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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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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在上海五

黃第洪,江蘇揚州人氏。早在一九二四年春天,他隻身到大上海闖蕩天下,落得個一文不名,流落街頭。恰在這時,黃埔軍校派陳果夫等人到上海秘密招生,黃第洪在一位朋友的介紹下報考應試,竟然被錄取了。接著,他南下廣州,入黃埔一期學習。不久,他與同期的陳賡等同學相識,接著又拜見時任政治部主任的周恩來。那時的黃第洪要求進步,贊成共產黨人的政治主張,並在黨組織的幫助下加入了共產黨。

大革命失敗之後,黃第洪被黨組織派往蘇聯學習。周恩來離國赴莫斯科不久,黃第洪回到上海,參加了第一屆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這時,蔣馮閻中原大戰,黨組織派他到江蘇與山東交界處發動群眾,利用新軍閥混戰的機會建立蘇維埃根據地。由於他懼怕戰爭,不願過艱苦的生活,又悄悄地回到上海,並與他姨母家的表妹曹玉香發生戀情。與此同時,他又混跡於大上海的花花世界中,過上了浪蕩公子的生活。不久被姨母等發覺,逐出家門。恰在這時,蔣介石就要取得中原大戰的勝利,已經變質的黃第洪為生活所迫,決定改換門庭,投靠校長蔣介石。他前思後想,竟然想把剛剛回到上海的恩師周恩來當作晉見禮,成為他向上爬的階梯。接著,他就給蔣介石寫了一封親筆信,說有重要機密向“蔣校長”報告。

蔣介石知道黃第洪是自己的弟子,由於黃當年是共產黨,對他沒有多少好的印象。此時,他收到黃第洪“來歸”的信件,打心裡還是歡迎的。但是,對他所說能幫著逮捕周恩來一事卻是將信將疑。按照他的規矩,先不見黃第洪,經與陳立夫等密商,把黃的來信批給楊登瀛辦理。蔣介石的意思是清楚的:來歸嘛,我蔣某人是歡迎的;我見不見你,則要看你所說的見面禮是真還是假。

這是黃第洪叛共投蔣的一種主要的說法。

另外,張國燾在其回憶錄中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黃系黃埔第一期學生,是周恩來的好友,一直在他所領導的軍事部擔任重要工作,因受不住黨內鬥爭的打擊,企圖回到他的蔣校長那裡去工作……事後,周恩來向我嘆惜地述及黃警魂(即黃第洪)這個叛徒。因反立三路線受到打擊,竟由悲觀失望走上了叛徒的道路,這是很痛心的事。”

但是,張國燾並不瞭解真情。歷史的真實是:王明上臺前後為竊取軍權,把曾在黃埔軍校讀過書,後留蘇與他同學的黃第洪派入軍委。周恩來和聶榮臻不好拒絕。恰在這時,特科的同志轉來了黃第洪寫給蔣介石的信。

在白色恐怖下進行戰鬥的周恩來,一向是有著很高的警覺性的。同時,他對於每一個同志的政治生命又是極其負責任的。當他聽說黃第洪叛變的訊息後,立即命令切斷與黃有關的所有聯絡,防止黨的中樞機關遭到破壞。但是,對於黃第洪是否真的叛變,則取慎之又慎的態度。他經深思熟慮之後,認為只有見到黃第洪寫給蔣介石的那封親筆信,才可最後斷定黃第洪的性質。為此,他與中央特委會開會研究,在進一步調查的基礎上又做了周密的佈置。

黃第洪秘密給蔣介石寫信,稱呼“蔣校長”,說他在共產黨內“不得意”,要求同蔣介石面談,但不要讓旁人知道。並密告周恩來同志準備同他見面的地址。信中署名“第洪”,還附有通訊地址。……徐恩曾又交給楊登瀛去同黃第洪接頭,並且告知接頭的地點、辦法和暗號。楊把黃第洪秘密自首的情況報告了劉鼎同志,劉一面要楊把這個案子暫時壓一壓,一面報告了黨中央。當時中央特委向忠發還不相信黃第洪會叛變。周恩來同志說要把黃隔離,並指示中央特科繼續進行調查。楊登瀛兩次約黃第洪到指定地點見面,他都沒有去。雖然黃十分狡猾,但是黨經過周密調查,證明他確已寫信向蔣介石自首(透過楊登瀛搞到了黃第洪的親筆信),企圖進行大破壞。

