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詔獄看大門114、汪直擒賊
紫禁城安喜宮內
京城的天氣一天天地熱起來了, 御花園裡的花雖然還沒有開放,萬貞兒今天卻來了興致,帶著宮女們花房裡選了多枝各色花卉, 準備在春天正式到來之前,將安喜宮妝點起來。
朱見深正坐在正廳裡翻著送上來的奏摺,抬頭正見到萬貞兒手持一隻粉色的百合對他盈盈一。
“人比花嬌。”
朱見深放下折嘆道。
“陛下不正經。”
萬貞兒一手扶住羞得通紅的臉頰, 瞪了朱見深一眼,“都老夫老妻了, 還如此不知羞……再說了,臣妾都多大了, 還比花嬌呢。”
“這和多大有什關係。君戲言, 朕說了‘比花嬌’,那就是‘比花嬌’。”
站在一旁的宮人們忍不住紛紛掩嘴。
“京城裡已經聞到了春天的氣息, 草原上可還是冰雪未消呢。”
點了點桌上放著的奏摺, 朱見深嘆了口氣。
“這些都是參阿直的。”
“參阿直?他遠赴北疆,都不在西廠,那些人做什要參他?”
萬貞兒放下剪刀, 將宮人們揮退了。
年西廠初設, 阿直為了辦案得罪了一圈人。
人人都說他是趨炎附勢, 殘害忠良的狗閹賊, 把孩委屈的, 時常忍不住到安喜宮來找萬貞兒訴苦。
萬貞兒有時候想著那西廠關了也挺的, 反正阿直這“宦官”也當不了幾年,早晚要出宮改換身份重生活的, 何苦背這個千古罵名。
只是朱見深說將來就算阿直出宮,也是跟在萬達身邊,或是做他的親兵, 或是做錦衣衛,遇上的委屈只多不少,這些就只當是考驗吧。
萬貞兒從小把汪直拉扯大,知道這孩最是敬佩忠臣良將,滿心要做大英雄,在戰場上立一番功勞。所年初知道他被派遼東軍營,還為他高興了許久,覺得小雛鷹終於找到了能夠翱翔的天空了。
這邊人剛才出個把月,怎又被人彈劾上了呢?
“都是山海關沿途來的折。”
朱見深道,“說阿直在回京的路上,私設儀仗,驚擾百姓,欺壓官兵,收受賄賂。他這‘西廠提督’的威風啊,是從京城給一路抖到遼東了。”
“阿直不是那種孩。他這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萬貞兒肯定地說道。
宮裡什東西沒有,錦衣衛什依仗他沒見過,需要關外擺這譜呢。
她自己帶大的孩,最是瞭解不過了。
“是啊,昨天收到了西廠遞來的情報,遼東的題可大了了。阿直和小郎舅兵分兩路,他在山海關那邊大張旗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小郎舅則深入草原女真部落,暗地打探軍情。”
他們沒有遼東之前,朱見深雖然對陳鉞呈上的折有所懷疑,卻沒有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精彩絕倫”。
汪直上奏,準備在山海關直接將此人拿下,然後鎖回京城,下西廠大獄。
朱見深直接批覆了一個“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準宜行事”。
“是如此了。阿直豈會如此浮誇,自然是為了辦案。”
萬貞兒聽到朱見深如此說,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說到底,這一套套的,使得那得心應手,還不是小郎舅一手調-教出來的。”
朱見深打趣說道,“阿直也,阿瀾也,都學了他一身的江湖匪氣。你太……他和小郎舅接觸的時間少,那就是靜靜的,像個皇的模樣。”
說起來,朱佑樘剛到昭德宮的時候不肯吃飯,還是萬達哄他乖乖開口的呢。也不知道這小身上有什魅力,那討小孩的喜歡。
“是是是。”
萬貞兒故作奈地嘆了口氣,“的呢,都是學陛下的。壞的呢,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教的。”
“正是如此。”
朱見深一本正經地說道,然後哈哈大起來。
安喜宮內,一片春意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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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了一個通宵的北風和雪花終於在凌晨時分漸漸停歇。
萬達躺在榻上,著身邊還在呼呼大睡的阿瀾,決定讓他再睡一會兒,把被角給他掖了,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服。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恰睡在隔壁的楊休羨也推開房門走了出來,兩人相視一。
“小邱還在睡?”
