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病美人洗白後110、燕歌長浩浩
此時由重兵護送的大臣們, 也經出了平洲城,一路順著河道北上京。
這一帶遭受戰亂的侵襲不深,周圍也逐漸了一片片的農田草屋, 的田中甚至還以看見農人在小心翼翼地耕種。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到處都是亂, 逃到哪裡去都一樣, 要一天沒被敵人殺死,就還得想辦法填飽肚。
刑部侍郎薛廣看見路邊的兩名老人正帶著個孩耕種,分辛苦, 便令下人給他們送了點銀兩和吃食。
曲長負身體不太舒服,一直在馬車裡養神, 聽到薛廣那邊的動靜, 才掀簾隨意地向外面看了看。
他正要那戶農人身上收目光,忽然無意中發現一處不對的地方,眉頭微蹙。
“小端!”曲長負道,“你過去看看那邊的河水是不是幹了,找個人打聽打聽,是什麼時候的事。”
小端應聲而去, 很快就來了,衝曲長負道:“少爺, 河水沒幹, 是水位下降了一。我剛才問了附近的農戶, 說就是這天的事,因為並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所以他們也沒太在意。”
曲長負覺得太陽穴處一陣針扎般的疼,不由用手按了按,說道:“最近正應該是春汛的時候, 水位怎會不升反降?這事不對。”
他說到這裡停頓片刻,然後道:“是上游,上游人蓄水!快去,探!”
三月桃花訊,每年的這個時候,修整堤壩,分流河水都來不及,這裡卻人把水流給積蓄起來,其中定蹊蹺。
曲長負沒等著小端把訊息打探來,直接派人趕到了最前面,阻止整支隊伍繼續前進,並且請眾人各自下車下馬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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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各位大臣剛剛帶著詫異聚集在一起,小端的訊息也經來了,對於他們來說,絕對不算好事。
曲長負所料不錯,在河道上游,確實人建壩蓄水,而且看樣像是羌人。
在場的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雖然發生了這麼一件事讓他們不免意外,但是慌張倒不至於,一起商議著接下來的對策。
“羌人為要如此?難道是經知道了我們的行動,故意攔截?”
“未必。”說話的是兵部尚書申緯,他也做出了一個相對準確的判斷,“此河堤挖之時,羌經攻入京城,大概原本的計劃是放水切斷道路,以此來阻止太兵敗之後沿著此路撤離。”
他們大概到此時還沒想到,敗的會是自己這一方。
當然,目前在這裡的人全都不知道眼下的京城裡是什麼狀況。
太傅徐孜寧沉吟道:“那看來我們接下來就要跟這幫人正面對上了。”
曲長負說道:“這條路我們本來也要經過,如果繞倒也不是不行,但一旦河堤被沖垮,此處的百姓恐怕全部都要遭殃。而且對京城中的戰局也極其不利。”
其他人也都意這個看法。
如果現在他們這人,自然是繞路想趕京城最重要,不過靖千江很夠意思,走的時候帶走了部分兵力,留下了充足的人手護送剩下的人京。
眼下他們完全阻止這件事的能力,自然不能坐視不。
曲長負下馬車站了這一陣,就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精力不濟了,胸口彷彿被什麼重物壓著一樣喘不過氣來,熟悉的頭疼也一次湧上。
他不動聲色地說:“按照小端所說,對方那邊的人馬不足萬人,但不知道是否會在暗處埋伏人手。我建議,咱們以先派一半的兵力稍作試探。”
曲長負說著,隨後在旁邊折了一根樹枝,向著上游的位置一指示意,樹枝收來的時候彷彿無意,順手拄在了地上。
這一拄,好歹把他自己給撐住了。
在場的武官不,對曲長負的想法也沒什麼意見,曲長負調撥一半兵力,又將他們分成兩隊,左右包抄,往河堤上去了。
人詢問:“各位看,咱們是繼續前行,還是在這裡觀察戰況?”
曲長負沒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第六感。
放眼望去,前方道路平坦,地勢漸高,此時是立春時節,兩側的山坡上桃花正豔,在風中無聲輕晃。
曲長負心中生出一種莫名的猶疑,說道:“不,先不要往前走……”
他的話音剛落,頭頂便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哨鳴,緊接著,箭雨天而降。
曲長負在感覺到不對的時便經了盤算,畢竟在這樣的地勢之下,還要埋伏,首選肯定是箭攻。
此時他立刻揚聲發令,指揮盾牌手迅速列隊,環衛兩翼,將眾人及時護住。
突襲過後,一名黑衣重甲的羌大將領兵越眾而出,笑衝著曲長負道:“曲大人,不見了!”
曲長負認出了那人是之前曾經打過交道的耶律單,臉上卻冷冷地毫不動容,說道:“閣下哪位?”
耶律單故意看了看周圍的人,笑著說:“沒必要這麼警惕了,承你配合,眼下這朝廷重臣經難逃我軍掌控,你我之間也用不著故作不識。曲大人,此事過後,一定記你首功。”
這輩、上輩,曲長負都沒少被挑撥離間這一招對付。
因為很人知道,他最容易惹人抨擊之處正在於性情高傲,遇到很事情都不屑為自己辯解。
曲長負確實也這個毛病。
以前就是性倔,頭破血流也不肯服軟,如今他了足夠的實力,卻早就不稀罕在意別人的看法。
曲長負懶得去想其他大臣聽到這番話是什麼表情,又會想說什麼,他連頭都沒,向耶律單嘲諷一笑,便要口。
但人比他更快。
兵部尚書申緯經大聲說道:“笑!這等拙劣的挑撥離間之計便想迷惑我們了嗎?曲大人為國盡瘁,目共睹,誰會懷疑他,我第一個就不答應!”