對此,張國燾的回憶又從反面做了有力的佐證:

周恩來見我難過,又向我補充說,黃警魂(即黃第洪)有一親筆信,向蔣校長表示要棄暗投明,立功贖罪,並曾當面承認信是他寫的,經過再三勸說。仍倔強的堅持原意。至此周恩來認為證據確鑿,時機緊迫,乃斷然處置。

由此可見共產黨對人對事真是做到仁至義盡了。誠如張國燾所回憶的那樣,即使周恩來已經調閱了黃第洪寫給蔣介石的親筆信,還要拿著這封信給黃第洪看,希望他能回頭是岸。這在古今中外的情報史上,有哪一個政黨能有這樣的胸懷呢!

說到黃第洪叛共投蔣案,由於歷史久遠,又把他發案以及中央採取處置辦法的時間搞錯了。經查,多數文字材料都是根據一份回憶史料:“黃是黃埔軍校一期生,一九三○年四月,從蘇聯回國。”由此演繹出黃第洪於一九三○年四月之後叛變投蔣,向蔣介石出賣周恩來同志。有些書籍還煞有介事地寫道:“七月二十六日,就在周恩來約定同黃第洪談話的當天,一大早,黃第洪接到楊登瀛的手令:十一點,城隍廟西街口。務將家伯親筆信拿來。”接著,黃第洪就被處決了。

只要寫書人查一查周恩來年譜,就絕不會寫出上邊的文字來。誠如拙作所記,周恩來於一九三○年三月三日離開上海,繞道歐洲去莫斯科,直到是年八月十九日或二十日才回到上海。顯然,上述事實的時間是杜撰的。

另外,張國燾是一九三一年二月回國的,他親自聽周恩來講述黃第洪叛變是近期的事。由此也佐證黃第洪叛變發生在周恩來自蘇聯回國之後。

為什麼會在一些史料和著述中出現這種情況呢?筆者曾問及有關專家,一可能是當事人因年代久遠記憶錯了,再是記述史料的人可能把黃第洪叛共投蔣的十月聽成四月了。

黃第洪叛共投蔣案由於處理及時、得當,所以沒有給黨造成什麼損失。但是,周恩來卻從黃第洪的事件中悟出這樣一個問題:一個剛剛離開校門的青年,必須到基層中,最好是到蘇區、到紅軍中接受一個時期的鍛鍊,才能成長為堅定的革命者。為此,他徵得中央的同意,決定把從蘇聯留學回來的青年,分批輸送到各個蘇區去。六屆三中全會以後,中央就作出決定:王明、博古等人去中央蘇區。誠如李初黎所回憶的那樣,從此“王明就離開省委宣傳部,搬到鬥雞橋”,等候安排去蘇區了。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們至今還沒有離開上海。作為負責這項工作的周恩來,就又催促時任江蘇省委書記的李維漢同志。

據李維漢回憶說:“王明這個人我在一九二七年就認識他。”那時,“共產國際代表團(米夫在內)到中國工作時,由他當翻譯……大革命失敗後,米夫返回蘇聯,他也跟著回去了。”後來,王明回國之後,曾在上海滬東區委做過一段工作,與時任江蘇省委書記的李維漢有所接觸。但是,他留給李維漢的印象是不大好的。時下,王明雖然已調離江蘇省委宣傳部,可他一天不離開上海赴中央蘇區,李維漢這個省委書記就有責任管他。或許是李維漢看不慣王明等人的風格,也或許是王明等人過分蔑視他的領導,這次談話沒有一點兒感情se彩,一見面,李維漢就公事公辦地說道:

“王明同志,你對黨的六屆三中全會的決議有什麼意見嗎?”

王明打心底深處是瞧不起李維漢這些老同志的。但是,眼下尚未得到遠在莫斯科的恩師——米夫等人的指示,故不便與李維漢等上司把關係搞僵。在他看來,李維漢等人的手中是握有實權的,弄不好,還會給自己一個什麼處分。另外,他也不清楚今天談話的目的,故近似搪塞地說:

“從大的原則上講,我對六屆三中全會的決議是贊成的。”

“你知道中央對你的工作安排吧?”