“何止,還在說夢話呢。”
楊休羨和邱晉睡一個房,他把床讓了出來給小邱,自己打地鋪,也是一早就醒了。
兩人走到樓下,打了一盆熱水輪流洗漱了一番。
雖然還早,不過回龍客棧的兩個夥計已經在門口掃雪了。
屋簷下結滿了長長的冰鈴鐺,一個小夥計豎起拖把,一路把它們敲打下來,地上頓時散了滿地的水晶。
連綿百里,邊際的白色雪原在初升的紅日的照耀下,璀璨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就是大明的北疆。”
楊休羨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又鮮的空氣,覺整個人的精神都振奮起來了。
萬達咳嗽了兩,也挺起胸膛,想要剽竊些未來描北國風光,紅妝素裹的詩詞。
結想了半天,腦裡飄過的只有那句“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頓時羞愧地下頭,哀嘆自己怎當年就不唸書呢。
他們本為自己起得早,沒想到還有早的。
遠處傳來馬蹄,踏碎了這一片暇的雪白,是拓津的兩個手下回來了,手裡似乎拎著什獵物。
到站在門口的萬達和楊休羨,兩人還對著他們揮了揮手。萬達也對著他們點頭,下一刻卻將腦袋轉到一邊,衝著楊休羨皺了皺眉頭。
昨天那一番比試之後,十娘上了不少酒菜,都是大塊的肉,大碗的酒,很對這些奔忙了一整天人的胃口。
他和楊休羨、邱晉人與拓津一桌。
先是喝酒,然後又開始划拳,亂叫亂唱,很是鬧了一番,把拓津灌得七葷八素,大叫痛快。
高會和老柳,還有阿瀾,就跟拓津的手下們坐一個大桌。
阿瀾吃飽了,就開始滿屋地亂竄,他從不怕生,大家也都見慣不怪了。
高會和老柳作為錦衣衛的老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不喝酒的。他們就著那兩個女真人喝酒吃肉,偶爾搭上兩句話。
突然,老柳臉色很是不,被高會察覺到了。他瞥了桌對面那兩個明顯已經喝大了,開始胡咧咧的兩人,不動色地對著老柳使了個眼色。
藉著尿遁,兩人走到後門交談了一番。
高會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人之前正在討論“蒸羊羔”的食材。
若是普通的食材,自然不會讓老柳變色。
這兩人居然說什,聽說兩歲小孩的肉質,比起今天吃的小羊羔肉來為鮮嫩。可惜他們還沒嘗過,早知道上次攻打十八部落那次,就應該抓幾個小孩來試試。
兩人言罷哈哈大,壕人性。
還不止如此,他們居然還說比起建州女真的小孩來,漢人們的小崽的肉質應該加細膩。
說完,還了正滿屋轉圈的阿瀾一眼。
說可惜這孩年紀太大了,不然細皮嫩肉的,又是嬌養著長大,一定加可口。
聽了這讓人汗毛倒豎的話,高會急忙返回客廳,將阿瀾拉了回來,緊緊鎖在身邊。
一直到萬達他們從酒席上脫身,才親手將孩交給了他。然後將這段聽聞轉述給楊休羨聽。
“他們參與了攻打十八部落?那不是陳鉞率遼陽大軍打的,有他們什事兒?”
這吃人的話題當然聳人聽聞,不過楊休羨關注的還是這事情背後的意義。
“聽說……那十八個被屠殺掉的女真部落。不止有海西女真的,還有建州女真的……且那幾個海西女真部落的族長,都和阿吉噶的頗為融洽。”
高會壓低音說道。
楊休羨聞言,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如是這樣的話,那陳鉞已經不是瞞報軍情那簡單了。
他和女真人合作,攻打另外一群女真人?
最後請求朝廷出兵,將整個遼東掃平?
這是出於什目的?
還有那個拓津——
他絕對不僅僅是想要找到發財的路,他是想徹底取代阿吉噶的地位,成為烏拉部的族長……甚至在整個攪亂整個海西女真部落!
昨日萬達將阿瀾哄睡之後,他們幾人就來到楊休羨和邱晉的房間裡,共同討論這件事情。
得出的結論是,論如何都要讓拓津讓他們與那個建州女真的“朋友”見面。
這個人,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
年初奉集堡的戰事,之後十八部落的戰事,都有這個人和陳鉞、拓津的共同參與。
他們個人,攪亂了原本似平靜的遼東遼北佈局,將大明的整個北疆幾乎拖入戰場!
