明人。
不像那些武夫，經常熱血上頭，不管不顧，帶刀蒙上就完了。
不是有句話叫做“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用這裡好像不合適，汪直暗搓搓地想著，應該是“莽夫多是熱血武夫，讀書多是冷靜智者。”
“朝鮮禮部侍郎金中旭，拜見上國總帥。”金中旭上來便拜禮道。
“哦，金侍郎免禮。”汪直熱情地上前攙扶著金中旭道。
“總帥，不知道總帥有何要事，竟然要我們王上親自前來，我們王上近來，體寒多病，實在不宜出宮。”金中旭解釋道。
“其實，按道理既然來到你們朝鮮, 本督應該親自前往你們的王宮，拜見你們的王上, 但是呢, 此次本督是帶著當今陛下之使命前來，聖命難為，所以還請朝鮮上下見諒。”汪直開口說道。
金中旭聽了汪直的話，松了口氣，說道：“哦，原來因為聖命啊，總帥大人，既然總帥帶有聖命，自然得我們的王上親自，總帥放心，我這就去稟明我們王上，一切儀式準備妥當，我們王上必來見總帥大人。”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金侍郎。”汪直拱手道。
“總帥，過譽了，這是小臣之本分。”金中旭謙虛道。
金中旭向汪直辭別之後，便快速地返回到了漢城王宮。
“金卿，如何？”朝鮮國王李娎急切地問道。
金中旭滿臉含笑道：“王上，一切無憂已。”
看到金中旭如此表情，朝鮮國王李娎也松了口氣：“哦，金卿，快快道來，到底是何故？”
“啟稟王上，大明的總帥非常平易近人，他言道原本他應該親自來見您的，但是因為他身上負有聖命，所以才不得不讓王上你去面見他，否則他便是失禮，有損大明天子的威嚴。”金中旭說道。
其實金中旭只是和汪直聊了數句話，但是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將大明的準確意圖還有關於大明的禮節詳細告知與朝鮮國王。所以他才多加解釋了一番。
聽了金中旭的話，朝鮮國王李娎徹底放下心來，既然大明總帥負有聖命，自然是他這個王上去拜見汪直，因為他的拜見，是拜見大明皇帝，這是應有之意。
朝鮮國王李娎是一個極度注重禮之人，特別是對於那些禮節典章推崇備至，既然汪直扯到禮節方面的問題，李娎就覺得這一切合乎情理。
“既然如此，金卿，儀式交由你操辦，明日本王便去拜見大明總帥。”朝鮮國王李娎決定道。
“王上聖明，臣定當辦好此次儀典，不會墮了我朝鮮之名聲。”金中旭保證道。
……
第二日，朝鮮國王果然如約帶著文武大臣一干人等，打著四爪金龍旗，前往汪直艦隊的駐地，拜見汪直。
此時的朝鮮國王，還有他那一干文武大臣，才有機會一睹大明艦隊的風采。
當看到汪直的那艘旗艦船，更是目瞪口呆，如此龐大的船身，目測有一百二十餘丈，船高足有幾十丈那麼高，估計比他們的王宮都還有高一些。
如此龐大的船身，朝鮮上下，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看到如此龐大的船隻，再看看環繞旗艦四周，大大小小幾百艘艦船，這麼龐大的艦隊，這簡直不容想象，也只有大明這樣的中央大國，才有這樣的財力和武力，去創辦如此龐大的船隊。
更是令朝鮮上下驚歎的是，這支龐大的艦隊完全是大明新皇登基之後才新創的，如今大明新皇登基才叄年而已。
叄年便打造了數百艘大船，大明果然稱得上地大物博這麼一句話。
僅此一項，朝鮮對上大明，便生出一股無力抵抗之感。
大明叄年便可以組建一支無敵艦隊，艦隊人數高達數萬，艦船數量更是數百，這要是朝鮮，幾十年都不一定有那個財力和物力組建起來，這就是差別。
即便是僥倖將大明這支艦隊打敗，但是幾年之後，大明會組建一隻更大的艦隊，因為大明不缺人，據說大明已經有上億人口，不缺錢，新皇登基之後，大明朝廷稅賦一年比一年豐盈，更不缺造船之木料。地大物博的大明，怎麼會缺樹木？
所以如此大明，怎可與之為敵，想到此朝鮮國王李娎不免一陣後怕，幸虧沒有聽崔成武那個武夫之言，更幸運的是朝中有金中旭這樣明智之臣，真乃朝鮮之福也。
“藩屬小國，朝鮮國王拜見大明總帥。”朝鮮國王李娎見到汪直之後，率先行禮道。
見到自己的國王率先行禮，崔成武等武將很是有些不服，想想朝鮮雖然是大明藩屬國，朝鮮國王那也是王啊，可是類比大明親王的，堂堂大明親王怎可向一介閹人行禮，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是朝鮮國王此次行禮卻行得心安理得，因為他拜見的不是汪直這個閹人，而是大明無敵艦隊的總帥，堂堂總帥，若是有功績在身，怎麼也要溷一個侯爵在身。