王明把頭一耷拉,微微地點了點頭。

“中央研究了你與博古幾個同志的情況,為了使你們從書本上學得的馬列主義化作革命的實踐,決定讓你們去蘇區鍛鍊一段時期,我看是正確的。”

對此,王明沒有說什麼。

“王明同志,你與博古等同志計劃什麼時候動身呢?”

王明聽後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大發了一通牢騷之後,強硬地反問道:

“羅邁同志,難道讓我帶著中央的處分進蘇區嗎?”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在蘇區表現好,也可以撤銷中央給你的處分嘛!”

“請問組織上知不知道我的未婚妻孟慶樹的情況呢?”

“組織上不僅知道她於七月底被捕入獄,而且還正在設法營救她儘快出獄。所以,你盡可放心地去中央蘇區。”李維漢說罷緩和了一下口氣,“等她出獄之後,組織上再把她送往蘇區,到那時,你們再結婚,不更有意義嗎?”

說到王明的未婚妻孟慶樹,也是一位值得大書一筆的女性,從她的身上可以看到那個時代女性的某些影子。說到他們之間的戀愛經過,也有值得追憶的地方,且還可以折射出王明青年時代的某些思想,故有必要作些扼要的補記。

孟慶樹,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二日生於安徽省壽縣田家集孟家圍子一個地主家庭。早年,追求自由,嚮往革命,在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她尚不滿十六歲時,登上赴蘇聯留學的輪船,後成為莫斯科中山大學第三期學生。與她同班的有後來與張聞天結為伉儷的劉英、陸定一的愛人唐儀貞等同志。不久,青春年少的孟慶樹以她那特有的女性魅力,成為中山大學中男同學追求的物件。有意思的是,時年二十三歲的王明自視有才,向這位小同鄉孟慶樹發起了“攻擊”。遺憾的是,孟慶樹有眼不識泰山,還看不上這位身材矮小的王明,與另外一個長相不錯的男同學結為朋友。王明雖然在感情上受到了重創,但他依然矢志不悔,繼續追求孟慶樹。一九二九年春天,王明歸國的行期臨近,恰在這時,孟慶樹又和那位男友正式分手,他鼓足最大的勇氣,向孟慶樹正式提出求愛。可是,“王明的身材實在引不起孟慶樹的激情”,她沒有答應王明的愛。無奈,王明只好隻身回國,過著那種“朝朝暮暮期盼”的單相思的生活。

一九三○年,王明因被捕受到黨籍處分不久,孟慶樹翩然回到了上海,這再次燃起在政壇失意的王明的愛情烈焰。接著,請孟慶樹下小館、看美國電影、逛馬路成了王明此刻的第一要事。由此可知,自願與王明相偕進出的孟慶樹,雖未下定以身相許的最後決心,也說明她的內心日漸向王明靠攏。正當他們二人相愛升溫的時候,孟慶樹知道了王明受黨籍處分的事情,這對她而言真是一個意外的打擊!要知道那時的共產黨人的人生志向,絕大多數是贊成“生命誠寶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這首詩的境界的啊!孟慶樹經過短暫的抉擇,很快就下定決心斬斷與王明的感情瓜葛,獨自搬離舊舍,讓王明再也見不到她的影子。

痴情的王明不知有變,依然踏著舊路走進孟慶樹的舊舍,他望著這“人去樓空”,且留下他與孟慶樹無限愛意的空蕩蕩的房子,真是無限滋味在心頭啊!如史所記,“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踱來踱去的王明意外地撿到了孟慶樹用過的幾隻髮卡子,他小心收藏起來作為心愛的紀念品,這倒可窺見王明當時的一片痴情”。

或許又應了那句成語,“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孟慶樹舍王明而去不久,他又因反對立三路線與博古等四人受到黨紀處分。接著,他又獲悉孟慶樹於七月三十日不幸被捕,關押在上海龍華看守所。當時,他那焦急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他無力救出身陷囹圄的心中戀人,只有把這滿腔的憤懣化作一首《三度七夕》的七絕了:

天上當然織女好,

星間難怪牛郎痴。

真情豈受銀河隔?