若不是陛下英明,覺得事有蹊蹺,他們幾乎都要成功了。
著紅日一點點地爬出雪原,最後一躍起,照亮整個天空。萬達對著楊休羨,用力地點了下腦袋。
原本混亂的局勢,已經一點點地撥雲見日了。
他們在這裡,把“那個人”引出來,然後與阿直那邊裡應外合……相信很快,他們就能夠回京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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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島,北倚燕山,南連渤海,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東漢末年,一代梟雄曹操曾在此做《觀滄海》一詩。所謂“東臨碣石,觀滄海”,古碣石在此見證了華夏千百年來的變遷。
洪武十四年,朱元璋此地依山襟海,險峻機要,故命名其為“山海關”。
又其“扼邊關咽喉,保京師屏障”為由,在此地建立城池,與長城連線,建立起了宏偉的“天下第一關”。(註釋1:《山海關》百度百科)
汪直一行人自從天前從沙河驛進入山海關城後,在此地已經盤桓許久。
山海關總兵歐信與陳鉞一起,日日陪伴在汪直龐大的儀駕周圍,帶他到處領略這北方第一關的風光。
又是臨海觀日,又是縱馬長城,觀兵士操練,北眺塞外風光。
日日膏粱美酒,夜夜錦障垂簾,將一個大雄關,變為了溫柔鄉,金銀臺。
這陳鉞畢竟是人出身的武將,不止帶著汪直騎馬,他起拍馬溜須的詩詞來也很是厲害。
這一日他又了一首讚美汪直蒞臨雄關,海水峻石為止折服的詩詞,準備呈給汪直。
等待墨跡幹了,陳鉞雙手捧著字,興沖沖地往汪直所住的院裡走。
才剛踏進院門,就到汪直一身戎裝,頭戴盔甲,手握寶劍,正從房裡大步踏出。
“公公這是做什?”
陳鉞一愣,心想今日並沒有安排騎馬打獵的娛樂,怎汪直做如此打扮呢?
“雜家剛收到陛下派人快馬送來的密旨,催雜家回京呢。”
汪直滿眼含,少年如同花瓣一樣的紅唇勾起,“你,陛下和娘娘身邊,真是一天都少不了雜家。沒辦法,陛下催的急,我就只啟程了。”
語氣中不自豪。
“是……是,應該走了,算算時間,也應該回京了。”
陳鉞忙不迭地點頭。
算算時間,從他送汪直出遼陽城到在,也有十多天了。
因為汪直言他生性喜愛軍務,自己這才陪他在這“天下第一關”裡視察遊玩了那些天,陛下那邊恐怕早就等不及了。
“那……那不如今天小的為您張羅一場正式的順風宴?”
接下的路程,陳鉞法繼續陪伴,他想著在臨別的時候再在汪直前面留點印象。
“常言道‘天下不散之宴席’。”
汪直右手搭在寶劍之上,眯著眼搖了搖頭,“這段時間,雜家收到陳大人諸多關照,內心激。早就將陳大人視為平生知己。”
“汪公公謬讚了,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陳鉞低下頭道。
“小的又何嘗不敬仰公公,將您視為當世豪傑呢?只可惜,‘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小的再捨不得公公,今後也不能為您鞍前碼頭,捧筆脫靴了。”
“哎,既然你我都不捨得,不如再一同走一段路。”
汪直說著,俯下身來,在陳鉞的耳邊低念到,“你不如一直陪我到京城啊?”
“公公,這不是小的……”
陳鉞苦著剛要推辭,只覺得脖頸之間一片冰涼,一道泠泠寒光抵在他的頸項之上——竟是汪直抽出的寶劍。
“公公,您這是何意?”
陳鉞一驚,單腿跪在地上。
“請你跟我一起回呀。”
汪直得燦若桃花。
“小的何嘗不願意?只是小的職責所在,不能離開山海關南。”
陳鉞之前只覺得汪直跋扈,沒想到他如此反覆常。
大滴大滴的冷汗從他的額頭冒了出來,覺到那刀鋒一點點地貼近自己的喉嚨,陳鉞急忙自辯。
“難得你還知道這‘職責’兩字!”
汪直冷一,手臂微微一抬,一道血絲出在了陳鉞的喉結下方。
“你若是還記得你身為遼東巡撫的職責,怎會勾結宦官,串聯外族,陷害同僚,折辱兵士!我這‘職責’兩字,你陳鉞不提也罷!”
“公公,此話怎講,陳某冤枉啊!”
陳鉞越聽越是膽戰心驚,這個汪直自從來了遼陽城,不就一直處在自己的掌控中?
他說的這些,到底是何人告訴他的!
“冤枉?是了,陳大人,我也覺得你‘冤枉’。”
若是陳鉞能夠抬頭,就能到汪直一雙星眸中佈滿了霜寒。
“本督公心內良善,最是不得人受屈。”
汪直說著,是用力地將劍柄往下壓。
“何況,陳大人與本督公這段時間相處,並手抵足,親如兄弟,你說是?”
“是!”
陳鉞急忙大答道,“這一定是有人見不得小的與公公交,嫉妒小的,所才會構陷於我。”
“哎呀呀,‘構陷’……你那慘,雜家心裡聽了加不忍了。”
汪直說著,一把將寶劍撤回,低頭道,“為了證清白,就請陳大人給我回京,下西廠大獄吧!”
“什!”
陳鉞聞言大驚失色。
西廠大獄!
那個傳說中與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比肩的人間煉獄?