他這樣一說,立刻得到了大家的附和:“正是如此!”
曲長負不由得,還是轉頭看了一眼。
在不久之前,這大臣們也曾經來到過這個地方,那是在跟著隆裕帝逃亡的時候,心中惶惶不安,前路未卜。
但僅僅兩個月過去,羌真的如預料的最壞結果那般打過來了,甚至還攻進了京城,他們的處境似乎更加危險。
但此時此刻,所人的眼中,仇恨,決心,緊張,也激動。
唯獨沒的,是疑慮退卻。
因此他們的心不迷惘,在不斷的抗爭和凝聚之下,所的人都了堅持到最後的信念!
我們相信自己的胞,也不會在敵人的侵略之下而後退!
人心齊,戰必勝。
那就打吧!
雙方交戰,在場沒戰力的人都退至後方高處觀戰。
曲長負這一沒親自上場,但即便他不持兵刃,不著甲冑,要站在那裡,便永遠是那根撐起半壁江山的脊樑。
曲長負觀察著戰局,很快便發現,耶律單表面上的得意也不過是動搖軍心的障眼法,他心中絕對沒顯露出來的那樣篤定,怕也是剛剛發現他們來到了這裡不久。
——要拖住耶律單,河流上游那羌人就絕對不敢弄垮堤壩。
做出這個關鍵的判斷,曲長負立刻下令,將方才派出去的另一半兵力後方撤,以三面合圍之勢攻擊耶律單。
這一場仗,雙方狹路相逢,沒準備,沒依仗,能採取硬碰硬的方式較量,對於郢國這邊的軍隊來說,並不好打。
但沒人會屈服退讓,因為這本就是他們的土地。
血腥的氣息中,春風似乎也變得蒼涼,號角聲連天作響,潮水般的吶喊聲充斥天地,兵器碰撞,弓弦作響,逐漸襲來的暮色當中,火光衝天而起,映照著不斷飛濺而出的血色……
光墜,月影東昇。
奔流的逝水逐漸填滿河道,沖刷著在青史中沉默佇立的城池。
被風吹的久了,頭痛愈發劇烈,那深藏在骨血裡的毒,像一把把在體內散的鈍刃似的,化入四肢百骸,磋磨著每一寸神經。
這種欲死的疲倦乎讓人恨不得在地上一趟,就此不用起來,但是曲長負分清楚,久戰之下,己方頹勢,拼的就是這一股勁。
如果自己在這裡倒下,人心動搖,郢軍必敗。
他忽地過頭,說道:“把戰鼓抬上來!”
戰鼓擺起,他握緊鼓槌,將戰鼓擂響。
清越的鼓聲響起,旋在戰場之上,也旋在每一個人疲憊的心間。
將士們揮舞著兵器。
長夜終盡頭,下一次的黎明,朝陽將為了所的勇士而躍升。
曲長負擊打著鼓面。
這個動作消耗了更的體力,卻讓他清醒。
餘年的折磨考驗,經過無數次的絕望,他終於走到了這一步,面對的最後一個敵人,不是羌,而是自己。
他不會倒在這裡。
郢軍奮起拼殺。
正在這時,彷彿要鼓聲應和,遠方忽然一陣高歌響起,鏗鏘力。
“魂託河山兮頭顱拋,
奮勇齊心兮身不足道!
忠義於懷兮劍薄浮雲,
飛將翩翩兮燕歌長浩……”
歌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熟悉的身影手持□□,一人一騎,向著曲長負的方向快速馳來,一如每一生、每一次,無悔的奔赴。
“……沉機變兮金鼓敲,
赴水火兮志不搖!
上報君王兮下撫黎民,
戰盡賊寇兮逞我英驕!1”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周圍的大臣們也隨著一高聲歌唱起來,他們的聲音並不整齊,但奇異而和諧地匯聚在一起。
“沉機變兮金鼓敲,赴水火兮志不搖!上報君王兮下撫黎民,戰盡賊寇兮逞我英驕!”
越來越渾厚響亮的歌聲響徹沙場,讓人眼眶發燙,熱血沸騰。
羌氣勢竭,潰不成軍,昭示著這一場侵略的最終失敗。
曲長負難得微微地笑了起來,身體卻感到了透支一般的疲憊。
他手一軟,握住的鼓槌差點落在地下,忽被後方伸來的一手牢牢攥住。
靖千江一手擁住曲長負的肩膀,一手攥住他的手,抬起來,用力在鼓面上敲了最後一擊。
朝陽終於躍升而起,雲霧散,眼前景物乍然分明,自藍天遼闊,山河無恙。
一不知名的鳥兒展翅膀,衝入碧宵。
兩人並肩而立,忽然時想起許年前共生活過的那段歲月。
當時他們還都是懵懂少年,共看過朝朝暮暮,以為餘生漫長,前路光明。
他們未想過,原來以後的裡,還著那麼的坎坷磨難,那麼不願知道又不得不去面對的真相。
別離,重逢,在感情的抉擇中掙扎,拼了命的,命運進行頑抗。
一晃也快,就到了如今。
“恭喜啊。”
靖千江衝著曲長負伸出手,半仰起頭吸了口氣,然後望著他笑道:“你贏了!”
曲長負也笑了起來,他一擊掌,然後指相扣。
他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