有限長空無限思。

度日如年的王明終於盼來帶回共產國際指示的周恩來與瞿秋白,實出乎他所料的是,李立三在黨的六屆三中全會上受到了批判,並被送往莫斯科解決問題,可他等受到李立三處分的人不僅沒有平反,而且還要被“發配”去中央蘇區。這在他看來,都是當年在莫斯科與他作對的瞿秋白所為。因此,他越發地加深了對瞿秋白的個人成見,大有不把瞿秋白拉下馬誓不罷休的意思。

今天,李維漢又代表組織找王明談話,要他儘快離開上海去蘇區,他思前想後,臨行之前,真的想見孟慶樹一面。可是,他十分清楚,像他這樣的身份,且又因政治問題被捕坐過監獄,搞不好仍然會受到牽連。也或許是受著愛情衝動所驅,他竟然作出冒死探監的決定。據史記載:他於十月十九日、十月二十六日、十一月二日,曾先後三次與孟慶樹的二叔孟涵之去龍華監獄看守所探望。多年之後,他曾寫了這首七律,回憶當年探望孟慶樹的情形。詩曰:

化裝三探龍華監,

親織背心遞我穿,

高話家長低話黨,

鐵窗加緊兩心牽。

憑公論詩,王明為孟慶樹被捕寫的上述兩首七律,詩味不足,情真意濃。也許是身陷囹圄的孟慶樹被王明這情真意濃的愛心所打動,二人雖然隔著鐵窗,卻完成了“加緊兩心牽”的愛情。簡言之,孟慶樹是在鐵牢中答應了王明的求愛。

也就是在王明第三次探監,隔著鐵窗向孟慶樹再次背誦“真情豈受銀河隔?有限長空無限思”後,感動得孟慶樹隔著鐵窗緊緊擁抱王明的那一剎那間,一個女禁子走到了他們的跟前,輕輕地拍了王明的後背一下,說道:

“得了,得了,等出獄後回家再熱乎吧!對不起了,今天探監提前結束。”

“為什麼?”王明兩眼噴吐著怒火厲聲問道。

“你還敢問為什麼?”這個女禁子打量了一下王明,蔑視地笑了笑,“好,我就如實告訴你,上邊傳下話來,蔣主席到了上海,說不定還要來這龍華監獄看看犯人呢!”

王明一聽“蔣主席到了上海”,禁不住怔了片刻,遂陷入了沉思中。

“你還不信啊?”女禁子有意顯擺地說,“我還聽上司說,蔣主席怕老婆,這次來上海,是跟著宋家小姐來洗禮入教的。”

王明畢竟是一位政治人物,他一聽說蔣介石到了上海,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發出了這樣的自問:

“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到上海來?難道真的像他自己張揚的那樣,是來上海洗禮加入基督教的嗎?……”

對此,所有中外政治家都清楚:蔣介石在此時洗禮皈依基督教只是一種表象,他還有著更為深遠的政治背景。請看如下史實:

在中原戰事已接近尾聲的時候,蔣介石為了迅速回師江南,消滅在他看來已成氣候的紅軍,故對中原大戰善後問題的處理以示“寬大”。他“將收拾華北殘局的全權委諸張學良;對河南方面的軍事也擺出以政治和平解決的姿態,並邀請與西北軍有關係的馬福祥、張之江等於十月上旬到河南洽商收拾西北軍的辦法”。對此,戰敗的馮玉祥命鹿鍾麟出面與之接洽,並表示本人不再過問。由於蔣介石在背後指示,雙方會談並無成議。蔣介石在西北軍同意全部解除武裝的前提下,又進一步堅持要求馮玉祥和鹿鍾麟下野。結果,鹿鍾麟只好下野到天津做寓公去了;孫連仲也自謀出路,透過韓復榘的關係,接受了蔣的改編;馮玉祥的衛隊長季振同也隨孫連仲而去。開入山西境內的張自忠、劉汝明、趙登禹等殘部,由張學良改編為第二十九軍,以宋哲元為軍長。至此,西北軍全部瓦解,不復存在。就說馮玉祥吧,也只好慘然下野,移居山西汾陽的峪道河,隨行的只有劉田團和西北軍官學校。