朝鮮國王拜見大明侯爵，雖然姿態略微有些低，但是形勢比人強，向武力低一下頭，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汪直見朝鮮國王率先向他行禮，真是喜出望外，看來此次恐嚇朝鮮，雖然有些魯莽，但是起碼效果卻達到。
於是汪直喜笑顏開地說道：“親王客氣，應該是直向您行禮才對，只是直有聖命在身，還請王上見諒。”
“啊，那是自然，不知道陛下有何旨意，需要我們朝鮮去辦，只要我們朝鮮上下能辦到的，一定不負陛下所託。”李娎繼續小心地問道。
“王上，放心，其實不是大事，主要是當今陛下，新組建了一支艦隊，此次交由直來指揮，進行一次遠行，因路過你們朝鮮，所以才想讓王上您來一睹為快。”汪直說道。
一旁的崔成武見汪直竟然是假傳聖旨，竟然只是為了讓朝鮮國王來見識見識大明的艦隊，就要讓朝鮮國王親自，實在是欺人太甚，想到這，崔成武瞪著一雙大眼盯著汪直，似要殺人。
汪直感受到了崔成武的殺氣，澹定地抬頭瞟了他一眼，此時朝鮮國王李娎也感受到了崔成武那殺氣騰騰的眼神，於是急忙抬頭，瞪了一眼崔成武，此時的崔成武方才收斂。
“我大明不愧是泱泱大國，如此龐大的艦隊，短短數年便建了起來。”李娎感嘆道。
汪直聽了李娎的讚歎，傲然道：“其實此次我率艦隊，目的是日本，而且我已經在日本走了一遭，如今正是歸往大明之機，只因本人素來知道，你們朝鮮與日本不睦，所以才來朝鮮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汪直開口道。
“不知道何訊息？”李娎問道。
“我一直聽說日本對朝鮮不太友好，時常有擾邊之舉，而且這些年來日本對大明也不太恭順，竟然長期不派使者去朝貢大明，於是區區便帶著艦隊前往日本京都走了一遭，效果還不錯。”汪直說道。
“可惜，你們不在現場，百門大炮齊鳴，整個日本京都猶如放煙花一般，頓時京都成為了一片汪洋火海，甚是壯觀。”汪直語帶含笑地說道。
但是聽到李娎等人耳裡，簡直猶如十級地震一般，只見李娎的臉部肌肉都在抖動。
“日本國就是咎由自取，日本國上下全都是野蠻之輩，唯有大明武力才能震懾之。”李娎恭維道。
“日本京都的煙火，你們沒有見到，在下實在於心不忍，想讓你們朝鮮上下也見識一下百炮齊鳴的壯觀。”汪直平靜地說道。
“這……總帥，萬萬不可，我們朝鮮一向對大明恭順，並無任何違逆之舉啊，我們與日本完全不同。”李娎面露乞求道。
“說來，我此次出訪日本，已經在日本簽署了一份京都協定，不如諸位也幫忙參詳一番，看看此份協定是否合適？”汪直開口道。
聽了汪直的話，李娎同金中旭對視了一眼，似乎猜到了汪直此行的目的。
“既然總帥如此說，不如讓我們朝鮮上下參詳一下總帥的墨寶。”金中旭開口道。
於是汪直吩咐左右遞給了金中旭在日本簽署的《京都協定》，當朝鮮朝堂上下看到這份《京都協定》之後，大為震驚。
日本竟然割讓了相當於一郡之地給大明，而且大明在日本駐軍五千，在日本京都都駐軍都有兩千。每年對大明朝貢竟然需要十萬兩白銀。
這一項項都讓朝鮮上下，震驚不已，這大明的風格怎麼會改變如此之大，還是說這份協定乃汪直個人所為？
“如何？”汪直開口問道。
“這……此協定一簽，今後日本再無反悔之意，今後的日本將會世代為大明之藩屬國，恭喜大明賀喜大明，這裡小臣還有特別祝賀總帥，有此協定，總帥大人必然是一大功。”金中旭恭維道。
“哈哈……好說，這些先放一邊，還是讓咱們再次見識一下百炮齊鳴的威力吧。”汪直繼續說道。
“這……總帥，其實我們朝鮮也可以簽署這樣一份協定的。”金中旭咬牙說道，說完金中旭朝朝鮮國王李娎看了一眼。
李娎低垂著眼皮，莫不開聲。
汪直見朝鮮王不開口，心中瞭然，於是繼續開口道：“什麼協定，那些之後再說，還是讓我們見識一下百炮齊鳴吧，在日本本督都沒有見識夠，這次剛好再次觀賞一番。”
汪直說完，不由地看朝鮮王李娎一眼。
李娎被汪直看得眼皮直跳，心裡很是發毛，果然閹人心裡都是變態，李娎不由得內心吐槽著。
“萬萬不可啊，總帥，大炮一響，難免生靈塗炭。”金中旭繼續規勸道。
“金侍郎放心，我不會對著漢城開炮的，我已經選定了一個空曠之地，不會有任何人傷亡，本督只是想讓你們見識一番大明的新式武器，這可是大明最新式武器，皇帝陛下親自參與了此武器的設計和製造，能見一見，可是你們的福氣。”汪直繼續說道。