自己若是進了那個地方,焉得還有命在!
“我們西廠辦事,最是妥帖,從不搞冤假錯案的。”
汪直一腳提上呆若木雞的陳鉞的肩頭,讓他揚起臉,著自己。
“等陳兄你下了獄,雜家一定四處為你奔走,收集證據,為你‘洗脫冤屈’啊。”
聽著他嘲諷的語氣,陳鉞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這個死閹貨從踏入遼陽城的那一刻開始,就是衝著要抓捕自己來的!
這將近一個月來,他將自己整個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著自己宛如雜耍的小丑一般巡撫之尊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出盡洋相。
可他居然還為自己才是掌握了局勢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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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閹狗!”
陳鉞想通了一切,哪裡還有不反抗的道理,橫豎這院裡只有他們兩個,這小太監的身手和自己是不能相比的。
陳鉞罵剛落,就將身體的肩膀斜著往汪直的下腰處衝。左手成掌,右手握拳,對著汪直的腰際擊出了勢大力猛的一拳。
汪直早就做了防備,他一個騰躍往後,足尖恰迎上了陳鉞的右拳。
乾脆借力使力,往後一個騰挪,翻身落到了距離陳鉞十步之遙的花壇石欄杆上。汪直幼時歹跟著梅千張混過一段時間,有些輕功底在身上。
他一腳踩著石欄杆,做金雞獨立狀,居然端端正正,不搖不晃。
“來人啊!”
陳鉞大叫一。
這在院內外負責守衛的都是他從遼陽城帶來的親兵,在這山海關只聽他一人指揮。
他暫時還不知道下一步拿汪直怎辦才,總歸先帶人將他制服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話音剛落,二十幾個身披盔甲,手持□□短棍的武士們就從院落外頭衝了進來。
“大人!”
士兵們對著陳鉞齊齊抱拳。
“!”
陳鉞著汪直陡然一變的臉色,露出了欣喜的容。
“汪督公突發失心瘋,突然對本官動手。你們快點將他擒下綁起,鎖回屋裡,然後派人請城裡的大夫,為汪督公治病!”
陳鉞退了幾步,走到那些士兵身邊,指著汪直叫到。
迎接他的,是十多把大刀在下一刻,將他的脖從四面八方層層圍住。
“你們!”
陳鉞瞠目結舌,然後大叫一,“你們是要造反?你們是我的兵,居然不聽我的號令!”
“陳大人,睜大你的眼睛仔細,他們真的是你的士兵?”
汪直哈哈大,從石欄杆上一躍下,志得意滿地走到被圍困住的陳鉞的身邊。
“你什意思?”
陳鉞滿眼驚慌。
“你這個鎮守一方的大將,連自己的兵長什模樣都不記得。你可仔細了,這些都是山海關的守軍,哪裡是你帶來的!”
汪直指著那些持刀持槍的士兵們道,“至於你的兵,一早就被我們拿下,如今都關在山海關衛所的大牢裡呢。不過你也不用著急見他們,等本督公回京的時候,會把你們一塊帶走下獄的。”
“汪直!閹賊!你居然敢擅自調動守關的士兵,誰給你的權利!”
陳鉞梗起脖,猶在做最後的掙扎。
“本官給的,如何?”
山海關總兵歐信從院門口緩緩走了過來,亦是身披鎧甲,做出征之姿。
“歐大人,怎你居然會聽憑汪直的調遣?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共同作戰的情誼了?”
陳鉞滿臉都是難置信。
這位歐總兵之前和陳鉞曾經一起參與過反擊海西女真的戰役,與他有同袍之義。
陳鉞絕不會想到,此人居然會背叛自己,同只相處了天的汪直站在一起。
“陳大人,本官不過是奉命行已。”
歐信頗為注重官,不想落得跟陳鉞一樣迎奉宦官的罵名,出言解釋道。
“奉命?誰要抓我?”
陳鉞道。
“陛下手諭,讓本督公帶你回京候審。”
汪直上前一步,容燦若春花,“陳大人,我就說了,你會和雜家一起回京的。不是?”
“汪直!你……你是什時候……”
陳鉞一手指著汪直,眼睜睜地著這些士兵們將他頭上的武官帽和身上披著的官服,冠帶一點點地除,最後剝得只剩下一身褻衣和兩隻朝靴,儼然一個戴罪犯人的模樣。
“陳鉞,你欺負我年紀小,為我是個剛宮裡出來,什都不知道的小內侍?你莫要忘了,舊年朝堂突變,背後是誰人助力的!就是我西廠和萬大人的錦衣衛!”
陳鉞聞言,氣的咬緊牙關,後悔不已。
汪直抬起頭哈哈大,“我西廠沉寂日久,就由你陳大人來替我再次揚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