與此同時,張學良變相地改編了晉軍,閻錫山在日本大師兄土肥原賢二的幫助下逃往大連,靠著日本人的保護過起了所謂隱士生活。

蔣介石面對這全勝的局面,則更是躊躇滿志。他自認為“此次討逆戰爭後,深信本黨統一中國之局勢已經形成。叛黨亂國之徒,今後決無能再起”。真是大有環顧今日之中華,主持九州者“捨我其誰”之氣概!因此,他繼孫中山先生之後,就要足登中華民國大總統的寶座了!也就是在這種大的背景下,蔣介石於十月三日發出十一月十二日如期召開三屆四中全會的通知。十五日,蔣介石在中央黨部設宴請所謂黨國元老胡漢民、蔡元培、孫科、戴季陶等人,交換了對召開國民會議的意見。自然,在這種情況下,與會者唯有唱贊歌的份兒,但內心之中都裝著自己的一本賬。然而,蔣介石小視了這些元老,認為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就等著召開國民會議選舉他當大總統了。所以,他以勝利者的姿態偕夫人宋美齡,於十月二十三日做上海、奉化之遊,一是為了省親祭祖,再就是為了洗禮皈依基督教。

世人皆知,宋氏家族同意把宋家小妹宋美齡下嫁蔣介石的條件,就是蔣氏必須皈依基督教。當時,蔣介石在宋氏家族老太君倪桂珍面前也是滿口應承的。可是,蔣介石與宋美齡完婚就要三年了,蔣介石依然沒有兌現皈依基督教的諾言。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呢?請看蔣介石與宋美齡間的一次對話:

那天,蔣介石正式獲悉張學良通電率兵入關,希望各方儘快罷兵休戰。他很是高興地回到自己的下榻處,想把這一驚人的訊息告訴夫人宋美齡。然而,宋美齡從美國的新聞媒體先於蔣介石獲悉這一訊息,當她得知蔣介石就要回府之後,遂開啟鋼琴琴蓋,非常興奮地演奏起貝多芬的《歡樂頌》。少頃,身著戎裝的蔣介石大步走進客廳,一聽這氣勢恢弘的音樂,問道:

“夫人,這音樂倒是挺合我胃口的,是出自哪位大作曲家之手啊?”

“是貝多芬的《歡樂頌》。”宋美齡說罷連頭都不抬一下,十分投入地繼續演奏著。

“我蔣某人是該歡樂一下了!”蔣介石邊說邊脫去戎裝,“張學良率東北軍入關,這就等於宣告馮玉祥、閻錫山等人的徹底失敗。換句話說,我蔣某人就此贏了這盤難下的戰棋。”

這時,宋美齡停止演奏,起身拿來一份英文報紙,儘管她也知道蔣介石不懂英文,但還是煞有介事地指著報紙說道:

“可是美國人說,如果蔣總司令不趁機消滅那羽翼未豐的紅軍……”

“我將後患無窮!”蔣介石看著有些愕然的宋美齡,“請轉告你的美國朋友,我正在擺這盤棋,不久就會有結果了。”

“可美國人還說,蔣總司令一天不皈依基督,就說明他還和我們西方國家有距離。”

“哪有這樣的道理,”蔣介石微笑著搖了搖頭,“請你再轉告美國的朋友,我是要皈依基督的,但現在還排不到議事日程上來。”

“什麼?”宋美齡震驚地看著若無其事的蔣介石,“皈依基督的事還排不到議事日程上來……那你對基督的態度……”

“很現實。簡單地說,老百姓信仰基督,是尋求一種精神上的歸宿;我蔣某人皈依基督,是一種完成政治的手段。”

“你……越說越不像話了!把皈依基督也當成了政治手段。”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呢?夫人,請你認真地想想看,當年基督創教的目的是什麼呢?”

“勸善戒惡,用基督教義規範全世界人民的思想。”

“那還不是一種手段嘛!”

“不是,不是……”

“好,夫人說不是就不是。等我安排好進剿**的作戰計劃之後,我就隨夫人一塊去上海洗禮,你總該滿意了吧?”