汪直說完，也不再給朝鮮上下拒絕的機會，大手一揮，便有人安排艦隊的大炮做好了準備。
接著汪直領著朝鮮國王李娎還有他的一幹臣屬，登臨旗艦的高塔之上，在這裡，目光所及，漢城變得一目瞭然起來。
隨即旗艦船都變得搖晃起來，接著便好似聽到地崩山裂之聲，又猶如雷霆發出怒吼之聲，聽到這地動山搖的聲音，李娎等人都嚇得面如土色，實在可怕之際。
隨後他們便看到幾里之外的一個土包被所謂的大炮給轟平。
此次的李娎是真的被大炮給嚇得渾身震顫，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威力的武器，這簡直不是人間的武器。如此大明怎可與之為敵。
“總帥，作為大明第一藩屬國，我們朝鮮理應做個表率，也應該簽署一份如日本那樣的協定。”李娎聲音帶顫地開口道。
一直護衛在李娎身旁的崔成武，聽到李娎的話，有些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保持了沉默。
“哈哈……，是嗎，好說，其實親王完全不必介懷，今後大明的藩屬國都需要簽署一份協定，正如當今陛下所言，無規矩不成方圓，藩屬國也是如此，不能有求於大明，便來大明朝貢一番，在大明稍微有些不順之時，就對大明置之不理，今後的大明與藩屬國應該是守護相望的，互惠互利才能長久共存，這是陛下之言。”汪直開口道。
“陛下聖命，卻是應該守護相望，今後大明但有差池，朝鮮上下必定竭盡所能。”李娎保證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簽署一份協定吧，此協定就參照日本，如何？”汪直開口問道。
“一切憑總帥做主，只是不知總帥希望朝鮮劃出哪塊地方與大明？”李娎小心問道。
“放心，親王，本督定不讓你們朝鮮為難，此地說來此前就是屬於大明的，就是那個耽羅島，如何？”汪直開口道。
一聽汪直開口要耽羅島，李娎雖然有些不捨，但是也松了口氣，割讓海外之島，總比在朝鮮陸地上割讓地盤要好得多。
“一切全憑總帥做主。”李娎應承道。
“既然親王無異議，那麼就此說定了，還有就是需要在漢城劃分一塊地，作為大明今後常駐朝鮮的使者駐地，我們將會在此駐軍兩千，一為保護駐地安全，二也可保親王之安慰，今後親王若是出現危急，完全可向駐軍求救，大明必定全力以赴。”汪直開口道。
“朝鮮上下自無不可，本王對於大明的保護，更是感激不盡。”李娎面含感謝地說道。
經過汪直這麼一說，李娎突然覺得讓大明在漢城駐軍兩千，有利也有弊，有弊就是讓大明在漢城駐軍，總是感覺不舒服的。
但是有利的是，起碼大明這兩千駐軍不會對他這個大明冊封的朝鮮國王不利，因為對大明來言，那是形同造反之事，所以這兩千駐軍反而是朝鮮國王的保護傘，想到此，李娎覺得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於其他條款，亦如日本等同，今後朝鮮每年向大明朝貢白銀十萬兩，大明在朝鮮駐軍的軍資一應都需朝鮮承擔，對此，親王沒有意見吧？”汪直繼續問道。
“本王無異議，全憑總帥做主。”李娎滿口答應道。
每年十萬兩白銀，這對於朝鮮來說實在不算多，所以對此李娎欣然接受，其實大明之所以明確要藩屬國給予朝貢金，白銀十萬兩，其實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這也是皇帝朱佑樘的意志，他希望讓藩屬國明白，他們就是大明的藩屬國，既然是藩屬國就該有藩屬國的義務，而不是以前那樣，成為大明的藩屬國都是隨性而為，想成為大明藩屬國，就去大明朝貢一番，不想，便不去。
這是皇帝朱佑樘一個來自後世靈魂的人所不能接受的，哪有藩屬國只在大明身上吸血，不給大明貢獻義務的道理。
朝貢金只是朱佑樘的第一步，今後朱佑樘希望大明和大大小小的藩屬國能成為一個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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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頓炮火的洗禮，汪直在漢城很順利地簽署了一份協定，類似於日本的協定，也是五條，基本內容也大相徑庭，此協定稱之為《漢城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