宋美齡終於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但是,宋美齡沒有想到,蔣介石在此時向全世界宣佈皈依基督教,依然是給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做一個姿態:我蔣介石從走東西洋平衡外交,開始向西方傾斜。其目的自然是為了牽制覬覦中國東北三省的日本人。

說到蔣介石洗禮與皈依基督的全過程,國內外有著各種傳說,有的還帶有極強的政治色彩。或許是蔣介石洗禮是中國宗教史上的一件大事,因而在史家的記述中也帶有很強的宗教意識。請看為蔣介石洗禮的江長川牧師的回憶:

民國十七年之某日,我接到蔣夫人的一封急電,要我即來南京。我於次日清晨到達。獲知蔣夫人要我以其家庭老友的資格,勸說蔣先生接受基督教,若有可能,則為擔任洗禮。由於蔣先生公事甚忙,故遲至下午四時始能晤談。甚至彼時仍恐為諸事打斷談話,於是蔣夫人提議驅車出遊,且行且談。隨即備了三輛汽車,前後兩輛為衛隊所乘,居中一輛則由我們三人乘坐。

當我上車時,蔣先生堅邀我坐在中間,蔣夫人在我左方,蔣先生則在右方。車行中,蔣夫人力勸蔣先生接受基督教,並正式受洗禮。她說:“我們的老友江牧師不久赴美國,此行將逗留許多月。”蔣先生則不願受洗禮過速。他答稱:“我現在只讀完《新約》第二遍,正開始讀《舊約》,我要對基督教多知道一點,然後正式接受耶穌為我的救主。”我們繼續談了一些時,我後來贊同蔣先生的意見,建議他在我出國的時候再熟讀聖經,我極願意能在回國時為他舉行洗禮。

我在美國時,中國某一軍閥對中央政府發生內戰。某日,在戰爭進行中,蔣先生被敵軍誘困於開封附近,四面幾被包圍。處此絕望之境,蔣先生祈禱上帝解救,並聲言此次得救後,定即正式信仰基督為救主。上帝對此祈禱即予接納,驟下大雪,為此季所罕見,固使敵軍無法進逼。同時,他的援軍已從南京由火車運到,結果不僅蔣先生的生命得以保全,且轉敗為勝。

當我從美國回來,我遂被邀請為這位中國領袖施行洗禮。

筆者必須指出,蔣介石在中原大戰中險些遇難是史實。那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深夜,蔣介石與宋美齡在專列上休息,被馮玉祥的騎兵所包圍。由於馮部不知蔣、宋二人在火車上,遂亂放一陣散槍打馬而去。由此可見,江長川這位上帝的使者不僅有回憶上的失誤,而且還有諂媚之嫌。

蔣介石在政治上完成了向歐美傾斜的洗禮之後,他又在陳立夫等人的安排下,會見上海方面軍警憲特的負責人熊式輝、楊登瀛、徐恩曾、張衝,以及海上聞人杜月笙、各國駐滬使節等。剛剛皈依基督的蔣介石又換上戎裝,殺氣騰騰地走進客廳,用眼掃視了一遍肅然躬立的各界人士,伸出雙手示意大家落座,接著他就發表慷慨激昂的講演:

“我自打民國十五年夏率部北伐起始,歷經排共分共、二次北伐、討伐桂系,平叛西北軍,一直到不久前勝利結束的中原大戰,前後歷經四年之久的征戰,才終於完成先父統一中國的革命遺願!”

蔣介石的口才絕非是上乘,但他在數不清的講演實踐中練會了一套本領,就像是唱戲的名角懂得何時向觀眾要喝彩聲那樣,他知道講到何處把腔調拖長,讓與會者給予掌聲。當他的領袖慾得到滿足之後,遂又繪聲繪色地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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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我們的面前就只剩下一個敵人了,那就是蘇俄支援的共產黨!如何在神州大地上徹底消滅他們呢?我計劃開闢兩個戰場,一個是調集重兵,進剿江西拿槍的朱毛**;再一個就是請在座的諸位齊心協力,消滅藏匿在上海租界中的**的首腦機關!說到殲滅朱毛**,請諸位靜候我蔣某人的佳音!關於消滅藏匿在上海租界中的**首腦機關,我蔣某人就拜託在座的諸位同仁啦!”

蔣介石講罷拱抱雙手,擎舉在額前,看著與會者那用力鼓掌的樣子,他那肅然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微微的笑顏。但是,當他想到如何才能消滅藏匿在上海租界中的**首腦機關時,他那偶然才露的笑顏又驀地斂起,側首看了看身旁的陳立夫,又小聲地說道:

“散會吧!應該召集小型的會議,具體布置任務啦。”

對此,陳立夫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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